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笑道:“是我弟弟,今日放心不下来陪我吃个饭,吃完便走了。”
这是谢梧头一次见到神智格外清醒的傀儡,不由得好奇多看了几眼。
傀儡自是不用吃饭的,只是这位傀儡不仅举手投足皆自然,就连眉目间的神态变幻都未曾因为身体死去而迟钝。
感受到他的目光,傀儡眼珠转动,直直朝他望来,“听说你的剑很厉害,比王臣的刀还厉害?”
谢梧惊讶道:“你认识王臣?”
傀儡垂眼,看不清神情,“昔日旧友。”
谢梧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我想和你比一场。”
谢梧微怔,“现在吗?”
“现在。”
傀儡站起身,率先走至庭院里最空旷的地方,手中弯刀泛着森寒的光。
谢梧抬手抽剑,眼中倒映着弯刀的尖端,不再有其他任何杂念。
出乎他的预料,傀儡的刀竟比他自下山来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要厉害。
可这样厉害的人,为何在活着的人默默无名?
不待他多想,刀锋已至面前。
弹幕:
-柳师姐这是干嘛呀?为什么恋综要带弟弟过来?
-可能是她弟弟看了直播,特意为谢梧来的。
-俗称见家长。
-可是人家谢梧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吧……还见家长……见面就打架,不会有人很喜欢这样的家长吧?
-我以前从没听过柳明月说她有弟弟,她所有的傀儡都是随便挑的。
对面步步紧逼,谢梧不得不使出十分的注意力,剑光与刀光交缠,快得人只能看见重影。
谢梧险胜。
他虽赢了,可一场比试下来,他却连傀儡的境界都未曾查探到。
心里敬佩的同时,有不免添了疑虑。
“柳道友好刀法,承让。”谢梧收剑入鞘,抱拳道。
傀儡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低笑出声,“谢梧,不外如是。”
“人已经到齐,宴席已经开始,走吧。”玄蝉用帕子擦过谢梧鼻尖不知从哪蹭来的灰尘,扯过他的袖袍往里走。
谢梧与傀儡点头示意,顺从地往里走。
心里却在不断回忆师父曾与他说过的历代高人,却无一能与那傀儡对上号。
可柳姑娘说那是她的弟弟,向来年纪不大,或许未曾出名便已成了傀儡,他又不免觉得可惜。
谢梧一进去,其他观望的人自然也走了干净,只余柳明月姐弟二人还在庭院中。
傀儡将刀融入自己的脊背里,半晌低声道:“难怪王臣去了一次青山镇就念念不忘……”
良久,又接着说:“他不该和这些被直播间养废的废物待在一起。”
柳明月面色冷淡,不复众人面前的轻佻,“不和他们待在一起,难道和你这个怪物?”
傀儡闻言,低低笑了起来,“那不如把他也做成——”
柳明月冷下脸打断他,“你想都别想。”
傀儡露出微笑:“这就心疼了?可是王臣也喜欢他,如果不把他做成傀儡,他也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抛弃你。”
他笑着凑近自己的姐姐,低声蛊惑,“把他带回灵越谷,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
谢梧走回席位坐下,却见长桌另一端坐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出他的疑惑,秋月白开口解释,只是语气不怎么友善,“有些人装小屁孩装习惯了,头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谢梧恍然,原来是司徒瑶。
“你这后辈,当真没大没小。”司徒瑶恢复了真面目,一句冷嗤出口,也带了些威慑。
“司徒前辈说笑,我可从没见过在恋综还需论辈分长短的。”秋月白冷哼,顺便夹了一块肉放进谢梧碗里。
谢梧瞅着自己碗里被几个家伙堆成小山模样的菜,有些无奈,“我说你们几个好歹也注意些,姑娘们都还在呢,只给我夹算什么回事?”
这里恋综啊!给喜欢的姑娘夹菜才是正解!
玄蝉又夹了一块鱼肉给他,“你坐在边上夹不到。”
好像也是。
谢梧吞下那块鱼肉,瞥了眼就连吃饭也是端正姿势的玄蝉,笑着说:“玄蝉,你知不知道这菜是谁做的?”
玄蝉微微拧眉:“不是琴音宗的弟子么?”
“非也。”谢梧像是分享什么巨大的秘密,迫不及待道,“你不知道,琴音宗连小厨房都没有,所有的伙食都是山下客栈送上山的。”
玄蝉:“难怪明日的约会是从下山用早饭开始。”
一直偷听他们对话的顾昭这时插进来,“玄道友先前不是与宗主来过琴音宗一次,为何会不知晓琴音宗弟子从不下厨?”
