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远的关心,生涩且违和,他收回手,喊了声:“杨杨。”
叶向杨眼眶酸涩,蜷着的手指动了动。
“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来看看爸爸。”
他低着头,叶松远也没等着他说好,只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他的父亲,一如既往,坚定而决绝,从不拖泥带水。
是他儿时,曾敬仰过的模样。
难熬的下午,在独自消化和沉默中度过,到服务员过来提醒打样的时候,叶向杨耳边刚好响起,易乐那句,等他回去。
起身时,浑身失力了一瞬,撑了桌面才稳住,把服务员吓得够呛。
说他脸色很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一路失着焦点来到易乐家门口时,微信上也来了易乐的问候。
他自觉地一下午都没打扰他们,只惯例问他,回家了吗?明天还来吗
仿佛有什么再也压抑不住,叶向杨果断按密码,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
他沉了脸色,带上门,易乐的轮椅出现在面前。
“哥?”
屋里光线一般,易乐可能是一直盯着手机,眼熬得通红。
叶向杨心软了一片,叹气,“以后别不锁门。”
易乐看着他手里东西,不敢置信,“哥,你打包了乐乐面?”
“嗯,对面商场新开的。”
之前去逛的时候就留意了,正好今天开业,打烊晚。
以前易乐总点外卖那家离得太远,每每送到,口味都不好。
餐桌上,易乐高高兴兴地吃,叶向杨借口自己吃过了,撑着手一旁看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易乐时不时就会瞄他几眼,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T市,是最初乐乐面建立招牌的地方,也是易乐的老家。
这家品牌的背后,和易氏有着显而易见的关系。
易乐爱吃爱点,是因为他真的喜欢。
就是易家父母照着他的口味,找师傅调的。
和他们家勉强维持的和睦关系不同,易家父母从不吝啬对儿子的疼爱。
易乐原本,拥有那么多。
他如何能适应现在的一无所有。
“哥?你累了吗?要不要回家休息?”易乐挑了挑筷子,“或者在这儿睡也行。”
叶向杨摇头,不知在否定哪一句问。
“先洗澡。”
易乐抿了唇,说洗过了,刷个牙就行。
叶向杨就催他去刷牙。易乐微微皱眉,有点不情愿地去了。叶向杨就在外头简单收拾掉碗筷,做着这段日子来,他熟悉的一切。
茶几上躺着易乐的PAD。
他按了一下,就看到了易乐正在看的那本《社交距离》
往前翻了几页,看到易乐在某句话里,圈了个【一周】的字眼。
叶向杨无声笑笑,怪不得,之前一周才卡着点联系他,学的哪门子歪道。
他退出阅读界面,翻到购买记录那里,点了个一星差评。
“哥,我好了。”
易乐背后提醒,并不介意自己隐私被叶向杨翻看。
他知道易乐在小心照顾他的情绪,可他越是这样纵容,叶向杨越是愧疚难当。
他说:“易乐,去你房间,我们谈谈吧。”
易乐也正有此意,甚至有些急的,“好,哥,你让我先说。”
卧室里,易乐还坐在轮椅上,叶向杨坐在床尾,看着他。
似乎是怕白天那番简单的说明,不足以取信,易乐详细地交代了,和叶松远的接触。
明明身体那么疲惫,叶向杨看着看着,禁不住被他认真的眼神逗笑,叫停。
“行了,你不用明里暗里解释,我知道他没出轨,是我........误会他了。”
易乐一口气刚刚提上去,被堵地下不来,只好干笑两声,默默的,“那就好。”
他只以为,误会解开,却不知道,叶向杨面临的是更难以接受的真相。
叶向杨高大的背此刻佝着,显得很沮丧,他再三张口,终于问易乐,“我一直在骗你,你不生气吗?”
易乐眨了两下眼,实诚回他,“有一点。”
“就一点?”
“嗯。不过晚上你给我带宵夜了,所以这一点也快没了。”
易乐简简单单说出的话,却猛然间令叶向杨眼眶发热。他别过头,吸了两下鼻子,后仰着调侃,“易老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度呢?”
