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便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慢慢改变蚕食才是最有利的。
当然,季容妗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她想光明正大地陪在沈竹绾身边,以自己本来的面貌,本来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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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亲一事准备的轰轰烈烈,几近于人尽皆知。
季容妗这些日子也在准备着,只是准备的间隙出了点小意外,前些日子晚上撩拨女人过了火,被迫跳了好几日的舞,夜夜笙歌之下,她的腰委实受不了。
更要命的是,还有林长存这货,在得知她活下来后,恨不得日日过来找她比武,季容妗有求于他,只好答应。
比武招亲前一夜,季容妗勉强翻身做了主人。
女人难得主动,勾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喘息:“阿妗,我们会成亲的对吗?”
季容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忍笑出声:“是,我们一定会成亲。只是,明日绾绾招亲,如今我们在做的事,是不是越界了?”
季容妗想,这样像什么呢,像明天考试,所有人都在认真准备,她却提前抄好了答案。
女人咬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着:“只要我愿意,便不算是越界。”
季容妗低头看着女人嫣红的唇,心想,她不仅抄好了答案,还已经得到了分数。
次日。
灰蒙蒙的天露出第一缕阳光时,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响彻了京城。
抛绣球招亲一事众人向来只在话本子上见过,如今现实中出现了,还是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
这噱头一放出去,便立马引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彼时。
季容妗站在被围起的一大片空地中央,头顶是逐渐热烈的骄阳,她眯着眼往高台上看去,只能瞧见半透的珠帘中坐着一个人。
那人手中拿着绣球,穿的是明艳的红色,金钗银饰在她发梢晃着明光,隔着帘幔,矜贵之气便可观之一二。
季容妗收回目光,往场中央看去。
清一色的男子中,她一个女子分外显眼,好在她今日带了面具,旁人看不见她的脸。
只是随意一扫,季容妗便察觉到了至少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显然,这些人也知道她就是最大的对手。
三品以上官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生下的孩子倒是挺多,林林总总扫过去约摸着有七八十人。这只是参赛的,包围圈外,无数凑热闹的百姓早已准备好,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时不时能听见一两句“我鞋呢”这样的话。
“咚咚咚”
重锤击打闷鼓的声音响起,带刀侍卫们有序地维持着秩序,周围的喧闹在一瞬小了下去。
一阵风吹过,丁零当啷的风铃声响了起来,季容妗抬头望去。
七八米高的高台之上,遮挡视线的珠帘被丫鬟束起,里边的女人起身走至帘前,她一身红衣艳得万物失色,金凤步摇在光下璀璨生辉,手拿金绣球,潋滟的眸子随意往人群中一扫,世界便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声都有几许停滞。
季容妗感受到周围人失色怔愣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用口型说着:“真好看。”
女人是看向她的无疑,自然也看清了她的口型,无声弯了弯红唇,她轻轻抛起手中金色绣球,任由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下。
沈竹绾的动作太过突然,短暂的怔愣后,那绣球在即将落下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争抢着去夺那绣球。
季容妗没有参与争抢,不是她不想,而是那绣球落下的一瞬,便有十来人将她团团围住了。
那边绣球被一人拿到又被火速抢走,争来抢去打的头破血流,季容妗这边也打的如火如荼。
这群人比她想的还要弱些,季容妗应付起来并不吃力,但却没有急着先将他们打退。
她一边应付着这几人,目光往另一边看去。
那里,林长存正在其中充当着“间谍”的角色。
季容妗先前便料到,到了今日她定然是众人围攻的对象,但是,只要她不去接触绣球,那些有实力的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来与她打。
索性她就装作被缠住的模样,让林长存在另一边不断将绣球抢走扔给别人,以此消耗他们的体力。
天气本就炎热,一刻钟过去,那边不少人累的气喘吁吁。
季容妗隔着人群与林长存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林长存再一次抢走绣球高高抛起时,有人怒喝出声:“抓住他!这个搅屎棍抢走绣球又不要,只扔到半空让我们继续抢!这个搅屎棍!”