谢梧闻言,也觉得奇怪。
玄蝉只是抬手夹了一块谢梧最喜欢的鱼肉送进他碗里,“不重要的事,没有记住的必要。”
此话并不不妥,可也许是先前的疑惑本来就在,谢梧不禁多想。
医修,首先就需要远超常人的记忆力。
像玄蝉这等罕见的天才,更是应该过目不忘。
“不要多想。”玄蝉总是这样敏锐地探知到他的情绪,“我并无大碍。”
午膳过后,白掌门用灵鹤传达了新的住宿规则。
由于羽山上屋舍结构不同,三位女嘉宾需住一屋,其余五位男嘉宾分别住两个房间。
为避免不必要的争分,由收到心动信件最多的两位男嘉宾现行选择两个房间,其余嘉宾则选择相对应的人。
第38章 你不可以拒绝我
收到心动信件最多的,是谢梧和玄蝉。
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只能分开。
弹幕:
-我去,节目组故意的吧?故意把他俩分开啊?
-嘻嘻,就要这样,就要这样!
-你们不懂,背着室友偷情才刺激呢,登堂入室~
谢梧按照规则与玄蝉抽签,最终抽到了三人间的厢房。
秋月白与顾昭的眼睛瞬间亮了。
宋九卿率先笑道:“我就不和你们争了,我和玄道友一间便好。”
然而传递消息的灵鹤并不止这一只,还有一只上写有明日双人约会的规则。
宋九卿将纸鹤拆开,温声念道:“今日下午将在琴音宗千鲤池举办鱼王活动,鱼王口中衔有琼玉枝,夺取琼玉枝者,可邀请任一嘉宾进行明日双人约会,被邀请嘉宾不可拒绝。”
这是一场专门为男嘉宾准备的体力比赛。
因为节目组没有准备鱼竿等钓具,若想抓捕鱼王,需得下水,还需与其他男嘉宾比试。
谢梧没有心动的姑娘,本不必要参加,但是谁叫他胜负欲上来了,偏要比比看。
只是其他男嘉宾对于他参加比试这件事,好像都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不过这很好理解,毕竟他一个剑修,在体力上太占优势。
谢梧笑眯眯道:“我可不会让你们哦。”
弹幕:
-天哪……谁来把谢梧打醒。
-他真的只是为了抓到鱼王。
-玄蝉一个医修怎么和秋月白这个打铁的炼器师比啊?本来就没能和谢梧一个房间,这次比水也要被针对……
-比赛还没开始呢,秋月白你的得意嘴脸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我想知道谢梧要是赢了他会邀请谁。
-反正不是任何一个男嘉宾。
-为什么不是玄蝉,他之前的信都是写给玄蝉。
-那不一样,这可是正式约会。
-隔壁丹云宗直播间已经开赌盘了,我下注了秋月白,毕竟无双殿本来就是座岛,他们无双弟子就没有不会水的。
宋九卿温声笑道:“白掌门还说了,此次比赛不可使用任何丹药与法器,能否抓到鱼王全凭本事。”
“哼,谁需要法器了?”秋月白不屑冷哼。
他从小便会游泳,怎么可能输给别人?
一行人乘坐琴音宗准备的飞舟到了千鲤池,白溪将三炷香插入池边长廊的香炉中,“在三炷香之内找到鱼王者,即为胜者,若三炷香后无人胜出,便由鱼王随即选人赠琼枝。”
在香点燃的瞬间,五人一齐跃入池中。
千鲤池虽说是池塘,其大小却不比长山门山脚的揽月湖小。
这样大的池塘要抓住一尾鱼,并非易事。
好在谢梧年少时上树下水皆玩了个遍,不过是抓条鱼,难不倒他。
此刻剑修体力上的优势也显现出来了,他如一尾蓝色的鱼瞬间消失在水面上。
但他未曾想到,自己体力尚且未用尽,就已经憋得快要喘不过去。
要是连玄蝉这个医修都比不过,那也太丢人了!
此时直播间亦在实时直播水下画面。
-鱼王出现了!
-看到了看到了,秋月白都摸到了,结果又让它溜走了!
-鱼王太滑了吧。
-哇,我才想起来,玄蝉也是经过天雷淬体的,他不是一般的医修啊!
