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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果断的放箭几乎消灭了钟弥的军队,但弟弟竟然被抛向了更远。他纵马向下狂奔,方才一口气驰骋上来的甬道,此时却显得那么漫长,马蹄声像是陷进了雪做的包袱,嘚嘚无尽头。钟弥带着人质往东北逃窜,不知远方是否还有接应,陆长靖已经带兵追出城去,但其他公卿大臣,却都已等候在甬道彼端,一个个无畏地拦在了他的马前。
  “让开!”胯下马儿长嘶一声,他的双目发红,带着被挑衅的怒意,“都给我让开!”
  “殿下!”领头的是太尉李劭,耿直地跪立起来,话音仍是那么一板一眼,“臣奉六殿下之命,恭请长沙王登承明殿,受天子玺,为社稷福!”
  “六殿下之命”——怀枳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过热的头脑突然冰冷:“你说什么?阿桢他——”
  “钟弥不过一介穷寇,陆司马即刻便能追至,请您不必担忧。”李劭平静地道,“六殿下事前已有吩咐,早让钟左丞为您备好了一切,当务之急,仍是安定天下人心。”
  怀枳的目光从众公卿的脸上一一掠过。自李劭而下,拼命压低头脸的丞相柳学锦,坦然无所畏惧的御史大夫杨标,伏身若有所思的奉常冯衷……每个人,看起来那么真诚拥戴着他的每个人,其实都有着各不相同的表情。
  他们都是何时、如何聚集起来的?
  也是阿桢召唤过来的吗?就为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往他的背上多推一把,将他推向承明殿上的御座,让他独享那万世的荣光……
  最后,他看见了跪在队列稍后边的尚书左丞钟世琛。
  钟世琛慢慢起身,左右掸了掸衣袖,走出队列,来到怀枳马下,再度下跪,将一封金印火漆的帛书高举过顶:
  “天子新崩,万事待兴,六殿下领尚书台,拟诏为印,恭请长沙王殿下登承明殿,受天子玺,为社稷福。”
  怀枳望着钟世琛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好似此刻并不是钟世琛在说话,而是弟弟,他那生死未卜的弟弟,正透过钟世琛的面庞和声音,向他冷酷地宣告——
  他忽觉万里无依的惶然。他忽然想起,在方才的城楼上,阿桢那沉默的、临别的眼神。
  阿桢的布局如此高明,如此精确,但这布局之中,阿桢是如何安置他自己的?
  “可是他不在……”
  钟世琛突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他又变回那个让怀枳厌恶的“钟世琛”了。
  “您方才下令放箭的时候,就没有想到此刻吗?”他笑着,似理所当然一般道,“此刻又要作态,可惜六殿下看不到了。”
  骏马左右无措地踏了几步,在白玉甬道上,踏出清脆而空洞的响。天光将收束了,肃肃烈风中,跪伏的公卿大臣们仿佛缩小作无数个黑色的点,密密麻麻将怀枳包围。
  “我不放箭,如何救他?”他低声道。
  钟世琛轻笑:“是啊,殿下这一箭放得高妙,不仅救了六殿下,也救了天下百姓。”
  怀枳抓紧了缰绳,修长的手指用了力,显出青白骨节。他不能再反驳,也不能再示弱了。在他的立场上,是不需要、也无资格另寻借口的。
  最终,他翻身下马,一手接过钟世琛手中那份,由他弟弟亲拟的授位诏书。帛书在空中哗啦地一响,仿佛往虚空里抽了个耳光。
  “长沙王英明,天下幸甚!”太尉李劭领头高呼。
  “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
  ……
  长庆十四年十一月廿一日,帝崩于温室,傅贵人殉之。太子怀松为妃所弑,东宫大乱,大将军钟弥掳六皇子窜逃于东。长沙王入城,登承明殿,受天子玺。夤夜宣诏登基,大赦天下,唯钟氏大逆不在赦中。
  廿四日破晓,骁骑司马陆长靖在骊山深林中,截获钟弥人马辎重五百有余。风雪呼啸,杀声震天,山林为之耸动,钟弥残党尽遭剿灭,鲜血濡染积雪,渗入土地,据说此地历百年后,生长出的树木犹带血色。钟弥被陆长靖射中右眼,血流如注,但仍拖着残躯将六皇子怀桢拖拽上马,回头怒喊:“陆长靖,尔敢叛我!”
