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谨都想扶额了,这小孩一见到他父母就紧张,一紧张就开始乱叫,某次带回家,先是管自己妈叫奶奶,扭头又喊颜栋伯伯,可把颜母气得够呛。
“小荀啊,我问你,你喊颜谨什么?”不等颜谨补救,颜栋先开口了。
“喊舅舅。”
“那我是颜谨的谁?”
“爸爸。”
“那你和我差了几辈?”
“一辈吧……”
颜栋都要扶额了,可怕的是他竟然有点理解荀音的思路,他和荀音中间隔着颜谨,确实是一辈。这时,荀音却像被路过神仙开光一般,猛然记起自己该叫什么了,他赶忙开口喊颜栋“颜爷爷”,然后狗腿的把自己的花抱过去放在颜栋面前,再溜回颜谨身边坐好缩小。
“音音最近在学插花。”颜谨补充道。
“好,挺不错。”
此后,二人的话题就回归正轨,荀音听着听着便逐渐放空大脑。
颜栋当然是有正事才会杀过来,公司投建的公益项目建成剪彩,正好在A市这边,他准备这次带着颜谨一起去。说来颜谨已经三十岁,一个男人的而立之年,颜父几次想把他召回本部,都被回绝,一开始颜谨借口单一,要在这边照顾荀音,学校转来转去影响学业,后来他就开始天南海北找借口,什么自己还得继续锻炼,自己已经习惯A市生态,要在A市站稳脚跟占据市场……其实颜父清楚得很他为什么不愿意回B市,那是不想他妈管他,他妈最爱管什么事呢?那当然是颜谨的人生大事:找对象。
找对象本来是不急的,颜谨这种条件,30岁只算人生刚刚开始,颜栋圈子里一堆朋友的孩子都不急着结婚,现在的年轻人都图着这几年的好玩。但是颜谨不太一样,他不玩,不仅不玩他还把找对象这一步先跳过了,直接进入到养孩子阶段。随便养一养或许也没什么,接济穷亲戚也算是做好事了,可是他养得太精细了,精细到专门去听青少年教育讲座,还托了颜父的关系网和人家促膝长谈怎么和青春期少年和谐相处。颜父颜母得知这个消息时是震惊的,颜谨不像是顺手一帮,他像是把自己的人生和这个小孩绑定了。
颜谨不欠李家什么,他能为了荀音放弃读研已经令人匪夷所思,现在的种种行为更是变本加厉。荀音不像是他姐姐的孩子,更像是颜谨在哪路神仙那求回来的祖宗。这样下去怎么行,颜谨得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他自己不主动,那就得有外力助推一下。刚好,颜母有钱有闲有人脉,还是颜谨的妈,这个重任顺理成章落在她的肩上。
作者有话说:
插花是好东西啊,插花
第9章
阅湖一中秋季开学考后的那个被讲解试题订正卷子所填满的周一,发生了一件在沉沉的水面激起一阵水花的事,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又高又帅,又酷又冷,虽然左脚上打着石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施施然的态度走上讲台,来了一段简短又令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
男生拄着拐杖从容不迫上台,在内置电脑那写起字来又划又扭曲的电子屏上,写下了飞扬跋扈的三个大字:白溪庭。
“这是我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然后不等班主任老黎开口让他再多说几句,白溪庭就杵着拐杖又返回后排的座位。
这番行为让爱的人很爱,恨的人很恨,毕竟太狂了,总叫人有些牙根儿痒,这其中就包含于斌。于斌真想立刻找个人唠唠,可是他的好同桌荀音今天似乎又准备迟到个大的,第三节 课都开始了也不见人影,于斌只得翻了个白眼先憋着,笔在草稿纸上划得呲呲响。
正在于斌沉浸于自己的翻白眼中时,身旁空着的座位忽然被人占据,还以为是荀音从后门溜进来了,结果一转头,竟然是坐在他身后加座的转学生不请自来。于斌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还好转学生目前的神色语气远不如台上时欠揍,很平常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卷子,搭伙看一下”,这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于斌只得颇为不情愿的将卷子移到两张桌子中间,卷子上硕大的一个69赫然入目。似乎是感受到白溪庭的视线在分数上的停留,于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我偏科,英语不好”,结果对方听后很没感情的一声“哦”,于斌更气了。
阅湖一中并算不上市里数一数二的顶级中学,但也能凑上数三,学校学生素质自然是要比大多数中学好得多的,学校里像于斌这样某科拖了后腿没进市一和八中的学生不在少数。于斌本来也没有很在意自己的偏科,再加上自己的好同桌那成绩实在很能为他人涨势气,于斌倒也没多在意过自己这总不及格的英语,这次被新来的盯着看,让他拾起了久未感受到的羞耻感,越来越觉得分儿印得太大了有点刺目。
