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韩江雪已经不可能还有别的选择了。
“我知道了。”他回答道。
“既然如此,任家谦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我们承诺会保证他的安全。”张景生说完,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熄,起身就要离开。
他刚刚这番话明面上是让韩江雪优先将香港的事情处理了,同时,似乎也暗含令人揣测的威胁意味。但其实这也好,缅北各方势力盘踞的局面太过复杂,往往牵一发动全身,韩江雪如果想自己解决,少不了要多出很多麻烦的步骤,而对于张景生他们而言,只是捞一个人,就要简单许多。
“我想提一个条件。就一个。”韩江雪喊住张景生,说道。
其实以他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提条件并不理智,可他没得选,必须要赌这一把。
“你说来听听。”首先,对方没有拒绝。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你们能给万径一个机会。”韩江雪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足够诚恳。
气氛沉默许久,终于,张景生笑了,他说:“机会我们肯定是给的,哪有人不犯错的嘛。”
第七十四章 | 74. 十亿
【各安天命】
“喂,Mary。是我。”
韩江雪落地香港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了Mary的电话。
那边倒没有耽搁太久,响了几声后便接通了,然而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机场到达大厅的出入口处分别涌进几队人马。他们目标明确地朝着韩江雪的方向走来,有意无意地将四面的退路都堵死,其中一队人里有一个身影格外眼熟,韩江雪眯着眼想了想,记起永安大厦起火的那晚他们曾经见过,那时候跟他一起来的警察似乎叫他关sir。
“Sorry,有点急事,之后再打给你。”韩江雪果断挂断电话,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紧不慢地关机,拆下手机电池,将里面的sim卡拔出来掰成了两半。
“韩江雪,现在警方怀疑你从事黑社会活动,极大危害了社会秩序,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比那位关Sir更早来到韩江雪面前,只见他停下脚步,边说边亮出了自己的警员证,接着从腰后掏出手铐。
韩江雪的目光从那本警员证上掠过,接着在这人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抗地让对方拷住了自己。
新义安话事人,香港黑社会的头号人物,臭名昭著的二哥今日少见地光临警局做客,一时间西九龙警局都沸腾了。
要知道,这些年围绕这位二哥的传闻和八卦一直没少过,可惜除了O记的部分警员外,普通警察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个危害社会治安的毒瘤。而韩江雪本人也十分低调,几乎不在公众视野里抛头露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警局里但凡手里没工作的,又或是不忙的,都要找个借口来刑事部的审讯室逛一圈,亲眼看看这位大人物。
被当做动物园里的珍惜动物一样参观的韩江雪正端坐在审讯室里。这间不见天日,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唯一对外的通道是一面单面玻璃。
他知道有人正在观察自己,但他并不在乎。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两位身穿便服的警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那位关sir,而另一个正是在机场给韩江雪戴上手铐的人。
韩江雪视线一扫,看到了那人挂在胸前的警员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麦永达,不过没记错的话,警队里对他的称呼似乎都是Mike。
和Mike一同进来的关雎将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甩在桌上,接着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率先开口道:“三年前,警方在永安大厦内发现一具尸体,之后大厦起火,现场被大火烧毁,幸好尸体一早就被移到警局保管。”
说到这里,关雎略微停顿了一下。韩江雪支着下巴等他继续讲。
“看看,眼熟吗?”关雎将两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摆到韩江雪面前。
那两张照片,一张是三年前永安大厦发现的尸体,而一张的年代明显要更久远一些。不过两张照片所展示的内容几乎是完全一致的,虽然拍摄角度和细节处有些微不一样,但任谁一眼扫去都知道它们肯定有关系。
韩江雪不可能认不出来,那张老照片里的是一九八九年在湾仔发现的尸体。
他认真地盯着照片看了会儿,问:“你们想听我说什么呢?”
“一九八九年,首富大儿子在回家路上被绑,绑匪要求许家支付十亿赎金。在交付十亿现金换回人质后,警方根据绑匪提供的地址,在湾仔一处旧房中找到了被捆绑藏匿于木箱中的许泽晖,而绑匪则携巨款人间蒸发,”关雎娓娓道来,“警方查遍了所有关口,当夜没有任何可疑的出境记录,海警亦未发现有任何人偷渡。那可是十亿现金,不出香港,有几个人可以啃得下?”
