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戒恶摆了摆手,道:“咱们是去吊唁,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兵马让人笑话,反而不便于行事,有军师和万先生陪着我足矣,千军万马之中也能全身而退。不知道何兄弟是否有意要随我前往?”
第449章 延州吊唁
风流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倒是想看看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甚至是大打出手,分崩离析了。可惜啊,汪忠平的头是我割下来的,我过去吊唁他,不合适吧,被人看到了没准会对我大打出手。最多是我易容打扮一下,扮作个随从模样的人物,跟着你们后面,偷偷前去看看。”
令戒恶心想也是,便道:“那就不必麻烦了,你不用去了,我们去便是,你左右无事,不妨去军师家里找那两个狐狸精再快活快活,哈哈。”
风流跟着笑道:“心之所想,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乐乐踢了风流一脚,道:“你是准备死在石榴裙下了。”接着走到了万灵瑜面前,道:“师父,我也和你们一块去看看。”
万灵瑜点了点头,道:“好。”看了乐乐一身的红衣,又道:“你最好是换了一身黑白衣服,咱们是去吊丧,穿红衣多有不妥。”
乐乐道:“知道了,你们先走,在大营门口等我一会。”说着时,便退出去换衣服了。
而风流左右无事,便也随着一众人出了军营,送别了众人。末了,临行之前,风流又俯下了身子,摸了摸乐乐的头,道:“去那边要当心点,不可再任性了,军师和万先生要护着大将军,不一定能照看好你。”
乐乐则道:“怕什么,我师父和军师都在,有谁能奈何得了我,而且我是一个小女孩,谁会对我下手呢。”
风流便也不再多话,望着令戒恶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心里还有一丝担忧,但他相信阿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而且……想到了沈科,风流更无理由怀疑了。一时左右无事,他倒也真的又溜去了胡离昭府上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令戒恶一行人,俱是一身丧服,并带了纸钱等物,出了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延州而去。一路快马疾驰,将晚时分,便到了延州城外。
远远的可见,城门楼上的守城和哨望的士卒稀稀疏疏,一副懒散的样子,也不曾巡逻走动,便是手中的长矛也有气无力,背上的弓箭也歪歪斜斜。令戒恶也是长年征战,一眼便看出来这延州没了主帅之后,此刻士卒士气低迷,无人指挥统领。
而在守城的士卒,远远地看到了一行人,便喝止了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令戒恶大声道:“我们是米城来的使者,听说你们汪大将军不幸离世,今日是入土之日,特来吊唁。”
听闻是对面来的敌人,守城士卒便都紧张起来,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一行人,有人道:“你们是敌人,这里不欢迎你们,快回去吧,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时那军师胡离昭开了口,道:“远来是客,何必拒之门外。死者为大,今日两家不妨暂且罢兵,打了这么多年了,也算老相识了,现在来烧些纸钱,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一名士卒道:“那等我回去禀告吧。”
另一名士卒却拉住了他,大声道:“你回去向谁禀告?现在城里谁当家说话,你知道吗?都在大打出手,你别惹事上身了。”
令戒恶闻言,心中一喜,心道:“看来这城里果然已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了。”便道:“那你们别多管事了,假装不知便是,就当我们是溜进去的。”
那士卒却哪里肯从,长矛又向前靠近了几分道:“那不行,你们回去吧,再不走,我们便放箭了。”便又有几名士卒长矛对齐了众人。
胡离昭冷哼一声,袍袖一挥,五六只长矛便被卷了起来,飞上了天,远远地插在泥土里,接着喝止道:“今日我们以礼前来,你们最好不要不识抬举,否则,你们这城门数百士卒,可不够看的。”
一众士卒,面面相觑,无人敢向前半步,当下胡离昭大踏步向前走去,再无人敢拦截,令戒恶和万灵瑜师徒也随后入了城。
此刻的延州城,街道边都插满了白色旗帜,路上行人也是稀疏寥寥,一副哀云密布的样子。令戒恶问明了汪忠平府邸的方位,一行人径自来到汪忠平府门前,只见大门上挂满了白绸,两帮排着纸人纸马,门口放着报丧鼓,令戒恶敲了敲鼓,便有家丁过来接应。
那家丁看了看令戒恶一行人,见到了他们的一身丧服和手中的纸钱香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令戒恶道:“我们是汪将军生前的朋友,特来吊丧。”
近几日前来吊丧的文武官员络绎不绝,那家丁也不疑有他,便领了众人进去。走过了几道庭院,便来到了灵棚前。只见灵棚上也是白花白绸遍布,奠楹挽联垂立,一尊朱红的棺椁置于灵棚下,香烛缭绕,纸钱的灰烬还未熄灭。
远远的,可见汪忠平的一众妻妾,俱是披着白布跪在灵棚一侧,汪忠平并无子嗣,便由正妻带着一众小妾在持孝,虽然满脸泪痕,但各个姿色俱佳,也不知道汪忠平死后,这些妻妾如何安身。
而灵棚外面则聚集着文武官员,武馆有的还身着铠甲,带着武器,委实不像话,也就是身上披着白布,还算是对死者有一点点的敬意。
听得一个将军道:“汪大将军是西大营统帅,他今日不在了,自然是从西营这边选出来一个将军,来统率大家。”
而另外一边则立刻有人反驳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为官为将,哪有世袭的道理,延州军务需得一位才能和智谋超群之人担任。汪将军那边我看没有什么能人志士可以胜任了,否则汪将军又岂会遭此横祸?”
