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孩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偏来宫门前求见大王,无论是谁听闻,都会有疑问。
王洲同样不解,但直接将人赶走更不合适,便多派了些宫人,缓缓将人请进宫来。
因是女眷求见,王洲派人将姜王后也请至嘉善殿。
二人落座,又等了一阵,方才见一大肚夫人,被两个宫人搀扶着走进殿内。
夫人面貌姣好,一身正装,佩饰齐整、妆容精致,却更衬出面上的疲累和倦色。
“堂下可是陈塘关总兵夫人殷氏?”姜王后微皱眉头,扬声问道。
殷氏忙松开两位宫人,便要下拜,“臣妇殷氏叩见大王!叩见娘娘!”
“殷夫人身体不便,不必行此大礼!”王洲赶紧挥手,示意宫人将人扶好,“你等赶紧扶夫人坐下歇歇。”
就算见过再多次下跪磕头,王洲也不可能任一个快临盆的孕妇这般做。
“多谢大王!”殷氏一脸感激,硬是弯了弯腰,才乖顺地任宫人扶着入座。
命人送上早已备好的红糖水,王洲安抚道,“夫人先喝口水。”
殷氏再次道谢,端起杯盏,本欲轻啜一口便放下,然糖水入口,反觉得干渴更甚,不知不觉便把一盏糖水都喝完了。
放下茶盏,殷氏擦了擦嘴角,面带惭色欠身,“大王、娘娘,臣妇失礼了。”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王洲看了看她的肚子,“孕育子嗣本就不易,夫人保重自身才好。”
殷氏心头更是感动,眼眶含泪地看向王洲,“大王,臣妇正因子嗣之事,前来求助大王。”
姜王后正因大王对臣妻的宽和,心头不是滋味,听得此话,狠狠皱眉,“殷夫人此话何意?子嗣乃是你夫妻二人私事,且你腹中已有胎儿,何来求助大王之说?”
“娘娘明鉴,臣妇这胎儿,已怀了三年多了!”殷氏哀哀答道,眼角亦渗出泪迹。
“怀孕三年多?”姜王后惊得往后一仰,面现惧色,“你这胎儿到底是人是妖?”
殷氏眼泪簌簌落下,捂住嘴声音发闷,“娘娘,此事臣妇也不知道啊!”
三年前初知有孕,殷氏十分开心,她虽生有二子,却都早早就在丈夫的安排下出门学艺,这一胎便盼着生个女儿,陪伴自己左右。
接下来的十月孕期,更是让殷氏觉得自己许是能够得偿所愿,只因这十个月,殷氏能吃能睡,除了孕期皆有的浮肿、疲累、背疼等症状,竟是半点不像之前两回,受尽孕吐的苦。
孕期十月,殷氏满心期待着女儿的降生。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孕期足有十一个月,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出生的迹象。
殷氏慌了,丈夫李靖也不安稳,忙忙找来稳婆。稳婆只说,快要临盆,只等发作。
一晃半个月过去,殷氏仍未发作。李靖忙忙又寻疾医、巫医,皆说快要临盆,只等发作。
又等了半个月,夫妻俩坐不住了,思量几日后,寻来了催产药。
一副药下去,殷氏疼得死去活来,腹中孩子却仍在她腹中待得安安稳稳。
李靖又惊又气,直恨得要寻来堕胎药,将这孩子直接打了。
还是殷氏舍不得孩子,拖着残躯苦苦哀求,方打消了李靖的念头。
此事过后,夫妻二人只能无奈地等着孩子自动出世。
这一等便是两年多,虽然殷氏一直牢牢护着自己的孩子,但内心深处,又如何不对ta产生怀疑。
她此次来朝歌正是为此,如今又听姜王后这一问,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夫人莫要激动!身子要紧!”王洲不赞同地看姜王后一眼,指挥宫人们好生安抚殷氏。
好半晌,殷氏终于止了哭,疲累地半靠在宫人身上。
怀孕三年,这两年多来,日日遭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纵使进补不断,她的身体也是岌岌可危。
眼见殷氏正了脸色,似要请罪,王洲忙道,“夫人方才说,是为子嗣求助于孤,不知从何说起?”
被这问题一带,果真准备请罪的殷氏顿了一下,选择回答问题。
“一孕三年,臣妇也知晓这孩子有蹊跷。”她深吸口气,咽下喉间哽咽,“恰日前听闻大王麾下众道长各有能为,又听闻大王一封圣旨驱逐骗子。”
“臣妇恳请大王,为臣妇解此忧患。”殷氏说道,努力向王洲俯身。
未曾细想殷氏所求,王洲手忙脚乱吩咐宫人,“快快快!快扶起夫人!”