熟悉的称呼,总算让易乐安心一点。
他垂头笑笑,似是回忆着,说的很真诚。
“我有预期,我说过,你破绽很多。”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段日子,照顾了我,是事实。”
“我都应该感谢你。”
他有些动容,“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出,我这样,也挺好的人。”
“你让我觉得,或许就算这样,我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哥,哪怕叶叔叔离婚了,你也不要放弃,你这么活泼的人,未来一定会有很多的陪伴。”
易乐沉浸在剖白与祝福中,可叶向杨却在他那句话后,冷了全身的血液。
头好疼好疼,从下午就开始了。
他没有一刻如现在一样,厌恶自己。
他无意间,坚定了易乐不接受治疗的信念。
眼角湿润起来,划过点点潮湿。
“哥”
良久,叶向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冷冷笑着,问:“所以,你就可以放弃自己,不接受腿的治疗?”
他直起身,通红的双眼映着易乐满脸的错愕。
“你、哭了?”
叶向杨嗤笑一声,随意地糊了把脸。
“说笑呢,我哭什么,为你凄惨的遭遇,还是为你矫情的想法?”
易乐脸色唰地白了,缩回了手指。叶向杨蹲下身,脱了他的鞋子,“不过,你确实应该感激我,脚上没有新伤了。”
他抬眸一错不错地盯着人,拆穿了易乐所有的伪装。
“最早,你自残过吧,易乐。”
他依稀见过易乐脚背上的纱布,易乐说过那里没有感觉。
所以被他残忍地对待。
易乐瞳孔地震一般,无法习惯如此冷漠的叶向杨,避重就轻,“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既然骗局都拆穿了,也懒得装了而已。”
“我本来就不是会耐心照顾人的性格,你不知道吗?”
易乐摇头,无措地张望,似乎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以为是一场错乱的梦境。
叶向杨不会这么对他说话。
他连收回被叶向杨抓在手里的脚踝都做不到。
他快速冷静下来,对叶向杨,“哥,是不是我刚才说的,惹你生气了,我道歉。”
“你没必要、这样。”
叶向杨慢慢起身,又坐了回去,可眼神依旧带着嘲弄和满不在乎。
他腿勾着轮椅,轻而易举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近到易乐可以清晰地分辨他每一处眼神是否作伪。
“没错,我生气。”
他恶意地,按着易乐后背,叫他避不开恼人的吐息。
“要不是收拾你的烂摊子,叶松远不至于跟我妈分的那么爽快,说不定还能挽回,你说我,怨不怨你?”
易乐怔住了慌乱,眼中流露出自责,“对不起,我、”
“我没想这样。”
叶向杨抓住他乱动的双手,拷在胸前,逼着问他,“易乐,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吗?”
他加重手里的力道。
“像这样,被人欺负,都站不起来,反抗不了。”
叶向杨禁不住漏出一点颤音,他固执地逼问,“你真的不想治?”
良久的沉默。
易乐眼见反抗不了,居然卸了力气,深吸了一口气,说:“哥,我大概明白,你想干什么?”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治。”
“也不应该治。”
“你怨我,我接受。”
“但这和治疗是两码事。”
叶向杨没想到到这一刻,易乐还能如此冷静地说话、分析。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体都紧挨着,逐渐高热,他都忍不住要佩服他了。
“不应该治.......”叶向杨重复着。
他笑了起来,目光一寸寸冷下,低下头,几乎是咬着易乐的唇隙说话。
“你真的知道,我要做什么?”
易乐闭了闭眼,叹道:“别劝了、我不”
叶向杨一个否定的字眼都不想听到,一股无名火蹿出来,他压着易乐的后脑,直接咬住了人。
骤然侵入的气息,令易乐睁大了眼。
叶向杨从来不是吃素的,他宣誓着霸道一般,碾着易乐的唇,不断咬噬、吮着唇瓣。连带着易乐后知后觉的反抗和声音,一并吃尽了嘴里。
他捏着易乐的后颈,顶开牙关。
像个屠掠者一样,死死勾着易乐的舌尖,不给他丝毫躲的余地。
轮椅碰撞在腿上,易乐的指甲陷入他胸口,每一处都在发痛。
却难以抑制口中的贪恋。
滋生了许久的欲望,被他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两人唇角都湿漉漉的。
他故意弄出声响,让易乐分明感受着被人在口中作乱的惶恐。
易乐退一分,他便压着侵入一分。
分开的时候,两人喘息不止。
易乐唇角挂着银丝,眼中却只剩被突然袭击的茫然。
叶向杨眸中划过一丝心痛,随之暗下。
还不够。
不够屈辱,不够过分。
不足以让他想清醒过来。
他俯视着人,弯腰将人一把抱起,冰冷的声音一点点拭去唇边的温热,“易乐,我让你明白,我真正想干什么。”
“我不信你还能无所谓地说出,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说:
搬家真的令人累到虚脱!!!!
