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什么?阿洛去哪是他的自由,我们柏家已经有一个人困在深宫还不够吗?他本该是柏家受尽宠爱的小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君以寒避开柏锦玉的目光轻声道:“锦玉,朕不想的,但朕控制不住,朕接受不了阿洛离开朕。”
“陛下,您是皇帝,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一定要是阿洛?他已经死过一次还不够吗?陛下,你不能这么对他,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们柏家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坐视不理。”柏锦玉面色很难看,这时他和君以寒自成亲以来,第一次对君以寒发火,也是第一次威胁君以寒。
君以寒偏头,瞳孔中倒映着柏锦玉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直支持他,爱他的柏锦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成婚这许多年来,柏锦玉从来没和他红过一次脸,现在不仅对他发火,还拿清湖郡王府威胁他。
“锦玉,我只是不想让时洛离开,除此之外,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你别生气,我发誓只要阿洛不离开,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君以寒试图宽慰柏锦玉。
柏锦玉不知道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他分不清到底是君以寒变了。还是君以寒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他被爱蒙蔽,从来没有发现过。
“如果阿洛想离开,非要离开呢?”柏锦玉追问道。
君以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阻止他离开,不惜一切办法。不过,我现在觉得,如果阿洛能好起来,他真想离开的话,我愿意放他一次。”
柏锦玉闻言才收起怒态,他指着金色的东西道:“那就麻烦陛下先解开这个东西。阿洛宫中的一切都是我亲自准备的,除了这个。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给阿洛系上的这个?”
君以寒思索了一会儿道:"昨天。"
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莫不是就是这个才导致阿洛受了刺激。之前没有系上的时候,阿洛一切正常。还有他那天给时洛看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似乎好像看到时洛瑟缩了一下。意识到这点,君以寒沉声唤来人给时洛解开了系在脚踝的东西。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时洛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他害的?好像自从时洛在那场大火后遇到他,就一直在受伤,不论是作为时洛作为阮洛。所以这是天意吗?上天在警告他不要接近阿洛,不然阿洛就会受伤,就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君以寒心情沉重,闷头不语。
倒是柏锦玉看到他唤人解开那个金色的东西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
第78章 :兄弟
柏锦玉见君以寒面容布满疲惫,低声道:“陛下先去休息,此处有我守着。若是阿洛醒了,我定差人去请陛下,如何?”
君以寒点头:“如此,便麻烦锦玉。”
柏锦玉看了一眼君以寒道:“阿洛是我弟弟,我会照顾好他。”
日升月起,寝殿只留了一盏灯光,烛火跳动间带着人影都有了些微晃动。
时洛从黑沉中睁眼,只见昏黄的灯光中,有人趴在床边和衣而眠。睡颜恬淡,但双眉微蹙,眉宇间挂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恍惚间时洛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睡在君封床边。当时因为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君封受了重伤,他为了照顾,便是这般日夜守着。
“你醒了?好点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床边睡着的人已经抬起头,一双眸子担忧的看着他。
时洛撑着坐起,张嘴半晌,吐出一个水字。
柏锦玉将床边的水递给时洛,他接过后大口大口的喝,还差点呛到。
柏锦玉拿出手帕给时洛擦了擦嘴角:“慢点,别着急。”
时洛有一点别扭,他并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尤其这人还是他那个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哥哥。他稍稍往后退了些许,柏锦玉一怔,而后收回手,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多谢。”时洛不太好意思的接过后,胡乱擦了几下。
柏锦玉笑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时洛听完,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昏暗的灯光下,柏锦玉神情柔和道:“我让人去通知陛下你清醒了。”
“不必,”时洛慌忙拉住柏锦玉,他现在并不想见到君以寒,便轻声道:“天色已晚,还是别打扰他了。”
柏锦玉眸色温柔:“好。”
“你应该在这里很久了,应该也累了,要不也先回去休息?”时洛避开柏锦玉的眼神,轻声道。
“我要留下,照顾你。”柏锦玉温和道。
“有小胡子就够了,而且我已经醒了,没有必要再麻烦您。”
柏锦玉极轻的叹息一声:“阿洛,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我弟弟,而且我也答应了陛下。”
原来是因为君以寒,不过他这位哥哥,似乎真的很喜欢君以寒。不然就凭君以寒做的那些事,早够他喝一壶的。他这位哥哥身为清湖郡王最宠爱的儿子,清湖郡王也是因为他才决定帮助君以寒的,且清湖王手上掌握着十万兵权,所以他这位哥哥是个拥有参政实权的皇后。
他身为君以寒的原配,居然能忍受君以寒封别人为元皇后,也是真的很痴情了。
时洛轻声问道:“殿下有后悔过吗?”
