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三分,也融了魂魄三分。
在恶鬼的声音中,玉随安自惭形秽到了极致,遍体鳞伤的身躯在撕开遮掩的黑布,在糜烂成永远不会愈合的累累伤痛。
【滴!高危警告!高危警告!!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反派玉随安黑化值已升至99.999%,属于高危险数值范围,请宿主努力消除反派黑化值!解除危机!】
林愿听到这一声提示,根本不敢再碰玉随安,只能跪坐在一边,看着苍白痛苦的男子,无能为力。
有人走了过来,白袍猎猎,林愿听到谢寒洲清冷淡漠的声音:“不用管他,死不了的,他一直都是这样赖活着。”
玉随安和他,一直都是这样赖活着。
谢寒洲只有在面对玉随安时,才会用这样的语气,不再高高在上,甚至有些尖锐刺人。
林愿有些生气谢寒洲这么说,正想反驳,他看到了谢寒洲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温,那样的寒凉如水,没有多少活气,也没有多少生机。
林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谢寒洲如同此时的玉随安一样,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痛着苦着,在玉髓安出现之前的三百年时光里,所有的痛苦都是谢寒洲的。
他们是一个人,玉随安的痛苦全部都来源于谢寒洲,甚至他才是真正的经历者。
林愿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滑落,声音沙哑破碎:“……师……尊……”
谢寒洲看到小徒弟突然哭了起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广袖轻拂,玉随安便昏迷了过去,连同那些看不见的痛苦也仿佛暂时沉睡了。
“饮鸩之法,没什么用,但至少现在,他不会难受了。”
谢寒洲走过去,蹲在小徒弟旁边,伸手擦了擦徒弟的眼泪,低声说道:“别哭了,乖,听师尊的话,别再哭了。”
林愿没有听话,他把玉随安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随后他抓住谢寒洲的衣服,通红的眼眸里满是偏执。
“师尊……”
“师兄为什么会这样痛苦?您知道吗?谢寒洲,你愿意告诉我吗?”
第159章 左手仙尊,右手魔尊(23)
谢寒洲从小徒弟嘴里听到自己的名讳,眉梢轻动,觉得自己是太疼这孩子,都无法无天了。
不过小徒弟乖巧听话,也确实可人疼。
“没什么,心魔心障而已……”
谢寒洲动了动殷红的唇,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他垂眸看着少年怀里的玉随安,睫毛无声地打落一片阴影,幽深而又暗晦难辨。
林愿睫毛被眼泪打湿,他努力忍住哭腔,声音带着清晰可闻的痛楚:“……什么样的心魔…… 我……我能帮他吗?”
我能帮你吗?谢寒洲……
谢寒洲听不到小徒弟的心声,他轻轻擦着少年滚烫的眼泪,手指被浸湿,觉得濡湿,又觉得一阵烫热,心中微浮动着。
半搂着小徒弟,谢寒洲下巴抵着林愿的头顶,在他的后背间轻拍着,声音很低很沉,仿佛沉在了渊壑深处:“你别哭了,就是在帮忙。魔由心生,障由心起,林愿,你能帮的只是陪在他身边,知道吗?”
林愿倚在谢寒洲怀里,将脸埋在男子的颈窝,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嗯,我知道了。”
谢寒洲缓缓收紧手臂,抱紧了林愿,又慢慢松开:“先回苍梧峰。”
三更雨轩。
谢寒洲不想累着身娇手软的小徒弟,将玉随安搬到了床榻上。
林愿帮男子脱了长靴,又去打了热水拧干毛巾,轻柔帮他擦脸擦手。
做完这些,林愿在床榻边守了很久,见玉随安的脸色好了一些,不再是那种寡淡无血色的白,才有空去想别的事。
谢寒洲坐在外间的榻上,手臂放在小桌几上,随意的撑着脸颊。
林愿出来时,看到谢寒洲从来都不染尘埃的白袍上有了褶皱,也有了脏污,觉得很刺眼,也很心疼。
他走过去坐在榻边的踏凳上,抬起谢寒洲弄脏的白袍,拿手帕小心地帮他擦拭。
谢寒洲其实有些闷气之前所见的场景,就算方才在北岭雪峰,他安慰着伤心难过的徒弟,这闷气始终都在,像是动物的利爪,在心中抓挠,偶尔会留下一道见血的伤痕,有些痛。
不过看到小徒弟这样,他立刻就心软了,伸手把小徒弟抱了起来,让徒弟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过,谢寒洲总觉得徒弟还小,又是晚辈,他们虽然心意相通,可是亲密的时候,到底不如寻常道侣那般无所顾忌。
可是此时,有个玉随安在虎视眈眈,谢寒洲也不想那样守着规矩,和小徒弟亲近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林愿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师尊……”
