马帅眼镜瞥了眼旁边的网警,那网警满脸难色地冲他摇了摇头。
“马帅局长,说起来,挺可惜的。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成为你和疆狼的线人了。”
八爪章脸上满是艳羡,却又不知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马帅的语气很冷:“为什么要跑?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八爪章深吸一口气:“局长,咱们认识时间不短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谁让那两个警察,挡了我的路呢?”
“那么你现在找我们,就是为了挑衅我们?”
八爪章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这倒没有,只是……”
倏然,他的目光像一匹狼,紧紧盯着坐在那里的江池:“江支队长,咱们单独聊聊?”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目光投向了江池。
邵康略思索了下,最终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下了命令:“走。”
……
等到整个会议室就剩了江池一个活人,八爪章这才意味深长地开了口:“好不好奇?有关你父亲?”
“我看到了。”
江池将背部往椅背上一靠:“你烧掉了他的警徽。”
八爪章:“你们没有为他做到的事,还不允许我去做了?前段时间我去了他的坟前,不在烈士墓园。但那里的风景不错,他会很喜欢。”
江池眉宇间闪过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八爪章好似没有看到他的不耐,继续道:“说起来,疆狼和亚特兰斗了好久了吧……真可惜,你们上级有个间谍,也因此,疆狼的卧底身份没有任命书,只有马帅局长知道。世事无常啊,他死在了你们的人手里。哦,杀你父亲的人还踩着他的尸骨升了官,现在是原海市副厅长。”
八爪章好笑地看着江池眼里藏的很深的恨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高层那个间谍有个代号,蓝鲸。”
八爪章学着江池,悠闲地把后背靠在椅背:“哦还有件事,还记得之前白鹰住院出现的那个康盛吗?就在医院骂你杀人犯那个,他的父亲是蓝鲸一枪崩死的,他有个哥哥,叫康良。”
……
两个人并没有聊很久。
出了会议室的门,众目睽睽之下,江池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味道有些麻木了他的神经,他深深地吸了口,又将烟掐灭。
随后,江池森寒的眸光定在了自己的副手——康良的身上。
察觉到江池的目光,康良浑身一颤。
江池:“为什么来支队?”
在马帅和邵康面前,江池问了出来。
康良似乎早有所察觉,低下了头。
江池等了他很久,他才轻轻伸出自己的手。
康良:“一开始,是以为你父亲杀了我父亲,父债子偿,向你寻仇……还有烟吗?”
康良的双指夹着江池递来的烟,点了火,“啪嗒”一声。
“后来屠宰场,你为了救我,几刀砍死了歹徒。我突然发现,是不是我的仇恨……太过草率了。你是个好警察,你父亲做的事不该牵扯到你身上。”
江池看了他一眼:“你父亲是蓝鲸处决的。”
康良毫不犹豫否认:“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蓝鲸不是只处决亚特兰内部罪人……”
倏然,康良愣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贯穿了他整个童年,被他称以父亲的男人。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回忆浮现在了康良心头。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了。
江池有些烦躁地把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邵局,我出去一趟。”
……
市局外,江池站在光里。
冷冽的东风中,孤傲又狂野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陆天想接的拐角间,平仄起伏的风的音节伴着冬雀的叫声入耳,已是略显吵闹。
骄阳当头,翻下层层无感无息的热浪回归故里。
黑夜未曾放弃归百的一罪,拼着难凉热焰的星光繁点。
正义与真相,终将不死不灭。
第27章 车祸
江池一身警服,宽阔的肩膀扛着的是“警察”二字。
他风尘仆仆地向前走,锋利的眼尾透露着几分森冷和阴鸷,凌犀的下颚线折射着狼烟未曾褪色的呼吸,说不出的狂野与自信。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确实是吸人眼球。
江池却仿佛没看见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接着电话,时不时垂垂眸,应上几声。
电话那边的余春野一边暗骂一声自己的混蛋领导又把烂摊子扔给自己收拾,一边又任劳任怨地汇报:“纪检委过来把康副队带走了,说协助调查,康副支队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协查。”
江池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协查什么?局里的内鬼不是他。”
“马局说万一,万一他真的知道点什么呢。”
“有什么万一?万一波塞冬把自己的帝国对他全盘托出?万一亚特兰的人都是傻逼把碎荇相关告诉他?”
