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拼尽全力游向了江雨欣的位置,定睛看去,看到了还在挣扎着的江雨欣,忙游到近前,挽了她手臂,脚下踩着水,向上慢慢浮去。
浮到了水面,江雨欣咳了几口水,望了望已经快到了对岸边的蓝沙沙和雪依。江雨欣瞪着风流,眼中满是委屈,嘴巴一撇,似乎就要哭了出来。江雨欣奋力推开了风流,道:“不用你救我!”
原来落水之际,风流的位置离江雨欣原本是最近的,而且江雨欣沉入河中之时,也没有昏厥,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两个身影竟然都是游向了雪依那边,先救了落水的雪依,然后风流才回来救自己。
好在四人之中,有二人熟悉水性,倘若只有一人会水,决计难以同时救下三人,甚至无人会水,那可要遭了殃了。
虽然没有生命之危,但江雨欣心中却忽然感到极大的委屈,忍着了哭泣,但泪水却是流了出来,只是在水中,满脸都是水珠,也看不到,但声音已是略带泣音。
原来雪依才是最重要的人,自己什么都不是。明明是两个人会游泳,哪怕分头救人也好,偏偏是两个都先去救了雪依。饶是江雨欣也算江湖中人,但风流这般行事,还是让她心中十分难过。
落水之人,能赶上有人搭救,那自然是极幸运应当感激的事情,可为何江雨欣此时却如此难过?
水面之上,江雨欣推开了风流,身子便又往下落去,风流连忙又抓着了她手臂,江雨欣却是不住挣扎,口中只是道:“不用你管我!”
风流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江雨欣的一阵挣扎和扑腾,让他胸口的伤又裂了开来,血水染红了大片的河水。金无用手中的金剑也不知道是黄金掺杂着什么材质炼就而成的,伤口竟然一直在持续伤害。过了这几日,虽然伤口已经好了一些,但比寻常刀剑的伤势,竟然愈合得慢了那么久。
只是风流一直装作无事的样子,雪依也是无从知晓,甚至几天之后,江雨欣都忘了风流还受着金无用的一剑之伤,这时才想了起来。
见风流伤口又裂开,江雨欣呆了一下,没再挣扎,风流就势抱住了江雨欣。
虽是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江雨欣忽然心中一荡,头脑中也是一阵眩晕,不知所措,身子也是软了下来,没再挣扎。他不是第一次抱自己,上次逍遥谷中,见自己和刀无刃拿了云十三郎的断魂刀,便打跑了刀无刃,还轻薄调戏与自己,便抱过自己。
而此刻,这一抱,却是有偌大的魔力,江雨欣虽然不再挣扎,但终于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风流一边带着她向岸边游去,一边将江雨欣脸颊遮住眉眼的湿湿的头发拨开,柔声道:“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雪依是我大哥嘱咐过,要送到苏州去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支开我和三妹,要自己去面对那些敌人——或者雪依确实是他心中重要之人,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的,所以我才先去救了雪依。”顿了下,又道:“你也是我心中极重要的人,我宁可自己落水而死,也要救你的。”
第134章 河神庙中
江雨欣轻轻嗯了一声,黑漆漆的眼眸之中,似乎多了一份喜悦的神色,但随即皱了皱眉头,道:“瞎说,本姑娘才不在意是不是你心中重要的人呢,你这张嘴最会胡说八道,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风流尴尬一笑,道:“哪有,我言出必诺,从不诳语。”
江雨欣哼了一声,道:“是的,你从不诳语,言出必中,刚才上船的时候,你乱说我身子重踩翻了船,果然这便出了事。”
风流倒真的不知道如何答话了,这时,已靠近了岸边,风流放开了江雨欣,只是抓着了她手臂,蓝沙沙将雪依安置好之后,来接应江雨欣上了岸。
上得岸边之后,雪依也缓了过来,毕竟她被救上来的最早,见了风流胸口的衣襟湿漉漉的,河水混着血水,胸口红了一片,惊呼道:“呀,风流哥哥,你受了伤?”
