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洲毫不掩饰自己准备看戏的心情,李冉宠溺一笑,“我去探探消息,回来告诉你?”
“你可会有危险?”王洲皱眉,使劲摇头,“算了,这些事情都是无关紧要,你就别去多事了。”
如今天道已不如何待见李冉,他再去做这种事,若被天道认定是挑衅,直接针对,岂不是自找苦吃?
李冉笑着答道,“好,我听你的。”
心中却不免遗憾新玉令的进度不够,若玉令可以做到传讯,就算留在朝歌,王洲也能满足好奇心了。
这边王洲二人闲话了一回,便另去寻消磨时间之法。
另一边,云中子被打出朝歌,却是直接飞上高空,最后坠落在终南山上,撞塌了一片山壁和无数松柏。
避开前来查看的金霞童子,云中子径自回了洞府,闭关养伤。
此次遭受国运一击,若非其自身法力高强,只从天边坠落,便足以将他摔得遍体鳞伤。便是强悍如他,如今也是疼得坐立难安。
取出丹丸或服或搽,云中子闭幕调息,足足用了三日才恢复原状。
换下身上污衣,云中子咬牙叹道,“此次入朝歌,我本想以剑灭妖氛,延成汤命脉。谁知殷商大势已去,焚我木剑,伤我躯体。”
“此是成汤当灭,周国当兴,神仙遭劫,姜子牙该享富贵,诸神欲讨封号。罢,罢,罢!”[1]
长出一口气后,云中子取出笔墨白绢,写下四句诗句。
他唤来金霞童子,将绢布叠好交于童子,“将此诗送至朝歌,于午门前展示。”
金霞童子心下好奇老爷何时回山,然触及老爷难看的面色,半句话也不敢说,拿着绢布便往朝歌去。
金霞童子一路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朝歌。
入城之后,嘈杂人声纷纷入耳,其中大半正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云中子。
听得众人提及自家老爷名为进剑除妖,实则骗子行径,还在午门外被打飞,金霞童子怯生生站在角落,半点不敢动弹。
之前他听见的响声想来就是老爷坠落之声?他一路从终南山赶来朝歌,足足花了好几日,其间距离可见一斑。
然老爷就在此处被打回终南山,若是他受此一击,哪还能有命在?
可是要他将老爷命令弃之不顾,金霞童子更是不敢。他跟随老爷多年,出门时老爷面色之难看,实是他生平仅见。
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在角落,金霞童子一直拿眼扫视着眼前川行的人流,若他能寻得善心富贵之人相陪,或许便不会受老爷之苦?
默默看了许久,金霞终于选了一位面善之人迎上去,“请问这位公子,午门该如何去?”
也是巧合,因前日柏林传信粮种有变,这日议事完毕,王洲便与李冉出城入谷。
得知是玉米红薯和土豆经过数轮种植,已经得到产量远超稻麦的种子,并基本确定种植方式与生长性状,这几个月再多培育些种子,明年便可初步种入试验田。
王洲再三谢过柏林等人,一路带笑地同李冉返回。因心情好,王洲入城之前,便将坐骑交给侍卫,准备同李冉进城玩耍一番,不想入城不久便被人拦住问路。
问路的小童身高约莫齐王洲腰部,眉清目秀,却很是带着几分不安。
看看小童附近并无随行之人,显是独身一人,王洲面色微变,也不知是哪家不负责任的父母,竟没发现自己的孩子都丢了。
王洲半蹲下身与他寒暄,互通姓名,得知童子名叫金霞,才好奇问道,“你今年几岁,为何独自一人站在此处?”
“我已有三百岁,来此是为老爷办事。”金霞童子正色答道。
王洲打量了下他的身高,眼中俱是不信,三百岁才长这么点?
一旁的李冉同样打量一番金霞,轻拍王洲肩膀,微微点头。
金霞还真有三百岁?王洲一愣,反应过来,这来的又是修行精怪。
只是方贵等人同样亦非人类,为何全是青年之状?
掩去心下疑惑,王洲好奇,“是我误会你,你问午门,所办之事是要寻大王?”
“不是,我要去午门送信。”金霞童子摇头,一脸期盼地看向王洲,“公子可否为我带路?”
王洲挑挑眉,“自然可以,不知你家老爷是谁?又吩咐你来办何事?”
侧头看一眼王洲,金霞童子默默低头,“我不能说。”
朝歌之人皆不喜老爷,若他说出实情,或许便完不成老爷的任务了。
见状,王洲也不再多问,领着金霞童子前往午门。
因知晓童子并非凡人,王洲脚步加快,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他指着墙上大大的午门二字,对金霞道,“此处便是午门,你意欲何为?”
