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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冤种朋友(近代现代)——梨斯坦

时间:2024-01-14 09:38:23  作者:梨斯坦
  “……然后你就同意了?”黑暗中,这故事听得我一脑门黑线。
  “昂。”
  公司成立后,这学长就专注于拉业务,把管理事务全权交给安谨言。他来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少,问就是在找业务,但找来的业务也越来越少。为了维持公司运营,安谨言还把自己存的钱全补贴了进去,但最终,有一天突然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办公室,告诉他,他们公司欠了客户很多钱,人家集体报了警。
  公司账上就剩几千块,资产就十来套烂桌椅,而作为法人代表,安谨言,稀里糊涂成了老赖。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醒一下啊,尤其是正在找工作或者刚工作不久的宝,不要轻易给人做担保,或者脑子一热去给老板做什么分公司法人代表,免得被坑。
  最近有点寂寞啊,这本没人看了吗?
 
 
第40章 
  4.
  作为老赖,安谨言没法坐飞机,还被限制高消费——当然,其实他也没什么高消费,最重要的是,他没法找到一份安稳又能多赚钱的工作。大企业招人要进行背调,他的老赖身份根本过不了关,小公司嘛,那点工资温饱尚可,想要还完天价债务,无异于异想天开。
  继父给的三万块,刚到手还没热乎,就又被债主追了去。逼得安谨言身无分文,不得不搬到我们这个小区,挑中了最便宜的顶楼。
  我跟他熟了之后他说,苏哥,冤有头债有主,我一定得把那老王八蛋找出来,先抽他丫的三天三夜,然后送他去吃牢饭。我这辈子就认一个理字,该我还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不该我还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出!
  说狠话一时爽,被追债火葬场。债主们但凡能找到大老板,何苦为难他一个被骗当法人代表的愣头青。好在安谨言为人诚恳,之前工作时积累的人脉还在,大家看他不容易,常给他介绍些零敲碎打的设计工作,勉强赚个生活费。
  为了尽快摆脱老赖身份,安谨言没少想办法挣钱,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见过的最会搞钱的人,没有之一。
  我们这个小区老人多,年轻人少,很多老人连老年智能机都不会用。疫情那会儿出门买菜困难,大部分身在外地,甚至外小区的子女们没法关照老人,安谨言瞅准机会,把整个小区的“智能机使用困难户”都收拢到自己手里,代为网上订菜,然后让老人的子女们把菜钱转给他,每份就多要十块钱,美其名曰“辛苦费”。
  那会儿兵荒马乱的,谁会心疼这十块钱?除此之外,安谨言还有一手精湛的生活技能,大到修理洒扫,小到剃头理须,他都能舞弄一二。老人家们生活需求简单,碰上这些事,只要一个电话打到安谨言那儿,不出半个小时,热心小安就会带着全套工具敲门。
  社区看他可怜,又是个随叫随到的自由工作者,有时一些活动——什么扫个雪啦、献个血啦、组织个讲座啦,给个一两百劳务费的,也会尽量照顾他让他来。一来二去,我们小区的老人和他们的儿女,都吸烟刻肺地记住一件事:有事情,找小安,花小钱,保心安。
  但安谨言吧,有时候热心着热心着就用力过猛了。有一次,社区联合派出所给老人们开展防诈宣传,来宣传的警官说想找个人配合,演一下诈骗犯,以便更生动地给老人讲解诈骗模式,于是社区主任就找安谨言帮忙,报酬是100块的超市购物卡。
  安谨言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还不顾我的激烈反对拉上我,花了一晚上排练了好几种诈骗犯罪模式。
  活动那天,我俩扮演一对奸贼,展示了时下流行的各种骗术,最后在警官的讲解下一一被拆穿。老人家们本来就容易被带动,连笑带讨论,把气氛炒得很是热烈。眼瞅着宣传活动马上就要圆满结束了,社区主任临时多嘴了一句:各位爷爷奶奶,上完这堂课,大家都不会再轻易相信陌生人的骗术套话了对不对?
  老人家们纷纷道:对!绝对不会!这下没有骗子再能骗到我们了……
  那会儿我俩上完洗手间,正待返回活动室,骗子一号安谨言恰好听到了这句话,不知怎的突然好胜心上头,脑子一抽抽,反手就拉下了门口的消防警报。
  是夏日的午后,活动室里只有老旧的吊扇努力驱赶着暑意。尖锐的警报乍然响起,把头昏脑涨的大家激得一个激灵。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安谨言旋风般一头冲进活动室,大喊道:不好了楼上着火了!大家赶紧走!快走!别管随身物品,尤其是手机,电池爆炸更危险!快快快把东西给我你们先走!