风流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是刚才那撑船的杀手老翁的血迹。”
雪依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道:“不是的,刚才咱们在船上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血迹,还是好好的,是你之前受的伤,对不对?”雪依这般说着,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又望了望蓝沙沙,毕竟她认为,蓝沙沙是个神医,总会有办法,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蓝沙沙尚未说话,江雨欣先开了口,道:“刚说自己不打诳语,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这是上次遇上了厉害的敌人,被敌人利器所伤,还没有愈合,刚才……”说到这里,想到是自己胡乱挣扎,导致风流伤口又裂了开来,而且又想到风流刚情急之下是抱着自己过河的,以至于自己胸口衣襟也染上了淡淡的血迹,不禁脸上微微一红,也没有再说下去。
雪依却不知道江雨欣心之所想,只是眼巴巴望着蓝沙沙,蓝沙沙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金剑山庄的金无用,手持的一把神兵,是纯金混合着寒铁,并且混铸有金刚砂,剑身又韧又锋利,偏偏剑身边缘还是三棱形,伤口很难愈合,但好好休养,假以时日就会好了。”
雪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可是你也不肯说,装作没事的样子,这几日还是辛苦的赶路。”
风流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现在咱们落了水,侥幸逃得了一命,也不清楚附近有没有敌人,但咱们衣服湿了,这般冷的天,赶快找个地方,生一堆火烤烤,不然准生病不可,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芦柴花可以治病呢。”
江雨欣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乌鸦嘴,可别再乱说了。”
风流笑了下,也没再说话,放眼望去,只见虽然过了河,但四下里并无村庄,只有河岸边里许之外,似乎有一间小房子,瞧样子,多半是修建的河神庙之类,供奉水神的庙宇。
眼下也别无他处可去,行李又落了水,风流只得决定暂去那处房子里休整一番。便让众人先稍稍拧干了一下外衣上的水,然后看了方向,便望那处房子而去。
黄昏,落日渐渐溶入了地平线,天地之间如同一杯忽然被晃得浑浊的茶水,一片昏暗。晚风,吹拂着湿漉漉的衣衫,刺骨的寒冷,雪依忍不住打了喷嚏,蓝沙沙解开了自己蓝色的外衣,披在了雪依身上,雪依本来还待推辞,但风流笑着道:“没事,咱们习武之人,身子强健,倒也好说,你柔弱女孩子,仔细受了凉……”
他本来还想说生病,但看了看江雨欣,便也没说下去。
倒不是风流乌鸦嘴,而是将要发生的事情,大抵被他看透言破,只是无可避免罢了。
落日,终究完全消失在地平线,天地之间,变得黑暗起来,好在还有一盏圆月高悬在空中,洒下了一缕缕清晖,泛白的路面,勉强还可以看清。
四人一路前行,头顶不时掠过几声咕咕的夜枭啼叫,凄厉瘆人,风流喃喃道:“听闻这夜猫子最是邪乎,专门躲在暗处数人的眉毛,要是数的清了,这人就活不久啦。”
雪依听了轻轻“啊”了一声,止住了脚步,看着风流,紧张的道:“真的呀,这……这怎么办?”
风流笑嘻嘻的看着她,伸出右手食指,沾了点唾沫,在她宛如柳叶儿一般细细可爱的眉毛上抹了两下,道:“没事啦,这样夜猫子就没法数的清了。”
雪依信以为真,傻傻的也没有躲避,这才舒了一口气,江雨欣已是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这是小孩子晚上不肯睡觉,大人们骗小孩子的话,这你也肯信,也不嫌唾沫臭。”
风流摆了摆手,道:“切,不信白不信,一会你遭了殃可别怪我。”
听了江雨欣所说,雪依这才明白,风流是开玩笑唬人的,但也没在意。
又走了片刻,总算到得那处房子,离得近了,看到是一处庙宇,残破不堪,庙门上方悬着一处牌子,上面写着“河神庙”,原来是祭祀河神修建的庙宇,祈求河神保佑降福。
走到庙门前,风流轻轻推开了庙门,伴着一声吱呀的响声,还有一阵腐败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风流屏住呼吸,当先迈步进了庙门,示意几位女孩子在外面稍待片刻。
天色已经黑了起来,庙宇内寂静无声,光线昏暗,难以视物,风流定了定神,渐渐适应了黑暗,从怀中取过用了一半的火折子,发现已经被河水打湿了,还好有一枚备用的,被牛皮纸紧紧包着,还没有被浸湿。
风流吹亮了火折子,只见所处的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宇,想必是近年来民生凋敝,老百姓自顾不暇,也就很少有香火祭祀了,庙宇也年久失修。墙壁是土坯混着稻壳砌成的,有了一道道的裂缝,地面是平整过的硬土地,角落里零散的堆着稻草,挂着雨水渗漏冲刷痕迹的房顶,微微透露着星月之光。
庙宇当中泥塑着一座神像,风流却不认得是何方神圣,只看像是一座鱼怪的模样,人头鱼身,而人形的面目也是丑陋狰狞,鱼身上的鱼鳞造型,更是有片片已模糊不堪。
神像前是一张案桌,桌子上也不见有贡品的痕迹,香炉里也没有多少香灰,一旁倒是还有燃了半截的蜡烛,风流便过去点燃了,庙宇内便又亮堂了几分。
打开了窗户和庙门通了风,片刻后,风流招呼众人进来。进得庙门后,看到庙堂之上的神像,雪依猝不及防,不禁吓得心中一惊,不觉往蓝沙沙身边靠了靠。
第135章 篝火围暖