说起来荀音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来上学,赶紧救一下啊。
那一头被于斌心心念念的荀音却还在睡梦里和周公搏斗。颜谨被颜栋给拐走出差了,荀音还不敢耍赖跟着去,已经一个人在家气闷了三天。周日晚上又给颜谨去了一通电话问他多久回家,结果被告知父子二人在出国的路上了。荀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被忽视了,颜谨要去那么远竟然都没有提前告知自己。他不等颜谨解释的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坐看手机接连响了三次后泄愤般将手机关机。理智告诉荀音,这么做实在太幼稚了,像小朋友得不到玩具就躺下撒泼一样,但一丝隐隐的得意又支撑着荀音做这又幼稚又矫情的事,一想到颜谨着急得打了三通电话后,只能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他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关机一时爽的后果就是他完全忘了第二天要上学,也忘了这次没有人会叫自己起床,他得自己定闹钟。总之,荀音就这样沉迷在美梦中,直接睡到了中午日上三竿,再睁眼时先是蒙了一阵,接着扭头看窗外阳光大好暗觉不妙,匆匆摸出手机来开机,看到那时间和五通未接来电时心跳都要停了。
赌气关机事小,迟到不上学也是事小,但是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就不算小事了,舅舅这一次可不会在黎老头那帮他开脱说话。荀音在学校的形象虽然一直是叛逆不羁自由放纵,但这是建立在他的家长带头兜底的基础上,这一次他预感颜谨大概不会再继续好脾气。
果然,荀音把未接电话打回去时,颜谨的语气很严肃。
“到底在哪里学的心情不好就关机?”
“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就算我有一万个错在先,你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就关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这不还是在担心自己嘛!荀音前一秒还在因为颜谨的语气难过,后一秒直接喜笑颜开,不过再下一秒荀音又乐不起来了。
“这一次自己去跟班主任解释为什么迟到,我已经把你赌气关机的情况告诉他,跟他说了我人在国外。你等一下收拾衣服,这一周住在学校寝室去,免得又得迟到。”
“你怎么又不提前跟我说就自作主张!”
“我想提前说,音音给我机会了吗?”这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关机,几日不见,舅舅都会阴阳怪气自己了!
“你肯定出差前就计划了把我送去住学校,你就是没提前说!”
“这是我昨天就想解释的,出国是临时任务,我也不比你早知道多久。”
荀音不接话,但也没挂电话,颜谨知道这是他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并不打算消气。
“音音,你就去学校住一周就行,我给黎老师说过了,你下午可以拿着走读证出学校吃东西,晚上睡觉的寝室就是午休寝,和其他同学同步作息。早上会有寝室铃提醒你起床。”
依旧沉默。
颜谨叹口气,终于还是先服软道:“怎么才能消气?我回来了补偿你。”
“那就回来的时候说。好了我去学校了!”荀音得到了想要的保证,火速跳下床开始收拾衣服。他才不介意在哪里住,反正在学校也是一个人一间屋子,在家也是一个人一栋房子,哪里都没有颜谨,但是如果能通过假装不乐意换来颜谨的心软和补偿,那么演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说起来于斌也是住校生,自己可以趁机给他带宵夜去寝室吃,他们寝室那一群还不得围着自己叫爹?
乐颠颠的荀音拖着行李箱赶到自己学校的寝室,一进去就蒙了,一直都只有自己与个人住的寝室此时下铺的空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用被子蒙住头,只露出被缠成木乃伊般的左脚。
这是怎么回事?寝室怎么又多了一个人?舅舅应该早就和学校打过招呼,他的寝室只能一人一间,毕竟荀音有着非常特殊的身体。这个忽然出现的学生是走错了,还是寝室老师安排失误了呢?
察觉到寝室门打开后,进来的人就不再有动作,白溪庭掀开被子,带着好奇打量进门的人。
“这是我寝室。”荀音率先开口。
“以后也是我的。”白溪庭面无表情地回道。
“搞什么呢。”荀音把行李往旁边一靠,转身出门去找寝室老师,结果得到的答复是这是新来的转学生,而且和他同班,因为暂时没有空铺所以只能先暂时安排进来。
“可是我舅舅专门向学校要了一间啊,他还比别人多付了寝室费,凭什么就这样不经同意配给新生?”