谢寒洲嗯了一声,轻声道:“怎么了?想说什么说就是,师尊在这里。”
林愿呆了一下,莫名懂了谢寒洲的意思,他看着男子瘦削如玉的下颌,心脏怦怦乱跳,很是紧张:“师尊,刚才……刚才我和师兄在一块,您……您都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
谢寒洲左手揽在徒弟纤细窄瘦的腰间,右手轻抚着他的乌发:“去岁年夜,你就是这样将为师压在床榻上,大逆不道,肆意妄为。”
林愿一听这话,就知道谢寒洲在生气,顿时更紧张了,变成了小结巴:“我……我也不想……不想脚踩两条船,可是……可是我喜欢您,也喜欢师兄,我没办法。”
其实林愿很委屈,很很委屈,喜欢的人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条船,他总不能要一个不要一个吧,只能脚踩两条船,变成渣男都要了。
“师尊,我没有欺骗您的感情,我喜欢您,我也喜欢师兄,我就是……就是喜欢你们……”
谢寒洲望着又要哭了的小徒弟,心里的闷火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这,大概就是因果循环。
谢寒洲道心通明,已然透彻,不过心底深处,还是有独占欲在汹涌成潮,如同两只凶悍的野兽争夺雌兽般咆哮嘶吼,可是他们三人之间的因果缘分,已然有了定数。
玉随安怨恨自己,想要以师徒伦理破他的道,此法可不谓不阴毒,却不想让他和徒弟有了因,有了缘起。
因果如此,他只能为小徒弟退这一步,至于玉随安,知道自己退了一步,他不愿意输给自己,也是会退的,不过大概会闹腾一场。
谢寒洲和玉随安本就是一个人,人有些时候不了解自己,有些时候无比了解,比如现在。
一颗柔软无比甜蜜无比的糖果,要么彻底毁掉这块糖果,谁也得不到,要么达成协议,一起分享这块糖果,一辈子享受着这份沁骨的甜。
谢寒洲想要这份甜,他知道,玉随安也想要。
只是过后分这颗糖的时候,怕是得好一番麻烦和折腾,他不会退,也不会吃亏,玉随安亦是。
谢寒洲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又亲了亲他湿润发烫的眼睛:“林愿,你说你喜欢师尊,也喜欢师兄。那如果,让你在为师和你玉师兄之间做出选择,你是选师尊,还是选师兄?”
林愿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就有点慌,担心会遇到这个可以媲美——“你妈和你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的世纪难题?
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在真来了。
林愿根本做不出选择,都是他老公呀,这怎么选啊?而且他都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老公变成两个以后,他不能都要?
谢寒洲眼看着小徒弟拧着眉头,很是矛盾痛苦的样子,脸色也变来变去,最后他仿佛崩溃了似的,委屈巴巴的呜了一声,眼泪汪汪地说道:“……师……师尊,我可……可不可以今天选您,明天……明天选师兄,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不选了……”
两个都要,或者两个都不要。
林愿只能这样做。
不过他不想让他们觉得他在逼他们妥协,连忙解释道:“师尊,我这样,不是要您和师兄为了我彼此退让,您和师兄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我喜欢您和师兄,也舍不得放弃谁。”
谢寒洲清楚小徒弟不是这种人,但是看少年这样认真急切的解释,他忍不住闷笑了一声,捏着小徒弟委委屈屈的小脸,像捏着一块软绵绵的白馒头似的,指尖触感温软。
“为师知道。”
谢寒洲看着小徒弟泛红的眼眶,圆润的眼眸里一层雾蒙蒙的水光,要哭不哭的,看着特别可怜,也很是委屈,他摸了摸少年的眼尾,轻道:“你是为师选的弟子,也是我教出来的,为师自然懂你。”
这件事也不应该由小徒弟来解决,让他左右为难,在自己和玉随安之间作出选择。
谢寒洲想起世间嫁娶之事,幽暗深邃的眼眸中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浅薄的笑意,他靠近过去,微凉的唇瓣触碰着小徒弟的嫣红湿软的唇,缓缓摩挲了片刻,觉得舒服而柔软。
“况且,世间男子早有平妻一事,你是我的徒弟,自然不能不如那些男子,为师让你得享平夫的齐人之福,可好?”
林愿微微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谢寒洲的意思。
平夫?
林愿耳根到脖颈都红成了一片,他看了一眼内室,又望向眼前俊美如玉的男子,小声说:“师尊,旁人结道,和道侣携手千年通行,您为了我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了?”
