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外面的人不会对他起疑,但这个时间不能太长。
程所期拿着玫瑰花朝隔间的方向走去,警惕着掀开帘子。
背后敏锐的觉察出有人靠近时,他的动作已经快一步的将那人一把扯进隔间,花束横压在来人的脖颈上。
“你是谁?”
这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东方面孔,模样确实不错,瞧着并不像他们这些人身上带着戾气,而是满身书香气。
程所期并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他。
“我觉得你还是松开我说话比较好,不然——”
青年话音一顿,程所期手中的花束已经反手向后甩去,动作几乎没有停顿的甩出折叠刀的刀刃。
在满是金发碧眼的M国,看见东方面孔的人并不稀奇,但是一个漂亮的,留着长发的青年,确实挺惹眼。
而且这个人的身手,完全在他之上。
且不说自己重伤未愈,就算是在正常的状态下,他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见鬼的。
程所期暗骂一声,手臂被人向后扭,肌肉拉伤的撕痛让他蹙眉:
“朋友,你我素未谋面,我得罪过你们?”
“我们确实是朋友,花呢是替我弟弟送的,你可能不信,我还得叫你一声弟媳。”
之前的青年拉平衣服上的褶皱,一本正经道:“我叫萧榆,说起来,你得管我叫声哥。”
程所期:“……”有病。
现在的疯子都喜欢乱认亲戚?
“不好意思,我是独生,家里可没有亲戚。”
程所期猛地踹倒前面的花架,一排排的盆栽乒铃乓啷的砸在地上,碎片和土壤摔得到处都是。
眼见着花架嘎吱嘎吱的晃动,一个重心不稳就要砸下来,陆森不得不先放开他,转身护着萧榆避开危险。
“噢~我的上帝!你们对我的花干了什么?!”
米琳娜听到动静冲进来,被眼前的一地狼藉震惊得合不拢嘴。
程所期飞快地逃离现场:“抱歉了米琳娜小姐,这可不是我见鬼的爱情。”
程所期觉得这特么是来寻仇的。
“花我拿走了,多出来的钱是我的赔偿,祝你今天心情愉快米琳娜小姐。”
程所期从花瓶中随便抽出几枝鲜花,也不打算包装了,放下钱推门就跑了出去。
只留下米琳娜和萧榆他们大眼瞪小眼。
“额,我想我们只是有点误会,你懂吗米琳娜小姐,就是那种……误会。”
萧榆耸肩摊手,表情尽可能的无奈。
“好吧,虽然你们的误会让我的花遭了殃,不过谁让我对你们这张脸该死的没有抵抗力呢。”
米琳娜捂住心口,指了指地上的狼藉:“帮我把架子抬起来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好吗?”
“你真是太善良了米琳娜小姐。”
萧榆看着米琳娜踩着高跟,裙摆摇曳地往外走,估计是在联系人过来清理了。
“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程所期的记忆已经被他们改动,现在根本记不得之前的合作。
得找个机会给他解蛊,让他想起来。
他去见司柳之前,会习惯在这里买花,也是程所期告诉他们的。
但是没想到对于不认识的人,程所期的警惕心真是简直了,着实难搞。
陆森一脸严肃道:“他的身体损伤很大,两个月时间根本养不回来。”
“阿森,你是说他们用药有问题?”
刚才陆森偷偷扣过程所期的脉,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只是药物麻痹了,强迫丢了快半条命的人,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虽然短时间内没有问题,长了完全就是拿命去换了。
他们早该想到的,能拿未出生的小孩做实验,这个研究所收集各种人体数据,又能好到哪里去。
萧榆当初都养了一两年才彻底好起来,两个月时间简直是突破人体极限,想想都不正常。
看来这个计划,是拖不得了。
“快走。”
程所期拿着花上车,确定那两个人没有追出来,才松了口气。
“你看起来不太好,是有什么情况吗?”
