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和我依次许愿,我闭上眼睛,被清爽柑橘味包围,仿佛沈槿也在场,我许愿:友情爱情都长存。
去KTV路上遇到了以前我在六班的同桌小白和其他几个同学,李荀和顾千阳是典型e人,邀请人家和我们一块儿。
他们鸭子乱叫一般唱着凤凰传奇的歌,吵的我不知道唱哪句,一首生日快乐后我决定结束社交坐在沙发听他们鬼哭狼嚎。后来石川和其他人点了楼下的奶茶,我为了离人群远点儿,自告奋勇地拉着李荀去取。
奶茶门店对面是照相馆,饱和度不高的古朴牌匾一看就知道有年头了。
我和李荀坐在门外的凳子上,她说这个照相馆名儿取的够大的,不知道拍照质量是否担得起。我俩看了一圈摆在外面的客照,她兴致大发要进去打听价格,改天来拍。
前台接待人员给她解释一通后叫我们随便看看。我和李荀土狗进城一般在照相馆的服装间溜达,两分钟才走到尽头,她感叹这么大的名儿没白取。
我对一件带花边的西装外套格外感兴趣,旁边试衣间的帘子拉开我也没在意,直到李荀的手从我的臂弯中抽出来拍到我的后背。
“你刚才许的愿是和沈老师永生永世纠缠在一块吗?”
“干嘛这么问?”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越过两三个衣架,看到了正在挂衣服的沈槿。
“沈沈,好巧,你来这儿干嘛?”问完我就后悔,这不是废话吗,她妆那么浓当然是来拍照,不可能是像我和李荀来闲逛的。
“我和家里人拍全家福,他们拍完去吃饭了。我要多拍一个证件照,刚拍完。”她看了我,又看看李荀,“你们俩呢?”
“今天给黎景枫和顾千阳过生日,一块儿出来玩。我俩来这里看看拍照环境。”顾千阳名字从李荀嘴里跳出来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沈槿的关注点没放在顾千阳上,问到:“她生日不是春分那天吗?这还有大半个月呢。”
我怕李荀再说错话,抢在她之前说:“开学之前玩完就收心了。”
“真乖。你俩有没有事,一会儿我填完单子请你俩去吃冰淇淋。”
李荀说午饭没消化吃不下,我也吃不下但想跟沈槿贴一会儿,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跟着她。
取完奶茶李荀拍着胸脯保证:“不就是四杯奶茶嘛,我拿的上去。你个i人和我们唱歌又不会开心,和她在一块会更开心嘛,今天当然是怎么快乐怎么来咯。我会和他们几个说的。”送她到电梯口内心的谴责才略微变轻,听不见老顾鬼嚎算逃过一劫。
我跟在沈槿身后看她指挥修图师修图,真的有人天生丽质没什么硬伤,擦一擦不规整的头发就算修完了。
我拉了拉她的衣角,“裁完照片可以送我一张吗?”
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朝别人要二寸照片的人,多少沾点神经病,沈槿不给我也能理解。她没问原因,手起刀落,捏着照片的两个角放在我手心。照片里的她眉头舒展,知识分子的气质扑面而来。高挑眉弯之下灰色的桃花眼斟满利落与坚毅,嘴角稍稍翘起,冰冷严肃的一张脸便消融了。
这样一张照片放在本就精彩的简历上是锦上添花。我端详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把照片放进钱包夹层里。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解释到:“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把喜欢的人照片放进钱夹,拿出来随时看。”
“但人家都放的是合影吧。”沈槿吐槽。
认识快一年了我俩还没有特别像样、能放进钱包随时拿出来炫耀或者怀念的合照。
她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说还有事,吃饭不用等她,然后和我进了肯德基随便点了套餐填饱肚子。
“过生日他们送你什么了?”
“小玩意儿……大人不屑一顾那种。”我生怕沈槿知道我拥有了她同款香水每天嗅来嗅去像个变态。
“我本想送你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练习题。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三十七度的体温是如何说出这样冰冷的话的?”
