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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师笔录/大猫是如何养成的(玄幻灵异)——火狸

时间:2023-12-28 09:28:11  作者:火狸
  “既是归梧栖的,那就由得他去吧,就让那赵崇云再笑上几日,等他见了朕……”赵杞安微笑起来,仿佛是想到那时候的景象,他的笑容里满是愉悦和期待。
  子城过于震惊,忘了隐藏身形,在人群中露出了异样,被人包围起来,他站在那里,所有的激动和喜悦就冻结在脸上,变成了怪异的表情。
  座上的赵杞安望了过来,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像是在回忆,回忆此人究竟是谁,终于,他从遥远的记忆夹缝中,找到了这张面孔。
  这个曾经发誓会来救他,发誓效忠的剑侍。
  “子城。”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他露出微笑,“你竟然找来了。”
  斯文清瘦的面孔,原本温润如玉,此刻却一片失血的白,他微笑看着他,背靠座椅,身后缠绕着无数藤蔓,被藤蔓缠绕的赵杞安仿佛也成了这些藤蔓的一部分,他略微倾身,那些细细藤蔓便发出人类□□似的哀号。
  赵杞安对子城歉意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白玉碗,慢慢饮下其中的液体,那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竟然是血。
  饮下人血的赵杞安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身上缠绕的藤蔓也开始从青绿转为暗红,他好像被无数血藤缠绕着,只有脸还是正常人类模样,神情平静而温和。
  诡异的场景叫子城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他怔怔地看着,看到赵杞安喝了人血的嘴唇,艳红得可怕。
  “你是来救我的吗?可惜,你来晚了,如你所见,曾经身为质子的我,已是雷泽国的王了,作为代价,我身上养了吸血藤……朕已经不是夏栖国的赵杞安了。”
  他说话之时,始终带着微笑,这种连嘴角弧度都未曾改变过的笑容却叫子城浑身发冷,他看着吸血藤在赵杞安身上游移,看着浑身缠满了血红藤蔓的赵杞安,目眦尽裂,“主子——”他一声悲嚎跪在地上。
  若非经历过非人的痛楚和折磨,经历过万般的绝望,赵杞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赵杞安的笑容之中没有一点起伏,转头吩咐,“传令下去,等烛龙带走他要的东西,即刻发兵,夏栖国的人,一个都不用留,朕想看看赵崇云绝望的模样。”
  “同朕当年一样的绝望。”他站起身,被无数吸血藤缠绕。
  半人半妖的模样,血红色的藤蔓爬到他的颈上,又在他脸上游移,而他背后,更是缠满了吸血藤,拖得很长,不知延伸到何处。
  子城跪在地上,听见他提起烛龙,陡然回了神,就在此时,半空之中骤然响起烛龙的咒骂。
  “狂妄的人类,你居然还想生擒我?想拿我要挟凤储现身?”
  李南落周围被蓝火包围,身上白狐裘早就焦黑,长发四散目光冰冷,遍布天空的幽蓝冷焰犹如寒冰,仿佛将半边天空都冻结起来。
  他站在半空,目中也蕴满了冰魄似的蓝,竖长瞳孔犹如针尖,幽蓝火焰居然能形成一个囚牢的模样,将烛龙困在其中。
  烛龙起先也是轻敌,甚至生了点心思想要看看李南落的本事,李南落抓住了这绝好的机会,每一招都不留退路。
  冰蓝火焰将烛龙围了起来,烛龙身上的赵崇云抵挡不住如此蚀骨的烧灼,早在先前就滚落在地上。
  烛龙忽然发出诡异的笑,“既然你想见凤储,那就随我去吧!”话落音,他吐出一口龙息。
  半空绯红与冰蓝交融,陡然爆裂,凭空出现一个符文阵法,李南落就在阵中,和烛龙一起消失不见了。
  小九呆立着,什么都来不及做,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完了完了完了,夜苍穹还不活剥了他?!
 
 
第224章 不可嗜杀
  当夜苍穹在酒楼客栈里醒来之时, 已经是四个日夜以后。
  天色大亮,房内除了他,再无一人, 空空荡荡的卧房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李南落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留给他。
  夜苍穹坐在床沿,平静无波的脸, 眼睛里流转过一层金绿的光, 一头亮银色的发, 纹丝不乱,若是李南落在此,定会觉出异样来。
  可这里没有李南落, 也没有小九,只有山海会的妖师们, 冯四一直就守在门口, 就在方才的一霎那间,他心口一跳, 无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慌。
  看看周围其他几个妖师,表情都和他一样,隐约还有种恐惧,可他们偏偏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来的。
  “你们也感觉到了?”冯四环顾四周, 最后眼神还是落在他们所要看守的那个房间里。
  “冯哥, 那里头的大妖厉害得很, 我们到底在此守个什么?”有见过人类给打盹的老虎做护卫, 绵羊给瞌睡的狮子站岗的吗?