谢寒洲眉眼清冷如霜,他再次吻上林愿的唇,厮磨间,舔湿了少年的唇,仿佛舔着一颗美味的糖果,他也确实尝到了甜味。
撬开牙关,谢寒洲将他今日早就想做的事情做上了,缠着徒弟柔嫩的舌头,厮缠吮弄。
不得不承认,徒弟的滋味是真的好,也怪不得勾了他,又勾了玉随安。
好东西,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谢寒洲在徒弟润热的口中好一番品尝,他和徒弟前额相抵,呼吸密密交织,极是亲密无间:“为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为师也曾一无所有过,如今这样,比起那时要好得太多,怎么能算委屈?”
林愿大约明白,谢寒洲说的一无所有,是指那段年幼时光,他觉得心疼,主动又吻上谢寒洲的唇,想要安慰他。
两人吻的太深太过,林愿感觉到谢寒洲身上的烫热,眨巴着眼睛,随后有些害羞的往下碰了碰,小声说道:“师尊,您……”
谢寒洲呼吸滚烫的埋在林愿颈间,抓住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低声嘶哑道:“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小傻子?主动送上门去,我若不是有其他的打算,今日怕是会忍不住直接要了你。”
林愿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要对谢寒洲好,对玉随安好,他们难受,当然要帮他们解决。
不过谢寒洲这样,他还是觉得害羞,这样高雅绝尘的仙人师尊,染着欲色,还说忍不住要了他,任谁听了都会从心里觉得高兴,还有点小得意。
林愿搂紧谢寒洲的脖颈,在他耳边悄悄话似的说道:“我只是不想您难受,而且您就算真想,现在也不行,师兄还在昏迷呢,等他好了再说。”
谢寒洲闻言将林愿往怀里搂得更紧,等玉随安好了,怕是各种阴谋诡计齐出,要和他抢小徒弟。
“等他好了也不行。”谢寒洲在少年耳边声音极轻的叮嘱了一番,复又道:“明白了吗?就算你师兄再想,也不能依他。”
林愿没想到谢寒洲是这种打算,想了想,乖乖点头:“是,听师尊的。”
谢寒洲陪着林愿,直到玉随安醒来,他不想看徒弟和另一个自己甜言蜜语才离开。
玉随安撑着床榻坐起,刚准备说话,看到少年红肿带伤的唇。
“林愿,谢寒洲的滋味好吗?”
第160章 左手仙尊,右手魔尊(24)
林愿被玉随安吃人般凶狠的目光吓得快傻了,他二老公现在也太吓人了吧!
少年紧张地舔了舔唇,纤长白皙的手指抓住玉随安绯红的衣角,小声结巴道:“师……师兄……”
玉随安听着这乖乖软软的声音,又看着眼前这白白嫩嫩的少年,真的是比白团团的软毛兔子还要绵软。
可实际上呢,这小东西厉害着呢,自己着了他的道,谢寒洲也着了他的道,他就不能只让自己着道吗?
玉随安的情绪依旧非常极端浓烈,不过现在火气更大些,他忍了又忍,可是看到林愿被亲肿了的唇,这还忍个什么?!谢寒洲是故意的吧!
他一把抓住林愿细瘦的腕骨,力道极重,仿佛粗重的锁链一般桎梏着少年,只有断了他这条手,林愿才有远离的可能。
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里盛满了怒火,在烧着自己,也在烧着林愿。
“师兄?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兄?我离开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玉随安嘴角的弧度嘲讽至极,声音也是:“你和谢寒洲搅合在一起,方才我生死不明,你竟然还在一边和他亲亲我我?林愿!你对得起我吗?”
林愿之前被谢寒洲哄好了,现在玉随安这么阴阳怪气,他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水光盈盈地看着玉随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都蔫了。
“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师尊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们自己先变成两个人的!
玉随安没想到这花心的小骗子还顶嘴,更生气了。
男子拧着眉峰,眼眸沉郁而又幽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浓墨,他抓紧林愿的手腕,声音是一种冷漠的疏离:“你不是故意的?你风流成性,已经和我在一块了,竟然还与谢寒洲纠缠不清,你知道在寻常人眼里这叫什么吗?叫偷汉子!!”
林愿更委屈了,也无语了,同时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万恶之源十几个老公都能搞定,他两个,而且严格算起来还是一个,他都搞不定。
“对!我就是风流成性!我就是和谢寒洲纠缠不清!我就是偷汉子!你……你要是不……不喜欢我了,我们……我们就……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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