对面倏地一人站了起来,道:“你放屁,钟锷那边就有能人了?我看钟锷也不过如此,只会带着大家鲁莽行事,上次损兵折将可不在少数,我可不想跟着他去白白送死。”
先时说话这人也站了起来,道:“那是自然,你们那边都是怕死鬼胆小鬼,像大老鼠一样,只会躲起来在粮仓里吃粮食,食君之禄,也不知忠君之事,为国分忧。”
第450章 一盘散沙
双方剑拔弩张的,纷纷站起来叫骂,浑然不顾汪忠平此刻棺椁未曾入土,汪家人妻妾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有人抽出了佩剑,踢翻了烧纸的铜盆,叫嚣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是胆小鬼,来跟老子干一架……”
令戒恶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不禁心里笑开了花,汪忠平前脚刚走,尚未入土,这延州城群龙无首,两派的将士不睦,几乎要大打出手了,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要不是令戒恶今日是来吊丧的,他几乎要笑出来了,便咳嗽了一声,忍着了笑,又走近了几步。
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令戒恶一行人的到来,有几个将军和令戒恶打过照面,认得他,知道这是对面的敌人主帅,不禁吃了一惊,俱是武器在手,看着他,喝道:“是你?你怎么溜进来的?来这里干嘛?”
令戒恶道:“城门士卒一片松懈,我言明前来吊丧,自然进来了。想汪忠平和钟锷,也与我算是旧相识了,现在汪大将军死于非命,我好歹也应该来吊个丧,烧个纸钱吧。”
有人道:“少假仁假义,猫哭耗子了,我看你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他一语未毕,对方适才和他争吵之人便道:“这就是你们小心眼了,对方远来是客,持礼而来,并无恶意,我们也不可失了礼数,在咱们地盘,还怕他们闹什么事?”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让出了道来。
令戒恶上前点上了香烛,又烧了些纸钱,接着示意众人上前,一并向着汪忠平棺椁行了礼,又祷告了几句,无非说些汪忠平一生豪杰,非常敬仰,今日不幸离世,实为憾事云云。
先时那将军说的不错,令戒恶便是假仁假义,猫哭耗子,虽然表面上装作伤心的样子,甚至要挤出来两滴眼泪,可内心里看到这延州城乱作一团,仅存的将士在汪忠平灵前都能大打出手,实在是幸灾乐祸。
甚至自己作为敌人,轻车简从的,直到了对方地盘,对方也拿他无可奈何,延州城之混乱,竟至于斯。
令戒恶祭拜完毕,也不逗留,跟着众人道了别,便自离去,临走时还道了句:“汪将军离世,为了表示敬重,一个月内米城那边不起战事。”
这当然是废话,令戒恶已做好了准备,回去就厉兵秣马,来打这延州城了,这句话不过是迷惑敌人罢了。
在确信令戒恶一行人走远之后,终于从汪忠平府上假山后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士卒,这人正是适才在城门楼守城的士卒之一。莫非是他快马加鞭绕了近路,已提前来到了这汪忠平府上,通报了什么消息不成?然后令戒恶从大门进入,他前脚刚报完信,一时无法脱身,便藏在假山之后?
西边一排的一个将军站了起来,正是高延,他摆了摆手,两边的文武官员竟然都不再有任何争议,反而都静坐了下来,一脸的严肃。莫非适才双方针锋相对,几乎大打出手,竟然是在演戏?
