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没说话,收起手机,沉默地往前走。
宋听蓝就当他是默认了,追上去说:“这次安总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你可得找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纪霖满脑子都是别的事,也没听清她说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
“安总刚刚不是还提起总裁吗?”宋听蓝没瞧出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诶?你说跟安总一起来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秦总啊?”
纪霖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知道。”
“周楠,你刚不是看到那人长啥样了吗?是秦总吗?”宋听蓝问。
周楠反问:“你见过秦总吗?”
“没见过。”
“那不就得了。”周楠翻了个白眼,“你都没见过你觉得我会见过吗?”
宋听蓝一想也是,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出了片场,纪霖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让宋听蓝和周楠回了酒店,自己和章筱琪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
没多久秦曜和安迪就出来了。
章筱琪老远就认出了秦曜,顿时警铃大作,赶紧拿了口罩给纪霖戴上。
去停车场的路上,章筱琪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偷拍的狗仔,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另外三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等到上了车,章筱琪才放下戒备,如释重负般喘了两口气,可还没等这气儿喘匀,车又在他们住的酒店停下了。
章筱琪险些晕厥过去。
你说你来就来吧,来了也不知道低调一点,住哪不好,非要住这个酒店,是不知道这酒店有多少熟人吗?
到底有没有一点地下恋情的自觉啊喂!
章筱琪盯着秦曜的背影,无比幽怨地想。
第32章 角色调换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的,要么都忙完回酒店休息了,要么还在熬夜拍摄中,大厅里除了两个前台就没人了。
这三个男人单独出现的时候都够惹眼了,更何况是一起出现。
章筱琪硬着头皮走在最边上,努力挺直背脊,甚至还踮起了脚,试图挡住两个前台小姐姐的视线。
然而事实证明,根!本!没!有!用!
那两个前台的眼睛都快黏在三人身上了,直到他们进了电梯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来。
电梯里,章筱琪活像跑了八千米一样,半死不活地靠在电梯一侧,到了四楼她才有气无力地冲纪霖说了句:“我明天早上来找你。”然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出了电梯。
安迪疑惑道:“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累?”
纪霖双手环胸,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接近四十度的天气,安迪却莫名觉得有点冷,搓了搓手臂,默默转过了头。
电梯在八楼停下,安迪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明天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霖嗤了一声,挑眉看了秦曜一眼,把手伸到他面前。
秦曜心领神会,拿出房卡放在他手里。
纪霖低头看了一眼房间号,率先出了电梯。
进了房间,纪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口罩摘下来放到一边,之后视线就一直跟着秦曜转悠。
秦曜被他这么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自顾自地忙活,先是把西装脱下来挂到架子上,然后又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自己换了一双。
纪霖忍了一会儿,看到秦曜拿着另一双拖鞋走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质问道:“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
秦曜弯腰把拖鞋放在他面前:“换鞋。”
纪霖:“……”
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被这两个字整得顿时散了一大半。
秦曜根本不知道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纪霖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说完就坐到沙发上,拿出笔记本,敲起了键盘。
纪霖弯腰换上拖鞋,偏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了几秒,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开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清脆的键盘声回荡在房间里,一下一下敲在纪霖躁动不安的心上。
过了两分钟,他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开口:“曜哥,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秦曜手上动作不停:“说什么?”
纪霖抿了抿干涩的唇,对秦曜明知故问的态度很不满意,他也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投资这部剧了?”
秦曜也没扯什么看好这部剧的借口,直言道:“因为你在。”
“我们之前可是约法三章过的,你不能干涉我在娱乐圈的事。”纪霖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你说话不算话。”
“除了安迪和叶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是因为你投资,而且霖霖……”秦曜顿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他,“你是不是忘了,要我不干涉你在娱乐圈的事是有前提的。”
纪霖下意识道:“没忘。”
“是吗?”秦曜不疾不徐地问,“那你说说那个彭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霖愣了一下,皱眉道:“所以彭阳真的是你让卫导……”
“是我要求的。”秦曜坦白道,“他对你做的事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再待在同一个剧组。”
纪霖有点懵,不明白秦曜是怎么知道他和彭阳在剧组发生的事的,脑子就好像突然宕机了一样,脱口而出一句:“你找人盯着我?”
秦曜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沉默了片刻,哑声问:“你这么想我?”
