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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泊禹手里的项目彻底告一段落，宜大又属于暑期，他既不用起早上老师和学生都讨厌的早八，又不用泡在实验室里几天几夜，用他们自我调侃的话说，都快腌入味了。
但泊夏的案子有了眉目，对方依仗着粉丝基础和背后的资本，私下和解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庭审在即，周乐衍也忙了起来。
泊禹闲不住，最开始的时候一天能往律所跑个六七趟，早晚接送还不算，上午十点多要去给周乐衍送杯自己做的水果茶，中午要去给送饭，下午三点多再过来看一眼……
才实施了两天就被周乐衍薅着脖领子给教训了，“你钱多咬手啊？来回这么多趟不花油钱吗？”
被教训的泊禹只能卖乖挨训。
周乐衍不会选择在工作的地方解决私人问题，本来也是闹着玩的，所以也就没刻意避着别人关门说，茶水间的人来来往往，好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没忍住往这边多看两眼。
一向稳重的于文姐怕他俩吵起来，故意过来打圆场，“小禹这两天跟着帮了不少忙，都快赶上一个小实习生了。”
周乐衍察觉到于文的意图，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吗，那实习生简单说一下理想工资，多了我可用不起啊！”
泊禹笑着扶住周乐衍的肩膀，手动帮人拐了个弯往办公室走，“便宜的很，供饭就行。”
就这么回到办公室，一进门泊禹就掌握了主动权，直接把刚才在外面得意的老板抵在门板上。
周乐衍闭了闭眼睛，以为他要搞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哪曾想最后那人竟然只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埋，“周总，你好凶。”
一句像是控诉的话，配上委屈巴巴的语气，周乐衍一边腹诽这位泊教授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一边恨不得连工作都不想做了，只想回家哄人去。
周乐衍只比泊禹矮几厘米，因为泊禹的埋脖动作，所以周乐衍退后拉开距离的时候刚好能和他平视。
“真那么凶啊？”
下一秒，泊禹就破功了，装可怜扮委屈这个方式太难，实在不符合他的人设。
周乐衍看他忍笑忍得辛苦，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哪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巴掌把人推开，自顾自地回到办公桌前埋头工作，任泊禹怎么说怎么哄也不肯理他。
“看什么看？实习生也没点实习生的样子，不知道给我倒杯咖啡啊？”
原本蹲在地上哄人的泊禹抬起头，盯着周乐衍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泊禹最知道，周乐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个，脸上臭臭的，语气凶凶的，其实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一边假装生气，一边又要跟他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需要哄了呗。
随着衬衫敞开的领口，泊禹的心随着周乐衍那枚滚动的喉结狠狠地跳了两下。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一边听周乐衍的话出去给他拿咖啡，一边又默默感慨，这种环境下，这么帅的老板，谁愿意工作啊？
泊禹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杯新冲泡好的果茶，咖啡是不可能有的，上次去复查的时候，戴宵凡可是强调了不要让周乐衍喝茶和咖啡一类的饮品，泊禹记得牢牢的，回家就把家里的咖啡没收了，律所这边也吩咐了许雅男注意。
“不是说让你倒咖啡吗？”
周乐衍没怎么抬头，看了泊禹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到工作上。
泊禹没听他的，把果茶往周乐衍手边送了送，“咖啡哪有这个好喝？带着心意做的，周总尝尝？”
周乐衍把桌面上的文件往前推了推，不耐烦地睨了泊禹一眼，“我就要喝咖啡。”
这个“我就要”的句式就很有撒娇的味道了，泊禹看周乐衍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好像过足了当老板的瘾。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既然周乐衍这么过瘾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过过瘾？
紧接着，周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连人带椅子地拽了过去。
身前的人弯腰低头，掐住周乐衍的下巴，本就坐在椅子上不占高度优势的他只能被迫抬头，双手攥紧泊禹腰间地布料，乖巧地迎合着他。
泊禹喜欢深吻，最后没从唇瓣开始，一路向里推荐，舔舐过后再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柔软的舌头邀请对方共舞，尽可能地探索到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
一吻罢，周乐衍眨了眨眼睛，感受到泊禹主动从自己的口腔里退出，分开之余还扯出两道银丝。