江池讥讽地冷笑一声:“马局多大了还异想天开呢?”
那边立刻传来了马帅的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没大没小的!你不清楚我为什么让罗艘把他带走吗!”
江池面无表情:“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那边的声音明显一噎。
江池继续道:“早知道不告诉我?”
那边的人又被口水一呛,咳嗽了起来。
最终,马帅没说过他,选择了转移话题。
马帅:“臭小子成天没大没小,这又准备去哪?”
“原海北山。”
那里不是任何一个烈士墓园的定居地,却是他父亲——疆狼被埋葬的地方。
电话尚且没挂断,身后传来了辆车不断鸣笛的声音。江池左撤一步,鸣笛依旧没有停。
江池烦躁地回头,却在看清驾驶座的一瞬间顷刻间融化了眼底的冰山,流露出初春的暖。
驾驶座的白隳一手搭在方向盘中央,另一只手支着前倾的下巴,笑意晏晏地看着他。
江池挂断了电话,大踏步地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你怎么来了?”
白隳启动了车子:“今天是疆狼的忌日,邵局猜到你会去北山,告诉我了。”
实际上是白隳通过森林狼黑进市局的视频猜到的,但他知道江池不屑于去找邵康求证,便撒谎撒的心安理得。
江池转过头,发现白隳第一次穿了正式的制服。
一席警装的他就像是三尺地狱之下的最高级别审判官,一身的肃杀和正气。偏偏眉眼间又含着些能假以乱真的吊儿郎当的温色,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后背,浓浓的黑色衬得白色的“特警”二字格外刺眼。
这让江池有些移不开目光。
白隳感知到了江池的视线:“你说,咱俩还蛮有默契的,都穿了制服。”
江池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视线一瞬间似乎变得遥远,不知道到底在透过时间的长河注视着什么。
江池:“老头子在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我穿警服,明明大的出奇,甚至可以拖地,但他就喜欢。不仅自己看,还拍照给别人看,到处炫耀,说我有他小时候的风采。”
白隳可能也没见过一下子这么感性的江池,顿时也愣了愣。
江池恋恋不舍地从白隳身上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在车窗外飞逝而过,车水马龙的风景:“可我真正穿上警服的那天他没看到。所以,每次去北山看他,我都习惯穿上这身衣服。”
白隳的心脏倏地一痛,他虽然是个孤儿,但是在弦曲街那个地方也是被街坊邻居宠着的小孩,总体来说他的童年称得上是美好。
江池好像也没有想得到白隳的回答,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伤痛褪去,便只剩下了恨。
但他永远无可奈何,毕竟谁都把那个杀了疆狼的人供为神明,那人只是在行着身为一名警察的分内的事。
只是阴阳差错,让一名警察死于正义之手。
江池:“你呢?为什么当警察?”
白隳一个急刹,停在了红灯前。
“我啊……”
他天生对疼痛非常敏感,是正常人的几倍。但他小时候并不知道,他以为所有人受伤都是这么疼。
因此,他每一次受伤,都在想,别人受伤的时候,又怎么熬呢。
夜以继日的,那份当警察的想法就愈发强烈了。
白隳看向江池:“小时候电视上经常看,觉得帅。”
红灯右边的鲜红的数字缓缓向个位数跌落,白隳的手也重新握住了挂档。
这个时间大家大多还在上班,因此街上的车流量并不是很多,红灯前也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突然,江池的脸色一变,甚至于声音都有些急促地变调:“那辆车……”
一辆本不起眼的丰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来,眨眼之间和他们是车持平,就像是没看到红灯一样,丝毫没有减速,冲着斑马线飞驰而去。
斑马线只有个还年轻的女孩子手里牵着个小姑娘,巨大的汽车的轰鸣声震的耳朵生疼,让她们当场傻在原地。
白隳:“操!”
下一秒,白隳丝毫没有犹豫:“江池,陪我疯一把!”