孕妇怎么能这般折腾自己?!责怪地瞪向殷氏,不想却对上一双满是期盼的眼,王洲这才静下心来思考殷氏的话。
道长各有能为,他能驱逐骗子,而对照殷氏方才所说,不知腹中是人是妖,王洲弄懂了殷氏的想法。
若她腹中真的是孩子,众道长合力,或许便能助她成功生产;若腹中是妖邪,也能被王洲翻手镇压。
十月怀胎已是艰辛,足足怀胎三年多,王洲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他叹口气,“夫人今日太过乏累,不如先出宫歇息几日。”
大王拒绝了!殷氏身形一晃,神色灰败。
“夫人别急!”王洲忙补充,“孤未曾听道长们谈过此等事宜,待孤寻众位道长细细问过,再领道长来探望夫人。夫人意下如何?”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殷氏面色立刻好转,连连道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王洲摇头,“夫人不必如此,赶紧回去歇息吧。”
目送殷氏被宫人扶着走远,王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对孕妇,压力就是大啊。
然而气未出尽,姜王后的嘲讽便传了过来,“未曾想到,大王竟也有怜香惜玉之时。”
王洲惊愕转头,就见姜王后朝殿外抬了抬下巴,“大王既是喜爱殷夫人这等女子,下次进人,妾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你在胡说什么?!”王洲听得目瞪口呆,“孤只是可怜殷夫人怀孕辛苦,哪有你说的喜不喜爱!”
姜王后轻笑,“大王何必自欺欺人?殷夫人怀孕辛苦,当日春美人怀孕时间虽不及她,所受苦楚却是更甚,为何不见大王怜惜她几分?”
将她连同整个后宫当摆设,能入他眼的不是入了侍卫营,就是被他当下属,如今竟对一个怀孕的臣妻另眼相看,姜王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春美人如何能比?”王洲立马黑了脸,“殷夫人之夫乃是朝中大将,为大商戍卫边防,孤自然有责任照顾其家中妇孺。”
“而春美人乃是别国细作,那孩子也是因她设计而来,孤如何能再给她脸面?”
“更何况,王后怀孕产子之时,孤正出征在外。既王后是独自养育子嗣,其他后宫之人,自然也不能越过王后去。”
最后这话,并非王洲所言,实则是他在原主脑子里找到的一道意念。
总归是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王洲一向愿意尊重原主的想法。
姜王后目光如电射向王洲,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口中所言尊崇备至、情谊深厚,而神态动作毫无半点亲密,眼神之中更是平静如水。
大王真的变了。姜王后收回眼神,终于认清现实,从三年前就变了。
看见姜王后一脸恍惚,王洲忍不住关心,“王后,你还好吗?”
“我很好。”姜王后狠狠摇了摇头,微微笑开,“我真的很好。”
三年前,她虽然位居王后,膝下两子,但大王后宫有家中兵权在握的黄贵妃,有得大王喜爱又出身文官贵族的杨贵妃,有各有特色的美人,异军突起的新宠更是层出不穷。
她只能劝自己宽容,劝自己大度,只要坐稳王后的位置,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她。
如今黄贵妃一心统领女侍卫队,甚至跃跃欲试出宫入军营,杨贵妃娘家覆灭,缩在馨庆宫养孩子,更重要的是大王不入后宫,嫔御越来越少。
她的王后之位坚如磐石,不需要劝自己,自然便能做到宽容大度。
见姜王后露出笑容,王洲放下心来,嘱咐姜王后多关照些殷氏,便各自回宫。
回到寿仙宫,王洲径自入了会客室,取出玉令联系李冉。
殷夫人那么可怜,他总要试试能不能帮帮她。
发完消息,王洲恍然想起,虽说这玉令是李冉给他彼此联系所用,然除去试验之时,这竟是他第一回主动发出讯息。
以往的每一回,或是李冉直接寻来,或是李冉发出讯息,王洲回应。
肯定是这玉令功能太单一!王洲反手收起玉令,理直气壮地想,以往的手机多方便多快捷多好玩,这玉令就只能简单的闪两下,他将它遗忘也是正常的!
肯定不是他忽略李冉,半点未曾想过用玉令联系他!他明明想过好几次,绝对是玉令本身的原因。嗯,就是这样!