“所以你去送李荀,我约了个证件照拍摄给你做生日礼物,这个以后能用上。正好他们忙完手头的工作接下来没有预约。”
李荀问价这边照一次是普通照相馆的好几倍……沈槿总出手阔绰搞得我良心不安,不想欠她太多,我低头舔着甜筒摇头拒绝。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你的十七岁只有一次,青春可爱是值得被记录的。摄影师技术很好,保证会把你拍得漂亮。”沈槿以为我对外表不自信,搜肠刮肚地找词夸我鼓励我去尝试。见我还是拒绝,想不出原因,问我是不是不喜欢。
“我不能总让你破费。”
“没想到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暴雪那天你跨越半个城市来看我的那种感动还在,我想送些有意义的礼物给你。”她垂下头,抬手捏了额角,耐心地解释到。
自己很少收到礼物和惊喜,对别人用心准备细心付出,其实就是自己想被这样对待。她给出的是她最想要的爱吧。
“觉得有压力可以不去。我说一声就好了。”
“我决定了,我要拍得很好看然后分你一张。”我害怕她失望,先答应下好了,以后有机会填上这条因为金钱产生的沟壑。
我把“你给别人的就是你最想要的”理论讲给她,问起她的十七岁。
“我以前很胖的,因此也丰满了点,同学给我取外号叫奶牛,说我白内障眼睛才是灰的。我的青春期一直容貌焦虑,不敢拍照片,以至于现在没有照片去回忆以前的样子。还真符合那个理论,我内心想记录下我的青春,不过青春不再,就不想让你也有遗憾。”她讲出经历过的恶意,眼神平静,似乎已经和过去释怀。
“这是校园霸凌,你就不和家长老师讲的吗?”我能这样说是因为我身边这些人可以依靠,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相似的条件。
“老师说我漂亮,成绩好,自视清高,孤立其他同学。后来学习压力重,我自然瘦了,开始有人追我,未免太可笑。唯一有意义的事是我要成为老师,不歧视学生的梦想实现了。”
沈槿学师范的动机是自己淋过雨要给别人撑伞,听得我心绞痛。我在理科班被数学老师不公平对待深知歧视的滋味,还好有人舍身净化污浊的风气。
拍下我的青春去弥补她的遗憾吧。
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凭造型师打扮我,时不时从镜子中看沈槿,她托腮认真地看着我上妆,偶尔给出颜色选择上的建议。造型师问我对沈槿的选择就没有意见吗,我说:“她眼光一定没错。”突如其来的肯定惹得沈槿脸上荡漾松快的笑容,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我平时就不大爱笑,面对着照相机更是笑不出。试拍了几次嘴部曲线失控,似笑非笑仿佛在讥讽摄影师不会抓拍。沈槿进屋举着反光板,帮着调动情绪,讲到赵立夏在办公室给伤口消毒,把棉签插到茶水里沾湿,我没绷住笑出来,摄影师趁机抓拍,终于拍出满意的照片。
样片里被逗笑比正常笑容还好看,我知道是沈槿在身边才发自内心的开心。这张照片还原了我对自己认知不清晰的容貌,现在至少能和元气女高贴边。
“你好像上市公司的下一任继承人,表面上看着单纯天真,暗地里除掉了其他继承者。”她评价到。
“更像是为了得到美艳继母费尽心机杀了家暴亲爹的女儿。”
这个比喻给沈槿一点小小的震撼,她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样开放还会把对同性的爱挂在嘴边。
“爱是平等的。”我突然想测试一下她的态度,“你这个年纪的人是不是很少有能接受的?”
“哇黎景枫你说我老是不是!年纪比你大不代表我思想保守封建,我当然觉得幸福无关性别。”沈槿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得离她更近。
还好她不排斥,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她的失望和错付的感情。
照片裁好后我分给沈槿一张,她感叹着我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懵懂的眼神才是青春。有样学样地把我的寸照塞进钱夹,她的钱包高级,有夹照片的专属区域,从此以后她打开钱夹我们就会隔着透明对视相望。
沈槿送我回家的路上夜幕还未降临,天空中蓝色由浅到深逐层递进,远处的高楼蒙上黑色的剪影。
我把我和她的寸照摆在一块,相同的背景,两个人都很漂亮,剪去白边拼在一起就是合照。
“上半年培训会议很多,开学之后我可能不经常在学校。”她说。
“是一整个学期都不在吗?”