“我要为老爷送信。”金霞童子答道。
于是,王洲便见金霞童子取出绢布,轻轻展开。
王洲略一偏头,便将布上字迹看得一清二楚,“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2]
正与原著之中,云中子题在司天台照墙上的诗,半字不差。
是不是云中子写这首诗之前,还在洞府之中感叹了那五件应当之事啊?
王洲正在心头狠狠吐槽,一旁的金霞童子却十分敬业地将展开的绢布,正正对准午门。
“轰啪!”晴天一道炸雷,正中金霞童子手中绢布,一霎成灰。
下一瞬间,两手空空的金霞童子抱头下蹲,放声大哭,“呜哇啊啊啊!”
其声之凄厉,其情之惊惧,听得周围之人纷纷面露不忍。
只是那晴天霹雳如此显眼,数日前又刚发生了骗子遭劫之事,并无人上前多管闲事。
王洲皱着眉头看向李冉,“这雷也是国运的杰作?”
“云中子的气息已在此处打下印记,如今再次前来挑衅,自然成功引发印记的反击。”李冉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明明已经败退回山,也不知又弄这一出是为何。
“这小童无事,估摸并非完全和云中子一条心?”王洲试探地问,至少在心底对殷商的态度,并未怀有恶意?
李冉点头,“一国之运,乃是堂皇正道,从来不兴连坐。”
既然毁绢不伤人,也就证明小童并无坏心。
果然如此。王洲暗自点头,目光扫视一圈,点中侍卫武夕,“你去哄孩子。”
虽然三百岁了,但看这模样这哭声,谁能说他不是个孩子。
“大王,为何是我?”武夕不情愿地皱眉,暗暗瞪了金霞童子一眼。
恨屋及乌,跟云中子有关之人,他半点不想沾惹,更别提还要去哄。
王洲瞪眼,“谁让你最活泼。”
武夕整个垮了脸,王洲安抚,“此事非是他自愿,不要迁怒孩子。”
看看还在原处哭得伤心的小童,武夕长叹口气,认命地上前将人抱起,拍着小童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别怕别怕!叔叔保护你哦!别哭了别哭了!”
人家三百岁了他还自称叔叔?王洲一口冷气梗在胸口,然而听着小童哭声竟是渐弱,索性转身扭头,眼不见为净。
就在朝歌众人忙着哄孩子的时候,给金霞童子下了任务,却仍心下不安,赶去玉虚宫的云中子,也在等候数日之后,见到了不知从何处归来的元始天尊。
云中子恭敬行礼,“见过老爷!”
“入内详说。”元始从他身侧走过,进了玉虚宫。
云中子应诺,安静地跟上去。
入殿安坐,元始淡淡道,“你来此是有何事?”
“回老爷,弟子知错,不该试图改变天命。”云中子垂头认错,“只是弟子之举并无效用,却骇然发觉,天命已经有变。”
元始面不改色地问,“变在何处?”
“一变在于殷商国运。”仿佛丢脸的不是自己,云中子将进剑经过、被驱逐的详情以及将将感应到的绢布被毁,一一描述出来。
天命之中,此时殷商国运正该随着纣王污名日渐衰落,然而他在此处静思几日,才发现当日朝歌之中,妖气虽盛却清,民间对纣王圣德之言随处可闻,殷商国运更是蒸蒸日上。
而纣王桃花印记隐而不露、凝而不现,其形其色皆是无瑕,自有护持之效,与他当日对狐妖的猜测毫不相干。
这等情况下,若要纣王掉入情劫自毁名声,怕是不可得。
“二变在于朝臣。”商容罢相,杨任已死,天命之中,此二人绝非此番结果。
除此之外,纣王广置所谓农事官,他竟凭此收拢部分诸侯气运。
再有那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天命合该与闻太师鏖战十多年,如今却早早败落,七十二镇尽皆落入纣王之手。
“三变在于民心。”不必细究,有前二者,民心如何不归附于纣王。
元始轻笑,“不必担忧。此不过是又一人妄图改变天命罢了。”
除他之外,还有人试图改变天命?云中子倒吸一口凉气,逆天改命,并非简单一句口语,而是真正违逆天道,便是被一道天雷劈死亦是寻常。
他会行改命之举,虽是不忍生灵涂炭,但也是因师尊怜惜于他,承诺便是改命也能保他万全,方才敢出手一试。
然而另一位改命之人,不知是不知者无畏,或是他另有机缘可保自己无虞?
云中子好奇地问,“老爷,不知那位改命之人又是谁?”
