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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训练结束的前一天，沈易之敲响了景亦宿舍的门。
开门的人是诸葛明。
“你是？”
“我找景亦，他在吗？”
宿舍不大，里面的人能听到门口的声音。
诸葛明刚要回头喊人，景亦已经走了出来。
“有事？”
沈易之点头。
整栋宿舍的隔音都不好，楼道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幕低垂，整片天空都被渲染成了极深的蓝色，点缀着细碎的银色星点。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有两年没见了。”沈易之开口道。
话刚出口，他便觉得不对，“准确地来说，是一年。”
上次见面是去年景亦回海城，然后就是逢年过节在手机上寒暄几句。
话少的可怜。
景亦很努力地寻找话题。
“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本来应该说挺好的，”沈易之无奈地笑笑，“可实际上，真的算不上好。”
“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得到这个交换生的名额。”
景亦：“但是你做到了。”
“只有一年。”沈从之停下脚步，“一年后我就得回去了。”
菁华大学毕竟是名牌大学，要想成为其正式学子，只能通过高考这个唯一途径。
即使是沈易之在大一的两次期末考试中名列前茅，在菁华本校的学习期限也只有一年。
景亦不再向前走，回头看他，“好好珍惜，一年也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易之打断了。
“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要来上京吗？或者说我为什么拼命学习来菁华。”
“无论是什么原因，只有为了你自己才是值得的。”
沈易之的语气略显急迫，“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件事介怀？”
那件事。
他们心照不宣。
“错不在你，我早就忘了。”景亦淡淡道。
“那我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沈易之，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你的感情。”景亦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或者说，我回应不了。”
他知道，沈易之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友情。
“你是不喜欢同性还是只是不喜欢我。”沈易之心有不甘，“那程烁为什么可以？”
景亦神色微微一愣。
沈易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们在一起了，对吧？”
“这不一样。”景亦转身欲走。
沈易之追上前去，“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景亦不语。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贪心，但我保证，只做朋友，行不行？”
沈易之情绪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抓住景亦的手臂，微微颤抖。
景亦内心动摇。
几秒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易之！”
不远处的一声呼喊惊动了二人。
第148章 回程中
齐齐回头。
程烁大步流星，神色带着怒意：“把手放开！”
沈易之力道微松。
景亦拂开手臂上的双手，朝着程烁问：“你怎么来了？”
程烁没回答他的问题，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沈易之。
“你要对我的男朋友做什么？”
沈易之敛了神色，冷声道：“与你无关。”
程烁绷着脸，眸中闪着寒光，景亦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景亦来不及再多想，伸手拉着他的胳膊，“这是在训练基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程烁眉宇间的阴云散了些许。
景亦转头道：“沈易之，你先回去吧。”
*
“还没消气么。”
沈易之走了有一会儿，景亦才开口问。
“我看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程烁气fufu地说，“你以后少见他。”
景亦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去操练场做了五十个引体向上。”
催眠方式还挺特别的。
景亦无声地笑。
程烁继续说：“结果正巧撞到你们叙旧。”
“打住。”景亦做了个手势。“我这两天脚腕有点疼，好像是抽筋。”
“严重吗？”程烁面露关切，说着就要蹲下。
“没什么大事。”景亦一把拽住他，“起来，这还有人看着呢。”
“不行就去医务处拿药。”
“明天训练就结束了，别担心。”景亦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宿舍。”
宿舍有门禁，九点半一到就有管理人员查寝完锁上楼门，直到夜间紧急集合才再次打开。
宿舍的其他三人正坐在凳子上闲聊。
程烁进门后，一言不发。
陈诚感受到程烁和沈易之之间的异样氛围。
虽然他们平时也很少说话，但今晚格外不同。
陈诚默默地坐回程烁这一侧，“烁哥，跟谁吵架了？”
这问题问的很有水平。
程烁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没吵架。”
姜恒手里拿着圆珠笔，抬头问：“程烁，导员让我们这个暑假参加实践活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
这次的实践活动不加学分，只是为了以后的就业做准备。
写在简历上会好看一些。
而像程烁这种毕业就能继承家业的公子自然是不太感兴趣。
更何况就算要参加，他也不会和沈易之一组。
“不用算上我。”
姜恒的手指揉搓着手里的笔，“那陈诚你呢？还跟我们一组吗？”
“我……”陈诚思考片刻，“算了，反正我对这次活动也不感兴趣，我也不参加了。”
程烁拍了拍陈诚的肩，“干嘛不参加，咱俩再找两个不就行了。”
姜恒身体一僵。
原来程烁不是不想参加，而是不想和他们一起。
现成的两个人不要，而是另外再找两个。