“怎么会,我放心不下你们,能推则推,推不掉的再去,期间可能有别的班级老师来代课,你是我的课代表,我不在你对代课老师热情一点。”
“我肯定不会给沈老师丢人。”
她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这学不上也罢,她从倒车镜里看出我的泄气,说:“我还是准备把练习题送你。你还能有点事干,不至于天天想我。”
在家楼下她从备箱拿出好几本练习册给我,“都是精挑细选的。胡思乱想就做题,不会来问我——别为了和我打电话问一些弱智题。”
我藏在脑中的想法被她睨一眼就透了,带些失神和她道了再见。
第28章 踢翻醋坛子
如沈槿所说,她这个学期有大半时间不在学校。每个月能在学校上两周课都算多的。过了我们认识一年的节点,过了高三生退校的典礼,她仍未露面,地理课由那位秃头男老师带着。
比起石川地理次次第一的稳定发挥,我期中快掉出单科前十了,总成绩也不大理想。我是因为沈槿才学地理的,没了她我当然没兴趣,优势学科不优势自然成绩下降。这种理由在赵立夏那说不出口,她斥责我玩心太重,快高三了天天拎不清,狂风暴雨即将倾泻在我身上之际,她忽然消了脾气,“我生气我结节,让沈槿管你她结节去。我管不了你了。”
我就安然无恙回了班,脑补了一出赵立夏化身告状精叫沈槿狠批我的情景。沈槿向来好脾气,绝不可能又打又骂教育我,我还期待着她早点回来。
我发消息给沈槿,说一个月未见真的好想她。等到睡着她都没回复我,第二天起来发现她在半夜十二点多回我:我刚回y市,最近有些忙,会抽空见你。
大人的抽空令人捉摸不透,我不知道是暑假还是周末。
端午节之后学校组织我们年级去地质博物馆参观,我想着地质博物馆怎么也该配地理老师陪同讲解吧?实际上并没有。
爸妈离婚之后爷爷经常带着我和哥哥去地质博物馆打发时间。俩孩子认得字都不多,通过疯跑消耗体力,博物馆里每个角落都太熟悉了。除了仿真恐龙长廊,我次次去都会被怪叫的恐龙吓哭。这竟然是十多年之前的事了。
全班都报了名,时间定在周五下午。
下午到达博物馆,老师点完人之后,叫我们自主地跟着讲解员听解说,我跑到六班找李荀,发现她拉着石川根本没注意到我,她怎么好意思骂我重色轻友的?还有和石川组队被李荀硬生生拆开的老顾,我俩从上次非触事件后见面很少说话,被迫组成电灯泡队无法避免交流。
“这种东西文科生感兴趣吧,我就算了。”顾千阳看了眼太阳系行星分布,“地质博物馆为什么会有天文?”
“因为这算是地球形成发展的一部分吧。”我说。
为了给李荀石川创造机会,我和老顾特意跟他俩保持距离。我听见李荀在后面说,“石川,你是地理课代表,你很懂这些吧,给我讲一讲~”
“黎景枫也是啊,你俩关系不是更好吗,叫她讲去!”石川推开李荀。
“你真是没有眼力见诶,老顾和黎景枫在酝酿氛围呢,我要去打破他俩会恨死我的!”
这话要是被赵主任听见我和顾千阳又要死八百次了。不过他为了好兄弟把握不住的爱情保持沉默,我也懒得和李荀计较。
“石川要不就是装瞎,要不就是故意把自己戳瞎。我恨不得给他俩按头在一起。”
“悄悄告诉你,他是喜欢李荀的,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要不我死定了。”
知道这个答案并不震惊,我俩对视了几秒,我说:“他本人说的?你这个好兄弟嘴真不严啊。”
“他让我别和外人说,你不是外人啊。”这时候没把我当外人倍感压力。
学校里那套男生女生不能单独走、不能一个桌子上吃饭的规矩在博物馆并不作数,地下情侣纷纷浮出水面,老师抓的话正经要抓一会儿。
他们几个都想去模拟恐龙长廊,看了眼时间表,表演还有四十分钟开始,于是我们去三楼矿物展厅逛。
“火成岩的形成是由岩浆侵入地壳或者喷发出地表冷却形成的,主要分成了侵入岩和喷发岩两种,你懂吧?”石川跟李荀介绍石头的时候总是在句子结尾带上“你懂吧”来表达嫌弃。
李荀像只求偶的母画眉一样叽叽喳喳地表达崇拜。
顾千阳指着展柜里硕大的钻石样品,跟我说:“女孩子都喜欢钻石的吧?”
“当然。闪闪的多好看啊!”我拍了张图片发给沈槿,还补充了文字:“这么大的钻石才配你。”
顾千阳说:“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一个比这个还大的。”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上幼儿园时候答应给我买口红糖一样,加之他上次在主任办公室保证过我俩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我也没放在心上,回了句:“就剩一个叫你买了,我怎么送沈槿?”
“你和沈老师关系好到这种程度啊。”
“还没好到能娶她的程度。”说完我立刻后悔,顾千阳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也是,把钻石卖了或许够娶她的。”他的从容反而让我无话可接。还好李荀飞了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下楼去看演出。
童年的阴影快成年了还是没法面对。我知道那些恐龙都是假的,可它们什么时候被装上了会发光的眼珠和会喷气的鼻孔?异特龙摇着脑袋捕食张嘴吹凉气,老顾因为长得高被直喷脸,我被喷头顶,身高挽救了我。剑龙的尾巴也险些扫到我们几个……恐龙奇怪的嘶吼声充斥着长廊,石川说这龙的叫声像是鬼畜后的鹅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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