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行行,好好表现,别跟个混小子似的。
秦简直乐,完蛋,这叮嘱来得太晚,他已经混得没辙了都。
还有秦繁星。
姐:追谁?
看来今早跟爸妈宣布完,他们肯定转头就去问他姐了,他姐再把唐涉抖一抖——
秦简:追到再说。
姐:我上午给你发的消息,你过了一天才回我?
秦简嗦着蟹脚,把“追到再说”撤回。
姐:【转账:追人要大方】
秦简点了,臭屁到:卑弟领旨!
还有一些七七八八,闲聊鬼扯几句,最后再回杜从筵。
老杜:暂时无心情,等你做个PPT我们再详聊。
秦简:咋?
老杜:闹分手。
秦简服了,都懒得问是你还是她,莫管。
慢吞吞填饱肚子,时间才过去一小时。
夜晚湿凉,变得安静,天空挂着一轮非常模糊的毛月亮。
秦简围着这片商圈闲逛,不太想玩游戏,因为有点激动,都期待一整天了,想跟梦中颠鸾倒凤的人在现实世界里面对面地说上一句话。
凌晨两点半,今天的工作终于结束。
褚楚走在最后面,拖着步子进入深夜无人的广场时,他累得连喘气都想放弃。
——不是无人的广场。
褚楚慢三拍才发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是谁,他不自觉地站定,眼里像累到表现不出情绪一样,就这么呆站着,直直地望着秦简。
走近了,面对面,秦简忍不住笑起来:“衣服好穿吗?”
褚楚说不出话。
甚至被抓包都感觉不出羞赧,只剩下不可思议。
他无法思考,眼睛眨也不眨,嘴唇微微张着,像在痴痴地惊叹。
“我买了水煎包给你当宵夜,”秦简献宝似的敞开外套,露出怀里被他用体温保温的一盒煎包,“但是在吃之前,你先告诉我,昨天你在画室里谢谢那个人请你吃馒头是什么意思?”
褚楚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了。
秦简好耐心地慢慢道:“馒、头,嗯?”
小片刻后,褚楚才终于找回语言,他说:“是旺仔小馒头。”
哦,不是老面馒头啊。
那就还挺正常的,秦简比较满意这个答案,旺仔小馒头确实蛮好吃。
他把煎包递给褚楚:“走吧,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褚楚低头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接到手里的餐盒,又抬头看看秦简,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你怎么,来找我了?”
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保持距离的吗?
秦简歪着头,无赖道:“想来找你。”
褚楚的眼神是飘着的,他朝四周望望,又落在街边那辆还亮着灯的SUV上。
秦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一声猜道:“不想坐车吗?”
褚楚抿了下嘴唇。
秦简又猜:“还是不想让我送你回去?”
“… …你今天,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褚楚答非所问,“饭馆吗?”
“一大早,从你离开美院开始。”
秦简并不遮掩,坦白道:“想知道你每天打多少份工,几点才能回家,住在哪里。”
褚楚的手心被餐盒透出来的温度烫到,但他没有松开,反而将手指握得更紧。
“你没想过,我跟潘万住在一起吗?”
