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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冤种朋友(近代现代)——梨斯坦

时间:2024-01-14 09:38:23  作者:梨斯坦
  “……”
  哦对,我跟沈君颐有过工作交集,他不仅知道我是编辑不是记者,还知道我的性向。他追过我。
  也不能叫追吧,应该叫撩过。或者说,试探过,邀请过。
  只是我无意开始一段不承诺不正式的短暂关系,并且对方还是圈内知名讼棍,就没接这茬。沈君颐呢,怕也是只想走肾没想走心,见我不接茬也就作罢。后来,我兜兜转转听过一些传闻,他是个海王,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换了一茬又一茬人。
  “……我怕你干嘛……”我懒得跟他废话。
  “是啊,你怕我干嘛?”他笑了。
  “……”
  “苏老师居然住在这里。这让我很意外。”他转头,用掂量的目光看着我们这栋破破烂烂的小楼。
  “沈律居然连这种民事调解的小案子也不放过,我也很意外。”我冷冷地说。
  “苏老师似乎对我既有些误解,又有点意见呢。”沈君颐说,“我愿意费这个心,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事有意义。你那个邻居,这笔债是免不了了,光让他还个本金,清了账重头再来,这是功德一件啊。”
  “可是签了协议,他的那个老板就彻底摘清了,不是吗?”我问道,“签了协议,这笔糊涂账就算彻底绑定在安谨言身上,就算有天他老板被找出来也不用承担责任了,不是吗?沈律,你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刚出社会的孩子,太残忍了吗?你们给他留了多少钱生活费来着?两千二!你知道这儿租房要多少钱?吃饭要多少钱?两千二够不够你沈律请大客户吃一顿饭?可是这样的生活,他要过十年。”
  作者有话说:
  国内目前并没有大规模实行个人破产重组的政策,只有深圳有个例。
 
 
第42章 
  8.
  三天后,安谨言的个人破产重整协议签下来了,每月自留生活费资金两千五百块,比之前商定的多了三百。
  安谨言以为是我的功劳,专门跑到打折超市里买了些火锅食材,提到我门上,非要请我吃火锅。
  当然,可能的确跟我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那天在楼下,沈君颐静静地听我说完话,说,“我很好奇苏老师,你这么维护那位邻居,你跟他很熟吗?”
  “……”
  “你在追他?你喜欢这种风格的?”
  “……”
  讼棍就是讼棍,他们不理解有时候仗义执言不需要任何理由,在他们看来,只要出头就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他们压根就没长着“同理心”这根筋。
  我看着沈君颐。“沈律当年,不也接过法律援助案,难道你接法援案都是要追当事人?”
  沈君颐哈哈笑起来,“我接法援案,是因为有任务不得不接,不是因为高尚啊苏老师。”他说,“这么多年了,苏老师还是这么的……”
  他停顿了一下,住了口。但我猜想,没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沈君颐说,我收人钱,只能忠其事,最大限度地为我的客户争取权益。我不好说接受破产重整对你邻居是公平还是不公平,但他尽早还完债重头开始,显然是最有效率的。否则你让他去满世界找那个老板?如果他二十年才能找到呢?如果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呢?就为赌这一口气当一辈子老赖么?十年后他才三十多岁,他的时间比公平更宝贵。这个处理方式不一定公平,但它可能是最优解。
  那天离开前,他最后一句话说,苏老师,我并不能定义什么是公平和正义,你也不能。
  好吧,我承认沈君颐还不算完全无可救药。这人虽然嘴硬态度差,但好歹做了一回人,还给安谨言每个月多争取三百块。
  “苏哥,你是不是跟沈律师蛮熟的?”锅子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烧着水,安谨言一边下着丸子一边问。
  “一般吧,认识而已。”
  “我觉得他人蛮好的。”
  “……”真是离了个大谱,我问,“哪里好?”