  而陆长靖口不能言,唯有惨笑追击。
  长天苍冷,大雪封山,道路崎岖,马匹极易失蹄。自清晨至黄昏,愈往深处追,陆长靖愈觉不对,钟弥还带着六皇子,二人都伤痕累累,如何能逃得这样远?急命一名副将回长安禀报,请求人手增援。
  长安城,承明殿,白幡招招,宛若一座鬼之庙宇。
  新登基的皇帝典仪未备,一切都从简省,身上仍穿着戴丧用的素白麻衣,自御座上抬头,看了来使一眼。
  连日不眠不休,他似很疲倦了,眼底有淡淡的青影。据说傅贵人殁后,鸣玉公主哭得几近失明,六皇子又遭掳掠,新帝立在断壁残垣之上,也只能依靠面前这些非亲非故的大臣而已。
  “陆长靖的意思是,他杀了所有人,却独独放跑了钟弥?”他平静地问。
  明明平静,却不知为何,让殿下的副将打了个寒战。
  “也、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太过混乱,钟贼似乎早有准备,还带着六皇子……”
  “六皇子受了伤无法行动,钟弥带着他,跑不了多远。”怀枳屈起手指,淡淡地敲了敲几案。
  “是。我们看到了六殿下,虽然只匆匆一眼……他被钟贼绑在马背,身上缠了绳索纱带,流了很多的血,但再多也看不清楚了,钟贼上马便奔……”
  侍立一旁的立德听着这话,不断地擦汗,又去瞟怀枳神情。他固然为六殿下深深担忧,但看着此刻二殿下的神情,他又觉恐惧。
  啊,二殿下已不是二殿下了。尽管宫中许多人还未适应改口,怀枳也不追究,但立德心中清楚,二殿下,已不是二殿下了……
  该进言的,却不知说什么好。在那深黑的瞳孔里,好像藏着森冷的深渊。
  “钟弥老奸巨猾,或许早已料及此刻。”怀枳一手撑着下巴,开口,“他知道我为何放箭。为了逃命,他恐怕会将阿桢扔掉。”
  那副将震惊:“扔、扔掉?!”
  一旁的李劭听了,也终于恍然大悟,扼腕道:“长安以北重山百里,地形错综,此时风雪又盛,六皇子万一被钟贼抛下,也不知会陷在何处……”
  怀枳抚了抚额头。三日了,这三日以来,他按着阿桢的安排,按着天下人的寄望,在宫中处理善后,受位御极。在这样辉煌又困顿的时刻,阿桢却不在他的身边。
  阿桢永远要让他悬心,只要想到阿桢,他的心就似永远在不安地漂泊。
  “杀了钟弥,很难吗?”他轻声、几乎是温和地道,“这么简单的事,朕交给了陆司马,陆司马却做不好。”
  副将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豆大的冷汗渗透了重重甲衣。“请、请陛下恕罪!陆司马保证,但有增援,一定擒获钟贼……”
  怀枳不置可否,自御座站起身来,未束冠的长发披落,一身白衣飘飘如仙人。单这样看,谁看得出他即将是这天下的主人?但他那淡淡的眼神扫过时,却又令殿阶下的所有人一齐觳觫。
  “立德。”他转头吩咐,“为朕备马。”
  “是。”立德领命,但又多嘴问了一句:“陛下,您这是要……”
  “朕自己去把弟弟找回来。”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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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靖:我说我全书最倒霉谁有异议吗
 
 
第48章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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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逃不了多远……”
  朦朦胧胧间,怀桢好像看见一丛山壁下的篝火,微弱而隐秘地亮着,火中生出灰蒙蒙的手臂,将积雪都染脏了。
  他身上仿佛被巨轮碾过般疼痛,却又不知痛从何来。也许是手,也许是肩,也许是脊梁,也许是心脏。他分辨不清,耳边还伴随着混乱的马蹄声,那个阴沉的声音又响起:“但有他在,我们才能保命。”
  “将军,保命不如逃命啊!单于已派人在甘泉以北相候,我们只要穿过这片山谷,昼夜兼程,不出七日,或许就能遇到接应。但若拖着……难道还能将‘他’拖到匈奴去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火声毕剥,不知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烟尘几乎能将怀桢呛醒。但他却无论如何醒不过来,也许这一切都是临死的幻境也说不定。
  明明已死过一次了。他很清楚,死前其实没有什么飘飘然的幻境供人沉溺。至少他自己,死的时候,只有黑暗、寒冷和肮脏。
  与此刻无异。
  有人踢了他一脚,叫了他一声。他没法反应,手足不听使唤,但依稀感觉那人蹲下身来,有浓重的血腥气袭向他的鼻端。
  “三日了,六殿下。”那人的右眼已被血块糊住,蒙着白布,只剩一只左眼射出精光,“你说,我若将你扔下,那陆长靖会不会稍停一停,不将我们追得这么紧?”