“当然想过,但不可能吧,他不是住校么?”秦简说,“你那么讨厌他,被他使唤还不够,还要忍受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吗?所以不可能的。”
褚楚又想咬嘴。
但他还记得昨天在小饭馆外的不愉快,于是忍住了。
秦简不想跟他在这里耗着,催道:“走吧,大不了你把我当网约车司机。”
街景徐徐后退。
褚楚坐在副驾里,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咬包子吃。
一共十二个,他都吃掉了。
期间秦简真的像一个尽责的司机,在提醒他扣好安全带和趁热用餐之后,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把袋子系紧,手指稍一用力都会疼… …今晚搬了很多箱粮油,手心被过度摩擦,变得红肿发痒,痒过之后再一碰就像针扎一样疼。
而今天一整天的薪酬,都不够付潘万发过来的KTV结账二维码。
褚楚闭上眼,不去想它了。
此时此刻想这些太浪费了。
一时间车厢里只剩下导航在小声地指路,车里车外,全都融进夜色般安静。
好半晌,秦简转过头去看褚楚,发现他好像睡着了。
导航的目的地是福星城,一个建在老城区里的住宅楼盘。
车子驶进小区,停靠在狭窄的路边位里。
褚楚在听见门禁报“临时车”时就睁开眼了,他没有睡着,强撑在恍惚的边缘。
秦简跟着他一起下车。
他以为褚楚住在这几栋高耸的电梯楼里,或许和陌生人合租,分得一间卧室,也不算太差。
但他慢一步地随着褚楚穿过种满枇杷的中央绿化带,一路来到小区的最后面,走进一座L型的二层小楼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想还是太美好了。
“嘘——”上到二楼,褚楚侧过身对秦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简点点头,放轻脚步。
这条走廊一共十扇门,有的关了,有的没关,窗户也是,从屋里传出男人的呼噜声。
每间房都很拥挤,满满当当地塞着四张上下铺。
秦简无法接受地皱着眉,他不敢想象辛苦一整天的人蜗居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要怎么睡得着,又怎么睡得舒服。
要不还是别等他心甘情愿了,直接就这么打晕了拐回家得了。
走到走廊尽头,褚楚抬手按指纹,门开了。
入眼是一个单间,狭窄,几乎只有其他房间的一半大,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子。
褚楚进屋,开灯,把背包取下来挂在床头。
他没有赶秦简走,而是指着椅子对秦简说:“坐。”
秦简睁大眼睛,视野被花、被好多好多的花塞满了,光怪陆离。
他乖乖听从指挥,带上门,进屋坐到椅子里。
褚楚拿起一根细铁丝,一条已经剪裁好的绿色皱纹纸:“看着。”
秦简就看着。
褚楚把纸缠在了铁丝上,拇指和食指来回搓拈,眨眼便做成了一枝花杆,最后用胶水粘好。
“学会了吗?”
秦简也不管自己眼睛学会了,手会没会,答应道:“学会了。”
“那你做吧,我去冲个澡。”
秦简伸手接过这根样品,看褚楚转身背对着他站在床前,先脱下他的毛衫,叠好,放在枕头旁,不像是要还给他的样子。
再脱下里面的单衣,衣摆随着扯动上滑,露出两颗腰窝,然后是整片白背脊。
距离太近了,秦简只需要抬手就可以摸到。
脱完衣服,褚楚从床头取下挂着的白背心套上,再蹲下身,从床底下拿出脸盆。
极轻的落锁声,屋子里只剩下秦简一人。
他终于回神,后知后觉手里的花杆被他捏弯了。
他沉着眼,又将它复原,根本不想做什么花——原来都是假花,原来回到这里还不能休息,还要继续打工。
… …真想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 …花是一朵朵做出来的,该烧死的另有其人。
秦简气得没法,同时也没半点是客人的自觉,拉开抽屉,看见里面全部都是材料和工具,其中有一盒带珍珠的长针,刺得秦简眼睛一眯,冒出了想把它揣兜儿偷走的冲动。
实在太小了,这个住所。
秦简站起来,再次环顾四周,倏然目光又定住。
上铺的花团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秦简伸手去拿,拿出一个画着花藤的半面神明面具。
“怎么会有面具?”他诧异地嘀咕。
褚楚进门时,看到的就是秦简拿着他的面具。
比预想中好,还以为会翻到他枕头下面的假阳具。
褚楚把盆放回床底,真的太累了,他坐到床边,下逐客令道:“我要睡觉了。”
秦简装聋,问:“这是干什么的?”
褚楚回答:“直播时戴着。”
“直播?直播做花么?”
“嗯。”
秦简看他垂着眼,于是蹲下身去,仰着脸看他:“怕被认出来,怕他知道你在做花,找你要更多钱。”
褚楚也看着秦简:“嗯。”
“别做了。饭馆、超市、花店,和这份兼职,都别做了。”
褚楚的眼里平静无波。
秦简说:“都是赚钱,去我家做小时工家政不好吗?”
