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童子咧开嘴,露出来黄黄的牙齿一笑,道:“是哩,是哩。”
万灵瑜微微一笑,举起来酒碗和他碰了碰,喝干了一碗酒,却并未答话,此时乐乐又道:“我赤木老大不是中土人士,不太懂这边的风土人情,万堂主不要见怪。”
听闻乐乐谈吐不俗,见识不凡,万灵瑜倒又感到一丝诧异了,不由得对这身边站着的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头顶还扎着两只可爱的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圆圆的大苹果的小女孩儿,多打量了几眼。
一边打量着乐乐,万灵瑜一边道:“好说,咱们都是为圣教效力,你赤木堂主也是功夫了得,对教主忠心耿耿。”
赤木童子接着道:“不敢当,我不过是个一介武夫,只会功夫,不怎么会管事做事的,也就能打打杀杀,和你是不能比的,你是跟着教主做大事情的。今天要不是你和金老大带着大家,咱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呢。”
这会万灵瑜又变了脸色,白日里豺狼谷惨败,虽然说是云十三郎实力太强,而且可能提前有了防备,但毕竟也是白衣教和丐帮大意轻敌,才有此惨败。这一战,白衣教和丐帮自然都是不想再提及的。
这赤木童子这一番话,虽然明面上像是在恭维万灵瑜,但此刻万灵瑜听了倒像是讥讽之意,甚至在说:你和金老大不行,别看我是一介武夫,若是让我带队,绝对能拿下来云十三郎他们。
乐乐心下十分无奈,赶忙又补充道:“赤木老大是说,今日之战,多亏你审时度势,临危应变,果断带着大家避开锋芒,败中求胜,避免了无谓的损失。”
赤木童子在一旁道:“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万灵瑜哦了一声,没有接话,又开始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了,甚至看到了乐乐胸口前的香主身份的一朵金花,一道金线,这是香主身份的标志。而且乐乐的谈吐行事,竟然比赤木童子还要稳重几分,甚至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
万灵瑜甚至在想,这小女孩莫非和赤木童子一样是个侏儒,只是身子矮小,实际年龄已经很大?但万灵瑜看了半晌,见乐乐分明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啊,只有十一二岁,决计不会错的,这才问道:“赤木堂主,这个小女孩是……”
赤木童子道:“这是我赤木堂下的一个香主,名叫乐乐。”
乐乐则在一旁道:“万堂主,您好,我是咱们圣教赤木堂的香主。”
万灵瑜点头道:“好,你出身是哪一门派,哪个武林世家的弟子,师父是谁?小小年纪,竟然已是白衣教香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神童。”
乐乐则道:“多谢万堂主夸奖,乐乐没有师父,也丝毫不会武功的。”
万灵瑜沉吟不语,赤木童子已是道:“别看她年纪小,不会武功,脑袋却是机灵着呢,做事贼精明,不然我也不会让她当这香主。而且她也是出身中原武林世家,他父亲是天机真人,也是丧命在云十三郎刀下,和咱们圣教有着共同的敌人的。”
万灵瑜听了之后,脸色微变,不禁又打量着乐乐起来,竟然是越看越像,越看越觉得亲切!
过了片刻,万灵瑜忽然道:“你父亲果真是天机真人?他是我的一个故交好友,我怎么不曾听说过你?不过……”他虽然这般发问,但看乐乐的相貌,颇有几分天机真人的神韵,自然已是信了几分。
乐乐低着头,低声道:“是,我爹爹对我和娘亲不好,在我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们了,自然不会和你说起我和娘亲的事情。万堂主,你……真的是我爹爹生前的朋友?”
万灵瑜正色道:“没错,你父亲早些年曾在南疆活动,曾出手救过我,与我有恩,情同手足,后来他回了中原,早几年还有书信往来,后来便联络也不多了。你不必叫我万堂主,叫我万叔叔便是。”
说起自己的身世,乐乐不觉红了眼眶,却只是忍着了,低声叫了声:“万叔叔。”
万灵瑜俯下身子,拉着了乐乐手,道:“好,好得很,想不到故人之女,已长这般大了。以后……”他说着时,看了看赤木童子,接着对乐乐道:“以后你便在我身边吧,我教你本领,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了。”
赤木童子倒也呆了一呆,眼前发生的事情,却不是他片刻之间就能想象明白的,自己好端端的一个香主,怎么说被人挖走,便挖走了?但他也不善言辞,只是道:“这,这不好吧,她还是我赤木堂香主呢。”
万灵瑜心想也是这般道理,毕竟乐乐算是赤木堂香主,没有随便挖人的道理,若是开了此先例,教中各堂主互相挖角,互相争个高下,也坏了教中规矩,便道:“这样吧,乐乐仍是赤木堂香主,在赤木堂历练,但也算我收的徒弟,拜我为师了,以后我也常来教她功夫。”
乐乐抬头看了看赤木童子,赤木童子见万灵瑜并不从赤木堂挖人,只是乐乐多了个师傅,那以后学了功夫,自然也算赤木堂的人,对赤木堂有利,便道:“那正好,我正想这小丫头不会武功,遇到危险也不会自保,我的功夫她学不了,既然万堂主有这个想法,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乐乐也是正愁没有靠山呢,她虽然小,也知道这万灵堂主最为神秘,一定是个高手,现在听说他和自己的父亲曾是好友,又肯收自己为徒弟,那是最好不过了,当下便朝着万灵瑜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师父!”
