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狙击弹无声地撕裂虛空,直击一条和火烈蝎的脑袋。
刹那间,一条的脑袋炸开,火烈蝎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般一躲,那枚致命的狙击弹仅带走了火烈蝎的一只耳朵。
“草!!”
几乎淹没神经的剧痛让火烈蝎停滞了最致命的一秒,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上空摇摇欲坠的屋棚被暴力踹开。
白色鹰头面具从天而降,一脚踹中了火烈蝎的脑袋,火烈蝎一一个踉跄刚想回头,白隳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血顿时飞溅至洁白的面具。
“防御!防御!!”
“幺鸡!幺鸡呢?!”
白隳缓缓抬头,自面具后泄露出的杀意紧紧环绕在一饼身边。
下一秒,一饼只觉一阵冰凉。
却见白隳举起了手枪,对准了一饼的脑袋。
另一边,江池顺着倒下的一条,随手拎起了一条的手枪,也对准了南爷的太阳穴。
废弃工厂的门大开着,刺目的阳光将昏暗的工厂照得宛如白昼。
特警刑警鱼贯而入,硝烟之中,三个红外线小点无规律地游走。
“条子,想活命的话,最好别轻举妄动。”
白隳留下面具后机械合成的冰冷的声音,余音绕梁般环绕在耳畔。
他点缀着血迹的面具贴近了一饼的脸,冰凉的触觉让一饼打了个寒颤。
南爷气的全身颤抖:“江池,原来你……幺鸡呢,他也是卧底吗?!”
白隳似乎有些好笑地看着南爷:“幺鸡?你说那个英俊潇西,风流倜傥,盛世美颜的家伙?早就凯旋而归了,等你啊?”
得到肯定回答的南爷双目有些无神,想起曾经的话,甚至有些不敢看倒下的一条。
看着失魂落魄得南爷被警方铐走,白隳嗤笑一声。他接过蓝鸟递来的纸巾,细细擦着面具上的血。
蓝鸟:“大哥,为什么不活捉他?那群狗东西又会找到对付你的理由了。”
蓝鸟看着脚下火烈蝎的尸体,泄愤般踹了踹。
白隳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我不能给火烈蝎这个亡命徒开枪的机会,我要保证江池的安全。所有卧底都必须活着回家。”
蓝鸟:“我知道。”
蓝鸟递给白隳一枚白色雄鹰的小塑料模型:“但那些人懂也装作不懂。”
白隳随手将白鹰logo扔在了现场的地上:“我何时怕过?”
蓝鸟看着白鹰面具上顽固的一滴血,刚想提醒,只见江池交代了后续事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白鹰的面具,伸手轻轻抹去白隳眼角一抹殷红。
江池:“可以了。”
白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另一边的火山雁淡淡走来,冷不丁来了句:“大哥,邵局来找你算账了。”
江池眼睁睁地看着刚刚大放厥词说自己啥也不怕的白隳下意识想跑,被及时赶来的邵康一声咳嗽定在了原地。
邵康,原海市公安局局长,白隳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白隳回过头,讨好般讪讪地笑了笑:“邵局,我……咳,我这是无奈之举。”
邵康一脸“你说,我听着”。
白隳只得硬着头皮:“那个时候警方还有几秒才到,火烈蝎是亡命徒,一定会趁机开枪,向着江池。通过扰乱另一方,从而扰乱警方的安排,为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
邵局:“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
邵康看着白隳的眼睛又道:“你是不是在想'那当然'?”
白隳:“……”
邵局继续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江池没你想的那么废物'?然后你就可以用'江池也不是神'来堵我?”
白隳的话被抢了个干净,有些不知所措:“我……”
邵局:“你个屁你你你你你,明天给我交个一万字检讨上来,这事就这么完了。混蛋玩意,杀的时候道挺爽快,亚特兰线索我看你怎么挖!”
白隳小心翼翼:“那……纪检委那边……”
邵局:“行了,那边我去处理,记得,一万字检讨,混蛋玩意!”