“… …不好。”
“你都没有去过,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不好。”
褚楚摇了摇头:“秦简,你的同情心过于泛滥了。我今晚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现在知道我每天打几份工,什么时候下班,住在哪里。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不是说好了保持距离吗?”
秦简从鼻子里发出轻笑:“没人跟你说好。”
又补充道:“你今晚吃了我的水煎包,不送我花么?”
褚楚落败似的:“送,你要哪朵,随便拿。”
“我要你亲手送到我家去。”
褚楚终于生气,气得倒吸一口气,直接脱了鞋子躺进床里。
他捂着脸,眼不见心不烦一样,声音从指缝里飘出来:“快走,把门关严。”
秦简不置可否,站起来,问:“要关灯么?”
“不关,怕黑。”
“那我走了。”
“明天不要再跟踪我,不要来找我。”
秦简从善如流:“你来找我。”
又听到一口倒吸气,随后铁床发出吱呀响,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把后脑勺留给他。
秦简抿着唇笑了一下,乖乖地带上门,确认关严了、推不开,这才安心滚蛋。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0章 好野
【好野】
十.
从福星城离开后,秦简就把桥湾的住址发给褚楚了,至今已经过去两天。
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秦简也没再继续围追堵截,怕追得太紧把人吓跑,他还挺乐观地想:这虽然没答应,但是也没拒绝啊,说不定一下子消化完毕想通了、跑过来,自己却不在家让人扑了空,那多可惜。
于是周末两天秦简哪儿都没去,窝在沙发里等了又等,望夫石似的。
没等来褚楚,等到杜从筵了。
茶几上倒着几罐啤酒,全是杜从筵喝的。
秦简嚼着牦牛干,听完他所讲的堪称是鸡毛蒜皮的分手理由后,只感觉无几把语,甚至有那么点搞笑。
他费解:“你们俩到底谁有病,这都能吵得起来,还吵到分手。”
又定论:“你们俩都有病。”
再剖析:“从我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你们是已经把‘分手’当成口头禅了,下次换成‘对不起’‘我爱你’‘原谅我’这些试试呗?别跟我说说不出口,那你们俩真就活该一 哭二闹三上吊的。”
杜从筵用怀疑的眼神猛瞅秦简,咂舌道:“以前我跟你吐槽,你都嫌烦得很,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简躺倒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不想以后我恋爱谈得舒舒服服的,还得三不五时听你倒这些没必要发生的苦水,提前给你指点迷津。”
杜从筵:“… …”
他放下啤酒,盘腿正坐在地毯上,没心思再说自己的事情了,他严肃道:“老秦,我问你,从上回你一个劲儿让我打听褚楚开始,我就有点怀疑,再到前两天你说你那创业大计是干翻土地主——你是不是… …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看上别人家的童养媳了?”
“别把这个词放在他身上,”秦简皱眉,“不乐意。”
“谁不乐意?”
“他不乐意,我也不乐意。”
杜从筵有点着急:“不是,不是,你这算什么?打抱不平还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就不能都有吗?”秦简也盘腿坐起来,说话时叼在牙齿间的牦牛干翘来翘去,“说起来,缘分还是你给的,没你求我陪你去潘万的生日趴体,大约就没后面我对他心心念念这些事儿。”
杜从筵哽住,满脸不可置信。
秦简抛过去一个眼神,说:“你们不是高中前都一起读的吗,他那时候怎么样?被潘万欺负么?”
啤酒又开一罐儿,杜从筵仰头灌下一口,回忆道:“没少被欺负,躲都躲不开。潘万狂得很,褚楚被潘万他爹安排在他身边看着他点儿,要是潘万惹事了,一个挨打一个关小黑屋——”
“谁关小黑屋?”秦简心头一跳,“褚楚?”
杜从筵点头:“潘万皮实,抗揍。哦你不知道褚楚小时候,弱不禁风像个小鸡崽一样,估计从小就没吃好,营养没跟上,揍两下人得废了。”
秦简:“… …”
“我们班上都晓得褚楚是潘万的受气包,他要是哪天没有来上课,八成就是被关小黑屋里了。放学之后潘万故意带一伙人找乐子,去听褚楚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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