  “就很热心,也很有同情心啊。”水烧开了,丸子一浮一沉,安谨言用勺子一下一下搅着锅,“我昨天去签正式协议,最后关头了,沈律师突然又帮我多争取了每月三百块的生活费——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小安还年轻,不小心踩了坑,挺不容易的。他生活稍微宽裕点,也能把更多精力放在挣钱还债上,帮他就是帮大家自己。’然后银行那个领导就挺不愿意再改动协议内容的,就说每个月多三百块,有跟没有差不多,沈律师就说啦,说三百块对各位来说不算钱,但对于他来说还挺重要的。”
  我:……
  “然后那个领导不知道是面子上挂不住,还是就是不想重新备协议合同,就为难我嘛。说这样的话约定还债时限又有变化,谁来给我担保?沈律师就说,他替我担保。”
  我:……
  “我给你讲啊苏哥,沈律师可帅了。说完这话,他都没给那个领导再找茬的机会,直接就问我,说——‘小安现在找到工作没有?’我说没,但是有接活儿,保证每月能固定换上最低限额。沈律说,那你现在有了。君诚律师事务所知道吧?下午三点过去找Alice,让她给你安排个工作,就说我说的。”
  我:……
  事都办到这份上了,我就是再不喜欢沈君颐这个人,也不能说人家不够妥帖。于是我只好勉强道:“哦,那挺好的呀,沈律师给你找了个什么工作啊?”
  “我现在在他们事务所做前台——兼职那种,一个月两千五,已经很好啦。沈律师说就当是分担Alice的工作了,他还特意跟我说上班可以带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没事的时候我还可以继续接活儿做设计,直到我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为止。他人真的好好呀。”
  安谨言难得振奋,热气蒸腾中,那张年轻的脸又被点亮了战斗的热情。他一边捞着菜分给我,一边还在叨叨计算着自己的还债账——“所以虽然每个月生活费多三百块,但还债却能多还两千五,一年就能多还三万,我要是接到大单还能还更多。所以,没准用不了十年我就能把这笔烂债还完。”
  “小安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出来,“你想清楚了?虽然签了这份协议,能少还一部分钱,但这也就意味着你这个冤大头是当定了。将来,哪怕你那个老板真的再站到你面前,债务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你真的咽的下这口气吗?”
  安谨言捏着筷子久久不言。半晌,他抬起被热气蒸得通红的眼,湿漉漉地望向我,说,“我想好了苏哥。沈律师说的没错,我人生还长,早还完早完事,就当栽了个跟头,不能拿后半辈子去赌一个不确定的‘老板’。我呀,当这个法人代表一天,就当是真的自己开的这家公司,自己真的当了老板,只不过经营不善倒闭了——我真的当时也有在管公司哦。就当是积累经验了,等还完债,我一定会重新出发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情万分复杂。但既然人家都做了决定了,我断没有再劝的必要,于是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苏哥,你和沈律师一样,人都好好啊。”
  我心中突然一动,猛地抬头,“对了,有个事我觉得我要提前告诉你。沈律师呢,性向比较小众。这个在我们圈他们圈都是公开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也不用对他过分热情,让人家误会了你的意思,可、能、就……”
  ……等等,这是几个意思?我每说一个字,安谨言的眼睛就亮一分,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脸颊都被丸子撑得鼓鼓的,仿佛一只仓鼠。眼睛则睁得大大的,写满了八卦、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几秒之后,他吞了丸子也吞了激动。低声道:嗨,这跟我有啥关系呀。他的好意我都无以为报,只能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力所能及?”这话听上去不太妙,“等等,你又做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帮他剪了个头。”
 
 
第43章 
  9.
  又过了十来天,沈君颐再次出现在我们小区楼下。顶着安谨言的杰作。
  客观地评价,安谨言手艺还不错,虽然他不是正儿八经的托尼老师,但理出来的也是一板一眼的毛寸,毛茸茸地戳在沈君颐的脑袋上,倒让那张算计脸显得善良了许多。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君颐懊恼地看我。
  据安谨言说,剃头这档事是这么来的:
  他本以为沈君颐就是随手给他安排了一份前台打杂工作,最多也就给那个Alice打个电话,没想到当天下午,二百年不去一趟办公室的沈君颐居然专门跑去了律师事务所,交待Alice要一项项地教安谨言工作。
  合伙人都亲自出面了,底下人能不重视吗?Alice立马就对安谨言肃然起敬了起来。
  “我简直惊呆了好吗!我当时就想,我安谨言何德何能,以至于债主的律师亲自帮我安排工作。”安谨言说。
  那天下午,沈君颐还要出差赶飞机,于是就在安顿安谨言的工作时,随口跟Alice提了一句,说自己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理发,再拖下去年底都能扎根辫子了。
  于是安谨言唰地拉开了自己的背包:理发吗?沈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理一个。
  沈君颐连忙说不用不用,但终究还是没招架住安谨言的热情,贡献出自己的大好头颅。
  “……可是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剪刀和推子啊!”我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灵魂质问。
  安谨言嘿嘿一笑:“技多不压身,多个技术多条路嘛。”
  安谨言的确是把“技多不压身”贯彻到了极致。为了能尽量多赚一点钱,他把自己的时间紧凑而精准地切成了若干块:
  律师事务所前台的工作倒不辛苦,每天朝九晚五而已,他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上班,除了接待和接听电话,就是埋头接活儿做设计。除此之外,我知道安谨言每天早上要先去给小区里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送菜,晚上回家后再给打算出国的学生设计作品集,到了周末,他就跟剃头匠崔大爷在过街天桥下面摆摊剃头,十块钱一位,比不上理发店贵,发型也就平头寸头两种,但好在老人们对发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十五分钟剃一个,也是个进项。
  就这样,不带喘息地、五块十块地挣,拼了命地去偿还那些本不该由他来偿还的债务。
  “你来这里干吗?”我问道。
  沈君颐不悦,挑起眉毛看了看我,不冷不热道:“自然是来找小安。怎么的,苏老师是小安的监护人吗?”
