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语音条嘲笑我:“领就对了嘛,数额又不大。喜欢的小孩不接受我的心意我会难过的。”
她总是有办法把我破碎的心粘好。我们逐渐变成彼此生活中可以信任的人。
“盏盏,你现在往楼下看。”她说。
满是霜的玻璃,根本看不起下面,于是打开窗户向下望,沈槿在向我挥手。
她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我慌乱接听:“大过年的你怎么来了?”
“哈,你胡爷爷今天要去你家拜年,我想着可以见到你就开车带他来了。你和哥哥下来一趟帮他搬东西上楼~”
到底叫黎景樟这臭小子看见我们貌美的沈沈。
穿衣服下楼,迎面碰上胡爷爷拎东西往上走,我和哥哥先奉上了新年祝福。沈槿说备箱里还有,叫我们过去拿。
哥去接沈槿手里成箱的水果时人都是呆的,平时怼我怼的起劲,现在结巴的连新年快乐都说不利索。
“阿、阿姨,不对,婶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景樟。总听你妹妹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小伙子很精神。”沈槿微笑着回答他,语气欣慰的像从小看着孩子长大的邻居阿姨,顺便把需要我搬的箱子全部压在哥的臂弯。
他终于如愿感受了一次美色的冲击力有多大,糊里糊涂地全部接受搬上了楼。
“我就不上去啦,在这陪你。”
“我都给你哥哥拿就是这个意思。”她坏笑。
沈槿靠在车上,抬头看着炸裂的烟花。她披着到小腿的白色貂皮,还穿着黑丝和短皮靴,贵气暂且不提,怎么看都要冻死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夜里。
“你病刚好就穿这么少,对自己上心一点不好吗?”
“出门都坐车……穿那么多干嘛?”她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过年诶,穿的漂漂亮亮为主。”
我问哪里漂亮,她解开了貂皮大衣扣子给我看里面的鱼尾包臀裙,版型很展示身材优势,着重勾勒丰满的胸线、细窄的腰身。脖子上点缀了一条光泽均匀的珍珠项链,我猜是胡奶奶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半系着貂皮大衣,毫不知情地将浑圆的轮廓袒露在外,把我的理智统统杀光。冷风吹过,沈槿嘟囔着冷,快速系好扣子,见我痴迷地盯着她,她眼底荡漾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好看了。”
两个人在漫长冬夜的室外因为和喜欢的人闲聊而不再寒冷孤独。
“沈沈,胡爷爷选择除夕来拜年,一定是把爷爷当做了真正的朋友吧?”
“肯定是。”
“我记得爷爷说过,他们都在艰难的年代拖家带口地上了大学,爷爷去了学校,而胡爷爷在教育局。虽然工作忙,但总在生活上帮一把。现在退休了还能一起小酌,朋友在身边很好啊。”
“也蛮羡慕他们老一辈的革命友谊的。”沈槿玩弄着女士香烟,没有要抽的意思。
“你和美女蛇关系也好嘛,那次在医院她比我都急。”
“我真正的人生是从大学开始的。那时候有立夏,有我两个真诚活泼的室友,一起玩很开心。我总在立夏丈夫那买专业课二手书,他专业前几,笔记记得好,我不用花心思记,平常做兼职,期末背背糊弄过考试就行。后来不知道老胡怎么说服学长把他介绍给我,没谈过恋爱好奇,谈了处于麻木的智力抑制状态,恢复智力婚都结了。你猜为什么婚姻需要法律约束,因为爱情根本就不是一种长久的感情。”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好像在自嘲。
“明白了,所以早恋不能发挥全部智力耽误学习。”
“对,讲给你是想告诉你,高中生不可以早恋,等不耽误学习再恋。”沈槿说到这里,把烟叼在嘴里满口袋摸打火机,找了半天没找到。
“这是你胡奶奶的貂皮,说是怕我冷,叫我路上穿着,我打火机没在这件衣服里面……你有打火机吗?对哦,你怎么会有……”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和哥哥刚才点鞭炮的打火机,按下开关,明亮的橙色火苗从金属孔里窜出来,我右手挡在来风的方向,左手把火送到她嘴边,黑夜被红点烧了个洞。
沈槿骨节分明的手掐着烟,优雅地吸了一口,随后闭眼,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她每次吸烟都是慵懒又随意的,连烟草的味道都比我爸的好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吸完一根烟,她见我这样子,伸手揉我脑袋上的绒线帽。“熏傻啦?”
“没。你这样子太好看了。”
“哈?真的傻了?谁抽烟不是因为烟瘾犯了或者压力大了,哪来的好看。”
旁边有人放炮噼里啪啦的响打断了幻想,沈槿拉过我,一把捂住我的耳朵,她真的好会宠小孩。
“你过年就一直在y市不回家吗?”
