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红糖只能由甘蔗制成,还不知孔宣带回来的甘蔗到底有多少,还是省着点用吧。
“原来如此,”朱招恍然点头,询问杨真,“那我们继续?”
杨真的回应是重新拿起一根甘蔗取汁,朱招便看向孔宣,“孔将军不妨将甘蔗全取出来,我们也好尽快完成制糖。”
孔宣走远了些,选了合适地空地,将甘蔗全放出来。
看着那堆得比人还高、黑压压的甘蔗,王洲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问出口来,“将军如何弄来这许多甘蔗?”
“臣走的地方多了些。”孔宣轻描淡写地道。
因王洲说甘蔗长在南方,孔宣一路往南,果然找到实物。将目之所及的那一片全都收下,孔宣想起他之前两次出门,都曾见过甘蔗。
半点未曾犹豫,孔宣找准方向就去了,成功将西南方上,之前见过的甘蔗收入囊中。
然后孔宣就开始犹豫,自己是该回去,还是去把海对岸的甘蔗也收了。
既是心有愿景,也是艺高人胆大,孔宣选择横穿海洋,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因此孔宣带回了超过王洲想象的甘蔗,也在海中生出了感应,往南方去,可以寻到进阶的机缘。
地方多了些?王洲略一想,便知道了孔宣的意思,也不再追问。
他看向正指挥随从烧火的朱招,灶上那口正沸腾的小铁锅,对比此时的甘蔗山,是那么的渺小。
“子谧,”王洲果断转开视线,不再刺激自己的眼睛,“你赶紧再寻些铁锅和模具过来。”
一口锅完全不够用!子谧完全理解王洲的心思,匆匆忙忙跑去安排。
没多久,子谧不仅带回了锅,还带回来众多柴火以及砌灶的石头泥土。
麻利地垒石、砌灶、放铁锅,然后拿着工具前往下一处。而完成的这处,便由子谧安排,一人蹲在灶前、一人站在锅后。
杨真自觉地拿起甘蔗取汁,孔宣也开始试验自己神通的新用法。
眼看着十口铁锅一起熬得热火朝天,王洲在朱招几人的指挥下,渐渐退到了外围。
他又叫来子谧,“看来孔将军他们还要忙些时日,配合他们完成制糖之事,孤便全权交予你了。”
“大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子谧慎重地答道。
王洲轻拍了拍子谧的肩膀,“孤信你。”
子谧低头,矜持而满足地笑了笑。
而王洲的眼神,又落到取了十锅甘蔗汁,却好像没变化的甘蔗堆上。“话说,孔将军既带了这许多甘蔗回来,或许也可以试着制点白糖?”
子谧配合地问,“不知臣需要准备何物?”
王洲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子谧,上面写的正是用黄泥脱色法制作白糖的法子,“这是给糖脱色的法子,你们看着拿去试验吧。”
“孤明日还有政事,便先行回宫。”
看看天色,子谧恭敬应是,“臣送大王。”
王洲随意地挥挥手,“不必如此。孤身边侍卫随从尽有,不多你这一个人,你忙你自己的去。”
打发掉殷勤的子谧,王洲命人带上冷却好的第一锅红糖,打道回宫。
***
回到寿仙宫,王洲做的第一件事,是派人将一部分红糖和一张鸭货方子送到庖厨。
甜辣味的爪子,那可是他曾经最爱的零食。如今有了辣椒和红糖,他阔别已久的爪子啊,就要与他重逢了!
克制地咽了咽口水,王洲将剩下的红糖分一分,命人给宫中三位后妃和阿妩姐妹送去。
这种对女子有好处的东西,自然女性优先,其他人,便等剩下的甘蔗制成糖再说吧。
心不在焉地用过特意吩咐减量的晚食,王洲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上,默默念叨,“我的爪子!我的好吃的!到底何时才能送过来啊?!”
“小友这是又寻到了何种美食?不知可否分我一点尝尝?”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悦耳嗓音在屋中响起。
王洲倏地坐起身来,凌厉的眼神直射向发声处,熟悉的黑白道袍、白色的头发、绝美的容颜,若非那宠溺的笑与柔和的眼破坏了出尘的气质,竟是与二人初遇之时一模一样。
眼中有怨愤有想念有委屈,但都是一闪而逝,最终王洲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许久不见,道友为何又换上了最初的衣衫?”