周乐衍闭了眼睛又睁开，羞耻欲上头，实在难以直视泊禹还亮晶晶的唇瓣。
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周乐衍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泊禹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流连刚刚的那个吻，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回神！”
“原来周总喜欢这样的……”泊禹把周乐衍连人带椅子又推回了办公桌前面，不怀好意地摸索着下巴，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再来一次。
周乐衍没想给他机会，刚想胡乱找个借口把人撵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敲门声。
“衍哥！”
周乐衍被吓得一惊，一边着急忙慌地整理自己的衬衫，一边还没好气地瞪了泊禹一眼，不知道哪来的心虚劲。
后者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只是换了一个稍微正经一点的姿势，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
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周乐衍清了清嗓子，连带着方才接吻后的迷离都给清个干净，才叫许雅男进来。
“衍哥，泊先生来了。”
“啊？”周乐衍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看了一眼，心想泊禹不是在这儿吗？
实在不能怪他条件反射，毕竟“泊”这个姓氏特殊，他身边总共也没几个。
“是那位泊夏泊先生。”许雅男往泊禹那边看了一眼，“我把他领到会客室吧？”
周乐衍点头，有条不紊地吩咐，“行，你先过去把我之前给你讲的跟他说一下，我晚点过去跟他谈。”
许雅男出去后，周乐衍从沙发上起来，被泊禹强迫着接了个吻后就总觉得这套衬衫有点别别扭扭的，犹豫几下后还是决定先把外套穿上。
自从听到泊夏的名字后，泊禹的表情就一直淡淡的，周乐衍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出门之前还是在路过沙发时本能地踢了踢他，“一起去吗？”
“你去吧，我在你这歇一会儿，折腾一天了，我有点累。”
周乐衍点头，他理解对方的心情，如果是他的话，估计应该也是不愿意去见对方的。
第六十一章 日常相处
半个月下来，两个人难得得了空，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顿饭。
泊禹知道周乐衍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洋餐和口味太重的火锅，所以就直接定了一家私房菜。
等菜的过程中，周乐衍扯了领口的扣子，没骨头一样地靠在椅子上。
泊禹看他这样觉得好笑，原本坐在对面的他主动绕过去坐到对方身边充当人形抱枕。
周乐衍也不推脱，这家店的桌子前后都做了挡板，极大程度地保障了顾客的隐私，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地靠在自己的专属抱枕上歇着。
“累了？”
“嗯。”说是歇着，其实也就是闭目养神。周乐衍疲惫地掀了掀眼皮，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回应了一下泊禹。
泊禹看他累成这个样子，自己也心疼，但心疼归心疼，眼看着就要吃饭了，他肯定是不能让他这么睡的，只能找些话题跟他扯皮。
“昨天陈教授给我发微信来着，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顿饭？”
周乐衍从泊禹肩膀上起来，盯着人问，“你怎么说的？”
泊禹看他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实话实说呗，说你最近忙，过段时间再回去。”
“你怎么不说你忙呢？”周乐衍无语，他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人，但陈教授一方面属于长辈，另一方面又是泊禹的家长一样的存在，所以在面对老夫妻两个的时候，周乐衍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错了哪步就不讨喜了。
“我跟老师一个单位的，我忙不忙有没有事他还能不知道？”泊禹知道他的心思，主动把周乐衍搂过来，“放宽心，他们很喜欢你的，自从有了你我觉得我都失宠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每次他在的时候两位老人家更关心他更偏向他一些没错，但是周乐衍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人情世故还是清楚的，陈教授夫夫关心的和喜欢的都是泊禹的对象而不是他周乐衍这个个体。
他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这么说，好在后厨的动作快，服务员已经把他们的菜端上来，也就宣告了他们这个话题的结束。
泊禹订位置的时候提前点了糖醋排骨，白灼虾，还点了一道清炒时蔬和一道凉菜，服务员过来确认菜单的时候，周乐衍惦念着泊禹爱吃鱼，又多加了一道清蒸鲈鱼。
服务员看着这俩人的互动，表面风评浪静，实则心里恨不得用超大分贝怒喊八百遍磕到了。明明是普通的点菜环节，硬生生让他们小情侣两个搞成了秀恩爱撒狗粮的节目。
