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宁却是梗着不动。
宋衎搂住他,替他擦眼泪:“你不要哭……”
玄宁拍开他的手:“滚开!”
宋衎却是将他抱的更紧:“阿宁,你别哭了。现在我是皇帝,谁也不能欺负你了……我保证,绝不让你在受半分委屈。”
玄宁抬头,一眼就看见他青青紫紫的脸,噗嗤一笑差点冒个鼻涕泡。
宋衎究竟是脸皮薄,方才不看玄宁还好,现在一瞧见他的脸就忍不住脸红结巴,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走开。”玄宁推开他,“我不要你管,反正过两年我就回家了。”
宋衎眼神暗了暗,却也还是说:“那我就保护你这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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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风景异,青砖黛瓦漆。
微风醉燕子,白马踏新泥。
梁间有泥巢,井上青苔碧。
杨柳阡陌中,偏偏佳公子。
竹下点紫茶,松窗坐相弈。
寒烟绕白堤,杨柳更依依。
东风吹面寒,君为我添衣。
诗书兼授礼,同行朝复夕。
朝有晨雾漫,暮有晚云起。
塞北又江南,相去万余里。
又恐将别离,不敢问归期。
第14章 皆无意
举兵南下,半月便到了梁国领地。
玄宁望着远处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玄宁做好了留在梁国陪他一辈子的打算。
他与宋衎说了,要是齐国派使臣来接自己,就告诉他们,自己病死在梁国。
宋衎未曾回应,只是摸摸他的头:“前两年还嘴硬着说不要我管、过两年回家之类的话呢。”
玄宁不受他打趣,白了他一眼跑到另一边吃糕点去了。
他本以为宋衎会答应的,他以为宋衎会将自己留在身边。
直到身边白南潇安排的近卫告诉他,大齐的使者来了。
玄宁听完愣住了,他问:“宋衎同意了?”
“梁王怎会阻拦?殿下,您不要再念着他了。”近卫劝道。
玄宁却笑了:“我不信,我自己去问他!”
他是一直住在皇宫里的,梁国太上皇也是让他住在皇宫。
这个时候,宋衎一向是在御书房批折子的,他便往御书房去。
却在门口被拦住了。
玄宁略困惑地看着他们:“拦我作甚?”
“陛下有令。”
玄宁笑了:“他叫拦我?”
“是。”
他想硬闯,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有点怕。
怕宋衎放他回去,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其实是无足轻重的。
其实应该去问问他的,但玄宁不敢。
直到最后回到大齐,都没再见过宋衎。
宋衎一国之君,想不见他自是轻而易举的。
玄宁并不明白宋衎究竟是怎么了,还是后来白南潇告诉他的。
白南潇说,他的近卫去见了宋衎。
他只说了这么多,却也足矣让玄宁明白过来。
可那时他人已经在大齐了,他还能怎样?
现如今来了梁国,他倒是要好好问问宋衎。
他不觉得自己与宋衎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只是有些话在心里压了太久,不说出来他难受。
此时是白日,却是乌云翻涌、天色昏昏。
大齐虽强盛,却也只是这几十年的事。而梁国,却是百足之虫。
否则大齐也不会送质子入梁。
本来以为此战定是艰难,却未曾想结束的那么潦草。
刚安营扎寨,也不知是过度忧思还是如何,玄宁病倒了。
攻城一战他便未曾参与。
刚喝了药,躺着昏昏欲睡。
耳边是震天杀声,玄宁早就习惯却也并不觉得不适。
突然间,帐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主帅!要是禀告!”
玄宁猛然睁开双眸,撑起身体:“怎么了?”
他以为战况不妙,急急披衣起身往外去。
帐外副将宁云暮跪在他面前,捧着卷轴奉到他面前:“敌国皇帝递交降表!”
玄宁怔楞在原处,好半晌才颤抖地结果降表。
他展开看,却看不进一个字。
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他现在在何处?梁国皇帝,他在何处……”
他喃喃道,仿佛在对谁问,又仿佛在问他自己。
“主帅……”
宁云暮唤道:“主帅?”