“所以?”韩江雪轻飘飘地反问。
“根据可靠人士的证词,绑架案发生的当晚你曾在湾仔出现,并且逗留了很长时间。新义安的地盘大都在九龙半岛,你没事跑去湾仔做什么?”关雎拿手里的笔轻轻敲击着桌面,“所以十亿现金去了哪里,二哥你有无想法呢?”
“你现在的意思,是怀疑我咯?”韩江雪听懂了关雎的逻辑。
这个帽子扣得可大了,他心想。
但先不说警方时隔十四年从哪里挖出来一个人证,能明确记得那一晚在湾仔见过他,甚至还说他停留了很久,就算真的有这么个人还给出了确凿证据,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湾仔又不是什么闲人勿进的禁地,他凭什么不能出现在哪里呢?
韩江雪敢打包票,这件事就是警察在诈他。不过他倒是想知道,绑架案距离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四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追究赎金的去向呢?
财政司、假公章、许家、绑架案、十亿,还有永安大厦的尸体和杨晟,韩江雪隐约感觉到这些关键词之间有联系,却始终没能真正地把所有事件和人物都串联起来。
他很努力地试图集中注意力来思考,但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仅凭回港航班上那短短几小时的睡眠根本无法缓解因精神紧绷而导致的头痛,现在只要他一试图思考,太阳穴就会生疼,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也无法整理清楚。
但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点已经非常明显了——许家是这一切风云幻变的中心。
“事到如今来查这十亿去了哪里是不是太晚了?”长久的沉默后,韩江雪终于开口,看着审讯桌对面的两人略带讽刺地回应道,“难不成贵为香港首富的许家竟然缺钱了?不应该喔,整个香港不都是他们许家的吗?他们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点钱?”
站在审讯室外的曾礼义正在透过单面玻璃实时监听整个审讯过程,当韩江雪的这几个反问透过监听设备传出来时,他微不可闻地顿住,随后仿佛陷入了沉思。
“你们怀疑我拿了那十亿,除了那个狗屁证人外,有其它确凿证据吗?有就拿出来告我,届时法庭要怎么判我都认,绝不抗辩,”韩江雪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但说的话却十分挑衅,“没有的话,不如我来给你们提供一点思路。”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死寂,所有人都摸不清韩江雪的意思,而就在沉默中,韩江雪稍稍喘了口气,嘴唇微动,真的就接着先前的话说了下去。
“二〇〇〇年,你们在永安大厦的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但你们应该不知道,和尸体一起被砌进墙里的还有一个已财政司公章。奇怪吧?丢公章放到任何一个公司都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是财政司,可不仅是普通民众,连你们警察应该都没听过这件事吧?”
审讯室的空气凝固了,大概谁也不明白韩江雪现在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正常来说,确实应该不明白的。
“基于这个事实,有两个可能。第一,公章是真的,只不过财政司方面处于某些原因隐瞒了丢失的事情。又或者,章是假的,而伪造假公章的人用这个印章做了些事情……你们看哪个故事你们更喜欢?”韩江雪问道。
如他预料的沉默中,韩江雪从这个看似跟之前的询问没关系的故事里跳回正题,说:“这么说,那十亿去了哪里,我倒是真有一个想法。你们猜猜这个不见了的公章,值不值……!”