“后悔?”柏锦玉有些不解:“为什么?”
“殿下文武双全,身后还有整个清湖郡王府,能做陛下的皇后,想必对陛下用情极深。”
柏锦玉依旧温和:“阿洛当年不也对陛下一往情深吗?”
时洛对着柏锦玉摇摇头:“或许吧,不过成为阮洛后,我放下了很多,如今的我,对陛下并无心思。人是会变的,我不会和别人分享伴侣,亦不想加入拆散别人。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劝劝陛下,放过我吧。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洛,也不在意当年的事情,我只想作为阮洛好好的活下去。”
柏锦玉坐到了时洛床边:“是因为朝华吗?我听说原本阿洛是要回南诏同朝华成婚的,但半路上被陛下截住,才被迫和陛下回来的是吗?”
时洛其实也不太分得清自己对朝华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他对君以寒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感觉。
“有一半是真的,我确实打算和朝华回南诏,也确实是被陛下截回来的。我没想到陛下会认出我,如果不是陛下,我现在确实应该在南诏。”
顿了一下,他问道:“殿下可知朝华他的近况如何,他还好吗?”
时洛知道君以寒抓了朝华,但他一直没办法得到朝华的消息,既然今天聊到这个问题,便顺势问问柏锦玉,或许他知道呢。
柏锦玉帮时洛搭上被子:“朝华被陛下关在诏狱,不过陛下并没对他做什么。毕竟是南诏太子,陛下不至于不顾两国情分。”
按柏锦玉的说法,那朝华应该没事,时洛的心稍稍放了些。
柏锦玉用手撑着脸,眉眼带着轻笑:“真喜欢朝华?”
时洛被问懵了,抬眸疑惑的看向柏锦玉。
柏锦玉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不喜欢怎么会这么在意他?”
“他是我朋友。”
"哦,要去当人家太子妃的那种朋友?"柏锦玉难得调侃时洛。
时洛面色微红,在昏暗的烛光下不太看得出:“我只是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去南诏而已。”
柏锦玉坐直:“是吗?阿洛,喜欢便喜欢了,为什么要否认呢?”
“我不知道,殿下你别说了。”
见时洛急了,柏锦玉大发慈悲的放过他,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这几天的事,你的记得多少?”
时洛回想一番:“我记得——链子,金色的链子——”
说着急急忙忙拉开被子,虽然烛光不够明亮,但时洛依旧能看清,他脚踝上什么也没有。
“明明这里有一根金色的链子,怎么没有了?”时洛有些疑惑。
“陛下已经撤走了,自然就没了。”
“原来不是幻觉。”时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面上也有些苍白。
柏锦玉敏锐察觉出时洛的不对劲:“你,害怕锁链?”
时洛摇头,半倚着床道:“不是怕锁链,是不喜欢被锁链锁住。之前做药人的时候,那个疯子喜欢把我锁住,然后再放到毒物堆里面。”
柏锦玉的脸苍白了一些,药人,他之前就是被药人血救活的。而时洛被练成药人之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柏锦玉心情有些沉重,巨大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再次被锁住,那段记忆就会从我脑海深处浮现,以至于我会疯。想来前几天,我应当是发过疯。不过只要不被锁住,我就不会陷入那段记忆。"时洛不在意的笑了笑。
柏锦玉心疼的拉住时洛的手道:“对不起阿洛,我们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时洛轻笑:“其实我很小就知道我的父母是谁,第一次被当成你被抓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后来是我不想回去,与你们无关。”
就是如此,才更让柏锦玉心痛,他什么都知道,却宁愿一个人受苦也不愿意求助他们。时洛应该没把他们当成过家人,也没把他们当成过依靠,什么都自己扛,懂事的让人心痛。他有父母,有兄长,家中权势滔天,他怎么就不能靠一靠呢?
