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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他情深无限(玄幻灵异)——叹隙

时间:2024-01-13 11:18:19  作者:叹隙
  他们虽然现在是鬼,但也都是从人过来。
  人的外在境遇会对内在世界造成影响,有一部分能展现在日常的言谈举止和人际社交上,但也有一部分,或许会在刻意控制下不展现,及没来得及展现。
  秦闻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送林夙回家的时候,林夙在车上睡着了。睡梦中的他看起来非常不安且脆弱,但醒来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他试图在文件里找一些前因后果,自然而然地对标到了林夙生平发生过的最大变故——父母和妹妹同一天车祸离世。
  但就像周蝉所说,或许能从现世里找到因,溯到果。
  但中间的过程,和那些微妙的情绪,那些东西至今对林夙产生的影响,都让人一无所知。
  周蝉咂摸了一下秦闻的表情,尝试性地补充说道,“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苏烟去读读心。再或者……回去求一求酆都大帝?看他老人家能不能给你安排点学异能的际遇。”
  秦闻眉头微皱,居然真的若有所思起来。
  周蝉见状,心里先跟林夙道了个歉,他真的不是故意撺掇窃取隐私的!
  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谁知道居然还真被听进去了……这还是那个无欲无求、泰山崩于头上都不眨眼的鬼王吗?
  想到这里,周蝉难免心里痒痒的,真得很好奇他们曾经的事。
  难不成还真如他最初所想,是什么绝世的虐恋深情?
  那十有八九是鬼王大人当年犯下了什么错,成了孽根,所以今世想要好好弥补。
  虽然渣了点,但也太感人了吧。
  “如果,你再觉得我是渣男,并且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我不介意把你直接丢到无间当狱管。”
  “……”
  就在周蝉心里思想跑马的时候,秦闻冷冰冰的声音倏然响起在他耳边,差点给他直接吓去轮回。
  然后,他回想起就去参观过一次的无间地狱,整个鬼都不好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顶着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二皮脸,捏着嗓子道,“人家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嘛……”
  秦闻久违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理不适,黑着脸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滚。
  在周蝉应景地滚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秦闻叫住了,吩咐他说,“跟林夙有过节的刘宇,处理一下。”
  周蝉走后,秦闻又重新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那里已经从苍白到染上了几分红晕,像极了薄薄的一层血。
  渣男?
  秦闻忍不住冷哼一声,想到当年林夙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算起来,他才应该是被渣的那个。
  ·
  时间在不声不响间过得飞快,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林夙接到了绣娘的电话,那头的中年女声告诉他,婚服已经做好了,仍旧是晚上去取。
  原本秦闻跟他说过要一起去拿,但是林夙打了两个电话没有通,又寻思得早点去看一看,免得哪里不合适还要返工,于是就自己打车去了。
  不得不说,秦闻果然靠谱。
  一方面,是当初林夙最担心的材料供给来源的问题,整个过程没有一家掉链子,甚至还比以往合作更快了些。
  另一方面,周夫人设计的这套婚服极其重工,就算是他熟悉的那几个中式婚服绣坊,恐怕也得加班加点才能赶制出来。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行动还有点迟缓的中年妇人居然提前做完了。
  林夙验过之后,不由得暗道一声巧夺天工,忍不住一阵赞赏,希望跟绣娘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但中年妇人笑了笑,回答他说,“恐怕我就快走了。”
  或者……
  昏黄的灯光下,那种透着僵硬的笑,按理来说是会让人觉得诡异的,但林夙因为婚服如期完成,喜悦当前,并没有深究。
  检查无误,他考虑自己一侧肩膀受伤,于是让绣娘帮忙,把所有盒子结实地捆扎成了一提,拎着离开。
  但临出门时,却又被叫住了。
  “林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林夙一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听见她的声音,停下身来温和回道,“当然,您说。”
  “你的全名是什么?”声音有些缥缈。
  “林夙,夙愿的夙。”林夙回道。
  绣娘沉默,似乎在艰难地思考些什么,或者决定些什么。
  少顷。
  “那你……愿意留在这儿吗?”
  高壮的中年妇人站在原地,手背在身后,声音里头带着特殊的韵律,眼神里终究还是升腾起了一丛明明灭灭的鬼火。
 
 
第10章 
  留在这儿?