就在这个瞬间,变故陡生。
全程都在保持沉默的Mike突然出手,将韩江雪连同身下的凳子统统踹翻。
曾礼义立刻按下通讯器按钮,命令道:“Mike,你出来。”
听到指令的Mike却没有动作,他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韩江雪,似乎只要那人再说一句话,他就会再次罔顾警察的职业操守动手。
韩江雪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小意外就闭嘴,他咳嗽两声,站起来,并没有还手,只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香港警察就这么办案的?还不如我们黑社会呢。”
关雎在Mike动手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此刻他慢腾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拦住了还想上前的Mike,提醒道:“冷静点,你这一打就算我们严刑逼供,刚刚他讲的都不能用作证据了。”
曾礼义眉头紧皱,再次重复了一遍指令,不过这次有些许不同:“你们两个都出来。”
审讯室里又只剩韩江雪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察觉到后腰隐隐传来痛感,估计是刚刚被踹倒的那一下磕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无事可做让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且难捱。终于,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回进来的是曾礼义。
韩江雪低头看了眼表,已是傍晚的五点二十五。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来人走到桌子对面,却没有坐下,只是隔着一张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韩江雪,你明白自己之前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话不能乱说,不然你的罪名可以再加一条抹黑侮辱政府部门。”曾礼义开口。
“我有无抹黑政府部门同你又有乜关系呢,曾处长?”韩江雪说着,身体微微向前倾,凑近了曾礼义一些,“还是讲,你想浑水摸鱼。”
曾礼义眼皮一跳,没有回答。
“曾礼义,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查这十亿的事情,但我真心劝你一句,”韩江雪望着眼前这人,淡淡说道,“今次的局面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所以我们各安天命,能把前途和命保住就不错了。”
第七十五章 | 75. 对峙
【人都会变的】
走出警局,韩江雪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还有正等在车旁的万径。
“阿爸。”那人在稀薄的天光中朝他招手。
然而韩江雪没有动。万径不知为何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框的存在压住了原本好看得过分张扬的眉眼,让他整个人多添了一丝莫须有的压抑。
“过来啊?”万径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韩江雪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走到万径身前,问:“怎么戴眼镜了?”
“你觉得好看吗?”万径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回去。
好看吗?当然好看。不可能不好看。
可韩江雪没法回答。因为这一刻他变得十分惶恐不安,而这种不安不仅仅是源自于一副酷似陈孝平过去曾戴过的金丝眼镜。
见韩江雪不说话,万径推了推眼镜架,平静地说:“本来就有些近视,而且你不觉得戴眼镜给人的感觉更沉稳一点吗?”
他依旧没有回应。
“走吧,”于是万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回家。”
他们没有回九龙的老房子,而是去了尖沙咀那套顶层公寓。这套房子本来是韩江雪的,不过他不怎么回来住,所以干脆把开门的密码告诉了万径,让那人随便用。
“嘀嘀嘀”的三声提示密码错误,下一秒,万径的手从身后伸出来,又输了一遍。
这次门开了。
昏暗的客厅中,中环的海岸线伫立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透过落地窗在眼前铺展开。香港的夜景还是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韩江雪看着窗外有些恍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香港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了。
他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接着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万径,说:“我们聊聊吧。
“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想总是这样拷问你。但是万径,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万径顿了顿:“那如果我说我要做话事人呢?”
“做话事人有什么好的?”韩江雪反问,“你做话事人有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老豆,反正你不是也不想做这个话事人吗?为什么不干脆让给我呢?”
“你以为这个龙头就那么好做?!”
韩江雪直接吼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着万径发火,除了觉得眼前的人在无理取闹以外,还有些原因是因为他自己的情绪也已经十分糟糕了。他不想当话事人,却不得不当,偏偏还要有人不听劝想来受这个苦,为了个名头争来争去,成日不得安宁。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些内心的怒火,接着尽力放软了语气,问:“永安大厦墙里的东西你藏在哪里了?”
“你想知道?”万径出乎意料地没有否认,只见他脱了鞋子走到韩江雪面前,接着说,“可以,拿东西跟我换吧。你想要我甚至可以给你,那你呢?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吗?”
韩江雪不知道是第几次沉默了。他不想再情绪失控跟万径发火,也不想把对话升级到争吵,于是只能通过闭嘴来控制情绪。
万径见他不说话,伸手摸了摸自己这位好父亲的脸,反问:“有乜好沉默的?能,不能,一句话的事。”
“除了话事人。”韩江雪回答道。
万径看着韩江雪沉默了几秒,某个瞬间他的眼神中似乎是有等待的,但谁也没说话,于是等待变成了失落,他开口说:“是吗?那用别的换也行,不如就先给我舔出来吧。”
裤子拉链敞开,半软的性器垂在两腿间,离勃起还有点距离。
韩江雪握上那根玩意儿,亲吻着下腹和胯间,用嘴唇蹭过柱身,然后心想,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他走神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却被万径敏锐地捕捉到了。后者低头,说:“阿爸,专心点。”
韩江雪顿了顿,拇指轻轻拨开半裹的包皮,伸出舌尖抵住顶端的肉缝一刮,湿意立刻漫延出来,性器也在他手里跳了跳,隐隐有了抬头的意思。他握着肉棒上下撸动起来,很快,龟头就完全从包皮中褪出,发红肿胀着立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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