  怀桢的脊背摩擦过地面上带霜的砂石,双脚抵地,慢慢地撑起半边身子,朝空中吐了口气。他看着那气息渐渐凝成冰冷的水雾化去。
  他面容脏污,衣衫褴褛,身上的伤只做了最潦草的包扎。但那一双无情的眼睛却仍清澈动人,一旦望进去,便仿佛魂魄都要被摄走。两相沉默之间,钟弥却无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孙儿,与这六殿下是差不太多的年纪,可是却早已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他低下头,换了个话题:“听闻你哥哥大赦天下,姓钟的却不在此列。钟世琛鞠躬尽瘁,竟是打错算盘,哈。”
  怀桢道:“我会保他的。”
  他的声音极低,一个字、一个字,连发音都艰难,但钟弥听清了,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他,”钟弥想了想,“是朋友?”
  怀桢道:“是朋友。”
  “我其实不明白,”钟弥道,“世琛为何那么恨我。”
  怀桢看了他一眼。他并不想陪伴这个老人追忆往事,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忍受。
  “他年幼时便同他父亲说,他不想和女人结亲,只想亲近男人。他父亲不知如何是好,便告诉了我。我不信,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亲近男人,也不妨碍和女人成婚生子。我是为他好啊,甚至找了长安城中最美的名妓去教导他……”钟弥顿了顿,显然,是省略掉一些,才接着道,“他却要拿刀子威胁我。”
  怀桢轻笑一声。
  如今的钟世琛,玩世不恭,浪荡不羁,哪里还看得出是个会拿刀子较真的性子?但想一想当时情景,怀桢只觉好笑。
  说出这些,钟弥又自觉失言,当即站起身道:“钟家也不需要他那样的逆子。汲汲于一己私情,软弱不能任事,毫无担当……”
  “怎样才算有担当?”怀桢一脸恍然,“哦,那钟皇后,想必是你最中意的孩子了。”
  钟弥蓦地咬了下牙,转头。却只见怀桢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明明那么虚弱,却偏要发出幼稚的挑衅。钟弥一脚踩灭了火堆。
  “出发!”他沉声喊。
  脚步声匆忙杂沓,怀桢再度被拽到钟弥马后,伤口扯动,他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颠簸中只望见挂满冰凌的枯树,生长在高高的山崖上,而遥远的天空俱是苍灰色。
  又是一日一夜。这一回他们再没有歇脚,终于将陆长靖的追兵抛得更远,但一日一夜没有进食的怀桢,已感到肚腹都在痉挛。手足被绑缚的地方开始渗出了血,口中呼出的都如死气,那种熟悉的饥饿的苦痛渐渐席卷了他。
  他已分不清此世和彼世了。
  重来一次,看似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但最痛的地方却仍蛰伏在血液里,伺机扑上来将他撕咬蚕食。他其实并不能掌控那么多啊……就连此刻的饥饿,都是那么真实,那么痛……
  哥哥,你可知道饥饿会这么痛?
  “将军!将军,不好了!”
  “是……是长沙王!”
  “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
  怀桢已连眼皮都抬不起。只隐约感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仿佛接二连三有红黑二色的旌旗扬起。他能听见锦帛裂空的风声。他能听见金铁顿地的铿锵之声。他能听见骏马飞跃结冰的山涧,踏破积雪的羊肠小道,义无反顾的蹄声——那匹毛发黑亮的御苑骏马,还是他为哥哥挑选的。他便想此时此刻的哥哥,一定风姿挺秀,世无其二。
  钟弥在这座山崖的半腰勒马环顾,身边兵士已只剩最后的数十人,而山脚下,梁怀枳已纵马而上,即刻就要追至眼前。雪花飘在钟弥的肩膀、眉梢,使他几乎如雪山般冷定。
  这就是他的末路了吗?
  五十余年,征战南北,运筹内外,结果,却要被困死在雪山之中?
  被绑在他马后的人,却好像在此刻又笑了一笑。
  “是我哥哥。”他明明气若游丝,声音却又透出令人憎恨的天真,“他来接我啦。”
  钟弥回头,便见梁怀桢的眼眸微微睁开,仿佛死水起了微澜。
  他再也无暇犹豫,一把抓住梁怀桢身上的绳索,“唰”地抽开绳结,便将他往山崖下轻轻一抛——
  山崖下的风雪顿时裂开一道血盆巨口,将那孱弱的少年吞没,又转瞬合上了牙齿。
  远方的梁怀枳神色剧变,只一刹那的犹豫,便掉转马头奔向山崖之下!
  钟弥笑了,高高地扬起马鞭,明明是逃命,却说得那么气势高昂:“我们走!”
  *
  钟弥扬尘而去,山崖积雪松动,雪团接二连三砸下,几乎要堵住那狭窄的山谷口。怀枳扬起长鞭狠狠甩下,马匹吃痛撒蹄狂奔,只两三步便飞越风雪,径往那坠落的人影追去!
  第三次,他一定要接住他。
  被惊动的雪山开始颤抖,天柱都歪斜下来,将无数风、无数雪尽往这山谷中倾倒,而那一个飘忽的影子坠落得何其迅速,怀枳追之不及,几乎要从喉咙里伸出手去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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