“同学,你得体谅一下,一是我们确实没有空铺,二是那个同学脚摔了,本身上下学不方便,等他脚好了就会搬出去的,他和你一样只睡中午。”
“那也很没道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平白无故多个人。”
“互相体谅一下吧。”
寝室老师只会几句话来回倒打太极,荀音咬着牙,很想再给颜谨带个电话,不过转念一想,那人只睡中午,腿也确实摔了。算了,先忍了,今天心情好懒得计较。于是荀音又返回寝室,再次和新同学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是13班的学生?”新生问。
“是。”
“早上没有看见你。”
“逃课了。”
废话还挺多,荀音心想。
还挺拽,白溪庭心想。
第10章
阅湖一中的寝室一般是六人寝,上下铺,床左桌右,每一栋楼最靠里的寝室因为面积较小则改为四人寝,配置不变。荀音的寝室就是小寝室,而且因为颜谨的运作,这个房间一直只住了荀音一个人,床也只摆了一张,荀音选了上铺,空着的下铺便宜了新来的白溪庭。
荀音和白溪庭颇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不尴不尬应和几句后,对方把被子一拉,准备睡觉,离下午课开始还有四十多分钟,荀音也顺势爬上床。睡着是有点难,毕竟他在家睡眠量早已超标,于是荀音开始自己的日常欣赏相册,顺便骚扰颜谨。
)(!@%:【我到寝室了】
禁言:【好好休息,少玩手机】
)(!@%:【我睡太多睡不着】
禁言:【我睡太少,困(-_-) zzz】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卖萌】
禁言:【我和音音有十二个小时时差】
荀音一下把手机扣在枕头上。他给忘了颜谨是在国外有时差这回事了,掐指一算,严谨那该是凌晨一点多。心虚感涌上心头,荀音乖乖发了个晚安表情包就不敢再多打扰。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楼道里刺耳的铃声响起,学生稀稀拉拉起床的声音从各个寝室传出。白溪庭拄着拐杖径直出门,丝毫没有等等荀音的意思,哪怕已经知道两人是一个班的。荀音坐在上铺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大脑回路神奇地搭上了早上的于斌——看这个新生真是不顺眼啊。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不顺眼,可能这世上就是有人天生讨人嫌,荀音翻了个白眼蹿下床,直接串去斜对门找于斌。
“我去牛啊荀仔,又翘半天!”于斌兴奋地揽住荀音:“你中午见到那人没?”
“新生?”
“是不是鼻孔比天高?”
“怎么你也看他不爽?”
“嗯?”于斌听出些苗头:“你这话很有意思!怎么他也惹到你了?”
“莫名其妙住我寝室去当然惹到我了。”
“这不发挥你特权阶层的特权把他赶出去?”于斌的室友王自益插嘴。因为荀音独占寝室的行为,一直有人调侃他是特权阶级,虽然舅舅当初是以特殊疾病这个原因申请的单人寝,但大家和荀音相处这么久,他有有恶疾的样子一点没看出来,只看出荀音有少爷病,久而久之全都默认荀音就是搞了个特权。真实原因荀音无从解释,欣然接受这些外号和调侃,竟然让自己的风评好上不少。
“人都瘸了,让让他。”荀音耸耸肩,转移话题:“宣布一件事,我要在寝室住一周。”
“……然后呢?”于斌未解其意。
“我还有走读卡。”
“然后呢?”
“哇你们是真教不动啊,晚上带点宵夜来正好给你们补脑了。”虽然说这话的荀音其实是在场所有人里成绩最差的,但是在宵夜的魅力下,整个寝室的人迅速拜倒折服,纵星拱月般为荀音献上了至尊待遇,捏肩捶腿一个不落。
“特权爸爸!我甘愿做你的小厮!”
“不愧是特权爸爸,就是大气!”
“爸爸天天好吃好喝,还不忘了小的们,太感动了。”
“能点菜吗?”
——
荀音言出必行,晚上真带着一堆食物杀到于斌寝室,再次享受到了至尊待遇。一群人关紧寝室门,以防其他寝室饿狼偷袭,七人围成一圈大快朵颐。
饭毕,本着保暖思淫欲的古老传统,王自益卸下自己桌子的抽屉,摸出自己藏在抽屉底没有上缴的手机,开机呼来所有人。他贼眉鼠眼的朝寝室大门望了一眼,然后埋下头,如地下党接头般小声说道:“今天享受了荀哥的招待,我也拿出点我的诚意,顺便也招待招待你们其他几个老登。”
一看他的架势,其他人做出“我懂”的表情,还拿了袋纸巾塞到荀音手里。
“老王珍藏,平时不轻易分享。”
荀音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手拿纸巾,懵懵懂懂被按到床沿坐下,王自益坐到他旁边,把手机悬空捧着,慎之又慎地点开网盘里的“省模二套”文件夹,一堆视频一条龙排开,随着一群人兴奋的猴叫声,“老王珍藏”呈现在荀音眼中,是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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