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躺在地上沉寂已久的许词等的就是他这么一个恍神,他直接强忍疼痛,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爬起,反手便剪住男人的咽喉。
一根雪白尖细的东西闪着寒光,危险的抵在邵旭的咽喉处,他腿脚发软,害怕的吞咽口水,喉结滚动间,擦过那东西,皮肤竟被划破,汩汩的流出鲜血。
少年的声音冷而充满杀意,手中的力道紧的似乎下一刻就要邵旭命丧于此:“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把你弄死在这里!”
“不让我好过,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啊……”
门口那位体格健壮的大汉匆忙赶过来,也来不及阻止这场变故,他皱着眉,抬眼去看金主的示意。
邵旭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鼻子呼吸间,全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他不敢低头看那根雪白的尖刺扎进喉咙里有多深,害怕的都快要尿出来了,
其实,那些血大多都是许词身上的,而非邵旭脖颈处流出的血。
他神色惊慌,慌忙的朝屋里所有的人摆手:“别,别过来,都先别过来!”
“给房间的门先打开,让这位小……小少爷先安全的出去!”
舌尖抵着牙,一身鲜血淋漓的许词眼神亮的可怕,他抬腿一步步走出房门,周身冰冷的气质不像半大的少年。
彪形大汉被那眸光看的不禁也心下一颤,下意识避开了视线,抬手找钥匙解开门上的锁。
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只是来打个零工,赚个钱花花,并不想把命都搭在这里。
屋子里的气氛温度降至冰点,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几个人只能看着许词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
屋子外面,正午的太阳明媚热烈,能把人晒脱一层皮,院子里已经被邵旭提前清理过,没有一个走动的下人。
许词舔着有些发干的唇片,架在邵旭脖子上的手已经开始有些抖,他早上没有吃饭,刚刚这只手还被邵旭狠狠地碾过,伤势情况其实很不容乐观。
但是不行,没有办法,现在邵府中,他都不知道有哪些人是他能信得过的……
除了,陈庭樾。
可那个院子委实太远了,从这里走到夫子讲课的那个院子,他的身体可能会先一步倒下。
计划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许词心情很不爽,他在前面一步一个脚印的挟持着邵旭,捏着利器的手不时颤抖,似乎一个不留神就能插进邵旭的脖颈处。
给他来表演一个壮观的红色流动瀑布。
于是,许词拖着快被吓晕了的邵旭在前面走,后面三个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许词后面,戒备的看着他,并随时都准备着原地暴起,留下邵旭。
砸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许词耳朵很尖,他顿住脚步,凑到邵旭耳边问:“你叫了其他的人吗?”
邵旭害怕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哆哆嗦嗦道:“没有了没有了,我拿性命发誓,绝对没有了!”
“哼那我是朝哪里扎进去好呢……”
许词握着那根尖刺,心情恶劣的在他脖颈处比划来比划去,给邵旭吓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邵旭就差给许词跪下来了,他浑身抖如糠筛,眼睛里都写满了恐惧。
这个疯子,跟他妈一样,都是精神病!
那脚步声很快便朝许词的这个方向奔了过来,许词小心的弓着身子,将邵旭卖到身前用来挡刀,后背紧靠着墙,小步小步地挪动。
会是谁呢?
“许词!你在里面吗?”
“许词,听见就回答我。”
清亮温柔的嗓音干净,极其富有辨识度。
是陈庭樾。
许词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不过,他悬着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毕竟不管怎么说,陈庭樾只有一个人,而他这边需要面对的,可是四个人。
其中还有一个练家子。
隔着一面墙,许词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股莫名其妙的虚弱感:“陈庭樾,你去把宋先生也喊来吧。”
在邵旭淬毒的目光下,顶着后面那彪形大汉的死亡凝视,许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母亲说要看夫子考察我的课业,你去把他叫过来吧。”
别的下人许词不敢打赌,但是他相信,宋夫子绝对不会是邵旭那边的人,毕竟这可是母亲找来的先生。
第三十六章 邵旭送出了一血
陈庭樾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觉得许词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而且陈映兰不是跟许词不合吗,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考察他的课业了?