  活动室里一下子乱了起来,桌凳噼里啪啦地响,一屋子平均年龄七十往上的老爷爷老奶奶,一边颤巍巍往外跑,一边乖乖地跑到门口就把手机钱包递给安谨言。其中年纪最大的快九十岁的崔老爷爷,还是被两个六十岁的大叔一左一右给架出去的。
  安谨言是真的狗,警报声刚响时,社区主任和来宣讲的警官也被唬住了,以为真发生火灾,下一秒,只见安谨言提着个大号塑料袋,站在活动室门口优哉游哉地收手机钱包,一边收一边还贴心关照着道:
  慢点,慢点啊,小心脚下!家门钥匙也给我吧!
  抬头,朝脸都绿了的社区领导和警官,扬起一个愚蠢而挑衅的微笑。
  于是当晚,我俩双双被请进辖区派出所,每人手写一份检查,深刻检讨不能随便报假火警——哪怕是出于防诈演练的假火警,也不行。
  安谨言还不服,一边写着检查一边絮叨:“啥反诈宣讲啊,光说不练能起到什么作用,这就是得打一个出其不意才能看到效果。”
  旁边值班的警官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急忙低声喝止他:闭嘴吧你。
  安谨言悻悻地住了嘴。安静了不到三十秒,又悄悄挪到我身边,“哎苏哥,你要购物卡不?要不我把购物卡给你,你给我现金咋样?”
  “闭嘴!”
  5.
  狗归狗,但到底还是个刚出社会不久的小年轻。真遇上事儿了,他还是会慌张害怕。
  差不多半年前吧,有天他突然给我发消息:苏哥,你明天有空吗?
  第二天是周日,于是我就问:什么事?
  安谨言:你能不能上我家来一趟?债主说明天要带律师来找我谈谈。你见多识广,求你来帮我来撑撑腰壮壮胆,万一他们提什么不切实际的要求,我被坑了都不知道。
  我:……
  这就过了。
  一个被迫背锅的大冤种,二十五岁不到,银行卡都被冻结了,饭都快吃不起了,干嘛呀?非得这么赶尽杀绝吗?可就算把他榨成汁儿,他也还不起那些钱。我很不忿,就说行,你等着,明天上午我陪着你跟他们谈。
  回复完这句之后我想了想,谨慎起见又问,你知道对方带的律师叫啥吗?
  无他,我们这个行当,尤其是专门做法制新闻报道的,跟法律界关系还是挺熟的,城中那些个知名律师和法律学者,大家常有工作来往。
  倒不是指望人家能放他一马,我其实也清楚,安谨言背后这个老板一天找不到,他作为法人代表就得背一天债务,但我就是觉得他实在太冤了,倘若来的律师是个熟人,我想着,提前帮他找找关系说说情,讨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出来,总不能真把一大好青年给逼死吧?
  安谨言:知道。就是律师加我好友通知我来着,说姓沈,叫沈君颐。
  我:……
  用我们圈儿里的话讲,沈君颐就是个讼棍,谁碰谁晦气。
  法制报道分刑商民,各管各的条口,但不论哪个条口的同行提起沈君颐都直摇头,无他,这货太能沽名钓誉了,啥他都能掺和上一脚。
  他原本是个打刑辩的律师,也曾参与过不少影响力重大的案子,一度在圈儿里名声不错。但后来似乎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全能人设,不管刑商民案件,只要有点社会影响力的,他都上赶着抢代理。凭借着早几年积累的一些名气,再加上当事人家属一搜,发现他是个经常在媒体上发声的律师,往往稀里糊涂就选择了他代理。
  抢到代理后,不是他的擅长领域又怎么办?他便再拉对口领域的律师一起联合代理——而且每次都找那种资历不如他的律师。官司赢了,就是他业务精湛,输了就是合作律师拖后腿。一番胡搅蛮缠下来,从他们行业到我们行业,提到他的名字,大家就皱眉头。
 
 
第41章 
  6.
  只是我没想到,沈君颐如今连这种民事协调的小案子也要掺和一脚了。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安谨言家,他正忙着拖地。他那个屋子由于漏雨实在厉害,没人愿意再合租了,房东也懒得管,干脆就跟他说,房租不变三个房间随他挑着住。也算是因祸得一点小小的福,他才得以用一个没窗隔断间的租金,住进了顶层的主卧。
  门铃一响,安谨言拄着拖把杆直接跳了起来,回头求助似地看我,我示意他稳住,先去开门。
  来的是两个债主代表,还有一个法院的工作人员,以及走在最后的沈君颐。四个人一进来,让本就局促的房间显得更小,平日里跟谁都自来熟的安谨言这会儿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用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弱弱地招呼他们进主卧来坐。
  我:……
  想不到我苏景明,也有在社交场合挑大梁的时候啊。
  债主显然没有寒暄的意思,一坐下来就单刀直入地说:小安啊,梁跃不地道,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我们也都是小门小户小生意,给别人做乙方的。他人跑了,我们之前跟你们公司签订的设计项目呢,你们拿不出来;项目款你们又退不起,我们还得承担着损失,浪费着时间,再去找别家赶工——做生意不能这样吧?你说呢?