“不回了。这边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气气地聊天看电视,年味很足。再说这些天不能让你胡奶奶一个人忙团圆饭。”
对哦,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为什么要主动跑回去呢,说不定会被父母抨击忘记养育之恩。以为脱离了家庭苦海,又掉入婚姻的漩涡,沈槿仿佛失去了一切在y市流浪,我能带给她些许慰藉就好了。
这时胡爷爷推单元门走出来,见我在楼下,掏出红包给我。“刚才东西太多,没空出来手,在楼上给了你哥哥,现在给你。”
我照例说了些客套的话,谢过他。胡爷爷是真的把我和哥哥当自己的孙辈,每年都间接或者直接给我们红包。
沈槿说时间不早该准备年夜饭了,得回去了。然后她敞开怀抱,“盏盏,要不要一个抱抱?”
我三步并作两步跳过去扑进她怀里。我双手一环就圈住了她后背,明明比我高,怎么抱起来背这么薄这么娇小?沈槿像只兔子,摸起来毛茸茸的,温热,鲜活,抱起来不想放手。
“我会想你。”我在她耳边说,生怕风把这话吹给旁人听。
“别腻歪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她拍了下我屁股。
她怎么会知道失而复得之后有多小心翼翼怕再弄丢了?
胡爷爷在旁边看了我和沈槿关系很好脸上笑开了花,仿佛他离拥有孙辈的梦想更进一步。
我目送他们离开,正好看见车里胡爷爷给沈槿红包……看厚度应该是一沓,我更倾向于是一沓一百。我想了半天他为什么给沈槿,我们这也没有这种岳父岳母给儿媳红包的习俗啊,或许是,我们家没有?
贸然去问沈槿太蠢了。我帮奶奶包饺子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了她,她倒没惊讶,“他家一向把你老师当亲女儿的啊。你看他们家三个儿子,老大没结婚,老二,也就是你们老师的丈夫,老三离了,带着孩子在南方。就这么一个好儿媳妇,偏爱一点也正常。”
“上次我还听说我参加过她的婚礼。”
“有这事啊。反正我记得当时他儿子非你老师不娶的,你胡爷爷愁的够呛,那一阵天天跑咱家找你爷爷喝酒消愁,他们一聊一宿,你和你哥吵得睡不着觉……”
沈槿那句爱情不是长久的感情和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合成了极大的疑惑萦绕在我心头,发生什么会让非她不娶走到最后不爱?
“既然有了结婚对象还有什么愁的?我觉得沈老师很好啊。”
奶奶搅馅时抬头努力回忆,“她是南方孩子,老人怕生活习惯不一样,过不到一块儿去。我记得他家老二出国好几年,可能两个孩子一共也没在一起多久,觉得感情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吧?还是怕图财?怎么来着?”她转头向爷爷求证。
结果是沈槿太漂亮让人觉得她不是过日子的人,以貌取人还封建要笑死谁啊。我甚至想到就这么分开挺好的,沈槿会遇到其他对她好的人,不至于围着狗男人转。
“当时对小沈多不满意,后来就有多满意。小沈也不容易,没个孩子,跟丈夫异地,除了工作就是孝敬老人……俩老人每次提她都说比亲的还上心。”
“那都是人家的事。她对孙女也挺好,不是吗?”爷爷说,转头等待我的肯定回答。
“沈沈最好了。”
我本来想问细节,欲言又止,第一次觉得自己跟楼下那些嚼我家事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我连忙克制住我八卦的心,把话题扯到胡爷爷今年又给我红包上,奶奶说,她又不会少了我和哥哥的,毕竟我们是亲孙子的。这话明摆着是她有孙辈在身边她骄傲,隐隐约约还带着对胡爷爷的拉踩。
难忘今宵过后哥哥把我拉进他的房间,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
“有话说,没话要睡觉了。”
“百闻不如一见。你的描述没夸张,她顶着张高知的脸,气质也好,我都get到你喜欢她的点了……”我切了一声,想不到他还保留着欣赏异性的本能。
“还好吧,我的眼光怎么会错呢。如果只是想夸她你不用继续了,每次见面我都感受得到她千百点的美貌暴击。”
“我知道有时候遇到惊艳的人是没法甘心放手的。不过你绝不可以去破坏人家家庭,给人添麻烦。实在喜欢,毕业再说。”哥哥这次没有嬉皮笑脸,很诚恳地希望我听进去。
“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
那是遥远的一年半之后了。我担心我的理智不能持续那么久。
第27章 回礼
我生日过阳历的话一般是春分,三月二十日。顾千阳生日是植树节那天。幼儿园时期家长说大了八天也是哥哥,让我叫他小哥,我说我有亲哥哥,才不叫他哥。