第21章 欺负
【不会是最后一次】
相贴的温度只分开一瞬,易乐被不太温柔地掼在床上时,还没反应过来。
慌乱地喊了声,“哥?”
叶向杨赤红着双眼,压了上去,膝盖跪顶在易乐两腿之前。
柔软的床褥包裹着彼此下陷的身体,热度再度纠缠。
他仿佛看不到其他的,只循着本能追逐那两片柔软。
他喜欢易乐猝不及防被吻住双唇时,那双眼睛里猛然升起的惶恐。
那表情他尽收眼底,从后背燃起了战栗。
他稳稳地钳着易乐的后脑,逼着他仰起脖子。
如献祭一般,似是痛苦又无助。
鼻息缭绕,唇与唇难舍难分。
他贪婪地尝着易乐口地每一寸角落,坏心眼地逮住他每一次躲闪的舌,水声包不住,溢在颈间,作乱的舌尖却越进越深。
怕他呼吸不过来,才会退出一点,咬着唇瓣。
一遍一遍弄湿它们。
唇上的每一丝触感和热度,都仿佛带着电流,从舌尖到心口,酥麻感抵达了四肢百骸。
“唔......哥......”
易乐无意识的呻吟无意加剧了叶向杨体内肆虐的疯狂。肌肤隔着薄薄的布料,互相磨蹭,太热了,心脏跳得飞快。
易乐的挣扎在力量悬殊下成了微弱的引诱。
他在自己怀里,颤抖、畏缩,竟慢慢成了柔软。
叶向杨撑起手臂,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易乐红透了脸,微张着唇,湿意弥漫,脸上渗出了一层薄汗,被亲得眼中泛起了朦胧的雾。
卧室里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晕着暖黄。
昏暗里,叶向杨的表情和声音一同,隐没了一半的真实。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这样了,易乐的身体还是对他不防备,慢慢松下了警惕。明明不小心亲了一下,就会一周不理他的人。
他明不明白, 他在欺负他。
易乐的眼神终于聚焦,他喘着气,摊在边上的手慢慢挪到叶向杨手边,讨好似的碰了碰。
“哥,你冷静一点。”
叶向杨手臂一怔,苦笑出来。是啊,怎么忘了。
易乐从来都比他想的,还要理智和冷静,他经历了远比他现在所做的还要恐怖的事情。
“为什么,不愿意治疗?”叶向杨敛了苦涩。
易乐任他压着,歪过了头,闷闷地,还是一样,“不想。”
固执,别扭,油盐不进。
令人恼火。
“你在任性,易乐!你不怕将来后悔?你觉得一辈子做一个瘸子很好吗!”叶向杨吼他,掐着下巴将人转过来。
却看清了,易乐眼角滑落的泪,两眼发红。
紧抿的唇,微微颤着,出卖了易乐的内心。
他并非毫无触动。
就这一眼,叶向杨几乎已经松了力,想俯下身,抱一抱他。
可易乐偏偏要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似的,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绝望的话,“没什么不好的。”
“残了总比死了好。”
“我该受的。”
“你不也因为这个,不忍心了吗?”
被欺骗、被蓄意接近、被不由分说地强吻,说到底,没人可以无动于衷。
易乐的讽刺,是削弱了许多的报复。
刹那间,叶向杨心口难受地揪成一团,他狠狠地压出一口气,抬手捂住易乐的眼睛,隔绝了所有的不忍。
他一言不发地低头再次吻住易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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