  哪儿?
  “您是……什么意思?”
  林夙逆着光,隐约觉得自己愈发看不真切绣娘的模样。
  只见对面的中年妇人对他的反问置若罔闻,僵硬地往前迈着步子。随着跟林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那个被昏黄灯光拉得长长的影子,几乎触及林夙脚下。
  若是细看,会发现此时此刻,这影子居然在不受控地微微抖动!
  仿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一般,不知道在等一个什么样的时刻,就能直接把林夙不深但凝实的身影啮噬殆尽。
  她的一双手仍旧背在身后,随着她走过,地板上却淋淋漓漓地落了些泥泞。与此同时,林夙的鼻端莫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转眼间,绣娘走到了跟前。
  但林夙突然发现,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他居然视线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脸!
  就在这时,绣娘再度开口,声音甚至比之前还缥缈了一些。
  “林夙,你愿意留在这儿吗?”
  这声音拢着他,又像钩子一样拉扯他。
  林夙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佯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开口试图转圜说,“我要不然……”
  “林夙!”
  还没等林夙把搪塞的话说出口,身后的黑暗里突然闪过一道强光,伴随着嘹亮到把隔壁大黄狗叫醒的音量。
  一时间人鸣狗吠,突然心里就踏实了。
  曲久云的身影由远及近,手里打着手电筒,调到了最强光模式,以一己之力照得这片区域犹如白昼。
  她是一路飞跑过来的,等林夙看清楚她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只见她头发上还湿漉漉挂着泡沫,随便裹了件大衣,脚下踩着双家居拖鞋。
  “曲老师,我听力还不错,其实你不用叫那么大声。”
  林夙无奈,你说万一街坊四邻都被叫醒了,那他下个月还有脸来这儿租房子吗?
  “你来这么着急是?”
  林夙解下自己的围巾递给她,示意她先把头发包上,别着凉。
  曲久云一边心道我也不想,一边就着手电筒的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林夙一切正常后才松了口气,收了神通——把电筒调成柔和模式。
  她看了一眼绣娘,眼神里满是警告。
  而绣娘见她来了,眼眸深处的鬼火不甘心地退个干净。随后取而代之浮上来的,也不知道是无奈痛苦,还是庆幸解脱。
  对不起孩子,我们一起去死吧。
  她在心里默言,却觉心口突然被作死地猛撞一下,几乎让人咳出一口血。
  “我……”曲久云佯装用围巾擦头发,脑子里飞速倒腾理由,“那什么,我本来今晚就跟苏婶儿有约。这不,洗澡洗到一半才猛然想起来,就跑着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哈,这么巧。”
  林夙:你觉得我很好骗?
  就先前那种让常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以及她那嗓子撕心裂肺、把狗都勾起来的大吼,他能信就怪了。
  “就当是巧吧。”
  林夙转头看向屋内的绣娘,发现自打曲久云出现后,自己又可以看清楚她的模样了,空气里那股味道也褪去了。。
  那是一张古板、僵硬、普通的脸,说不出跟之前哪里不一样,但总让人觉得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那双浑浊的眼珠更显灰败?再或者,眉宇间的疲态更浓?
  林夙说不出来,翻来覆去的,脑子里烙饼一样只有一个词——行将就木。
  “你取完东西就快走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再晚不好打车,围巾我洗好了改天还你。”
  曲久云说话跟倒豆子一样,也非常直接,就差没把赶人两字直接写在脸上。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直接上手给他推搡了出去,顺便贴心地,把电筒绳子挂在了他脖子上,拧亮。
  林夙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好歹。
  他深知曲久云对他没有恶意,八成有她的道理,于是拎着婚服盒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是这盒子突然让人觉得烫手。
  出门之后,林夙面色沉凝地走在狭窄的小路上,他脑海里无端地被翻出了很多模糊的陈年旧忆。
  且夜风透寒,被吹清醒了的林夙突然想起来,怪不得先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如此熟悉——是纸灰。
  ·
  林夙走后,曲久云变了一副神色,非常生气。
  她关上门,转身对着绣娘说,“苏婶儿,我们不是说好不再做了吗?”