陈诚这次是彻底明白了，程烁是不想和他们的某个人扯上关系。
而陈诚不知道的是，程烁是不希望和他们任何一个打交道。
*
说是为期十到十四天的军训，到第十二天训练才彻底结束。而菁华的学员比京大的早来两天，则是满打满算的十四天。
细皮嫩肉的女孩子们即使涂了防晒霜，皮肤也硬生生地黑了两个度。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军训的学员集体达标。各个教官的工作也圆满完成，学生和教官都受到了基地和学校领导的表扬。
下午六点，校车准时停在昌和基地门口。
程烁找到景亦班级所在的大巴车，三步并作两步上车。
景亦微微诧异。
李胜楠坐在前排一下子懂了程烁的意思，她拍了拍景亦身边坐着的史洪辉。
“铁子，反正你在车上也是睡觉，你去菁华的车上睡。放心，回头让男神给你买糖吃。”
史洪辉很是识趣地听从组织的安排，在程烁的指导下登上另一辆车。
程烁在射击课上的出色表现，使得车上的人基本都对他有些印象。而他一上车就坐在景亦身边，难免不让人多想。
景亦也不再介意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偏过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车程只有两个半小时，基本上是睡一觉就能到上京。
他不觉得程烁是连两个小时都等不了的人。
“不想和某人坐同一辆车。”程烁毫不掩饰，说得坦坦荡荡。
景亦表示理解与尊重：“行。”
说完便身体向后一靠，合眸小憩。
景亦择席，宿舍的木板床硬的要命。这十几天来，几乎都没睡好，眼睑下泛着小片的淡青色。
程烁盯着他看了几秒，伸出右手把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方向拨了一下。
温声道：“靠着我睡。”
景亦睫毛微颤，靠着程烁的肩膀浅眠。
集训期间电子设备上交，而结束之后，手机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这一幕刚好被同车的女生拍了下来。
李胜楠坐在前排，没注意到后座的情况。
她打开手机刷京大贴吧。
【救命！救命！我看到了什么！】
主楼还有一张配图。
帖子的发布时间是20秒前，楼下还没什么回复。
李胜楠猝然回头。
外侧的程烁正拿着手机打游戏，左侧肩膀上是一张漂亮又熟悉的脸。
好家伙。
这么高调。
李胜楠起身，伸出手在程烁面前挥动两下，程烁抬头正好看见她的手机屏幕。
肩上的人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程烁没出声，轻轻摇头示意无所谓。
李胜楠回头坐下。
几分钟过去，帖子里瞬间多了两页回复。
【看见什么了？什么都看不清啊。】
【像素不行，再拍一张。】
李胜楠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对着身后的二人，按下拍照键。
发送。
【图片】
【我去，这张也太高清了吧！怼脸拍？】
【怼脸拍都这么帅啊！真要命。】
【这是重点吗？你没看出他们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上次菁华的校草还开跑车来接我们亦仔的。】
【就是，我觉得他们挺配。姐妹，二十一世纪了，同性恋爱合法！】
【希望他们原地结婚！】
【一会儿菁华校草的女友粉们闻着味就来了，正好让她们好好看看。】
【哈哈哈，姐妹加个好友，这话我爱听。】
【说得好，这门亲事我同意了。随礼一千，记谁的账上？】
第149章 起疑心
景亦再睁眼的时候，校车距离京大只剩一个路口。
路途颠簸，可他靠在程烁肩上却睡得无比安心。
即使是坐在车上，竟比躺在宿舍的床上睡得更好。
程烁肩膀一轻，侧头道：“睡醒了？”
“嗯？”景亦揩了一下眼角，“我睡了多久。”
“快到了。”程烁帮他整理了一下翘起的发丝，“回去再睡。”
景亦下意识地想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发现手指上空空如也。
后知后觉是放在抽屉里了。
大巴车渐行渐缓，徐徐停在京大校门处。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
程烁没着急下车，准备等景亦醒醒盹。
“哈哈哈哈——”
前排座位传来一阵笑声。
在这肆意的大笑中，景亦算是彻底醒了。
“李胜楠？”
“报意思，报意思。”李胜楠闻声回头，站起来举着手机说，“这贴吧里的姐姐们太有趣了。”
程烁有些好奇，“我看看说什么了。”
【完了，校草的女友粉们根本不敢冒泡。】
【震惊！心碎女孩为何一言不发？】
待程烁扫视完屏幕上的文字，李胜楠才反应过来，这好似不太礼貌。
京大姐妹们调侃的正是程烁的粉丝。
程烁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挺好的。”
“？”
“对了，我现在是景亦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以后我会多关注成员们的动态的。”
李胜楠：“！”
*
军训后，大一的暑假正式开始。
这次与以往的两次假期不同，家里没人过生日，也没什么重大节日，谁也没提回家的事。
两个人在两居室里悠哉悠哉地度过了半个暑假。
程烁终于被关玉琳召回朗水。
“皇后娘娘，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程烁进了家门，换了鞋就坐在沙发上听候发落。
“别人放暑假都回家，怎么就你另类呢？”关玉琳斜了他一眼。
程烁不以为然，就要把脚往茶几上搭。
关玉琳轻斥：“你好好坐着。”
“我成年了，需要个人空间。”程烁直抒胸臆，“我不喜欢在家住，怪不方便的。”
关玉琳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说法，“家里这么大，搁不下你了。你喜欢住那个两室两厅的小破屋？”
“咱们家里没钱的时候，住的正是你口中的‘小破屋’。”
“你别跟我贫。”关玉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见程乾了？”
“见了。”
关玉琳深谙好大儿的脾性，程乾在他这肯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没着没落地问：“他没被你气哭？”
程烁压着笑，“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六亲不认。”
关玉琳没接话。
他继续道：“我们吃了两顿饭，关系处的还算融洽。”
关女士显得有些出乎意料。
更多的是欣慰。
怪不得程乾跟她提起程烁的时候，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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