“谁人变化最大,自然便是谁。”元始答道。
纣王!云中子恍然,脑中不自觉显出当日大殿之上,纣王之风采。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又问,“老爷,纣王改命之举,可能成功?”
“天命已定,无人能改!”元始嘴角微勾,一脸自信。
就算有变,天道有灵,自也能拨乱反正。
第95章
朝歌王宫之中,被哄好的金霞童子已告辞回山,王洲屏退宫人,与李冉至会客室叙话。
将将落座,王洲便忍不住问道,“云中子派金霞来朝歌演这么一出,是因着所谓天命的必然,还是因他不服气想挑衅?”
要说云中子是想让这诗传扬天下,他也不该让金霞童子对着午门送信,除了就在金霞身边的王洲和李冉,其他可没人见到绢布上的内容。
若他的目的并非是传扬此诗,那他令金霞童子来此,除了增加殷商对他的恶感,以及再感受一回国运的攻击,又能有何好处?
王洲着实是无法理解云中子的这番操作。
“应该不是这些原因,而是试探。”李冉淡声道。
“试探什么?”王洲冷笑一声,疑惑道,“试探国运的攻击能否凭借绢布传递到他本人身上?”
李冉正色答,“试探灵珠子能否顺利转生,试探姜子牙可否进入朝歌。”
这话听着好像有些耳熟?王洲想了想,回忆起来,正是他之前准备看阐教的好戏。
“他这一试,我的好戏怕是看不成了。”王洲轻叹一声,语气中倒没多少失望。
毕竟是主导封神之战的阐教,这般轻易便被难住,也确实说不太过去。
李冉却道,“这可说不准。”
“这话有何依据?”王洲兴味十足,若是可以看笑话,他当然不会放弃。
“姜子牙之事且不提,只说灵珠降世便是一大难题。”李冉宠溺地看着王洲笑。
云中子所做试验,虽能确定对殷商心无恶意之人,可携带恶意之物进入朝歌,然而阐教之中,还真缺乏此等人物。
或许那些后辈弟子心思澄明,但以他们的身份实力,又如何能轻易靠近陈塘关总兵夫人。
这般情况下,想要灵珠子顺利投生,阐教众人可是要耗费一番心力。
王洲突发奇想,“或许他们会去求你帮忙?”
阐教素来看不上截教,纵然寻截教门人相助最为方便,这也定是他们最后才会选的一个选择。
既放弃了截教,他们多半会寻李冉或是他的徒弟相助。
“那我回山等候几日?”李冉顺势轻笑着问,“或是我一直留在朝歌,任他们去寻别的法子?”
王洲轻轻皱眉,此时他们还有些许剧情优势,若真被阐教寻来新的帮手,陷入被动的就变成了他们。
想到此处,王洲摇头,“你回山吧,若阐教前来求助,你直接答应便是。”
“一动不如一静,”李冉点头赞同王洲的想法,“如今优势在你,只要你稳得住,不需等到二十多年后,西岐便会纳入你的鼓掌之中。”
民心军心皆在殷商,无论谁来,也翻不起几朵浪花。
王洲矜持地笑,不舍地与李冉谈笑一阵,送他离开。
养成习惯需要二十一天,而这近一百天的早晚相对,让王洲在李冉离开之后,不时感觉空落落。
按原著时间顺序,云中子进剑之后,纣王造炮烙、废姜后、欲杀殷郊殷洪,间有赤精子广成子救走二人收徒,然后商容自杀、姬昌收雷震子、纣王杀姜桓楚鄂崇禹、囚禁姬昌,再是姜文焕鄂顺反商。
哪吒出世在四百诸侯反商之前,具体哪一日却是说不清楚,且如今事件与原著完全对不上,就更不好估算了。
再是不习惯,王洲也只得默默数日子,也幸好此时粮食将收,眼看又是一个丰收季,还没有农事官的诸侯们纷纷送上奏疏,王洲需得细细安排,足以消磨大半时间。
夏收顺利完成,更多的农事官随同征粮官前往各镇,王洲又渐渐闲了下来。
这日休假,王洲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宫人来报,“陈塘关总兵夫人殷氏求见大王。”
陈塘关总兵夫人?王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塘关总兵是李靖,这殷氏便是李靖的夫人,哪吒的母亲。
他顺口问道,“殷夫人可是怀有身孕?”
李冉还未回来,那么就算哪吒已出世,殷夫人也该正在养身才是。如此,只有哪吒还未出生,方能说得通。
“正是。”宫人答,声音中忍不住带着些许困惑与担忧,“据说殷夫人怀像,看着似乎快临盆。”
71/85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