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迈进门,他就明白了:萧越这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啊。
大门推开之际,阿菁对着扭打一团的大牛等人大喊了一声:
“都住手,我哥回来了!”
顿时,喧嚣嘈嚷声瞬间安静下来。
斗篷里的孟煦隐隐察觉不对劲,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自己。
他什么都没做,拜牵他手的萧越所赐,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起先叉腰站在院子中央,指挥手下丫鬟围攻大牛的一位华服女子,正因为好不容易将身强体壮的大牛压制住,占了上风,洋洋得意之际。
突然见到萧越牵着一位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女子进门,惊得瞪圆了双眼。
老娘辛辛苦苦灭“小三”,你却又领回来个“小四”。而且还是个除了相貌看不出来,身材气质都样样优于自己,瞬间挫败了她在大牛跟前的优越感。
她气咻咻的冲到两人跟前,低头看着紧握的双手,恼怒不已。不消吩咐旁人,一手拽住一只手腕,给硬生生的掰开了。
孟煦揉了揉被她捏疼的手腕,暗暗想:“力气倒是不小。”
萧越好似看透他的心思,歪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还有个,力气更大的。”
孟煦抬眼望去,看到被五六个凶神恶煞的丫鬟按住手脚,死死压在地上的大牛。
她涨红着脸,用力拱起后背,竟然将坐在上面的丫鬟给顶起来了。
“咳咳。”
看到如此生猛的情形,孟煦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萧越。也歪过脑袋,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萧兄风流也就算了,口味还真是奇特啊。”
萧越不以为意,将头贴的更近一些,耳朵差点擦住他的唇,眼神暧昧不清:
“是么。还有更奇特的,你要不要听听?”
白纸一张的孟煦压根不是对手,一来一往,就乱了阵脚。他挪步离登徒子远一些,讥笑道:
“你还是先处理家事吧。”
萧越却做出一副甩手掌柜的轻松模样,突然厚颜无耻的朗声说道:
“全听娘子的。”
两人耳鬓相磨,窃窃私语的亲密举动,令在场的人都误以为他们刚才在商讨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啊,什么?我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华服女子哭喊着扑向孟煦,却在还未近身时,被他一根手指点住额头,轻轻一推就跌在地上。
她还未爬起来,就听得身后地动山摇。大牛手臂上挂着两个丫鬟,腿上还拖着两个,怒不可挡,哐哐哐的走过来。
“萧郎是我的!”
孟煦丝毫不惧,他一把扯过看热闹的萧越,掌中用力,将其推向大牛,细声说道:
“好啊,还给你。”
萧越哪料到到他会来这一出,赶忙用脚尖登地,奋力跃起,腾空旋转一圈后,落在了墙头上。
大牛略显失落的看着逃到墙头上的萧郎,恨得直踱脚。
他抚着心口,暗道一声:“好险!”幸而反应快,避开与大牛面对面相拥的尴尬场面。
“哼。”
孟煦见他逃脱了,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萧越从墙头上跳下来,抱胸站在一侧,假意气恼道:
“好啊。你竟然想把相公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孟煦真想撕烂他的嘴。
但,此刻不是时候,那华服女子一招手,刚才对付大牛的丫鬟随从们,一呼啦全都围上来。
就连先前打得难分难舍的大牛,也加入了围殴他的队伍里。
孟煦看着手无寸铁,又来势汹汹的她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从不打女人的。”
萧越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道:
“勇敢的上吧姑娘们!想得到我,就赢了他!”
第16章 喂药
既然哥哥在,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阿菁此时也不担忧了,她带着弟弟妹妹们,排排坐在门槛上。
边吃着华服女子带来的点心,边白眼狼的替新带回来的“斗篷嫂子”捏了一把汗。
孟煦步步退让,都快退到门外去了。
内心着实不想对她们动手,一方面是胜之不武。另一方面,万一没拿捏好分寸,弄出个折胳膊断腿,也太显得他不是男人了。
他想扯掉斗篷,告诉这些疯女人实情:自己是个男人啊,去他鬼的“娘子”,有什么可争的。
但萧越却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扯出一张画像,展开后朝他亮了亮。
正是他的通缉令,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从墙上扯下来的。
“卑鄙!”