成功说服了自己,王洲重新取出玉令,李冉没有来到他的面前,玉令也并未给他回应。
是李冉发生了什么意外?王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96章
不不不!不要自己吓自己!王洲使劲晃晃脑袋,认真分析。
天道最大的敌人是他王洲,并不是李冉,祂没有理由此时针对死李冉。
除开天道,手持诛仙四剑的通天战力最高。但通天刚刚突破,并为弟子们护法,又才与李冉约定好合作,更没有理由对李冉出手。
其他元始、准提等人,战力虽强悍,但对上最近进步迅猛的李冉,孰胜孰败尤为可知。
至于说众人联手,既无理由又无安排,可能性更低。
所以,现在李冉一定是安全的。努力说服了自己,王洲再一次用玉令发出讯息。
发完之后,王洲并未收起玉令,而是捧在手中,眼也不眨地看着。
红光一闪,李冉回信了?王洲一喜,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瞪到最大,必要接收到每一点讯息。
灼灼目光下,红光继续闪耀第二回、第三回,才终于暗了下来。
他果然没想错!王洲晃动身形,放松地躺到摇椅上,李冉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就在王洲躺下没多久,李冉出现在了屋子里。
“你回来了。”王洲缓缓坐起身,作势打了个哈欠。
李冉坐到王洲身旁,灿然一笑,“我回来了!”
微微偏头,王洲的唇角也跟着向上弯起,“我发的第一次讯息,你没有回应。你方才有事?”
“元始方才尚未离开。”李冉点点头。
元始?王洲猛地扭过头,目光灼灼,“他是来请你帮忙安置灵珠子?”
克制住伸手抚摸眼前双眼的冲动,李冉伸手取出一颗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的珠子。
看看李冉,又看看珠子,王洲的手指蠢蠢欲动,“他此时可有神智?”
“如今他只是一个略漂亮些的珠子而已。”看出王洲的心思,李冉将珠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既然没神智,又送到他眼前,王洲也不客气,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触感跟一般的玻璃珠没两样,果然只是一个漂亮些的珠子。
王洲无趣地收回手,进入正题,“灵珠子转生之后又该如何?莫非他要你将灵珠子送去拜师?”
话说到此,王洲眉头皱了起来,过了他手的孩子,却要送到敌人手中,总是不得劲。
再有后续,打死敖丙、连杀石矶娘娘两个徒弟,却只一句该犯杀劫便轻轻略过,真是可笑!
“我知你性子,又岂肯答应此事?”李冉用眼神安抚王洲,“我只说,灵珠子合该下世,助他一助责无旁贷。然经我之手,便自有一道因果,索性直接收了他做徒弟。”
王洲目光奇异地看着他,“你座下不是只有一个弟子?怎突然想起收他?”
若哪吒被李冉收徒,从原著之中太乙真人的徒弟变成师弟,可不只是身份水涨船高。一块地上两根独苗苗,跟百花园中新栽的小花苗,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更何况,你若收他,与天命可是大大不同,元始竟答应了?”
知晓李冉并非信口开河之人,王洲便更为好奇其中内情。
李冉收起灵珠,矜持一笑,“他本心不甚情愿,奈何除我之外竟无人相助,也只得答应。”
当日答应王洲接下灵珠之事,李冉便已在思考破局之法,否则灵珠成灾,保不齐他便要被迁怒。
想起天命之中,灵珠乃是七岁之时该犯杀劫,李冉便有了主意。孩童新生,一片纯白,其品行脾性皆由师长刻画。
若他收了灵珠为徒,将灵珠往王洲喜爱的方向教导,不就既能解决灵珠之事,又不会有后遗之症。
于是,在元始首次前来求助之时,李冉便提出了这个想法。
元始并未答应,也未拒绝,只说考虑,便带着灵珠走了。
李冉也并未后悔,灵珠之事最急的是阐教,若他们能不过他手解决此事,李冉也能接受。
然而想要过他之手,却要给他留下隐患,李冉则决计不能答应。
打定主意,李冉便放松下来,看看众弟子的研发进度,指点一二的同时,等着灵珠之事的结果。
谁知不到两日,元始却又来到李冉洞府。
这回他爽快地答应李冉所提条件,甚至一股脑将该属灵珠的各项宝物全交给李冉。
李冉问过才知,元始上回离开,确实是想寻截教相助。
哪里料到,派遣出去的弟子纷纷来回,截教有名弟子,全被通天教主召回蓬莱岛,听他闭门讲道。
剩下小猫两三只,哪怕进得陈塘关,怕也近不得殷夫人之侧。
元始无奈,起了一卦,这才遵天道之命而行。
“遵天道之命?”王洲抓住重点,脸色微变,“祂又有了什么阴谋?”
李冉却比王洲淡定许多,“应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灵珠转世,借精血才得生,且必需得妇人三年以上精血方可,精血越足,所承灵珠之力越甚。
然妇人精血有限,若所失精血过多,结果就是一尸两命。而以殷氏之体质,至多孕育灵珠三年六个月,再多必然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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