  “巡察使既然说了,那我们就要去做, 夜苍穹是个厉害的大妖不假,可他这不是受伤了吗, 喝药养伤之时最忌讳有人打搅。”冯四是此地的老大,他作为妖师不算太厉害,却很有眼光。
  “虽然吧,我也觉得我们在这里有些多余,可好歹防个万一,要是真有个什么,直接把里头的大妖叫醒了,让他自己对付,也是个法子。”冯四是认真想过这件事的,他摸着下巴。
  “冯哥!就刚才,我感觉到一阵心慌,心肝都要颤了,别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来了?!”有个妖师开始担心,“城里的百姓还要不要疏散,如今那城主没了,城中正乱,真要逃起来,路上怕也不太平。”
  冯四没有回答,却若有所思地转向背后,寂静无声的院落,那间房间依然没有声息,可他竟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压抑感,从那个方向弥散开来。
  其他几个妖师都随着他一起转身看过去,青天白日之下,那栋小楼,那间客房周围,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平日里来找食吃的鸟雀,都不见一只,本来总能听见鸟鸣的院子,全是一片死寂。
  “……是那个妖。”有个妖师低声说出了所有人心里想的。
  冯四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两只手无意识的捏紧,夜苍穹一直是个大妖,可先前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可怕到,他们面对的仿佛不是个妖,而是超出妖物的那种存在。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来的还是夜苍穹,可又好像不是,冯四几人一眼望去,竟然忍不住想要后退,又想要叩拜。
  才心底升上来的纯粹出于本能的恐惧和敬畏,叫他们几个无所适从,门边上站的男人不知道是哪里改变了,谁也说不上来,金绿色的眸子在白日光线下,像猫儿一样变成了细长的竖瞳,变得有些像琥珀色。
  半透明的眸子微微转动,每动一点,冯四的恐惧就加深一分,感觉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就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寒毛直竖。
  “他去了章尾山?”这句话问得平淡,好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疑问。
  可冯四竟然不敢回答,答案不是明摆着吗,巡察使去了章尾山,只是看样子,一个字都没给这位爷留下。
  他只能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不过是听候差遣罢了。
  夜苍穹也知道这一点,他并不想为难这些妖师,一口寒玉露喝下去,在他沉睡之时,许多曾经忘却,或是他故意忘却的东西,如同绑着大石被沉入水底的东西渐渐挣脱那石块,挣扎着又想浮上来。
  “滚。”只说了这一个字,好像再多说几句就要忍不住将眼前几个妖师捏死。
  夜苍穹这样可怕的姿态,是个人都不想在他面前多待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冯四简直像逃命一般,几个妖师跟在后头,不知为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整个院落瞬间逃得空无一人,就连客栈里的小厮在门前走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轻了脚步,而且一点都不想靠近这里。
  夜苍穹就站在空荡的院子里,磅礴的妖力被什么压制着,没有四散出去,越是如此,那股如同凝结成实质的妖力就越是可怕。
  灿银长发在日光下染上了一层淡淡金芒,却并不叫人觉得温暖,白日冰寒,一种深沉又古老的气息,在夜苍穹身上逐渐变得浓厚。
  夜苍穹的头上一阵阵的抽痛,他知道那是千万年的岁月,所有的记忆,被尘封的过往正在逐渐恢复。
  他从心底里知道,那是他想要抛却的东西,魂魄碎裂,也让他的神魂不稳,补全魂魄之后,那点拼凑出的神魂不足以承载他的过去。
  可一口寒玉露,将缝隙也弥补起来,本来这是提升妖力稳固神魂的好东西,治好了他的内伤,最终也将那点裂痕补齐了。
  还未记起所有过往,但不住抽痛的额头已经叫他升起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他缓缓转向室内。
  依旧空空荡荡,空无一人,也没有只言片语,当年李南落发现他不见了,是否也是此刻这种感觉?
  这一次,轮到他不告而别。
  心里有什么被重重扯着往下坠去,想到李南落不顾一切的冲向章尾山,想到他可能独自面对烛龙,想到烛龙不知会对他使出何种手段……
  随着头上的抽痛,一种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被他强行压制在心底。
  不行,他的小崽会生气的。
  不可,不可嗜杀。
  不……该死的!当年他为何要将他教成如今的模样!让他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不好吗?!为何偏要自己面对!