一枚虾肉递到嘴边，周乐衍回头对上泊禹的眼神，下意识地咬住，咀嚼吞咽过后，满嘴都是虾的鲜味，连带着周乐衍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你也吃。”周乐衍三下五除二地剃了块鱼肉给泊禹放到碗里。
他脸皮薄，做不来像泊禹喂到嘴边的动作。泊禹倒是不挑，满足地把碗里的鱼肉夹起来送进嘴里，“谢谢阿衍~”
周乐衍打了个哆嗦，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好好说话，怎么还带拐弯的呢？”
刚拉开的距离又被泊禹上赶着追了回去，“人家都说撒娇男人最好命，你不撒，那我就撒呗。”
泊禹是满足的，周乐衍不是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大大方方展示什么的人，从最开始的闷头吃饭，到现在能给他夹菜照顾他的喜好点菜，从这些细枝末节里，他知道，周乐衍的爱意不比他少。
这顿饭吃的平静，吃完饭两个人往回散步的时候，周乐衍突然提了个话题，“后天，泊夏的那个案子开庭。”
泊禹愣了一下，唇线紧绷。
周乐衍偏着头一心二用，一只眼睛用来看路，一只眼睛看他，因为辨不清他的情绪，最后两只眼睛全都落到了他身上。
后果就是因为不看路，差点撞到电线杆子上，还是泊禹反应及时，一胳膊给他捞了回来。
“看路啊。”泊禹无奈地提醒。
周乐衍心虚的别开视线，乖乖地看路。
“胜算大吗？”隔了好半天，泊禹才问出来这个问题。
周乐衍眨了眨眼睛，单纯从这个问题，他有点看不明白泊禹到底是关心他能不能赢，还是关心泊夏能不能洗清冤屈。
“其实如果就官司而言，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足够证明对方抄袭污蔑了，但是……”周乐衍顿了一下，“这个世道就这样，很多时候大众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正义本身，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那位所谓的‘被抄袭者’这么多年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赢了能怎样，输了又能怎样？”
泊禹把周乐衍的手拿过来，从对方的手背覆上，慢慢地挤进他的指缝，把姿势调整成十指相扣。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在任何场合都喜欢，因为他觉得十指相扣才最有安全感。
“既然结果已经成必然的了，周律师，祝你成功。”
泊禹其实知道，周乐衍接了这个难缠的官司，半个月出差了四次去找那个该死的被告方，费力不讨好地加班准备，还要承担失败和被报复的风险，其实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他对那个弟弟没有多大的感情，甚至觉得自己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他没有走向极端，没有报复社会，不恨他那个弟弟就已经是他最善良的举动了。
他也明白，周乐衍是想着当初这个抄袭的事是扣在他的头上的，可能是想给他平反。
但是他可能忘了，其实真正给他造成伤害的根本就不是那位被告，和那些所谓的网友，而是他懦弱的亲弟弟和他偏心的父母。
泊禹的房子还在续租，基本上已经给他们一家三口住了，泊禹觉得自己应该是释然了，否则他应该在他们来宜市的那天就不管他们。
“借你吉言。”
虽然知道泊禹不喜欢听这个案子，但事关两个人的私生活，周乐衍还是主动交代了自己明天就要去江城准备，后天就要出庭了。
泊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他自己也纠结，这段时间周乐衍在律所忙，他也跟着去律所混，虽然帮不了专业上的忙，但是忙的时候帮忙打打下手跑腿倒水印文件还是可以的，他里里外外从许雅男嘴里也知道了点关于这次官司的事。
因为这次事其实还是引起了一点轰动，关注的人多了，法院决定公开审判，也就是说开庭当天可以有观众现场听审，也会有记者跟踪报道。
泊禹是犹豫的，一方面他还没见过周乐衍在自己的主场大杀四方的样子，他私心想看，另一方面他是真不想和泊夏有什么交集。
周乐衍没提，他犹豫不决也没开口。
两个人从餐厅溜达到附近的公交站，坐了两站公交才到家。
一进门泊禹就接了个电话，周乐衍以为他的项目又开始忙了，看起来不怎么开心，泊禹倒是开心了，这是他助理给他打来的电话，说是后天有一家媒体跟他约学术采访，问他去不去。
泊禹一口答应下来，总算给自己找了个不去庭审的理由，终于是不用纠结了。
“我后天有个专访，不能陪你去江城了。”泊禹挂了电话又回来抱着周乐衍解释。
周乐衍借口热把他推开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忙了。”
泊禹好笑地把人重新搂回来，不等他周乐衍嫌弃他就主动拿遥控器把空调调低了两度，“我们实验到了最后一步，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就等着那几位志愿者的几次孕检报告了。”
“嗯。”
“你怎么跟别人家对象的反应不一样呢？”泊禹捏住周乐衍的下巴蜻蜓点水似地在他嘴巴上落下一吻。
周乐衍不理解，“什么？”
“我看我同事他们忙的时候老婆都会抱怨几句，每次要出差前都黏黏糊糊的，你就从来不粘我。”泊禹抱着周乐衍的手收紧了几分，其实他知道每对情侣之间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但这不影响他这么直白的把问题摊开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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