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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跟着我(近代现代)——十六春令

时间:2024-01-14 09:50:14  作者:十六春令
  闫贺安沉默半晌,略过了这个话题:“挺好挺好。”
  折叠小圆桌也可以展开,桌上已经摆了几盘凉菜,碗筷也放了三套。
  “你先跟安浔吃点儿垫垫,菜很快就好。”文静雅擦擦手,“都家常便饭,别嫌弃哈。”
  闫贺安迅速摇头,他咧嘴笑:“您不嫌我跑来给您添麻烦就行。”
  “怎么会。”
  “让您受累啦。”
  “我可不累,菜都是安浔洗了切好的,我就炒一下,算是参与进来了。”
  闫贺安本来还想问问需不需要打下手,被安浔一把拽着按在了小凳子上。
  “你歇会儿,吃。”
  安浔言简意赅。
  得。
  也对,客套来客套去的,不如放轻松点儿,大家都舒服。
  又不是外人,干嘛那么紧绷。
  闫贺安不客气地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菠菜拌粉丝。
  “嗯,香。你调的?”
  安浔吃了颗花生米:“我妈调的。”
  “可以开店了这水平。”闫贺安夸人不要钱。
  这也好吃,那也好吃。
  也就不好不坏的味道吧,让闫贺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吃一口恨不能多活好几年。
  安浔听他在这扯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脸上却泛起点笑意。
  他递给闫贺安一个月饼:“今天吃了没?”
  “没,想着晚上跟你一块儿吃。”闫贺安接过来正反看了看,“什么馅儿的啊?”
  “不知道,随机。”安浔看都不看,直接撕开一个包装,干脆地咬了一口。“就当拆盲盒。”
  他吃着个莲蓉的,微微皱了皱脸。
  闫贺安也挺新鲜,直截了当地撕开,也尝了一口。
  唔,蛋黄的。
  “这哪儿买的啊,跟吃过的味道不太一样。”闫贺安仔细品了品味儿,挺有特点的。
  安浔朝厨房抬了抬下巴:“我妈自己包的。从网上买的包装纸。”
  他本来说直接吃不就得了,文静雅说得挨个单独包装一下,吃的是个仪式感。
  闫贺安头一次吃到自己专门做的月饼,不由得特新鲜地反复研究看了看,后悔刚才直接下口咬了,现在形状和图案有点儿不全了。
  “还有吗,我想再拆一个。”闫贺安想看看每个有什么不一样。
  “有。”安浔干脆把装月饼的小盒子拿过来,直接把盒子搁到闫贺安跟前,“一共这么多,你要喜欢吃可以都拿走。”
  他妈光喜欢做,吃得不多。
  安浔不爱吃甜的。
  每年都会剩下一些吃不了,最后送同事。
  闫贺安看看文静雅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这不好吧?阿姨辛苦做的我都给拿走,你们吃啥?”
  “每年都做。”安浔摇摇头示意他这根本都不是事儿,“我妈肯定同意,你放心。”
  “那我给你们留几个,剩下的我就都拿回家了。”闫贺安的快乐来得特别简单,他现在感觉跟刚做完云霄飞车似的,特兴奋。
  安浔不是很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眼底泛上来点笑,慢悠悠夹了颗花生米吃。
  今年的中秋,对在场的三个人来说,都比往年要热闹。
  南方没有暖气这一说,这个天儿正是偏凉的时候,但围坐在桌前的三个人都挺暖烘烘的。
  “会喝酒吗?”文静雅倒了一小杯白酒喝,暖胃。她问闫贺安喝不喝。
  闫贺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会”还是“不会”。
  会是确实会的。
  可他就算是千杯不倒,在安浔他妈面前,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安浔不赞同地看他妈一眼:“就算他平常会偷着喝酒,妈你是不也不应该助长他这种作风?”