心头浮现出一层不祥的预感,从刚刚在听课时就心神不宁的陈庭樾觉得事有蹊跷,这一上午,他心中的燥郁之感就没消散下去过。
顾不得想那么多,他一个转弯便踏进了院子里。
死一样寂静的院落里,气氛剑拔弩张,许词一人挟持着邵旭,背侧贴着墙,他身后三个大汉虎视眈眈,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弄死许词一样。
陈庭樾呼吸一滞。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许词一身的伤,他发丝凌乱,嘴角带血,除了那张脸,身上哪里都透着被毒打的痕迹。
没想到陈庭樾会横冲直撞进来的许词:“啊?你怎么这就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去叫宋先生……”
多喊一个人,赢面就会大一点。
可是陈庭樾什么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去,他伸出的手停在许词的唇畔,声音颤抖:“这是,这些该死的人干的吗?”
沉默片刻,许词点点头,他撇着嘴,嘴角抽的都有些疼:“对啊,可疼了……”
衣袖下,掩盖着那根尖锐雪亮的尖刺,邵旭动都不敢动,后面的几位保镖也不敢轻举妄动。
滔天的愤怒冲昏了头脑,陈庭樾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脑子的血腥暴力, 他冷沉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人,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他眸子发红,轻轻把许词搂进怀里,声音柔和,怕是吹口气儿,都能把他眼前这个娇气的人给吹走:“来,跟我说说,你想他们怎么死。”
比许词大不了几岁的年纪,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彪形大汉很不屑,他暗地里翻白眼,这样的公子哥估计连杀鸡都害怕吧。
不过刚刚这个叫许词的小孩儿,那股子疯劲儿倒是能叫他相信几分对方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听完这话,许词倒还好像真的低头思考了起来,到底怎么能让这几个人都去死。
在许词的胁迫下,快疯掉了的邵旭失声喊道:“你们快救救我啊!”
“你们这一群酒囊饭袋,到底有没有用啊!”
“先把我救出来啊……”
他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抖如糠筛。
大汉皱着眉,他脾气暴躁,虽听不得这些辱骂,但因为邵旭还没给他结完这次的雇佣费,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保持沉默。
钱难挣,屎难吃,没办法的事。
眼见邵旭还有胆子在这里狺狺狂吠,陈庭樾冷笑一声,直接越过许词,单手提起这废物的衣领,狠狠地摔在地上:“救你?”
“你觉得谁能救得了你?”
他手中力气丝毫不收敛,邵旭被摔的浑身“咔咔”作响,在地上荡起一层灰尘来,一把老骨头估计要碎成渣渣了。
那声音,那酸爽,不可形容。
倘若有人注意到许词的手心,就会发现那根不起眼的雪白尖刺眨眼间便软化,盘在许词衣袖下的手腕上,像一条银蛇,缓缓消失不见。
有人撑腰,许词也肆无忌惮起来,陈庭樾背起他,他便柔弱的趴在他肩背上,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红唇轻勾:“诶呀呀,这几位大哥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的吧……”
“你们看,反正你们的金主都要死了,你们继续为他卖命,不紧拿不到钱,还要面临着被日后邵府打压追杀的命运。”
如今邵府内,多的是陈映兰的人,邵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几个大汉还是他临时去雇佣来的,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
眼见这几个大汉有些意动,邵旭慌的更是站不住脚了,他吐掉刚刚不小心吃到嘴里的灰,声音急切:“你们别听他一个小屁孩儿的……”
“他能有几个钱?你们要是不好好把我救下来,我警告你们啊!”
“你们不仅拿不到钱,还都得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骂的大汉就有些不悦,如今被邵旭这么一骂,他心底的火气也“噔”一下窜上来了。
他也不管自己的逼近会引起陈庭樾和许词的警惕,壮如小山的阴影完全把地上的邵旭笼罩起来。
“呸!”
雄浑的声音如铜钟,大汉一脸凶神恶煞,他狠踢了一脚地上如死狗般的邵旭,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老子宁愿不要这后面的钱了,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我跟你说,你再在这里乱说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陈庭樾钳制着地上的邵旭,许词一脸兴味的看着这场好戏,这可太精彩啦。
这不比茶楼说书先生的评书精彩的多?