孟煦咒骂一句,这里人多眼杂,他可不想被认出是通缉犯,只得恨恨的将准备掀开斗篷上的手放下来。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仗着指甲长挠人。
孟煦看到一只只像是恶鬼索命般伸过来的利爪,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
昏暗的牢洞里,一个满头白发遮住脸的女人,双手双脚被锁住镣铐,伸着沾满鲜血的枯手,狞笑着朝他扑来……。
“啊!”
突然间,像是被利刃刺入脑髓,头痛欲裂。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双手抱紧头颅。
眼看他身体摇摇欲坠,踉跄着要跌倒。
被嫉恨冲昏了头的女人们,哪管他头不头疼的,倒是逮住个偷袭的好时机。
正准备一窝蜂的涌上去,将“情敌”打翻在地,挠的她爹娘不认,毁了容最好。
正饶有兴致看得起劲的萧越,发现了异常。他敛起笑容,飞身跃入人堆里,将快要昏厥的孟煦环腰抱起,在千钧一发之际,窜出包围圈。
众人扑了个空,不服气的朝他抱怨:
“萧郎,你作弊!”
萧越没空理会她们,望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孟煦,神色凝重:
“喂,你怎么了?醒一醒。”
孟煦还未完全丧失理智,咬牙挤出两个字:“头……痛……。”
……
也不知道萧越是如何将这场闹剧收场的,等孟煦醒过来之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人都已经离去了。
他看着被挂在椅背上的斗篷,恍惚间出了会神。
这时,萧越捧着一碗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到孟煦睁着眼睛发呆,立马恢复以往的不羁做派,阔步走向床边。
“你醒了啊。”
他说着将药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就要弯身去扶孟煦:
“先起来喝药。”
孟煦推开他,自己挣扎着坐起来。
胸口觉得松了很多,低头看,先前被塞的两个大馒头已被取出。不消问,肯定是萧越下的手。
但,桃红色的女装仍裹在身上。
他嫌恶的皱了皱眉头,问道:“我的衣服呢?”
萧越早有准备,将他枕侧的一套青衣推了推:
“喏,这是我最干净的一套了,你先将就着穿。你的呢,阿菁拿去洗去了。”
孟煦低头看了眼,没有道谢,也没有拒绝,冷着脸驱赶他:
“你先出去。”
萧越知道他想换衣服,却纹丝不动:
“先吃药。”
孟煦皱皱眉,瞅了瞅黑褐色的汤药,面上很是抗拒:
“我又没病,不吃。”
萧越气得差点跳起来了,急吼吼的说道:
“还说没病?刚才疼得死去活来的是谁?是我吗?”
孟煦将脸转过去,淡淡扫了眼都急红眼了的他,就是不肯吃药:
“我看,倒是像你。”
萧越气结,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他将柜子上的药碗端起来,神情严肃的说:
“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自己喝掉。要么,我强行灌你。”
孟煦仰起头,不信他会对自己动粗,梗着脖子再次推开药碗。
萧越失去耐心,一手端碗,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药往嘴里倒。
无奈这小子硬是咬住牙齿,不肯让药汁流进去半滴。
萧越没料到他竟如此的犟,恼怒的说着:
“我几个弟弟妹妹加起来喂药,都没你这么费劲。”
他盯着孟煦被他捏起,粉红的唇,鬼事神差的,将药碗拿到嘴边,大口喝了一口。然后附身低头,猝不及防的亲在孟煦的嘴上。
“唔!”
柔软温和的感觉袭来,令孟煦大吃一惊,浑身战栗一下,瞪大双眼。
萧越趁他失神之际,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一口药水毫无保留的送入他的口中。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萧越得意的看着他喉结滚动,如愿咽掉了药水。
又猛喝一口,再次凑到他的嘴边,打算故技重施。
“别,我自己来……。”
孟煦脸霎时红到脖子根,浑浑噩噩抱起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干掉了。
估计,他都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嗯嗯……。”
萧越嘴里还有一口药呢,他指了指鼓着的腮帮,眼神示意:药材很难找的,不能浪费啊。
孟煦眼神躲闪,不肯去接。
刚才没敢造次的萧越,哪顾得上他推脱。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霸道的将嘴贴了上去。
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
不就是吃个药嘛,多乖啊。
萧越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甜滋滋的味道沁入心扉。
孟煦也在最后一口的药里,品尝出来不同的味道,他回味了一下:竟然不是苦的,清凉的甜。
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羞怒的抬起手,就要朝萧越脸上打去:
“无耻!”