  苏绣娘的脸上略有斑驳,但还没有到直接塌陷那一步,就是看起来像极了年久失修的塑像,只有一双眼珠子还能动弹。
  她叹了口气,忧伤地看着她脚下那团不算安分的影子,哑声开口说道,“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如今心愿已了,自然不会再留恋这个劳什子人世。但是……他说他不想。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是他母亲啊!我原本就对不住他,现在怎么能……”
  曲久云横眉冷对,一点怜悯也无,“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恶,孽力既反噬在你身上,他也逃不了。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别再这样。”
  她是真的有些后怕。
  若是再晚来一步,林夙恐怕就真麻烦了。
  苏绣娘这法子在她看来十分歹毒,她问愿不愿意留下,如果被叫名字的人说愿意,那她那怨鬼儿子就会直接附身。但要是说不愿意,那么她会用背在身后的那双骨爪,直接抽出他的灵魂和精血,供养那个失智的怨种。
  而被抽取的人,因为失了魂变得痴傻,又因为失了精血,不久于人世。
  里外都是个死。
  而曲久云之所以那么清楚,就是因为她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也曾被这么摆过一道。
  但很不巧,她这人天生八字极刚,小时候还被送上山跟个道士学了些法门皮毛,这才得以幸免。
  原本,她找了个高人来直接收魂。但那高人看罢前尘过往,却说因缘际会终有缘法,轮不到他来收。
  于是只逼绣娘立了血誓,屋外设了无法外出的禁制,让她继续在这儿人不人鬼不鬼地等她的缘法。
  但人心总是软的,曲久云跟苏绣娘接触了几年后,发现这中年妇人说实话秉性不坏,只是这命实在是一言难尽,摊上这么个怨种儿子。
  所以她偶尔有空了,也好心帮她修补一下容貌,说点有的没的,用一种不远不近的状态相处着。
  因为有血誓的限制,曲久云还是放心的。
  可没想到,那晚绣娘说了她要解脱的话后,今日居然就顶着血誓,尝试为自己的儿子谋个生处!
  真不知道是应该说母爱感人,还是溺爱愚蠢。自己虽然能一了百了,留这么个东西为祸世间。
  “而且,你找错人了。”
  曲久云顿了顿,再说话时,声音里带出来点怜悯。
  她想起自己先前正洗着澡,就被直接能在她脑仁里说话的男人所支配的恐惧。饶是她胆大如虎,且见过不少灵异事件,也差点直接吓厥过去——
  “曲久云,请你立即去绣娘处找林夙,人命关天。”
  在她胡乱套上衣服,顶着满头泡沫出门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能把话说成这样。
  既很客气,又不客气。
  但她就知道,自己最初的感觉没错——那个跟林夙在一块的,连她看一眼都发寒的男东西,肯定不正常。
  ·
  林夙提着盒子出了小区,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这才有了信号。
  但还没等他打开叫车软件,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从熟悉的黑色越野车旁匆匆走过来,没几步就到了他面前。
  “秦……”
  后头的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闻就直接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林夙:???
  请问,这是什么热情奔放的礼节?
 
 
第11章 
  这一抱,给林夙抱得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从认识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这段时间里,秦闻如约日常接送他处理各种婚礼事宜,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突飞猛进——毕竟称呼从秦先生林先生,变成了直呼姓名。
  可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你说,真的很奇怪吗?
  倒也没有。
  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条明文规定,朋友之间不可以拥抱。
  更重要的是,他刚从那样一个让人心里极度不舒服的环境里出来,秦闻的这个拥抱让他觉得心里安定。
  可问题在于,实在是安定过了头。
  而这,又是他从任何一个朋友身上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这种感觉……
  林夙僵硬地埋头在秦闻颈窝里的时候,闻着那股好闻的、带着些檀香的烟火气,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好像在某时某刻某处,也曾有过。
  是同样的力度,同样的气味。
  也是同样的,安定。
  这种感觉,就像风雨欲来时,抱着一杯热茶,躲在屋檐下看云。
  但雨不沾襟,风不入体,云在无能地翻滚咆哮,看着看着就让他唇角上翘。
  ·
  当林夙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黑色越野的副驾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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