司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从后视镜看他。
“我在这得罪多少仇人,你不知道?”
程所期仔细将花放好,一路上都注意着有没有“尾巴”跟着他。
想起花店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还弟媳,那家伙不仅瞎,还性别认知障碍。
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会是下面那个。
“程先生,已经到了。”
司机见他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出声提醒他。
下车的地方是个庄园,离城市特别偏。
从进门开始,就必须要通过好几项检查。
最后搜身,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才能被放进去。
有个穿护士服的女人过来接待他。
“程先生您来了,司柳教授是在前段时间才被送来我们这里的,我带你去看她。”
程所期跟着她上了电梯,询问道:“她最近怎么样?”
“刚来的时候换了环境,司柳教授还不适应,有时候会闹着要出去,不过安抚好之后,她也是正常吃饭睡觉,您放心。”
护士没有带他进病房,而是从走廊穿过,绕到侧边的阳台花园上。
这里所有的围栏都加高了好几米,花圃的空地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面摆着桌椅。
一个女护士和男医生都在旁边坐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裹着白色披肩,头发随意盘起的女人。
女人侧对着阳台门口,几缕发丝从耳朵旁垂下来,她也没去管,专心致志做着手上的活。
“莉莉娅跟司柳教授说,等织完那条围巾,你就回来看她了,这几天她一直在跟着学呢。”
程所期在花圃拐角停下脚步,看着司柳专心织围巾的侧脸,和小时候记忆中,看她在实验室里做试剂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握在手里的鲜花不自觉地捏紧,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程先生?”
护士出声催促他,程所期只是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
“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交给她吧。”
“我想司柳教授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不了,等下次来,她织完围巾了我再见她。”
第56章 “吃糖吗?”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跟司柳教授说说话吗?”
护士不理解,明明就差几步路了,程所期怎么又突然不想见司柳了?
程所期没有解释,只把花给她:“麻烦了。”
现在去见她,肯定一眼就被看出来自己受过伤。
算了,何必让她担心这些。
只要报个平安,让她放心就好了。
程所期瞧着护士将花送过去,司柳织围巾的动作顿住,视线顺着护士的手指看过来。
他侧身贴着比人高的花栏,躲开了司柳的目光。
等她转回去,程所期看去就只见司柳将手中的花扔了出去,想来是发脾气了。
“司柳教授,程先生真的来了,这花就是他送来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护士给她解释,司柳将花丢开:
“胡说,我儿子送的花才不会这么随便!”
“程先生有事忙,可能是这次过来看你太着急了,他还让我跟你说,他都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
“你说真的?”司柳像是在怀疑她的话,突然将花又抓回手里,“我儿子才七岁,他有什么好忙的,肯定是跑去哪里贪玩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女护士和男医生对视一眼,知道她这是又发病了,也没跟她争辩,顺着她的话哄着她。
程所期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乘电梯走出庄园一般的疗养院。
飘雪开始下大,落在后颈上的雪花一接触皮肤,凉得他一哆嗦。
莫工的电话正当时打进来。
这家伙比他还早半个月出院,也不知道之前被揪去测了多少次谎,现在才准许他们联系。
“程程,忙着呢?”
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背景里还有嗒嗒的脚步声。
程所期:“在疗养院,有事?”
“你看完咱妈了?真伤心,居然不带我去,咱妈咋样了,有认出你了吗?”
那边的脚步声变成开关车门的声音,程所期说了句还好:“我没见她,身上有点伤,不想让她知道。”
“也成,下次我跟你一起看她。”莫工估计是发动车子了,又说道:
“我这刚从傅一家出来,顺了瓶酒,晚上新天鹅堡A8,老板让咱做东接几个人。”
程所期应了一声,坐进车里报了地址。
他还以为又是接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外国人,结果一进包厢,入眼的全是东方面孔。
那大胖子坐在中间,左右两边带了起码十个打手。
“这么年轻,我们可是漂洋过海来的,萨里这是看不起我?”