万灵瑜十分高兴,嘴角也浮起了一丝微笑,将乐乐拉了起来,道:“好,好徒儿。”
这时,白衣教主的目光也向这边投来,见乐乐向着万灵瑜磕头,便来到跟前,问道:“万堂主,此是何意?”
万灵瑜道:“教主,赤木堂这个小小香主,竟然是我一位已经亡故旧友的女儿,今日在此遇见,实在是苍天眷顾。她是赤木堂香主,我不便招揽,便收了她当做关门弟子了。”
白衣教主哈哈一笑,道:“好,是个好事,平日里见你冷如严霜,难得见你这般开心和气,还收了个好徒弟,好得很,来,咱们喝一杯,祝贺你喜得爱徒。”万灵瑜和白衣教主对饮了一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心中是真的欢喜。
众人又开始了尽兴饮宴,直至夜半时分,这才纷纷散去,丐帮和白衣教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280章 鱼入罾口
又过了半个月,天渐渐有了一丝暖意,算起来已是初春时分。
杨柳枝头,已绽放了绿意,溪水里,有了游戏的野鸭,甚至春燕,也在忙着筑巢。
这一日,天气晴好,将午时分,沈将军终于整顿了五千兵马,与焦焱密谋已定,派遣五千兵马入断魂谷请降。沈将军言道自己不可擅离驻地,便派了一员老将刘嶷统帅着五千兵马,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断魂谷进发了。
早有白衣教的探子,探明了沈将军大军的动向,飞速报于白衣教主,教主早已知晓此事,便下令再探。
断魂谷口,仍是数十人的巡逻之人,并未重兵严防。
五千兵马抵达了断魂谷,守谷的教众问明来意后,便放了行,想来是教主已下令,若是沈将军兵马来降,可放行入内。五千人铠甲鲜明,背负强弓,持坚盾利矛,作一字长蛇之阵,浩浩荡荡,入了谷内。
当先一员老将,正是刘嶷刘大将军,白髯白甲,手持一柄亮银枪,胯下一匹白马,威风凛凛。看来果真是一位骁勇善战,久经沙场之老将。
刘将军背后不远处的三位步卒,衣着铠甲,手持长矛,其中一人还背负着单刀。细细望来,这三人竟然是阿云和风流、苏必成。原来他三人也早已得信,扮作了寻常步卒,混在军中摸了进来,就在离主将刘将军身后不远之处,届时必将见机行事。
谷口两侧的山石林木之后,隐隐有亮光闪烁,风流知道,白衣教想必从了焦焱之计策,放一众士卒入谷之后,只待前方战事一起,便杀出来断了谷口退路,前后夹攻,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将这五千士卒困杀在绝谷之内。
山谷之内,微风不起,旭日当头,山谷两侧是崎岖的山林和峭直的山崖,山谷上方偶有飞鸟掠过,此外便只有白云和蓝天。
这五千士卒,莫非真要被困死在这绝谷之内?
风流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忧,毕竟焦焱这个人,与自己仅有数面之缘,对他了解的不多,只觉他举止高深莫测,所行也是非常之事,若是他诡计诓骗,那可不妙了。
无论如何,放手一搏吧,有阿云等三人在此,便是败了,白衣教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焦焱曾密言道:“届时山谷两侧,白衣教将埋伏有强弓硬弩,一旦战起,必然锋矢如雨,所以五千士卒务必身穿硬甲,手持方盾。入谷之前,方盾需用冷水浸湿。战起之时,迅速转换防御阵型,以方盾组成盾阵,可不惧强弓硬弩,若有火箭,方盾一时也不会被点燃。山谷两侧的峭壁,只可埋伏强弓硬弩,不会有滚木礌石落下,倒也无惧。”
焦焱都说到这份上了,风流觉得,焦焱还是可以信任的。
沈将军麾下派遣的五千士卒,便这般由刘将军统帅着,谨慎行进在这断魂绝谷之内。
且说此时山谷之内,已是筑起了高台,台上站立着的是数十位白衣教中首领,白衣教主当中而立。观其余人的衣着服饰,堂主、香主均有,均乃教中骨干之士。
台上立着宽高数丈的白布,上面用朱砂写着数百个碗口大字,上面正是焦焱的那一篇檄文。
台下白衣教众已是分了五个方阵,每阵又分十二小阵,每小阵一千二百人,共计七万余人,均是白衣白甲,手持兵刃,一面面旌旗,如彩云般铺展了开来。七万多教众,整整齐齐的分列在台下,在这山谷最空阔的地方,仍是站满了数里之地。
这一日,便是白衣教主正式起事之日,便在此誓师出征,而此刻刚行军到谷口的沈将军五千士卒,按照焦焱的计策,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成了白衣教祭旗壮行的亡魂。
而万灵堂和丐帮弟子,此刻在西南数十里的凤凰山,互为犄角,见机行事。
却见白衣教主于高台中央,开始了出征之前的动员训话,虽然台下教众分布甚远,但他内力深湛,真气充沛,一字一句,竟然可声传数里,而所讲述的内容,正是背后白布大字的那篇檄文。
却听白衣教主朗声道:
