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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冷若冰霜的脸，有了些许波动，将小小恶魔攥进手里，拇指和食指捏着他圆润的下巴，用力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已经死了也要么？”
徐泽简直不敢相信，于川的小灵宠怎么会死？
蝴蝶坐在高处，细细把玩着小恶魔。
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灵宠。
算是凌驾与魔物之上的未知生物，至于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但即可变换成人形，他注定就是归列在危险名单里的。
可是，他认为交予基地也得经过于川的同意，答案可想而知。蝴蝶觉得留着也没用，便直接朝着徐泽几人的方向，将小恶魔抛了过去。
柳琴朝萨萨下坠的终点奔去，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小恶魔果真是没了气息，身体凉冰冰的。
柳琴很喜欢萨萨，看见他死气沉沉的，整个难受到说不出话。
她捧着小恶魔，缓缓走到徐泽身边，“泽泽，你说它会不会是为了保护于川呢？于川醒来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徐泽拍拍她的肩膀，“这也没办法，人好好回来就行了。”
柳琴将萨萨轻轻放在于川的身边，轻轻扯过他身上的长袍一角，盖在了萨萨的身上。
而此时，于川像是有所反应，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他的精神还处在游离的状态，视线却直勾勾地停在萨萨圆润的侧脸上。
半晌，他伸手去摸小恶魔，真实的触觉，穿透指尖直通全身的冰凉，一下让他惊醒了过来。
于川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着，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上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摸了又摸，最后轻扼着自己的脖颈处，瞳孔猛颤，“我……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被左秧杀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小恶魔依旧毫无动静，于川见此，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颤抖地将他捧起。
原本还是活蹦乱跳叫他主人的小恶魔，现在居然这么的安静。
萨萨又救了自己一次。
可是为什么他不会动了呢……
“于川，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徐泽弯下身，摁住了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摇晃了几下，“于川，你别吓我？”
重回炼狱般的人间，所有的情绪揉作一团，生不如死竟然是这种感觉。
于川拨开了徐泽的手，抱着萨萨站了起来，全然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叱喊，“左秧……左秧在哪！”
蝴蝶跃下高耸半空的岩石，落在了他的身前，“既然醒了，有些事是不是该说清楚？”
“解释……？”于川眼底充斥着麻木，漆黑的瞳眸死灰一片，像是被掏空了灵魂，“解释？我解释什么？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解释左秧用什么手段将我置于死地？还是你们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亦是骂我废物的解释？”
蝴蝶明显被他的这个反应镇住了。
他的脑海里莫名结合起左秧发疯后的种种言语与作为，以及之前他全然无视那些人挑衅于川的作为……
“你说是左秧杀了你，证据呢。”蝴蝶压下内心的混乱，冷静询问。
于川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用眼神寻找左秧的身影。
听见于川的声音，左秧挣扎着爬到李然身后，被捆绑的四肢卷缩起来，将自己窝成小小一团，自言自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然快被吓到精神衰落了，事情本就有些不明不白，左秧这个样子，好似有什么鬼怪要来杀了他。
看见躲在李然身后的左秧，于川紧紧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陷入手心出了血也浑然不知。
死在人类手里居然是这种滋味……
不该，从一开始就不该……
他一味的忍让根本不会让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左秧……
他在口中吧反复咀嚼这个恶劣之人的名字，念出口时，愤涌而起的怒火毫不掩藏，“左秧！”
左秧吓得大声尖叫，“鬼啊……！是鬼！是魔物！”