-水下太黑了,玄蝉穿着一身黑衣服根本看不清人。
-就连宋九卿都超乎我的预料,他们真的是拼了命在抓鱼啊。
-哈哈哈顾昭你别太离谱,他居然用尾巴作弊,好过分!
在鱼王的指引下,各自寻觅的五人都游到了一条线上展开最后的追逐。
顾昭与宋九卿先后放弃上了岸,只剩下秋月白玄蝉与谢梧还在追逐。
谢梧就不懂了,玄蝉这家伙怎么游得比他还快!分明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连树都不会爬。
或许他不够专注,也没有玄蝉与秋月白那般不知为何以死相博的倔强劲儿,谢梧最终还是浮上了水面。
若是在地上,他可未必会输。
宋九卿递来了一条驱水符箓。
“唔,谢了。”谢梧将符箓贴在身上,很快身上的水便悉数吸了干净。
池水依旧无波无澜,两人还未上来。
谢梧也也不禁有些好奇,鱼王究竟落入谁手中。
一炷香后,玄蝉与秋月白二人同时浮出水面。
谢梧只随意望去一眼,便无法再挪开眼睛。
玄蝉在看他。
一双深冷漆黑的眼珠被池水清洗过,格外透润,他目力极好,哪怕隔着三丈远的距离,他能看清青年眼底的自己。
玄蝉上了岸,浑身衣袍皆因池水浸润而黏在身上,颀长却不柔弱的身形一览无遗。
青年手里握着一根散发着莹润白光的琼玉枝,一步又一步朝他走过来,黑色镶着金边的衣袍下摆水滴了一路都无暇顾及。
谢梧连呼吸都放轻了,这一瞬心跳都紊乱起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玄蝉这般拼尽全力夺来的琼玉枝,不去送他的心上人,怎么还非得先来他这显摆一圈?
可潜意识里又好像有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
玄蝉停在了他面前,那双只用来炼药的修长如玉的手握着琼玉雕琢成的树枝,递到了他面前。
“谢梧。”青年许是在池底憋了太久,面颊与耳尖尚且带着绯红,湿润额发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压着深沉的墨色却是再多水都洗不干净的,“琼枝赠你,明日约会,你不可以拒绝我。”
谢梧蓦地睁大了眼睛。
玄蝉,为何要赠琼枝与他?
为何不是白溪,不是这千鲤池旁的任何一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们是旧友么?
若是不想去明日的约会,大可直接放弃,何必费尽力气?
有些事他并未不懂,只是下意识忽视,只是在装傻。
可从青年手中接过的琼枝那样冰凉沁人,容不得他再忽视。
谢梧被脑子里的某种猜测吓到,磕磕绊绊问:“为何要给我?”
玄蝉只是说:“本来便是要给你。”
弹幕:
-啊啊啊啊他真的说了!!
-谢梧肯定知道了,不知道绝对不会这么问!!
-啊啊啊啊谢梧你不可以拒绝他!
第39章 玄蝉是断袖,可他不是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玄蝉是被今天的日出刺激了吗?居然不掩饰了。
谢梧握紧了手里的琼枝,眸光落在逐渐走远的身影上。
明日约会,玄蝉,和他。
谢梧本要觉得荒唐,可他又想起,当初自己在画舫上与秋月白配合舞剑,又何尝不是男人与男人。
他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排斥断袖,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直。
但玄蝉并没有明说,却又恰到好处给了他一丝后退的空间。
直到夜晚回到卧房,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谢哥,你没事吧?”顾昭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眉目间带着担忧。
谢梧却触电般闪开。
如果是以前的他,与男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皆是寻常,可自从被玄蝉突然来这么一次,他看到秋月白与顾昭的眼神,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玄蝉都是断袖,这两个家伙看上去也不是很直的样子。
顾昭委屈巴巴的,耳朵都耷拉下来,“谢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谢梧沉默,他总不能直接问,你看起来像个断袖吧?
弹幕:
-玄蝉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梧开窍了,大家都不能好过了,还不如不开窍呢。
-谢梧就差把断袖离我远点几个字挂在脸上了哈哈。
谢梧侧头躲开青年过于炙热的目光,“无事,你别多想,夜深了,睡吧。”
三人屋的床是一张三人通铺,谢梧睡在中间。
他一转身背对顾昭,却又对上秋月白复杂的眼神。
秋月白身上还穿着白日里那身紫色道袍,身上的环佩珠玉比塌前的烛火还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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