骂的爽了,邵康背过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直到看不见邵康的身影,白隳才松了口气,倏然回头,只见蓝鸟笑得浑身发抖。
倒是火山雁看着蓝鸟,依旧是淡然的模样。
旁边的江池也是冷冷冰冰的样子,白隳顿时有些心累地摇摇头:“江支队长,允许我们到刑侦支队做客吗?顺便把那些人审审。”
江池:“请便。”
话毕,他侧身让开了道路。
……
下线被围剿的消息迅速传遍各方,有些势力不免拍案而起,蠢蠢欲动。
金灿的海风轻抚,波塞冬悠闲地坐在礁石。
“又是白鹰?”
他手里紧紧握着张照片,一只白鹰模型在背后黑色硝烟的映衬下傲然。
金发黑瞳的男子将照片攥地紧了些:“那个混蛋,他狂什么?”
第4章 对峙
隆冬渐深,却烈阳如炎,干冷又萧瑟的苍穹下隐约的热浪滚滚。
原海市刑侦支队审讯办公室。
邵康随手打开了门,看向电脑前目不转睛地蓝鸟,皱了皱眉:“怎么样?”
蓝鸟双臂张开一瞬,又颓然荡下,拍在了两侧的大腿:“整整十二个小时了,油盐不进,啥也不说!我最讨厌遇见这种人,只要不是捏住死穴,你什么也别想从他嘴里挖出来。”
两人透过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饼。
一饼手腕上待着银色的冰冷手铐,整个人却放松地靠在椅背,看起来竟有些解脱和潇洒。
一行携着威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有让他心里有一丁点的负罪感,反而让他觉得嘲讽可笑。
审讯桌前的刑侦支队一线女警员余春野面色严肃:“田非,代号一饼,隶属于红中手下,四大天王之一。咱们僵持在这十二个小时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
回应余春野的只有手表嘀嗒的嘈杂一片。
余春野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犯人,继续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寄宿在别人家,你难道想让他背负一辈子毒贩的儿子这个名号苟且偷生吗?你是个父亲,你不觉得这对一个小孩子太过残忍了吗?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会为你争取些功绩,到时我们为你正名。”
余春野从一开始的强硬到现在的低声下气也是套路用尽,但那些套路对口不择言的犯人还行,对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就有些捉襟见肘。
眼见着一饼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余春野心里暗骂一声。
倒是从头到尾没有掺和的江池头靠在椅背,歪了歪,指关节缓缓敲击着桌面。
他深深地看了眼一饼:“其实,你输在白鹰手下,不冤。”
“白鹰”二字仿佛戳到了他的痛处,一饼的眼皮突然抖动起来,嘴唇微颤,几乎要开了口。
却不知为何又咽了下去。
江池冷淡的目光一直关注着一饼脸部肌肉细微的变化,知道自己找对了。
江池:“说说亚特兰如何?他们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你和堂堂白鹰战神作对?”
田非:“闭嘴!闭嘴!!他不是战神!他不配,他不配!!”
田非倏然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打破一直以来的冷静,癫狂地摇晃着双手。
手铐脚镣咣当咣当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审讯室,造成空灵的回音。
江池双臂交叉:“战神的名号不是你一个阶下囚能够改变的。你应该知道,他身上多少功勋,多少荣耀。”
“嗤……”
一饼嘲讽地笑了声:“恐怕也只有你们,把一个懦夫当个宝!”
余春野漂亮的眉毛一挑:“你觉得你一个草芥人命的混账,有资格这么说他吗?”
余春野身为编内人员对白鹰的事迹早有耳闻,但一直以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虽说不信那番言论,却也津津乐道。但,警方内部随他们怎么看不起,怎么惧怕白鹰,敌人却都是没有资格的。
谁也不曾想,听了这句话的一饼突然爆发,上身蒙的向前冲,面目狰狞,嘶吼着几乎要挣脱手铐扑上来:“我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出卖队友,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吃队友的肉,喝队友的血!一个早该被围剿的,苟延残喘如死狗一样的软蛋,战神?我呸,他配么?!”
“咣当!”
一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音回荡在审讯室内外,几乎让所有人上身下意识后仰。
只见江池的记录本被他狠狠甩在了桌子上。
江池:“你再重复一遍?”
江池野兽般狂野的眸光直直刺入一饼内心,直达深渊的恐惧让这样一个对死亡司空见惯的毒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甚至失了言。
就连余春野都偏头,无比诧异地望着他们高冷面瘫的江支队长。
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神砥什么时候开始偷灶王爷的糖了?