萧越占了便宜,心满意足。他一动不动,任由巴掌朝自己脸上落去。
“哎呀。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让你不肯吃药,弟弟妹妹小时候就这么喂的,纯属习惯。”
巴掌在贴着脸皮的时候蓦然停止。
孟煦吃了哑巴亏,他懊恼的攥手成拳,“嘭”的一声砸到床板上。
“出去!”
萧越识相的退出房间,还顺手将门给带上。
一回头,看到了门口齐溜溜窝着五个小鹌鹑。阿菁领着一串小尾巴,正好奇的朝屋里张望。
见哥哥春风得意的走了出来,纷纷上前抱住了大腿:
“哥哥,你要娶他当嫂子吗?”
萧越还没回话。
“啪!”屋里便传来一声怒摔碗的声音。
他嬉笑着将弟弟妹妹哄开,小声说道:
“算了,脾气太大,哥哥收拾不住。”
第17章 短命鬼
孟煦缓了好一会,心情才渐渐平复。
他将床头的衣服展开,发现从内衣到外袍,甚至袜子,都一应俱全。
不由得暗暗赞叹,没想到萧越表面大大咧咧,内心却如此细致。
衣服也如他所说,干净没有异味。像是买了一直放在柜子里,虽未穿过,看得出来,却用皂角精心洗过好多次,柔软舒适。
孟煦将天青色衣袍穿在身上,蓦然发现,其他地方都还合适,就是腰带稍微有些宽。
想想萧越的身形,应该比自己还要瘦一些,纳闷他为何买了件不合身的衣服呢?
而且,这件衣服布料考究,做工精细。无论是穿衣风格和颜色,还是消费档次,都不像是他的。
萧越慵懒的躺在竹椅里,吃着弟弟妹妹剥好的花生,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孟煦从窗户里阴阳怪气的朝外问道:“你这件衣服,该不会是别有来处吧?”
萧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甩手朝窗户里扔过来颗花生豆,没好气的说:
“小爷我亲自挑选,拿白花花的银子买下来的。你若不爱穿,就光着!反正,我没意见。”
孟煦隔空将花生米接住,捏在指间,看着粉红的外皮,把玩了一番。头一次不嫌弃没洗,就丢进嘴里。
刚从地里刨出的花生,嚼起来还带着生水气,不过很新鲜。
他没再说什么,将腰带扶了扶,嘟囔了一句:
“亲自挑选,还买大了。”
或许,正是因为宽松不合身,才不穿的吧?
孟煦收拾妥当后,将那件脱下的女装叠好,放在床头,顺便拿过斗篷,压在上面。
不知道萧越给他喝的什么药,此刻昏胀的头好了很多,就连腿疼也觉得减轻不少。
此时,萧越那不羁的声音传进来:
“你先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晚上哥带你去寻治腿的解药。”
孟煦心内一凛,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他与自己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却要屡屡出手相助,真是莫大的恩情了。
孟煦知道应该给人家好好的道个谢,但一想到刚才喂药的情形,就怯懦的迈不开腿了。
他只得窝在房间里,听着外面萧越与弟弟妹妹们玩闹,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纠结不已。
这时,突然一阵女子的哭哭啼啼声,打乱了小院里的愉悦。
孟煦好奇,忍不住从窗户往外看,发现是先前参与打架的华服女子,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她只有一个人。像是发生了特别悲痛的事情,哭得梨花带雨。
萧越从躺椅上坐起身,一看是她,愁的捂住额头:
“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嘛?”
阿菁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于心不忍,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忧愁的说:
“彩玉姐姐定是因为你先前的话,才如此伤心的。”
萧越将额头捂的更紧了:“我实话实说而已,还不是为她们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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