众人这才惊觉些什么,怒气冲冲地朝着林长存涌去。
一片怒喝声中,季容妗听见有人说:“啊,他是搅屎棍,我们是什么?”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伴随着嬉怒叫骂声响起,季容妗无奈地抚了抚额,心想,果然还是只能靠她自己。
“等一下,别打了,我说,是梁笙让我这样消耗你们体力的!”
林长存的声音穿透人群径直钻入季容妗耳朵,季容妗看着那些一瞬转过来的凶恶目光,额角抽了抽。
一群人转瞬冲来,如蝗虫过境,季容妗一边在心中骂着林长存,一边脚底抹油就欲先溜。
就此事,她猛然听见林长存的歇斯底里的怒喝:“老季!接着!”
他奋力的喝声响起,季容妗看见,那只处在众人争抢中心的金绣球被一颗脑袋猛地顶起,直直冲向苍穹,在某一刻,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季容妗眼睛一亮,猛然跳起,脚间在那群人肩膀不断踩过,而后用力蹬着最后一人,借力往空中跳去。
红色衣裙在空中翩然飞起,白玉般的手眼见着就要够着那绣球,另一只手却从下边猛然靠近,欲图拉住季容妗的腿。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得逞之意。
只是忽然间,他不断往上的身影顿了一下,季容妗看见,林长存正抱着那人的腿,激切地看着她:“上啊,上!”
季容妗咧嘴一笑,毫不犹豫一脚踏在那人脸上,身形翻滚,于高台前方处扣住那金色绣球,同时左手按住扶拦一撑,悬在空中的身体便就此越过高台。
然而,许是动作太大了些,剐蹭到脸上的面具,在她登台那一瞬,卡在她脸上的面具应着双脚落地的声音“啪”地掉落,又在地上滚了两圈,就此停止。
骄阳烈日之下,有风缓缓吹过。
手拿绣球的少女与女人相对而立,那张略显成熟的白皙脸颊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像被一把刀分成了两半,背对少女的人奋力喝彩着比赛精彩,面对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过短短片刻,终于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纷纷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对面那群人,又顺着他们的目光往高台看去。
高台之上,季容妗歪头对沈竹绾笑了笑,她拉过女人的手面向众人,清晰温润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旁:“我的。”
第99章
接绣球抢亲一事所带来的反响正如两人所料。
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身份与性别,以及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女皇国, 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这些日子,大街小巷无一不是探讨季容妗身份的人。
有人说她就是大乾驸马季容妗,只不过从前女扮男装,也有人说她不过就是凑巧与“季容妗”长得像,实际是女皇国送给公主的“礼物”。
众说纷纭之下,有人刻意引导舆论,说“梁笙”就是“季容妗”,大乾驸马是女子,镇楚之战的英雄。
大乾本就民风开放, 对于女子与女子在一起之事并不作计较,她们更在乎的是,女子也能在战场取得功绩。
一时之间各女子争相将“季容妗”作为榜样。
当然,将她作为榜样的不止是那些女子。
例如那位守城门的大哥,得知了此事后, 目瞪口呆半晌, 一拍大腿, 眼里发出猛烈的光:“老子就说她长得很有前途吧!真乃我辈楷模!”