于川恨不得将他撕碎，即便清楚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无视阻挡在身前的李然，抓住了左秧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
左秧现已是废人一个，可他坚持不懈地做着发动技能的手势，可护盾一次都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别过来！杀了你！杀了你！”
于川掰正他的肩膀，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眸瞪视着他，“你很怕我？你很怕我是不是！”
李然看懵了，想拉架却被蝴蝶制止了。
现在正是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
其他人纷纷向后退开。
从于川不畏蝴蝶开始，莫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变了。
于川的复活无疑是把左秧往死刑台上推，而众人在没收到命令的情况下，没一个人敢动。
于川步步逼问，“你不是看不起我么？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又在怕什么呢？”
左秧缩着脖子，面色铁青，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在前线寻找伤员的时候，你不是想用毒箭刺杀我么？”于川说到这里，露出自嘲的笑来，隐有疯狂的意味，他轻声嘀咕，“早知道就不阻止他了。”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前排的人听见了，一个传一个……
这个“他”是谁，在场除了蝴蝶，没人知道。
他们全都觉得于川疯了。
左秧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握，疼得喘不上气，“你死了……你明明死了……”
于川愁眉紧锁，眼眶一点一点染上猩红，电光照亮苍白颓败的脸，他上前紧紧掐住左秧的脖子，掌心的鲜血顺着指缝溢出，“是啊，所以我找你索你命来了……”
第32章 别走，那里、帮帮我……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左秧发现于川的力气居然意外的大，是真的要要置他于死地。
四肢被树藤缠紧紧捆绑在一起，左秧反抗无果被于川压倒在了地上，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力。
“窒息的滋味不好受吧……”鼻尖浓重的酸涩，于川睚眦欲裂，恨透了眼前之人。
随着他的收紧的手，左秧的眼仁翻了上去，唾液顺着嘴角肆意横流，见此人群一片混乱，已经有人开始急了。
“这个F级要杀人了！”
“快阻止他啊！”
“……”
蝴蝶拽去于川的胳膊，硬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左秧那张鄙贱的脸，于川用力地想要抽回手臂，“放开我……放开我！”
蝴蝶抓着他的手臂稍微一用力，于川便朝后仰去。
视线所及天旋地转，直至躺倒在地，他呆滞地看着漆黑的夜空，无由地发出一声嗤笑。
“证据不就在你面前吗……你为什么不接着看下去而是选择阻止我呢……”
蝴蝶轻攥了一下自己方才抓住于川的那只手，神色依旧，“你说你死在左秧手上，可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于川陷入短暂的沉默，才慢慢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满腔无力，“我死前……在左秧右侧的小腿上留下了伤痕……”
李然收到讯息，立即撸上左秧右侧的裤腿，果真在他的小腿处看见大片的淤青，以及一道醒目的血色牙印。
他倒抽一口凉气，让出位置让蝴蝶进行确认。
蝴蝶掠过于川，在左秧的身边蹲下，探出指尖在牙印处碰了碰，揉着指腹在鼻尖轻嗅了嗅，眸色冷了下去。
气味很淡……
但确实是于川的……
“借一步说话。”他淡淡扫视了于川一眼，先行一步。
于川停顿一下，亦步亦趋地跟在蝴蝶身后。
他真的想不到蝴蝶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来……
被手心包裹着的小恶魔怎么都捂不热，于川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觉得疼。
走到阴暗处，蝴蝶停下脚步确定四下无人，旋身凝重地问他，“那孩子是你的灵宠对么。”
“嗯，所以呢。”
“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于川抬起湿润的眸子，嘲讽道，“所以你要把他抢走？还是要把他交给基地供人研究？”
蝴蝶完全没料到于川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他将头甩向一边，咋了咋舌，又别扭地掩了掩额角，声音里全是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对你放狠话，以及无视他人对你的作为是我的错，很抱歉于川，我只是想要看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莫如山会忽然引荐你进我的队伍而已。”
迟来的道歉于川并不想接受，这要是之前他或许会很开心。
现在倒是觉得蝴蝶就是故意想要稳住他，从而保住左秧性命。