风流本意让几位女孩子在庙内稍作休息,自己去外面捡一些干柴,好生一堆火烤烤衣服,也可以防得毒虫野兽。江雨欣看风流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便道:“你在这里包扎一下伤口,歇一会吧,我去捡一些干柴。”
风流见江雨欣倒心思又细腻了几分,还会关心人了,便笑道:“那好吧,难得你有心啊,快去快回。”
蓝沙沙忽然道:“我随江姑娘一块去。”
风流点了点头,知道蓝沙沙是唯恐江雨欣外出遇上了歹人,两人结伴倒也安全了几分。毕竟这一路走来,凶险不断,白衣教实属不宜招惹,丐帮不知道怎么也盯了上来。见雪依也有犹豫之意,风流道:“雪依妹子你就别去啦,在这里歇一会吧,不然我一个男儿在这里歇息,让三个女孩子出去捡柴,说不过去啊。”
雪依便停住了脚步,没有跟上去,蓝沙沙和江雨欣走了之后,雪依转过头望着风流,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雪依叹了口气,道:“风流哥哥,你的伤,真的没事的嘛?前阵子是不是遇上了很厉害的敌人,你又不肯说。”
风流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啊,你转过身去,我包扎一下伤口,再换一些伤药,预计再过个三五天就好了。”
雪依嗯了一声,转过了身。方才落水之时,行李尽数遗失在河水之中,但风流随身带的伤药等物,有瓷瓶和蜡口封着,倒还没有浸湿,便又敷了一些伤药,将伤口包扎好了后,道:“好了。”
停顿了一下,风流接着道:“确实是很厉害的敌人啊,而且很凶险,但我比他们更厉害啊,我这不还好好的嘛。那些人你又不认得,那些事和你说了,也只是让你担心罢了,所以便没告诉你啊。”
雪依转了身,她也知道风流是好意,江湖中人,江湖之事,确实也不适合和自己多讲,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找上门来,难道找上门的,都是阿云的仇人吗?雪依道:“那好吧,那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再受伤了,还有,要是敌人很厉害,咱们便……便回避一下呗。”
她本来想说“逃”的,但想风流这样人,要他逃跑也不合适,便又改了口,说是“回避”。
风流知道她的意思,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想逃,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岂能逃得掉。我若逃掉了,我身后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为此而遭殃甚至送了性命,所以我宁肯战斗受伤,也不能逃的。”
风流的轻功举世无双,武艺也是一流之境,而且头脑灵活,江湖阅历和临阵经验颇丰,他若想逃,又岂能逃不掉。可是他逃掉了,背后的人,却逃不掉了,所以他从未想过逃跑,有时候也决计不能逃跑的。
雪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是舍己为人的大大的英雄侠士。”
风流嘿嘿一笑,道:“没的错,还是你冰雪聪明,最了解我,说话最是中肯。虽然那日在谷中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说我武功稀疏平常,才貌惨不忍睹,声名狼藉,臭名昭著,就会欺负女人。”说着向雪依吐了吐舌头。
雪依抿嘴嫣然一笑,道:“没错呀,你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只是后来才变好了呢。”
这时,听得江雨欣的声音:“我才出去一会,你又忽悠雪依妹妹了啊?”雪依回头望时,只见江雨欣已从庙门走了进来,怀抱着一大捆干柴进来,却不见蓝沙沙。风流还未询问,江雨欣道:“蓝姐姐去找些吃的去了,让咱们先生了火烤着,天气寒冷。”
风流接过了干柴,找了些稻草点燃,然后把干柴也引燃了,不多时便生起一堆篝火,又用一根木棍,把篝火挑架了起来,不一会便烧得旺旺的。庙宇之内,更加亮堂了,也更温暖了几分。
风流脱下外衣,在火上烤着,火势很旺,不一会衣服便热汽腾腾。风流看了看江雨欣和雪依,道:“你们也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烤一烤,这样干得快。”
江雨欣是江湖中人,没那么扭捏,便除下外衫也挡在火堆前烘烤着,雪依却涨红了脸,怎么也不肯,只是往火堆前挪了挪,风流也不好多说,只是微笑了一下,低着了头,不去看两位女孩子。
风流装的倒像个正人君子,不过眼角的余光实在是忍不住,时不时偷瞄了瞄江雨欣,只见她除去了淡绿色外衫之后,穿着的是白色贴身的衣服,此刻衣服沾湿了水,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也正因为衣服湿了的缘故,有些通透,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将胸口饱满的曲线也映衬了出来。火红的光芒,映照得江雨欣瓜子脸蛋儿红扑扑的,映照着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梁。
风流心中不禁一荡,这江雨欣倒也十足是个美艳动人的女孩子,只是风流平日里一直没有仔细瞧过,也未曾想过此节。
这时,江雨欣回过头来,与风流四目相对,见风流偷瞄自己,脸上又是红了几分,却也怒气满腮,噘起了嘴,睁大了眼睛,瞪着风流,风流尴尬一笑,低下了头,便不再看。
又过得片刻,门口脚步声响动,却是蓝沙沙回来了,也是抱着一大捆干柴,干柴上面,一个布包里包着一些野果子,干柴下面则吊着两只肥大的野兔。想来蓝沙沙一个人在孤岛生活的时候,懂得如何采集野果,以及野外的花草野果是否可食,也会一些捕兽的技巧,只是不知道这黑夜之中,又何处寻得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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