柏锦玉半晌说出一句:“阿洛,你很好。可我们是你的亲人,如果你累了,可以试着靠一靠我们。”
时洛笑道:“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想我会找你们的。”
柏锦玉伸出手:“一言为定。”
时洛轻轻的击了掌:“嗯。”
另一边刚出狱的君以行一点都看不到被削掉王爷之位的丧气,整个人反而意气风华。接他出狱的内侍一时间都摸不准这位爷是不是打击太大疯掉了。
可君以行一举一动都符合正常人,完全没有一点发疯的样子,甚至格外和蔼,以往动辄打骂,现在却轻易放过。难道王爷,不是,现在应该叫伯爷在诏狱呆久了,人也变善良了?
君以行根本不欲管内侍的揣测,他只知道太子哥哥将他留在了京城,这就意味着,他能经常见到太子哥哥。于是心情大好,回了他在京城的王府。
现在平城王府的牌子已经被摘下来了,换上了安宁伯的牌子。按道理来说,他一个伯是不能住这种王府规模的宅子,但这宅子君以寒直接在圣旨上赐给他了,故而也没人敢说什么。
君以行看到宅子的刹那,脸上露出了个笑容,他就知道,太子哥哥是疼他的。毕竟他都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这座宅院也没赐给他人。他记得这座宅院是他小时候太子哥哥给他挑的,当时说从小给他的东西就送到这座府里,等将来他长大了,就用这些东西做聘礼娶王妃。
后来他被送到平城,太子哥哥并没有随便给他赐婚某个大臣的女儿,而是告诉他,他想娶谁就娶谁。君以寒承诺不会把他的婚姻当做政治筹码,也是因为如此,君以行现在还是个大龄剩男,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儿子都要十岁了,他还没有老婆。
他到平城之后,满心都是怨恨,哪里什么心情娶王妃。大龄剩男君以行面不改色的踏进了安宁伯府,这里的布置一切如旧,和他当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自己有没想到他还能有再回来的这天,想到此处,君以行不禁笑了笑。
梨树下的棚子还在,里面还有一副未下完的棋。君以行不禁想起了当年君以寒教他下棋之时的场景,一切恍如隔日。旧物还在,可人已经不同了。
君以寒是第二天上完朝之后才知道时洛已经醒了,他匆匆忙忙赶往时洛住处的时候,被出来的柏锦玉拦下。
柏锦玉给他说了时洛发病的原因,君以寒听完之后沉默良久。
第79章 :再见父母
“阿洛。”
时洛握住药碗的手一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陛下可是有事?”
“无事便不能来看你?”君以寒难得开句玩笑。
时洛将药碗放下,不卑不亢道:“不敢。整个大云都是陛下的,陛下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君以寒缓步走到时洛面前,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阿洛,你想离开吗?”
时洛诧异的看了眼君以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管他是什么想的,又为什么要这么问,时洛都不在意,也不屑于说谎欺骗他。
“当然,我无时无刻不想远离皇宫。”
君以寒笑容淡了些许,时洛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正中他的心脏,掀起阵阵痛意。君以寒心中安慰自己,还好阿洛说的是远离皇宫,不是远离他,否则他都不一定能站得住。
君以寒脸上表情不变,轻声道:“朕知道了。阿洛现在可感觉好些?”
时洛低笑:“托陛下洪福,没死。”
君以寒再也保持不住笑容,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痛,倾身抱住时洛,在他反抗前道:“阿洛,别动,让朕抱一会儿。朕,放过你了,等你伤好,朕放你出宫。”
时洛震惊到忘了挣扎,喃喃道:“陛下当真?”
君以寒在时洛耳边极轻的叹息了一声:“阿洛,君无戏言。”
为了能出宫,时洛忍了:“那便多谢陛下了。”
君以寒抱了一会儿后,松开时洛道:“往事不可追,是朕过于执着,朕不该如此对你。天下之大,待你伤好,自由阿洛喜欢。”
时洛表情淡淡:“借陛下吉言。”
君以寒站起身:“阿洛好好修养,朕还有有事,不多留了。”
时洛和颜悦色说出真心话:“恭送陛下。”
不管君以寒时出于什么原因要放他走,对他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
君以寒能听得时洛华中的喜悦,心中的苦涩更添了几分,原来阿洛觉得离开他,会这样高兴。
在寝殿躺了大半个月,经过太医精心调养,时洛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伤口基本已经愈合,才被允许下地。这期间,君以寒只来看过他一次,柏锦玉倒是经常过来陪他,偶尔和他说说清湖郡王府这些年的事。时洛一边只安静的听着,并不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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