  “这有什么的……”文静雅小小声嘟囔,“过节嘛,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爷爷就会问我要不要喝一口酒尝尝,辣的我眼泪鼻涕的直流,七大姑八大姨的就都笑话我……”
  文静雅笑眯眯的,半晌叹了口气,抿了口白酒撑着脑袋摆手。
  “循规蹈矩的小屁孩儿,没劲。”
  安浔无言。
  最后安浔跟闫贺安都喝了一点点。
  确实是一点点,就是个杯子底,氛围到这了,意思意思。
  俩人都离成年不远了,很快就不会再被任何人看作小孩子。
  时光在临近十八岁的那段时间里,总是快得像按了快进键。
  流逝的速度比雪花在掌心融化还要令人措手不及。
  文静雅本来就是很容易念念叨叨的人,喝了点酒微醺后很是放松惬意,就开始恍恍惚惚地碎碎念。
  “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啊。”
  “想做的事都勇敢去做,不要像我一样,留下太多遗憾了。”
  犹豫着留给以后去达成的心愿,最后的结局都是就这样不了了之。
  最后连遗憾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就意味着青春彻底终结。
  要珍惜好时光啊。
  闫贺安下意识看了眼安浔,文静雅淡淡地眯起眼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托着下巴闭着眼浅浅笑起来。
  正是最好的年纪。
 
 
第34章 
  文静雅酒量也就那样, 十年前喝啤的还能喝三四瓶,现在喝两瓶就开始嚷嚷我没醉,陈述事实跟她说一句“妈你醉了”, 她就跟自尊心受到伤害一样立马急眼。
  喝啤的酒量退化了, 喝白的十年如一日的菜。
  说话都大舌头。
  两小盅白的下去,文静雅醉的找不着北, 迷迷糊糊困劲上来,让安浔招待闫贺安再继续吃, 她回屋睡觉去了。
  “还吃吗?”安浔用筷子尖点点盘子边儿。
  “要吃你吃。”闫贺安托着下巴, 放松地眯缝着眼:“我再吃真成猪了。”
  安浔把几盘菜往厨房桌面上一放,厨房里开着窗户温度低,剩菜不放冰箱也不会坏。
  家里空间太小, 文静雅在屋里头睡觉,虽然关着门,但隔音效果也不怎么样,安浔给闫贺安使了个眼色, 从桌上拿了包炒瓜子,悄声一前一后出了门。
  俩人一人抓了把瓜子, 在坡道桥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吹风。
  中秋节这种团聚的日子, 安浔他爸依然没见着人。平时安浔只联系他妈, 闫贺安心里多少有点数, 有猜测也不会问出口。
  就像安浔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中秋不回家。
  “我爸是个好人。”
  安浔半仰着头, 很平淡地陈述。
  “一个不讨喜还有点让人想恨他的好人。”
  挺奇怪的, 大概是喝了点白酒, 大概是晚风吹得有些透心凉, 大概是彻底放松的时候,那点儿平时被刻意忽略的想念冒出来, 压制不住。
  总之他把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的事,就这么随口说给闫贺安听。
  “他救人死的。”
  “一个小孩掉水里了,风浪大卷走就是一瞬间的事。小孩父母没跳下去,他跳下去了。”
  “后来听在场围观的人说,他想都没想。”
  闫贺安抿唇。
  他没打断安浔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知道安浔不需要。
  他只是想找个人说一说。
  压在心里太久了的东西,快要发霉了的时候,总要拿出来抖抖灰尘,晒晒太阳。
  这样才好继续往前走。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是一天天慢慢度过的,但回想总结的时候,也就只有寥寥几句话好概括。
  安浔他爸的名字可以说人如其名。
  安诠德,寓意字面上就能看得出来,爷爷奶奶希望他能拥有全部的美德,做个有文化品行端正的人。
  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爷爷奶奶都是老实人,教出来的儿子也是老实人。
  安诠德聪明,成绩好,没上过任何补习班,从小城市考到了大城市。
  更好的学校学费贵,他念的那所给奖学金,以超过一本线许多的分数念了个不知名的二本。
  平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安诠德喜欢小孩子,就考了教师资格证,去当了小学老师。
  教小学生是外人听来最没“含金量”的,待遇最一般,还最累。
  跟小孩儿沟通需要耐心,这年头一个不留神处理不当,还会被家长敲锣打鼓大吵大闹地找上门。
  不论到底是谁的问题,最后当班主任的安诠德都要吃一顿痛骂,受处分不说,年终奖还有绩效什么的,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一年,说没就没了。
  安诠德就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所有老师里面他最认真负责,负责的过了头了,导致比别人累得多却没换来好结果。
  安浔不懂他图什么,理解他但不赞同。
  安诠德这一辈子一直就没顺利过。
  一帆风顺这个词跟他没什么缘分。
  吃苦耐劳第一名,能力也有。但不善钻营,不会讨好校领导,跟同事也是不会特别处好关系,选先进投票大家都是关系好的互相投,没人投他。
  他每个月领那点工资,还没文静雅多。
  文静雅本来说不后悔认识他。
  后来其实后悔了。
  安诠德看中的房子,他们一起付了首付贷了款,赚的钱都交房贷了,每天紧巴着过日子,结果房子烂尾了。
  不但房子住不上了,上百万的房钱打了水漂,还得每个月继续为了空气还贷款。
  维权没用,进了个业主维权群,每天大家除了在群里散播负能量,诉说他们家又怎样怎样了,拿房产商没半点办法。
  打官司哪有那么容易,根本没用。
  一拖二拖的,还要交官司费,谁拖得起。
  一辈子赚的辛苦钱就这么被永远住不上的房子带走了。
  不止过去十年攒的钱,未来二十年的薪水也要这么打水漂。
  文静雅接受这件事倒霉透顶的事花了好几年,被这事折磨得神经衰弱。
  今天安慰自己,算了,人生不就这样。
  明天又想,凭什么是她这么倒霉啊?