听见对方要威胁自己,邵旭心中怒不可遏,但是表面仍是唯唯诺诺,他现在开始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人惹恼了,真给他一拳怎么办。
惯于见风使舵的邵旭这下怕了,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不应该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这大哥的一拳下来, 可不是他能接的住的。
这下,那个大汉胸口憋着的一股子气才稍稍散去一些,他吹胡子瞪眼,骂了两句便扬长而去。
剩下的两个体格普通的男子面露难色,相视一眼,他们其实在打架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他俩只是给邵旭传递消息的。
这下,最能打的那个彪形大汉离开了,他俩还要在这里等着被清算吗?
这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犹豫。
刺眼的阳光下,陈庭樾弯着腰俯下身子,手指抬起邵旭的下巴,他一身白衣,笑意温润,却不达眼底。
微微用力,便传来颔骨碎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
邵旭痛苦的大叫起来,整个躺在地上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啊啊啊——”
“放开我!你们俩狗娘养的东西……”
他说的话越发不堪入耳,陈庭樾面色平静,只是调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是嫌弃力度太轻了?”
汩汩的鲜血从邵旭嘴角流出,猩红的液体刺眼黏腻,许词看着他那张松垮衰老的脸,觉得有些恶心,他扯了扯陈庭樾的袖子。
他声音很轻,有股子求人的撒娇意味:“陈庭樾,我们先走吧。”
一脸血泪模糊的邵旭“嗬嗬”的声音,他心底燃起一丝希望,是不是这一次,许词也能给他一个离开的机会。
浑浊渴求的目光扫向许词的时候,那个漂亮极了的少年嘴角噙着笑意,却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旁边那两个人,酬劳加倍,把他绑起来,丢到书房锁好。”
“不是很喜欢锁门嘛,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察觉到有一线生机的邵旭猛地点头,连连求饶,涕泪交加:“对对对,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再打下去就要死了……”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果断的做出了投敌的选择,伸出手就把邵旭捆绑了起来。
笑死,谁给钱听谁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他俩如果要是不从,凭借他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体格,恐怕要在陈庭樾手里做鬼了。
两人腿脚十分麻利的拖起邵旭就走,邵旭心中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死,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等下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把许词狠狠地折磨死!
眸子里划过阴狠毒辣的目光,邵旭抬头,却不料刚好和许词对视上,他还来不及收敛眸子里的恶意,许词却是不介意的朝他笑了笑。
那笑意不达眼底,在阳光的折射下,黑色如猫眼的圆眼睛,瞳孔紧缩,透出诡谲的光芒。
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整个人像是从画上跑出来的精怪,妖异美艳,勾魂夺魄。
邵旭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匆匆收回视线,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孩子吓到,他在心底疯狂的咒骂着。
神经病!
疯子!
笑什么笑啊,贱种,就是个活该天生给男人骑的婊子而已……
第三十七章 母亲的催婚
经过那一次事情后,许词在床上休养,躺了许久。
陈庭樾本来还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处理邵旭好,结果出乎他意料,邵旭被锁进邵府的书房里之后,不到十天便离奇死亡了。
命人将尸体拖出去喂狗之前,陈庭樾还掀开白布亲自看了一眼,那干枯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哪里都是奇怪的血洞。
洞口黑黝黝的,细小圆润,溅出来的血迹已经发黑,干涸凝固了许久,整具身体上,这样的小洞多达惊人的数百个。
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但很快陈庭樾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什么呢,许词还在床上躺着呢……
更何况,小词他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将这荒诞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陈庭樾才冷声下令,命人处理掉了这具碍眼的尸体。
那么,邵旭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直到很久以后,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便逐渐成了一个谜,直到大家都不再提起,便彻底被遗忘。
“小词快要过十五岁的生辰了。”
层层纱幔堆砌,女人躺在床上,病弱耗尽了她身上最后一丝精气,她现在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缠绵病榻半年之久,苍白的脸颊上毫无血色,陈映兰的身形更显清瘦。
在前段时间邵旭不知道为何突然清醒,并找人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毒,他把那些药都丧心病狂的全部加倍用到了陈映兰身上。
如今,她已经到了彻底下不来床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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