  立了还款协议,还需要一个监督人来监督欠债者,因为沈君颐主动提出要给安谨言作保,因此这个监督的重任也就落在他身上。他今天来,是为了给安谨言说明每月偿还债务的核查事项。
  于是我俩就一起上了顶层。门一开,安谨言一看到沈君颐,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紧张得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不用紧张,咱们是十二号敲定的协议,这个月只剩十八天,所以我跟银行还有债权人说好了,正式开始还钱是从下个月开始计算的。我今天来,是跟你把以后的一些细则说明白的。安……”沈君颐顿了顿,“……小安。”
  “明白。我明白的。沈律师你也说了嘛,每个月我的收入在除去两千五的生活费的基础上,全部用于还债,如果本月收入比较多也可以多还一些,这样还能提前还完。”
  安谨言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还款条例,他挺了挺胸膛,得意地说:“不过我可以从这个月开始还的,这个月虽然只有18天,但我已经攒够最低还款额度啦。所以我决定提前还,这样离自由就又近了一步。”
  “哦是吗?那你可太棒了。”沈君颐走口不走心地夸了一句,但就是这么随口一夸,居然让安谨言激动得脸都红了。
  当天我们是在安谨言家吃的饭,安谨言下的厨。沈君颐很忙,吃完饭核对完账目就要走,安谨言把我们送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沈律,所以,您每个月都会来找我核查还款账目的,对吗?”
  10.
  正常人到还款日好比上坟,把还款日过成幸运日的,安谨言是独一个。
  第一个正式还款日,安谨言提前三天给我发消息,邀请我那天上他家去吃饭。
  吃饭是假,找我当电灯泡才是真。沈君颐吊着一张高高在上脸,安谨言根本不敢留他吃饭,只有拉上我,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让沈君颐一起留下来吃个便饭。
  ——“我们这儿比较偏,没什么好馆子,我跟苏哥是饭搭子,反正我俩也得吃嘛,我随便弄几个菜,您也一起吧,省得还得出去找吃的地方。”安谨言如是说。
  清炒芥兰、肉末茄子、木耳炒鸡蛋、排骨玉米汤——“随便弄几个菜?哈?”在厨房里,我压低声音跟他说,“这一顿饭赶上你一个礼拜菜钱了吧?随便?”
  安谨言满面春风地回了我一个嗔怪的白眼,端盘子出去了。
  第二个月的月末,我眼瞅着安谨言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君颐后面,不知道去哪里“对账”或是“约会”。他该是专门穿了身新衣服,还没来得及过水,连叠出来的褶都还挂在肩头。而就连夕阳也不是公平地洒在每个人身上,显然地,照耀在沈君颐银灰色西装上的光芒更细腻温柔,沉甸甸的夕阳就是他的勋章,愈发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得胜归来的骑士。
  第三个月月末,沈君颐没来,是个年轻女孩来的,我在楼下见到安谨言和那女孩,他叫那女孩Alice。
  不见沈君颐,安谨言有些低落。那Alice显然是个明察世事的办公室人精,笑吟吟地跟安谨言说:“沈律这不忙嘛,特意叮嘱我务必今天把你的事办了。你的事他最上心,谨言啊,回头沈律问起,你可得给我说几句好话哦。”
  于是安谨言就又开心了一点。
  我不相信沈君颐看不出来安谨言对他的崇拜和钦慕,他就是给点甜头再冷一冷,可以。这很沈君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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