天色已不算早,令戒恶一众人出了汪忠平府后,也觉腹中饥饿,便找了家客栈,点了一桌子饭菜,准备吃饱了饭,晚上在这里歇宿一晚,明早一早回城就整顿兵马。
饮食过半,乐乐则道了声去茅厕,问了小二方位后,便一个人去了女厕。她解下衣带,蹲了下去,只见乐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是上下左右望了望,确信这茅厕里肯定没有人偷窥之后,便从衣袋里取过了一个小纸团。
没错,白日里风流送别众人的时候,曾俯低了身子,摸了摸乐乐头,要她来到延州时不可任性。别人不曾在意,乐乐却注意到他塞了个纸团进自己衣袋里。其间乐乐一直和众人一道,也没机会打开看,这会终于借口去茅厕,打了开来。
乐乐抖开纸团,见上面用泥灰写着两个字:钟锷。乐乐不知道何意,但已经看明白了纸上写的是什么,便又将字条团成了一团,扔到了茅厕里,这才系好了衣带,回到了席间。
一众人来到敌人的地盘,虽然此刻延州城群龙无首,军心大乱,但也不敢大意,只是点了一小坛酒,配着一桌子菜,令戒恶和胡离昭、万灵瑜少饮了几杯。
乐乐见众人放下了酒杯,便问道:“大将军,你认识不认识钟锷?”
此语一出,令戒恶不由得一拍脑门,低声道:“我几乎忘了……嘿,我哪会不认识他,我们打了这么久的仗了,这延州城虽然是汪忠平说了算,但真正能打的,也就他一个。”
乐乐点点头,哦了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现在如何了,死了没?”乐乐听到了钟锷也是延州城这边的大将,而且还很能打,大抵猜到了风流的一些想法的,便故意多问了问钟锷的情况。
这话一问,令戒恶也说不上了,钟锷的情况他倒不清楚,前些日曾派胡离昭来这边打探消息。这时胡离昭却开了口,道:“没有,他前些日子打败了仗,被免了军职,关了起来,等待朝廷发落。”说到这里,胡离昭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我晚上去探望一下他,然后再见机行事。”说着时,将手在脖子里比划了一下,抹了一抹。
令戒恶知道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斩草除根的意思,钟锷虽然被免了职,关进了监牢,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这延州城,他所惧怕的也就钟锷一人。令戒恶便点点头,道:“一切当心。”
胡离昭点点头,低声道:“我晚上不在的时候,有劳万先生多防备着点,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可大意。”
万灵瑜道:“好。”
吃过了饭,在客栈里开了几间客房,胡离昭和万灵瑜的客房将令戒恶围在了中间,而乐乐的房间在最里面。令戒恶倒想在这边找个勾栏所在,快活一下,但想起来胡离昭不在,也不敢大摇大摆地招摇,免惹麻烦。
第451章 刺杀钟锷
却说胡离昭一身的夜行衣,出了客栈,身形犹如鬼魅,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面容,迅速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不多时,胡离昭便到了西大营附近,西大营此刻的巡逻也松懈了不少,看来军心早已涣散。胡离昭施展鬼影迷踪之术,轻而易举地绕了几道关卡,接着趁大牢的狱卒不备,宛如一道残影淡烟逐渐淡去一般,融入了监牢之中。
沿着安静的走廊,直到了最后的尽头,来到了最里间的一间单独的监牢前。
透过栅栏,只见此刻靠里面的稻草堆里,躺着一个身材高大却似乎很憔悴的汉子。此刻他侧身卧着,脸朝向里面一侧,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后背上殷红一片,满是血污和脓疮,监牢里弥漫着腥臭之味,胡离昭便隐藏在黑暗中,不禁也觉得恶臭,便放慢了呼吸。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汉子缓缓地翻过了身,伸手去取一边的一碗清水,挣扎着摸索了片刻,这才端起了一只瓷碗,却还不住地颤抖,不少清水洒了出来。
他喝水的时候,拢起了脸庞散乱的头发,胡离昭这才看得真切,这人正是钟锷。想不到月前他还生龙活虎的带兵打仗仗,现在被免了职,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受了刑,一通棍棒下来,背伤已化作痈疮,如此严重。在这监牢里又无人过问,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半截入土的模样了。
胡离昭知道,这人已是废了,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这延州城,再无能战之人了。想到这里,胡离昭非但没有窃喜,反而有些落寞苍凉,或许是惺惺相惜吧。
但事情还是要做的,胡离昭可不是大意之人,钟锷便是到了这般境地,但还有一口气在,便不可掉以轻心。
只见胡离昭慢慢走出了黑暗,靠近了监牢钟锷身边的铁柱,手掌从衣袖中探了出来,干枯如鸡爪一般的手掌,似乎黑气缭绕一般。
胡离昭一步一步,走向了监牢角落里的钟锷身前,即便是隔着监牢铁柱,但以他的本事,杀人不在话下,眼看钟锷便要不明不白的命丧于他手了。
但胡离昭却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像是一只鬼鬼祟祟偷粮食的老鼠,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般,便竖起了耳朵,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胡离昭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气,迅速弥漫开来,整个囚室仿佛已被这股杀气笼罩得密不透风一般。
在灯光照不亮的更黑暗之处,似乎有幽蓝的光芒在闪烁。
胡离昭也是江湖高手,阅历丰富,他知道,这黑暗里,一定是藏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而且这人是个绝顶高手,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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