  夜苍穹在这一刻无比后悔,是他教会他迎难而上,是他要他不可逃避,也还是他,一次次地给他试练,要他变强。
  可如今,他只希望他什么都没教过。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纹丝不乱的银发倏然四散,一声虎啸长吟,冲破了酒楼的屋顶,无数城内游荡的妖物陡然颤抖起来,被啸声里所包含的威仪所震慑,纷纷跪倒,不住发抖。
  仿佛有一根弦不断紧绷,在他的脑中不住拉扯,不断地抽痛,夜苍穹的面容扭曲,一种猩红色染上了眼底,在一声野兽的嘶吼过后,整栋小楼轰然倒塌。
  冯四就在院外,就不过片刻功夫,再回头,已经是一片废墟,夜苍穹凭空消失了。
  章尾山,尸首堆积,天上仿佛还残留着绯红和冰蓝炸裂后的余波,一片微芒。
  就在烛龙和李南落在阵中不见之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战事又混乱起来,少了烛龙,再无大妖的威压,小妖们冲杀上来,追赶着章兆康和孙望义的大军,他们本来是冲着夏栖国来的,可既然都是人类,对妖物而言又有什么分别?
  子城在阵中大喊着冲赵杞安解释,这是华胥国的将士,是帮着夏栖国来的,华胥国不曾对不起你,他们如今也要退走了,能不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的主子,赵杞安似乎存了心,他不要夏栖国的臣服,也不要华胥国的退让,他要一场杀戮。
  子城在华胥国留了好些年,已经好像半个华胥的人,他懂得自家主子的恨意,却又不愿见到华胥国的将士被夏栖牵累,便只能眼看着,不知该偏向哪一方。
  其实他偏向哪一方都没有用,他只是一人之力,如何对付那么多妖物?成百上千的妖物,不知从何处被召唤出来,死了一个便上来十个。
  魑魅魍魉、山精鬼怪,各色妖物不知原先蛰伏在何处,好像看见蜜糖的蚂蚁,一窝蜂地冲向人类兵卒。
  章兆康和孙望义是真的绝望了,合在一处有十数万的将士,要是真的与雷泽一拼,不无胜算,可他们面对的不是雷泽的将士,而是妖啊!
  章尾山上遍地人血,尸首堆积,吼叫声哭喊声,将整座山笼罩得如同炼狱,残留着微芒的半空之中,好像被什么扯动了一下,忽然扭曲。
  一眨眼间,有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空中,灿银长发四散扬起,玄衣通身无饰,却浮着一层层诡秘暗纹,一双兽瞳往下望来,目光锐利,凛冽之中却出现了一种疯狂的意味。
  那双眼睛寻了一遍,最后盯住了地上的一袭白狐裘。
  被火焰烧灼了,有着焦痕,又染上了鲜血和尘土污泥的白狐裘。
  那双染上疯狂的眼睛好似震颤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白狐裘浮到半空,到了他的手上,那根始终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怒吼声震动天地,顷刻间地动山摇,仿佛突然之间降下了天罚那般,无论是人类还是妖物都站立不稳,只能匍匐在地上。
  小九抖着身子,藏在石头后面,他不敢这时候告诉夜苍穹,李南落被烛龙抓去了,眼前的夜苍穹和他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疯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和敬畏,叫他不敢轻易露面,这种感觉让他这个大妖都只能匍匐在地,何况是那些小妖?
  前一刻还疯狂杀戮的妖物,跪倒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叫他们放弃了战场,天上那个身影,哪怕此刻叫他们当场自刎,也没有一个小妖敢不从。
  人类也害怕,可相较于妖物而言,竟然还好些,至少章兆康还敢抬起头,眼看着半空立着的大妖背后好似围绕着金光。
  “那……还是妖吗……”他梦呓似地瞧着,那层金光也充满了妖气,可并无一丝邪异,反而有着无上的威仪。
  “他在哪里?”手里抓着白狐裘,高高在上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着的疯狂。
  眉心跳动,夜苍穹按着不住狂跳的额头,鬓边一阵阵的抽痛,破碎的久远的记忆一阵阵涌上,可眼下并非好的时机。
  他在心底喃喃低语,小南落——他们最好不要动你。
  “他没事,还没受伤,他被烛龙抓走了,去了归梧栖!”在眼见着夜苍穹快要发疯之前,小九终于眼一闭心一横,跳了出来。
  是了,归梧栖,自然还是归梧栖,夜苍穹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归梧栖不在人世,需要启阵——阵,在哪个手里?”
  满地妖物,没有一个敢站起来,死一般的静默中,夜苍穹眼神一望,一个刀劳鬼到了半空,在所有人眼前,被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不,这还没完,撕成两半的妖物发出惨叫,一时还未死透,分成两截的身体在半空被对折起来,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最终竟被捏成了碎块。
  就好像捏死一个臭虫。
  夜苍穹俯身往下,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阵,在哪个手中?”
 
 
第225章 天罚
  没有一个妖物敢动弹, 与其说他们是有意隐瞒,不如说是因为过于害怕和恐惧,而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夜苍穹没有耐心等待了, 头上时不时涌来的抽痛, 将千万年间的记忆塞到他的脑中,无数过往纷至沓来, 好像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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