  这还没完。
  安诠德刚开始当小学班主任的时候,他一个大学的同学下海创业,拜托他帮忙做担保好能贷款。
  他认为他们之间好几年兄弟情谊,那么深厚,帮一个忙而已,他肯定不会骗他的。
  文静雅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不是安诠德故意隐瞒,而是在没吃过亏的安诠德看来,只是举手之劳帮了个小忙,同学事业风生水起的,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大事儿。
  结果几年后,那位事业有成的老同学欠了一屁股债,悄无声息地卷款跑到国外去了。
  剩下一屁股债,突然有一天就找到安诠德头上来了。
  他是唯一担保人。
  各种贷款突如其来,那种带点黑的混混有一天会给他们家这种老实人打电话,谁能想得到。
  那是一段安浔不愿意回想的日子。
  文静雅那么温柔好脾气一个人,开始每天酗酒。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嫁给了一个人品不错的好人,怎么摊上这么多倒霉事儿。
  安诠德是个王八蛋吗?
  他是,他也不是。
  干坏事的不是他,烂尾的房产商不是他能预料到的,老同学卷款跑了把烂摊子扔给他,他也没想到。
  命就这么说不清楚,不知道怨谁,怨了也没用。
  放贷的才不管什么恻隐之心冤有头债有主可怜同情这一套,不管是不是跟你没关系,既然你是担保人和他的家人,哪怕法律上认为不用你来还,高利贷的认为你得还,那就会不停骚扰你,根本不管法律。
  文静雅开学前一天一直问儿子缺不缺钱交饭卡班费书本费,其实是因为她在单位上需要每人交五十块钱的活动经费,但她账户里连五十块钱都没有。
  同事们都催着要,文静雅也算个小领导,有职位有资历,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同事几次三番来催啊,文主任你那五十块钱怎么还没给我呀?
  文静雅窘迫的想就这么逃走,她只能若无其事地说哎我有个事还没联系完,等我一会儿转给你,急什么。
  她一直都是自尊心很强,很骄傲的人。
  大学毕业之前,她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结婚后前几年还好,直到一堆烂账争先恐后,日子就开始像脱轨的火车,在无预期的荒野上横冲直撞,无法回头。
  她太清楚连五十块都拿不出的感觉有多煎熬了,那时候坐在办公桌前,她有种错觉,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看穿了她的贫穷和自卑,看破了她平静自信外表下拼命掩饰的焦虑和崩溃。她焦急地点开各个app看还有没有额度能借贷,这几年一直借贷还贷来回倒,她的额度早就没了。
  她没法问儿子借,因为儿子在上课,等看到消息也晚了,来不及解她燃眉之急。她开始咬大拇指的指甲,最后还是向父母低了头,小心翼翼地问爸能不能借她五十块钱。
  这样开口有多伤她的自尊心,没人能想象到。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想过为了逃避这五十块钱去死。
  她的骄傲是她的脊骨,不紧紧抓住这一点骄傲,她就再也无法坦然的站立了。
  她不想让儿子也体会这种无措和痛苦。
  安浔跟他妈说自己去食堂吃饭,他说自己打工的钱留了一些自用,平常吃的比在家里好。
  两个人互相欺瞒。
  都是骗子。
  他在学校每天中午就啃三块五一个的面包,红豆豆沙椰蓉轮换着来。为了省钱。他根本也没有办过食堂的饭卡。
  接到安诠德救人出意外的消息那天,是安浔期中考试前一天。
  上着课呢,班主任敲门叫他出去。
  安浔看见班主任的表情有点古怪,欲言又止开不了口,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他先问的,问老师找他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安浔眼神有些泛空,他望着不远处桥上的栏杆发呆,半天没吭声。
  半晌,他稍显迟缓地低头,看到了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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