自从之前他吐槽李冉的道袍像太极,此后李冉再未在他面前穿这身衣服,改换成了一身青袍。虽然也并没有多好看,却不如这身黑白色打眼。
“我想你了。”李冉眼神更柔,定定地锁住王洲,不愿放开。
王洲似真似假地横他一眼,笑里却似乎掺了点蜜,“你答非所问。”
李冉摇头,“这就是原因。”
回山之时,他换回了道袍,而出关之后,他半点时间也不愿耽搁,故而并未换衣,便直接来见他。
第88章
这话他该如何回答?王洲迟疑,说自己也想他?可是这些日子王洲多在忙碌,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说自己不想他?可是在他未曾出现的这些日子里,王洲也会不时忆起他的种种。更何况,还有他临走时让王洲又气又怒的事。
回忆到此,什么想不想都被王洲抛诸脑后,他急急问道,“你当日压制突破,又急匆匆离开,之后修行可还顺利?可曾留有后患?”
“没有,我一切都很好,”李冉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又补充,“前所未有的好!”
当日他压制气机虽然受了些苦头,但是回山之后,放开限制,便是水到渠成的突破。
在突破之际,王洲送他的那箱子资料却是自行散开,被他一一看入眼中。
更多的明悟泉涌而出,他一路势如破竹地冲过数个小台阶,直到与下一个境界一线之隔。
一股心念犹如醍醐灌顶直入心间,若是闯过这条线,他将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可惜如今的他没有这个能力,而天道也并不会允许。短暂的冲动过后,李冉认清了现实。
于是他放弃冲击,反是沉淀下来,静心修行,习惯自己的新境界,熟悉自己新增的力量。
在他重新掌控自己的刹那,李冉心中再次生出一道感应,往南方去,他所需的机缘就在那里。
随着李冉的讲述,王洲的脸上也带了笑,从初见之时,李冉寻的变数实则就是他的进阶之路。如今眼看他就要得偿所愿,王洲忍不住为他开心。
然而听到最后,他却吃惊地瞪大眼,“南方?你也要去南方?”
“莫非还有其他人要去南方?”李冉疑惑,下一瞬便恍然,“是孔宣吧!凤凰一族本是居于南方,他有凤凰血脉,往南寻求突破也是应该。”
王洲眨眨眼,“是这样吗?”
初听之时,他下意识想到是天道搞的小动作,被李冉这么一说,又觉得或许是他想太多。
虽然他跟天道撕破了脸,但李冉一直没有主动暴露,孔宣哪怕走的地方远了些,身上一直规规矩矩地挂着殷商职务,天道似乎也没有理由对他们下手?
“你心中有何顾虑?”李冉敏锐地发现王洲的异状,贴心地问。
王洲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询问地看李冉,“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想太多?”
李冉摇摇头,赞许地看向王洲,“不要怀疑你自己,你会生出这般感应,定然是天道没安好心。”
亲身触碰到那层膜,李冉才切实体会到,天道在阻止他的突破,祂不愿意他进入下一个境界。
故而之后感应到机缘之时,他并未轻信,而是用尽了所有心力去感知。最后得出结论,其中有天道的指引,但也确实是他的机缘。
此时听到王洲的说法,李冉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所谓机缘,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超过一份。祂让我与孔宣皆对此心生感应,便是想要我二人全力相争吧。如此一来,那机缘更不会假。”
顺着李冉的思路,王洲地眉头紧紧皱起来,看向李冉的眼神也变得纠结,“你一向爱与他别苗头,这回莫非真要遂了天道的意?”
孔宣可是他麾下大将,只看孔宣辛辛苦苦为他找回那么多新物种,王洲也不忍他寻道这许久,好不容易得遇机缘,又硬生生被别人夺去。
可是李冉对道的追求半点不弱于孔宣,王洲也是万万做不出劝说他退让的事。
“不要担心,”李冉凌空抚了抚王洲的眉心,温柔地劝道,“我既已知晓天道的阴谋,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王洲抓住他的袖子,歪头看他,“那你准备如何?”
放弃这个机缘?还是想法子说服孔宣放弃?
“如今或许只有一个机缘,但我们可以主动去寻其他的机缘。”李冉勾起唇角,自信地笑。
王洲手中拽得更紧了些,“你说的是何意?”
李冉抓来一个竹椅,靠着王洲的摇椅坐下,展臂虚虚环住他,保持着亲近而不接触的状态,“你曾说过,我们可以试着去寻找此界之外、混沌之中的宝物原料。”
“同样,若界内只有一个让人突破的机缘,我们也可以离开此界,往混沌之中寻找所需的机缘。”
“没错!”王洲激动地一个挺身,不想却直接将自己投入李冉的怀中。
脸颊相触的瞬间,炽烈的火焰半点不延迟的在他身上燃起。未出口的话语全被王洲忘在脑后,他抬手使劲推开李冉,脸色涨红,“天气太热了!保持距离!”