这人敢对他们老板直呼其名,看来是有点用处的。
程所期走到他跟前,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了碰:
“在我们研究所,不看年纪,看实力。”
大胖子一声嗤笑,显然是瞧不起他,又给身旁的人递了个眼神。
边上那打手收到暗示,手才刚动,已经被程所期一把反拧在身侧,手上的刀叮啷一声掉落在地。
还不等他另一手握上酒瓶子,程所期手中的一根筷子已经抵着他的咽喉。
“怎么样,我有资格接待你了吗?”
程所期面上不见恼意,转头看着大胖子漫不经心笑时,却无端让那大胖子一悚。
“瓦哥,我们老板知道有贵客来,可是特意让我把我这兄弟给叫上的,俗话都说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一起喝一个,今晚最主要的是玩个开心,玩个尽兴,有事咱明天再说!”
莫工适时打圆场,也算给那大胖子一个台阶下。
“他说的也是,瓦哥,好不容易出个差,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
程所期收回筷子,另一个青头也出来打圆场。
大胖子到底是不敢太过分,麻溜顺着台阶就下了。
他踢了边上的人一脚:“人呢?上个厕所这么久?”
“瓦哥,我这就看看去……”
那人边说着边起身,手刚要按上门把时,门自己先开了。
“怎么搞这么久,瓦哥找你呢。”
那人挡住了门口,程所期看不清是谁,只听到一声干净低沉的嗓音说:
“不小心迷路了。”
“多大点地方,赶紧进来吧!”
直到那人让开,程所期才见着门口说话的人走进来。
看清模样,他有些诧异,不太懂的去看了一眼大胖子在内的这些个三瓜裂枣。
越发衬得这身形高挑的少年,像是哪所学校的学生失足走进酒吧会所。
少年那一头短发蓬松乖顺,穿着暖黄色的套头毛衣,皮肤特白净,眸色浅,眼神很干净,就是模样看起来有些幼。
好像在哪见过……
莫工也打量着后面进来的少年:“瓦哥,咱这弄一未成年,这不太好吧?”
青头解释:“这是我们大哥新收的,都成年了。”
说罢一指少年:“阿年,你多少岁来着?”
“二十。”
进来的巫年被瓦哥一把拉着坐在旁边,说话时,却看着程所期。
“……”
包厢里彩灯流转,人的细微表情看不真切,程所期却敏锐的觉得,这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古怪得很。
没等他细看,裹着香水味的陪酒女已经贴上来,一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来这里玩,烟酒和女人,有时候还有陪酒的男人,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大胖子是那“丝绸之路”幕后创始人手底下干活的,这次来估计也是为了谈合作。
一般这种表面功夫都是莫工在做,程所期就是负责出个面,偶尔打了架,分工很明确。
对这种场合,他也一向不怎么有兴致,只让那陪酒的女人偶尔给他倒杯酒,在她把酒含住要亲上来之前,习惯性微微抬起下巴拒绝,摆手指了指杯子。
女人失落地笑了笑,也只能照办。
整场下来,程所期都有一种,自己要被某个视线盯穿了的错觉。
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拍了拍莫工:“我先去安排车。”
直到他最后一步踏出包厢前,那视线还牢牢盯在他身上。
程所期觉得自己今天尽是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人。
明明他没见过那个叫什么阿年的少年,但看着他,就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程所期靠在会所门口吹着风抽烟,那干净的嗓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吃糖吗?”
第57章 抱住了全世界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程所期顺着他的手往上看,会所的广告牌打着彩灯,一丝暖光罩在巫年身上。
那双干净到不含杂质的眼睛,清澈却深不见底。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程所期,执着地伸着手。
真的……好像在哪见过他……
程所期垂眸,视线落回到他掌心里的两颗糖上:
“你的糖好像过期了。”
包装纸上印着的图案都掉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像是放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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