“现在朝廷的统治和伦理纲常已经混乱不堪,江山社稷将要倾塌,山河已屡屡有巨变,这昭示着各种乱象将会发生。今天咱们齐聚在这里,将要一同完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台下的各位英杰,请安静下来听我一言。
“像我们这样的草民,生命就像蝼蚁一样卑贱。我们早晨天刚亮就擦着露水下地劳作,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才能回家休息,我们辛苦一辈子,费尽了力气,身体也落下了一身的病,还是庸庸碌碌没有什么作为。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像鸡一样刨食的农夫,种下了那么多的粮食,却还是吃不饱饭。干旱之年,颗粒无收,雨水洪涝,粮食又发霉发芽;那些机杼札札晚上还点着灯烛织布不歇的织女,织下了那么多的布匹,却还是穿不暖衣。小孩子没人看管,饿的面黄肌瘦,时常流露出饥饿之色,如果再不幸得了疾病,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每年的赋税,一下子能耗尽几个月的资产,每年征戍的徭役,太多的年轻人就此丧命。白发苍苍的老人,每天都倚靠着门框期望着戍边的孩子归来,闺中刚成亲不久的妻子,在良宵美景里,常常一个人默默叹息。
“而反观那些权臣宦官,他们却一出生就是凤凰麒麟之种。依靠着祖辈攒下来的基业,结连了一丘之貉的势力,夺取了全天下的财富和资源,坐着就能享受粮仓的储备粮食。
“他们朋比结党,一个个像是大头老鼠一样肥硕,他们聚集起来狼狈为奸,就像豺狼虎豹一样凶猛严厉。
“但他们的欲望还是得不到满足,往往想起来一个鬼主意,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包藏祸心,发现有人不合,就口出恶言的吓唬,连人和鬼都会因此而害怕。
“我们可以不去歆羡他们的大鱼大肉,可他们要抢走我们手里的糟糠之食,说我们只配吃草根树皮,还要我们从事着最辛苦的劳作。
“他们富裕了,根本不可能周济我们一起富裕,而是想方设法的巩固和防御自己的财富,防止我们踏入他们的领域阶层。
第281章 高台誓师
“那些懂得阿谀奉承的人,出卖官职、爵位以聚敛财富,平步就能青云直上;那些欺骗世人盗取名声的人,用手段猎取名声或赞誉,福泽荫庇子孙后代,荫庇四方亲族。
“而那些有经天纬地,治国才能的人,像是深秋的蝉那样一声不吭,他们害怕说真话就犯了官家之怒;那些定国安邦的将领,像是凄冷的寒鸦一样,想报效国家,却没有门路。
“唉,他们就像镰刀钩子,我们就像韭菜一样,任人割取了一茬又一茬;他们就像菜刀和案板一样,我们就像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吗?哪有人出生就应该做奴隶,哪有人出生就应该做王侯呢?
“你们看看这天下大势,那些不肯听话,有了一点点小过错的人,偷了一个针线钩子的人,都被诛杀殆尽,那些窃取了国家利益和资源的人,早已功成名就,盆满钵满,封侯拜相了。
“他们闭上了眼睛,假装看不到,就当做天下百姓没有疾苦了,他们塞住了耳朵,假装听不到,就以为天下百姓没有怨言了。外族的敌人频频滋扰,他们就采取割地纳贡的方法来应对,有主战的忠良请求迎战,动不动就被革职罢黜,以儆效尤。
“他们整天的莺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盛世的景象,画着虚无的大饼来欺骗老百姓;朝堂之上都是些狐狸狼心之人,张贴着巨大的榜文来混淆视听,控制着言论。他们干尽了劳民伤财的事情,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他们巧立名目中饱私囊,人和神仙都已感到愤怒。
“天下又昏暗又凄冷,不时的天雷滚滚,大暴雨常常像是倾倒的流水;又经常出现了漫天红光的异象,经常的地震和山塌地陷,这是祖宗的宗庙就要毁灭的征兆。如果还不重视起来,很快就就会千里不闻鸡鸣犬吠,白骨暴露在荒郊野外,江山社稷已是像累鸡蛋那样危险,天下百姓已是命悬一线了。
“所以说,这江山已是油尽灯枯,大厦将倾的时候了,所以咱们组建了义兵,就是为了诛杀奸贼,剪除恶人,让江山社稷都恢复正常,让我们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恢复正常。
“我们白衣圣教,聚集了六堂的教众,结连了天下的英雄豪杰,要干不同寻常的事情,要立下盖世之功绩。现在我们慷慨激昂的在这里说:天下皆黑,唯我独白,吊民伐罪,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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