  合同摆了一桌子,安谨言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的确无话可说,白纸黑字红章章,他这个公司法人代表赖不掉的。
  “那你们想怎么办吧。”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道。眼眶红红的,这个二十五岁不到的男孩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毅力阻止眼泪掉下来了。“公司现在倒闭了,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也是被骗的那一个,现在我银行卡都被冻结了,还上了失信名单,手里一分钱没有,工作都没法工作,更别提还钱——我不是道德绑架啊,但我现在真的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们要你命干啥啊,年纪轻轻的,净说点没用的。”债主代表中那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好说话一些,听闻安谨言这么说,她皱了皱眉,打断了他。“我们呢,这次来是想要协商一个解决的办法。”
  说到这里,她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有些犹豫:“有外人在场不太好吧……”
  “他不是外人。”安谨言挺了挺胸膛,“这位是新北传媒的苏记者……就像您说的,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找了记者过来。”
  ……这家伙狐假虎威,根本没提前跟我商量好不好!我刚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安谨言话音未落,法院那位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起来。
  “噗嗤。”一直没说话的沈君颐突然轻蔑地笑出了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投向了他。
  “说正事吧。安——”他低头看了看材料,“——谨言,你的财务问题,不是找个‘记者’,就能解决的。”
  天下讨人厌的人千万万,沈君颐是其中之一。客观来讲,他身高腿长,轮廓深邃,眉眼周正,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精英架势。然而这些优点组合在一起,就有种说不上的违和感。或许是因为傲慢或许是因为精明,身高腿长让他显得格外有压迫感;轮廓深邃则让他有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眉眼周正配上金丝边眼镜,呵呵,四个字形容足矣——斯文败类。
  “鉴于你现在的财务情况,作为律师,我比较建议你申请个人破产重整。”沈君颐慢条斯理地说。
  “破产”两字一出口,仿佛一枚核弹直接扔在了安谨言脑袋上方。安谨言张口结舌:“破……破产?”
  “对。”
  “那不成!”安谨言急得直接跳起来,“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破产?我还这么年轻,难道以后就要背上破产的人生污点吗?”
  “恕我直言,你现在跟破产也没什么差别吧?”沈君颐脸上挂着讽刺而轻蔑的笑,慢悠悠地说,“破产算什么人生污点啊?欠钱不还才是人生污点。”
  我拉住了即将暴走的安谨言,示意他先听完再说。
  简言之,由于他欠的钱太多,连债主带银行的,每月连利息都还不完。债权人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只要安谨言愿意接受个人破产重整计划,那么他只需要在规定期限内还完借款本金的80%,至于利息和滞纳金,债权人就当自认倒霉,免了。
  这的确是眼下对安谨言最有利的选择了。几方又拉扯了一个多小时,勉强达成一份协议——法院和律师每个月会允许安谨言自留一定的生活费,其他收入则全部用于还债。这样的话,十年后,安谨言就能还清所有的债务,重新成为一个没有“污点”的人。
  7.
  把债主、律师和法院的人送走之后,我回到自己家,想起昨夜的垃圾还没有丢,于是又拎着垃圾下了楼。
  一出楼道门,沈君颐还没走,站在拐角墙边,手掌轻拢,火苗微微一闪,一缕轻烟淡淡地散在日头之下。
  他抬眼看到我,目光倏地收紧,叼着烟,精明地点了点头。
  “苏老师。”他唤道。
  没错,沈君颐认识我。他还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记者——这也是为什么在安谨言叫我“苏记者”来狐假虎威时,我急忙制止他的原因。债主可能会有些顾忌,法院和银行大约也不想这档事诉诸报道,但沈君颐是个杠头,多年来又游走于法律与舆论之间,深知这一套的玩法,我怕安谨言狐假虎威玩过了,直接被沈君颐拆穿,闹得不好收场。
  不知为何,沈君颐竟没有拆穿他,这倒让我不禁有点惊讶。
  我只好走过去回了个招呼,“沈律。”
  他手动了一动,我立马条件反射地往后倒了一步,却不料他是要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来。
  “……”
  “要吗?”
  我垂了垂眼,“谢谢。我不吸烟。”
  沈君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只是那种微微抬起下颚,从斜上方往下审视的感觉并不好。他说,“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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