玄宁音调略提高:“梁国皇帝现下在何处?”
“他已自戕谢国。”
什么?!
自戕?
宋衎自戕?
玄宁脑内轰地一声炸开,只觉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他站不稳。
终是两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身边有军医守着。
见他醒了便要再次为他诊脉。
玄宁摇摇头,让他出去。
军医无法,只好离开。
只留玄宁一人,捱到天明。
卯时将过,宁云暮替他审视玩各营便来看他。
他来时玄宁靠在椅背上,正看着降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主帅,我们何日进城?”
随即,玄宁抬眸冷冽地吩咐道:“梁国的事你全权负责,我现在就回京。”
“什么?”
玄宁是主帅,也是七皇子,他的事宁云暮戴罪之身是没资格管的。
但玄宁说要走,却是宁云暮始料未及的。
“末将斗胆问一句,是发生何事了吗?”宁云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玄宁收回目光:“你无需知晓,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说罢,起身离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京城,只是他真的不想再梁国地界上待着了。
此处有他们十六年岁月,一笔一划,镌刻在风里、水里。
又被梁国细雨,洗的干干净净。
玄宁写了封家书往京城去。
他知道玄旻不会拦着自己,但送封信去能少很多麻烦。
一路赶回大齐,抵京时已经是午夜。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信马由缰。
不觉便到了镇远王府。
他仰头看着王府的牌匾,鼻尖一酸眼泪滚落。
跳下马,翻墙进了王府。
他不知道能找谁倾诉,只有白南潇了。
跌跌撞撞到了埋葬白南潇的杏树下,他却愣住了。
远远看着,很明显,那处被人挖开了,铁锨还扔在一边。
玄宁急了,赶紧过去。
见到的场景确是让他浑身血液冰凉。
他腿软瘫倒在坑边,很平静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玄旻。
他身边,是一副骨架,那是白南潇。
玄宁伸手探了探玄旻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脉搏,才确定他真的是死了。
玄旻脸色无异,不像是服毒。
此刻是盛夏,躺在此处也不会冷。
那他是怎么死掉的呢?
纠结这些也是无意义,玄宁起身合上棺盖,一锨锨填平了土。
做完这些,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坐在树下想了半天,甚至天亮了他都没发现。
还是玄策喊他,他才回神。
玄宁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陛下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今天来王府。”玄策说。
玄宁张口,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却先滚了下来。
玄策蹲下为他拭泪:“别哭了……”
“皇兄殡天了。”他扭头望着旁边的新坟,“昨夜我来此处,就见他躺在棺材里,已然没了生息。”
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要自己今日来。
“阿宁你先起来。”他将玄宁拉起来,“陛下禅位于你的诏书现下在我哪里,你和我回去拿了诏书再说其他的事。”
他擦擦玄宁脸上的眼泪拉着他离开。
等到了王府,玄策将诏书拿给玄宁时,玄策道:“陛下殡天一事不必瞒着,稍后上朝你拿就着诏书去,我陪你一起。”
玄宁只能瞧见玄策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理解他说了什么。
如木偶般按照玄策的意思来。
以后数年,玄宁都觉得压抑得厉害。
他都不明白他如今的处境。
只是在某日抬眸,见杏花入窗。
忽地,玄宁想明白了。
玄旻安排好了一切,让后去赴他与白南潇的八年之约。
呵,他倒是潇洒……
合上书卷,手边是他在降表卷轴内发现的平安扣。
“吾妻阿宁,岁岁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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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齐第一论坛
【惊!大齐先帝与白将军闺中秘事!白将军私下竟是如此形貌!】
【两任帝王竟都是断袖?大齐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皇帝心里之人竟是梁国末帝?二人竟然早就暗通款曲!】
【白家三郎竟对陛下存了此等心思?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沦丧?】
标题高亮:谁杜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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