寂静了好几分钟,常年混于黑道的一饼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淡定:“我要见白鹰,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一饼望向审讯室旁边的单向玻璃,尽管那里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心里清楚,他想让听到的那个人一定会听到的。
江池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一饼:“现在的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本,是吧,阶下囚?”
还没等一饼说些什么,只听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戴着白鹰面具的白隳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江池按回了椅子。
尽管他带着面具,但是江池似乎能感受得到,面具下的白隳在笑。他一手支在江池的椅背,另一手敲击着桌面,缓缓抬眸:“在下白鹰,你口中那个吃队友的肉,喝队友的血的软蛋。”
顿了顿,白隳的语气彻底染上了笑意:“听说……你要见我?”
田非满意地咧嘴笑了笑:“我就是想知道,传闻中的白鹰为何能活的那么安心。
田非身子前倾,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兴趣和疯狂。
白隳歪了歪头:“为什么不能安心?怎么?你很恨我,因为我曾抓了一万?”
田非:“我当然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我们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做着你情我愿的生意!至于像现在这样唯恐被你抓住,所有商家夹着尾巴做人吗?!是你破坏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支离破碎颠沛流!”
白隳:“哈?”
本来不想用脑子里成吨成吨的中二鸡汤向着这样的人灌输,但白隳实在觉得可笑和怒不可遏了。
白隳:“你们的家是家,别人的就不是了?多少个家庭晚餐共聚一堂,因为你们,背井离乡?多少人缺胳膊少腿,依旧喊着给我?他们的家人如何的煎熬?他们如何拼命想摆脱又极度渴望?甚至多少人暴死街头,死后都不能落叶归根?!”
白隳一拳砸在桌子上:“还有多少人黑暗里向死而生,多少人理应身披荣光走在暖阳之下?他们血里流着罪,骨里溶着毒,黏膜上粘着金钱……他们为了正义出生入死抛弃了自己的一切,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聊聊家庭?”
一饼倏然暴起,几乎要拖着椅子桌子硬生生站起来,却又被活生生禁锢在原地:“白鹰!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你又站在了什么立场!蓝鸠,银雀为什么死的你不知道么?你一个连队友替自己去死的做法都能同意的懦夫!一个连队友都能亲手杀掉,为了活下去喝队友的血,吃队友肉的混蛋!”
田非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对对对,你是战神,你当真是凶名在外,这三年来你可曾有一晚梦见过将一切托付给你的队友?可曾梦见过他们的指责?”
现场所有人包括邵康在内,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是什么表情。
白隳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只听一饼依旧似疯似魔。
田非:“三年前屠空之战的'空'是谁你不清楚吗?你凭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你扪心自问,战神之名你配吗?你不心虚吗?铁三角?哼……铁三角,被你们塑造的坚硬无比,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江支队长是吧?你之前义正言辞,可曾真正了解过眼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白鹰!”
田非最后一句几乎吼破了喉咙:“总有一天他也会出卖你!出卖你!”
“闭嘴……”
白隳低垂着眸,就连旁边的余春野都清晰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刑侦支队支队长江池,代号巨齿鲨,特警支队战神白鹰,两者驰名。
前者是由于他的战绩太过耀眼手下案件结案率100%,绑架等重大人质案件解救人质几率100%。任务之中,无一失手,无所不能。
后者则是因为他在外的凶名,相比钦佩,更多的是恐惧和鄙夷——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很难被人喜欢的起来。
江池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嗤笑了一声:“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贿赂法官才能让他怜悯地扔给你个无期。至于其他的,一条狗,就别管主人家的事了。再怎么基因突变,也抓不了耗子。”
话毕,江池站起身,这次轮到他不由分说,拽着白鹰的衣领硬生生地拖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的邵康害怕出事,立刻迎了上来:“白鹰!没事吧?”
一直游离在外的白隳仿佛如梦初醒:“啊?你说啥?”
一旁的蓝鸟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他应该庆幸,这里是刑侦支队,而不是千纸鹤!”
邵康一皱眉:“千纸鹤怎么了?严刑逼供?白鹰,这你教的?”
“跟大哥没关系!火山雁教的!”
蓝鸟自觉失言,很不做人地往不在的火山雁身上推。
邵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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