“不是!”纪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慌了,“不是曜哥,我说话没过脑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越急越说不清楚,纪霖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想说就算秦曜真的找了人盯着他,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很清楚秦曜只是担心他。
更何况秦曜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他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想的,嘴动得比脑子快。
秦曜知道他是无心的,但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确实不好受。
可看到他着急解释的样子,秦曜也顾不上别的了,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柔声宽慰:“好了,没事,我没多想。”
纪霖咬着嘴唇,没说话。
最开始生病那几年,许思岚总是抱着他哭,小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妈妈总是以泪洗面,大了一些才明白都是因为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情,后来许思岚每次一伤心流泪,他就会下意识咬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自责还是在惩罚自己,每次都要把嘴唇咬出血才肯罢休。
直到医生告诉许思岚,她的情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导致他有了自虐的倾向。
从那以后许思岚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哭过,但已经养成的习惯很难再改掉,以至于后来在遇到亲近的人因为他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依旧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秦曜对这些事再了解不过,一见他这模样顿时皱起眉,一手扶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捏着他脸颊两侧,轻声细语地哄:“松口霖霖,听话。”
这事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早已经驾轻就熟。
空调开得有点低,纪霖能感受到脖颈和脸颊传来的凉意,只过了两秒,他就听话地松了口。
秦曜看向他的嘴唇,有浅浅的牙印,没咬破皮。
他松了口气,起身给纪霖倒了杯水。
看纪霖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解释道:“是姜叔偶然听到彭阳打电话,知道了一些事,然后我才让叶萌去查的。”
“你该直接跟我说的。”纪霖说。
秦曜默然,一开始不说是不想纪霖因为不相干的人不开心,后来是因为事情解决了,更没必要让纪霖知道,平添烦恼。
只是他也没想到,卫平会把彭阳的打算告诉纪霖。
“其实我已经让张伯去处理了,只是比你晚了一步。”纪霖笑笑,“不过也没事,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处理好了就行。”
事情解决了是没错,但秦曜一想到纪霖瞒了他这么久,心里还是有点生气,他问:“如果不是姜叔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纪霖战术性喝了两口水,选择性逃避这个问题。
秦曜眯起眼,严肃道:“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一条是什么?”
纪霖知道今天怎么都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说:“不能隐瞒你任何事。”
“你记得就好。”秦曜哼笑一声,然后开始细数他这两个多月犯下的罪行。
“第一次,他在微博上带节奏,如果不是安迪看到,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第二次,我和安迪来给你探班,前不久他才为难过你,但我在这边待了两天,你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第三次……”秦曜顿了下,接着道,“也是最严重的一次,你知道你当时的状态有多差吗?都到那个地步了你还是没打算跟我说。”
一想到上次过来看到纪霖那个状态,秦曜到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他都不敢想象要是纪霖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他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把纪霖拉出来。
纪霖自知理亏,安静地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秦曜每说一句他的头就往下低一点,到最后都快跟膝盖贴到一起了。
秦曜都怀疑他要是再说下去,纪霖是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秦曜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一眼,和秦曜探究地眼神撞个正着,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坐直了身体,保证道:“以后我肯定不瞒你,大事小事都跟你说。”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秦曜似笑非笑道,“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纪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次我肯定说到做到,要是再有事瞒你,我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秦曜挑眉:“就什么?”
“就……”纪霖心一横,“就退出娱乐圈。”
那再瞒个一两次也不是不行,秦曜心想。
“这可是你说的。”秦曜说,“再有下次,我会直接跟岚姨说。”
纪霖赶紧点头,再次保证不会有下次。
拍了一整天的戏,又在质问和被质问的角色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纪霖着实累得不轻。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跟坐在沙发上忙工作的秦曜聊天,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犯困,等秦曜发现不对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秦曜就准备回去了。
纪霖还没睡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秦曜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秦曜一走,他又回到了梦乡,直到八点章筱琪来找他才起床。
吃早餐的时候他就在想秦曜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去片场的路上看到几个女生拿着手机拍照,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秦曜说彭阳手里有他的视频。
第33章 颠倒黑白
纪霖对彭阳手里的视频有些好奇,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十有八九是对他不利的。
他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倒也不怕彭阳会拿视频要挟他做什么。
只是,彭阳要是真来找他还好些,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有点担心彭阳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纪霖心里装着事,拍摄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在他第五次因为串词NG的时候,卫平终于忍不了了,拉着他去角落谈心。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低级错误你可是从来不会犯的。”卫平板着脸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纪霖本想说没有,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卫导,彭阳联系过你吗?”
“他联系我干什么?联系我我也不可能让他……”回来两个字卡在嘴边,卫平皱起眉,“他是不是还在找你麻烦?”
“没有。”
“那怎么突然问这个?”卫平不信,严肃地说,“他现在不在剧组了,你也不用再顾忌这顾忌那的,他要是还找你麻烦你也别傻乎乎的任人欺负,把之前受的气加倍讨回来。”
“他真没找我麻烦。”纪霖说,“我就是听说他手里有一些视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事儿。”
卫平愣了一下,沉声问:“什么视频?你听谁说的?”
“杰哥告诉我的。”纪霖撒了个谎。
卫平盯着他看了两秒,狐疑道:“真有这事儿?”
纪霖点头。
卫平觉得纪霖没理由骗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嘀咕道:“要真有视频,那就有点麻烦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拿了支烟递给纪霖:“来一根儿?”
纪霖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卫平点头,把烟放进嘴里,拿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个小小的烟圈,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头。
演员进组前都会签订保密协议,加上一开机就忙得脚不沾地,他也就很少关注演员在镜头外干了些什么,更别提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了,根本不可能盯得过来。
他要是知道彭阳在剧组拍了视频,说什么也要让他销毁了再走。
彭阳走的那天闹得那么不愉快,指不定心里多恨他呢,也不知道那视频的内容是什么,要是跟剧情有关的,泄露出去会给剧组造成不小的损失。
卫平烦躁得不行,连着抽了好几支烟。
纪霖看得直皱眉,浓烈的烟味也让他有点不舒服,捂着口鼻偏过头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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