顾千阳很认真地履行小哥的职责,管着我这个挑食怪吃不喜欢的蔬菜,不许我欺负别的小朋友之类的。这辈子都难忘的是四五年前我俩在一个物理补课班补课,同桌的男生屡次摸我的腿,我不敢反抗,被他看见了揪着那个男生打了一顿。他战斗的很英勇,被打掉了半颗门牙。
不知道我是害怕还是感动,哭了很久。他以为我被欺负的委屈了,跟我说:“帮你出气了,不哭了。以后谁欺负你和你哥哥说,和我说,保准揍服他们。”
老顾为我出头之后心里承认他是小哥,仍旧嘴硬不叫,习惯性地叫他老顾,听起来有六十岁打底。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对男性产生了一种生理性厌恶,尽管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除了身边的亲人和认识久了的男性朋友,我很难以正常的心态去和他们接触。
之前我一直担心他缺了半颗牙找不到老婆会怪罪于我,好在现代科技发达让他重新补齐门牙。否则李荀“以身相许”的玩笑够困扰我几年的。
考虑到我们生日是开学后的同一个月,上学期间又不方便出去,李荀石川便张罗着我俩开学之前一起过。
我天生不爱热闹,想都没想就拒绝作为主角在外过生日的提议,万一被骗进海底捞更是社死。李荀可怜巴巴私聊我,“我和川川不能单独出去玩,咱四个一起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四个人一起行动石川果然同意了,顺便敲定了老顾的生日礼物,初代御三家的手办,我们仨一人买一只。初步安排是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时间差不多去KTV,早些结束可以让我在门禁之前回家。
在冬天结了冰的室外行走总觉得自己像雪橇车僵尸,两个人的话像滑雪僵尸队。顶着带着雪花的北风一路滑进商场,被暖风猛吹了一下才算解冻。
群里说在好利来门口休息的地方集合。我到达时李荀和石川已经到了,俩人隔着一个六寸蛋糕面对面玩手机。
我隔着罩子看了看蛋糕,是巧克力水果蛋糕,他俩想的是够周到,综合了我和老顾的口味。
“我和川川一起选的,是不是很喜欢?”她用叠字叫石川,石川居然没皱眉头。
“看着就好吃。”
李荀在我耳边悄悄说:“我特意提前约川川来的。这样我们可以独处一会儿。”
“我来早了是不是打扰你俩?”
“毫无进展。因为独处就是玩手机。”
老顾准时出现。穿羽绒服的天气他穿了件羊绒大衣,围了黑色的围巾,看着人模人样的。顾千阳五官很是疏朗,皮肤也光滑无痘,就是晒得黑了点,总体看来是清清爽爽、少年感十足的小说标准的学霸男主角。
“你们都在啊。走啊去吃饭吧。”
他开口说话斩断所有对外表的幻想,声音像是磨剪子戗菜刀的变体,我们无比怀念变声之前的他。
李荀:“有些人还活着却无数次让人怀念。不敢想一会儿唱歌是怎么个动静。”
甜甜的生日蛋糕配酸菜炖脊骨,能跟他们三个吃在一块我觉得我可能也不是正常人。
他们仨买了一瓶香水给我,精美的包装印证着这小东西价格不菲的事实。我被他们催促着闻闻,喷在袖子上柑橘的酸甜扑面袭来,夹杂着风的清冷味和青草味,浅浅一嗅就知道是沈槿的味道!香气在小小的空间里挥发不去,浓烈程度就像沈槿抱着我。
友情无所不能地复刻出了我爱情的味道。我抱着李荀闻着袖子眼眶发烫,“我知道你不会去问沈槿,所以你是怎么买到这瓶的?”
“搜橘子味的香水,然后去商场里和石川挨个专柜问挨瓶闻,巧的是附近商场都没有这个专柜,完美错过了。找不到的人生至暗时刻我让主任去问了沈槿,就买到咯。老顾虽然没闻,但是出的钱多。”李荀笑嘻嘻地把辛苦的过程凝练成几句话,我知道她整个假期都惦记着我,为这个小礼物奔波,能和他们做朋友何等幸运。
“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满意的礼物了。谢谢各位爸爸。”
“赵立夏说了,要是在学校喷叫她逮到非弄死我,你留着私下闻闻算了。我撒谎说给我妈买的,这下子你翻辈了。”
石川:“知道你喜欢沈老师。这样闻一下就像她在你身边一样。还会想起我们。”
老顾:“前提得是黎景枫不重色轻友。”
李荀:“那必然不可能。”
老顾对手办礼物也很满意,问是谁想出的主意。李荀叫他猜,他猜的是我,理由是我经常去他家看宝可梦影碟。他傻笑着看向我求证。
有理有据,但真不是我,坦白是石川的想法时老顾很局促地搓手,石川一副“我懂”的表情,和老顾相视一笑,没等我问就以KTV预定时间快到了,先抓紧吹蜡烛的理由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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