他的手猛打方向盘,一脚死死踩住了油门,“呼”地一下冲了出去,撕裂了长虹般的东风,只留下爆炸的灰色尾气。
生死之际,白隳的车直接横了过来,一头撞在了丰田的汽车腰身,“哄”的一声巨响,方才还驰骋着的丰田汽车后车门凹了进去,整个车轮漂移离开了原有的轨道。
火星四溅,白隳的耳朵一阵耳鸣,嗡的一下。身子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死死拽了回来,白色的安全气囊猛地喷射而出。
江池不管不顾地下意识护住了白隳的头。
下一刻,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丰田汽车横着撞在了街道两旁的护栏,让人牙酸宛如指甲刻在黑板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知那是属于刹车音还是什么金属的刮擦和撕裂,最终随着两辆车引擎的停止而被迫终止。
玻璃早已不堪负重,碎成了蛛网。只是边缘处多了几抹红色,不知属于谁。
确认白隳没什么事后,江池一把抹了下小臂侧汩汩涌出的鲜血,没有在意那条又长又深的创口,粗暴地一脚踹开了车门。
他握着枪,一个呼吸间便到了那辆肇事丰田面前。司机的头无力地垂出了车窗外,看起来像是断了脊柱。
只是他的手不断靠近后腰,想要拿出什么。
一瞬间,江池的颅骨倏的一紧,传来麻意,他二话没说一把拽下了本就摇摇欲坠的车门,另一只手不顾人死活的把人从车里拽了出来。
司机哀嚎一声,车门处不规则断裂的金属将司机从脖颈到胸腔划开了一条巨大的血痕,黑红色的血喷溅了出来。
江池却没打算放过他,一个枪托狠狠扣在了他太阳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司机顿时晕了过去。
江池看了眼司机的手,手里已经握着把枪,再晚一步就不知枪口会对准谁了。
随后江池像是扔麻袋一样给他扔在了路边。
副驾驶的男子好像要逃,又被江池从驾驶位死死按住了,横穿整个车仓,江池又把那个人拽了出来。
下一秒,男子的头被江池的胳膊“咣当”一声巨响贯在了车门上。
那男子的眼睛被玻璃碎片扎透了,好像本来也看不太清,这一下更是让他整个人的脑子嗡的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滚烫的鲜血甚至顺着耳道流了下来。
男子倒在地上,手里握着枪,似乎想要扣动扳机,却被另一只脚死死踩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江池的脚又左右撵了撵,几下子便变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形状了。
江池这才蹲下身子,眼睛里满是狠鸷的不耐:“几个大男人,对付俩小姑娘?啊?出息啊!”
也许是鲜血唤起了江池心底的野性,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他的话音刚落,白隳已经擒着本应在后座的两个不省人事的歹徒随手扔在了江池的脚边。
白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吊儿郎当,抽出了一张纸巾,端起了江池的胳膊,细细地擦着他的伤口。
唯一还清醒的歹徒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接了个再简单不过的杀俩小姑娘的活为什么会成今天这个局面。
眼看着被几声巨响惊动的交警正在向这边靠拢,歹徒突然诡异地笑了。
江池和白隳暗道一声不妙,俩人默契地飞身后撤。
下一秒,车身瞬间爆炸,滚烫的热浪熊熊的烈火以及烧焦的汽油的恶臭接踵而至,飞溅的碎片四零八落,几米高的火舌吞没了四个歹徒的身体。
任务失败只有一个结局——死。
不能落入警方手里。
浑身燃烧着火苗的歹徒有些卑微的想。这些信条早已被他们刻在了骨子里,用生命去履行。
一旁的交警大概是个工龄不长的,很少遇见这种事,手忙脚乱地打着120。
两个被吓傻腿几乎挪动不了的女孩痴傻地看着眼前一幕。
冲天而又狰狞的火光里,惨白色的“特警”与“刑警”四字相依,一个人手持着枪支背对着人群,另一个人单膝而跪伺机而动。
看着这一幕,她们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恐慌了。
有人在用他们坚实的后背,撑起一把名为“安宁”的伞。
一罪归百,无愧戎装。
山河飘摇,定将生命交付。
生命未曾自断绝路,那便是他们拼死相救的理由。
正盛国安康,不辩邪良,无言功名利禄,定命世人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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