同年, 陛下生辰当日,大乾新增律法数部,言明实行女子为官制, 试行三年,并派人去往女皇国学习。
大乾历经百年的“男尊女卑”思想受到了冲击,于历史长河中拉开了“男女平等”的帷幕。
季容妗不知道等到那日需要多久, 所有的平等与权力,都需要有人付出血泪, 她不介意当那个先行者,只盼着有一日,季太傅的夙愿能够实现。
不过这些未来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与沈竹绾的婚礼。
迟则生变,为了防止一些老家伙生事,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一日,季容妗看过了,那日是吉日,宜嫁娶,就时间而言还有三个月,也绰绰有余。
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
季容妗哪也不想去,每日只蜗居在公主府设计请柬。
据说沈竹绾与她的婚礼定下来后,林长存那厮便开始被逼着相亲,江楠语的学医之途漫漫,身为“大龄”女青年,一点也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常青山离开京城,听他自己说要到女皇国开拓业务,季容妗便让他顺带着给自己捎了一封信给谢林鸢以及肖桂安等人。
叶漉倒是在京城安了家,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少女。季容妗有时能遇见她们,但严格说起来,她和叶漉很少见面。
其中缘由她不知道,但猜测许是与宋楠有关。
临近傍晚,天地间的热度总算散去了几分。
书房内,季容妗满脸笑容地拿着手中的草纸伸了个懒腰,神情放松道:“总算画好了。”
沈竹绾朝她投去一眼,放下手中书籍:“与我看看。”
季容妗递过那图纸,指着图纸上的两个小人道:“这两人是绾绾与我,只要将请柬打开,我们两便会牵着手出现。”
说着,她指了指连在两人身上的花束,道:“这是我们那个时代成亲会有的,意味着幸福美满的花束门。”
除却这些,另有一些花纹配饰,中央的一块空白自然便是请帖内容。
季容妗特地避开了那颗爱心,生怕女人回想起什么。
然而她兴致勃勃地说完后,女人只是颔首,道:“嗯,好看。”
她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还在请柬上找着什么,不过短短须臾,便收回目光,道:“阿妗做主此事便好。”
季容妗顿了一下,试探出声:“要不在小人中间加颗爱心?”
“不必。”女人起身,云淡风轻:“不用与你们的一样。”
季容妗:“……”
她看着女人的背影,隐隐明白了什么。
过了许些日子,季容妗终于将第一张成品请柬拿到了沈竹绾面前。
与她先前画的无二,少女确实没有将那爱心加上。
沈竹绾看着手中的请柬,心情忽然便低落起来,但是先前分明说不要加上的也是她,若是此时再说加上,显得她多么幼稚无理取闹。
于是她只“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笑,道:“好看的。”
“真的吗?”季容妗弯了弯唇,本欲逗一下女人,但在看见她并没有多少上扬弧度的唇角后,又忍不住与她道:“其实,我还是加了一些东西的,只不过,绾绾现在看不见。”
沈竹绾疑惑抬眸,便见少女神秘一笑,道:“等到成亲那日,绾绾便知道了。”
少女向来喜欢给她一些惊喜,却又总是忍不住告诉她,但每次也很有分寸地保留了些神秘感,不说具体的是什么。
不过很显然,她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沈竹绾看着少女一副“早便知晓她在为难什么”的模样,心底难能有几分窘迫,三言两语打发走少女后,便将那请柬拿在手中细细观摩,想着那所谓的惊喜会在何处。
看了半晌没有接过,沈竹绾便将它放在一旁,手腕微动,正欲拿一旁的毛笔时,不知何时搁置在她手边的茶盏被碰倒了。
流出的茶水沾湿了请帖,沈竹绾连忙将那张请帖拿出,却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先前没有看见的小字。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炎热的夏日随着最后一声蝉鸣禁声而终止。
秋天到了。
在百姓丰收的喜悦中,沈竹绾与季容妗的婚礼也如约举行。
这一日,大乾上下一片喜悦,四处张灯结彩,就连秋日里的萧索都被冲淡了几分。
当事人季容妗心底十分紧张。
明面上两人是二婚,实际上,这是她上下两辈子来第一次成亲。
妆房内,季容妗紧张地看向身边的梁婉亭:“娘,我头发不乱吧?”
梁婉亭好笑地看着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儿,屏退冬梅,出声道:“这般紧张做什么?”
季容妗摇了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身上的嫁衣是她与沈竹绾一同选择的,正红色嫁衣上用金线绣着桂花的图案,大气端庄,她额间贴着花钿,眉眼皆用画笔描摹,晕了些浅浅的粉色,配上那双灼人的桃花眸,的确明艳动人。
季容妗说不清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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