于川压低眉眼，“所以，试探完了么？”
蝴蝶一时语塞，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不会说出去。”
于川颌首苦涩地抽了抽嘴角，“如果为了左秧，你也不必如此，无论是状告天下还是保密，都随你开心。”
说罢，便回到了搭建好的雨棚内。
左秧被李然带离他十几米远，于川已经看不见他的一点影子了。
犯错的人被保护起来。
而他反而成为了罪大恶极的坏人。
于川远离人群，独自在角落背对着众人坐下了。
他默默咬破指头，将渗血的指尖伸入小恶魔口中，可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怎么也吃不进去。
都是他害了萨萨。
徐泽走到于川的身后，发现他在舔舐手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他的行为，就见他低下脸去吻那只小灵宠的嘴，将口中带着血的唾液渡进小恶魔的喉咙。
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
后一步来的柳琴也跟徐泽一样，直接傻了。
徐泽上前阻止，用力把于川的脑袋掰了起来，“你在做什么？多脏啊！”
于川嘴角还挂着带血的津液，他无助地看着徐泽与柳琴，咬了咬唇，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小恶魔身上，“或许……只要让他吃饱了，他就可以……”
“于川……你冷静一点好吗？”柳琴反抓住他的手腕，有些于心不忍，“我知道收服灵宠是件很困难的事，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但是……你这样它也不会复活的。”
“你要实在想喂它吃点东西，跟我们说啊，这不有采摘到的桂圆吗？”徐泽说得很是认真，“我和小琴帮你捣碎，你一点一点喂进它嘴里试试……”
“不行，你们不懂，你们不懂。”于川知道这番作很恶心，可是他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什么萨萨能救他一命，而他却不能让萨萨重新复活？
这不公平。
于川挣开柳琴的手，“你们别管。”
女人一个没蹲稳，屁股当即落了地，疼得惊叫一声，有些失措地看着他，“于川……”
徐泽上前将柳琴扶了起来，伸手拍去她身后的碎叶子将人搂进臂弯。
他有些埋怨地看向于川，鼻息沉了沉，“我们也是担心你而已，你至于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
徐泽带着柳琴走开了。
于川消瘦的肩膀颤抖着，憋住所有的委屈与难堪，再次咬破伤口，含住涌出的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渡进萨萨嘴里，直至将小恶魔的肚子喂得鼓鼓的，才停下。
口中满是血腥气，他缓缓收回舌尖，连接两者的唇拉扯出一道透明的津液。
“吃饱了吗萨萨……”于川自顾发问，却得不来一句回应。
小恶魔的脑袋软软耷拉在于川的手背上，于川碰了碰他的小脸，绝望地闭紧了双目。
比起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至少萨萨还能去寻找新的主人，不用在他身上耗尽所有。
于川本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可现在负面情绪在脑海里浮现，怎么都挥之不去，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剜的心脏鲜血淋漓。
雨水滴落在树叶搭建好的雨棚上，吵得人心烦意乱。
蝴蝶在附近巡逻，看见于川望着树林失神，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视线便时不时地飘到他的身上。
这要是别人他或许管都不会管一下，可于川……他确实算是有愧于他。
这真的不得不承认。
要是一开始他没有选择袖手旁观的话，事情也不至于演变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注视久了，蝴蝶收回视线，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没走出去几步，步伐就停了，自我挣扎了许久，还是旋身折回，往于川所在的位置走。
临近他的身旁，蝴蝶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于川侧目，冷冷觑了他一眼，继续转正视线发呆。
他用双手给小恶魔做温床，好像当真以为他会再次苏醒。
方才他的作为蝴蝶也不是没看见，只是没想到于川会魔怔到这种地步。
“你……”蝴蝶斟酌了一下语气，“回去休息吧，别离森林太近。”
于川置若罔闻，将身旁的领队视作空气。
蝴蝶必然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从一开始便是天选的S级强者，没人敢这样给他甩脸色，SSS级的觉醒者也不行。
这回他算是败给于川这个人了，他沉寂片刻，还是发出了命令，“马上、回去休息。”
于川这才站了起来，但脚下却没有动，“放心，腿没断，遇见危险会自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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