李冉配合地将椅子往外挪了半个身位,懊恼又心疼地看着王洲。是自己心怀侥幸才让眼前人这般难受,然而看着他因自己而生的漂亮红晕,李冉心中又生起隐秘的欢喜和得意。
“闭上眼睛!”被那双眼睛看得火焰升腾,王洲恶狠狠地骂道。
李冉毫不犹豫地照做,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上翘。他看清了他的小心思,却只有羞恼,没有生怒。
王洲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好一阵,冷哼一声,转移话题,“你方才说我们,是准备找孔将军合作?”
“没错,”李冉点头,“不只孔将军,我还准备找我师弟合作。”
“找你师弟合作?”王洲哑然,还是之前那句话,找机缘除了实力,还要齐心才行啊。
闭着眼睛,李冉将王洲话中的担忧听得更清晰,他解释道,“通天之道,乃是截一线生机,与他同行,便是遇见危险,也更容易逃离。”
王洲反应过来,“你只准备再找通天合作?”
“当然。”李冉毫不犹豫地肯定王洲的想法,“阐教教义最为信奉天命,在封神棋局铺开之际,行我这等离经叛道之举,元始定是万万不会肯。”
王洲这才放下心来,纵使他们是无数年的师兄弟,若要王洲眼睁睁看着李冉与元始同赴险境,他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若你想此时请孔将军同行,怕是不太合适。”
“孔将军此刻身担重任?”李冉轻笑着问道。
王洲白了他一眼,“我这倒无甚重任托付于他,不过孔将军正在尝试新力量,或许可以不用这般急切。”
无论是控水还是五色光,孔宣哪怕能做到一项,或许他们的安全便更多一分保障。
“不用担心,我可不舍得刚刚出关,便又跑到天边去。”李冉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双眼定定地凝视着王洲。
王洲心头微热,方才未烬的火焰竟又有了重燃之势。他小幅度地调整姿势,垂眼避开李冉的眼神。
看着眼前微微泛红的肌肤,李冉顿觉口干舌燥。他忙忙转开视线,恰好扫过让他印象深刻的茶具,脑中灵光一闪,“上回你请我喝茶,却草草结束。今日你我再品一回如何?”
“我已送你一半茶叶,你还要来占我的便宜?”王洲不开心地皱皱鼻子。
李冉柔柔地笑,口中示弱,“这茶可是我第二次见的新物事,虽你说的冲泡简单,然用何种水、温度如何、冲泡多久最为香醇,你可都未曾教给我。”
“矫情。”王洲白他一眼,还是起身换位,煮水烹茶。
二人对坐品茶,一个说一个问,传授泡茶诀窍。你来我往,声音舒缓,目光柔和。
茶香氤氲中,眉眼含笑的两个人,如置仙境。
对饮将将结束,宫人在外启奏,“大王,庖厨派人送了食单成品过来。”
“快送进来!”王洲立马扬声唤道。他都快忘了,他今日刚命庖厨赶制鸭货。
美色误人啊!他似真似假地瞪了李冉一眼。
仿佛感受到他的责怪,李冉露出一个无辜而纵容的笑。
王洲倏地扭头,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撤下茶具,奉上瓷盘、餐具、温水。
迅速净手,王洲揭开瓷盘盖子。不等看清食物,一股霸道的麻辣香气强势冲散了残余的茶香,占据了整间屋子。
将自动分泌的口水咽下去,王洲不及放下盖子,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一只爪子往嘴里塞。
入口温热,再一咬一抿,麻、辣、鲜、香,还有微微的甜,齐齐在口中炸开。虽与以往有些差别,但一样的好吃!
扔掉盖子,又向李冉招手示意,王洲便再顾不得其他,尽情地享用自己的美味。
津津有味地看了会王洲难得的放纵姿态,李冉也举箸夹了一只爪子品尝。陌生的味道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李冉吐掉骨头,轻咳两声,毫不犹豫地继续下嘴。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王洲嘴角得意地勾了勾,便赶紧低头,加快了速度。
吃的就这一盘,他本是特意留着肚子等零食,现在却多了一个人跟他抢,他可不想最后饿肚子!
李冉看出他的小动作,无声一笑,同样加快了动作。
你争我抢地吃完爪子,净手洗脸、撤席燃香,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王洲气鼓鼓地跟李冉算账,“你抢我的爪子!”
“是我的错。”李冉半点不迟疑地认错,“你准备的食物太过美味,我又从来未曾尝试过,这才没有克制住。”
看着眼前人又认错又夸人,王洲心头的那点微恼也消了,轻哼道,“我可不会这些,只不过是给了庖厨方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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