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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更糟，人间的那一次经历，在无涯心里留下了很大的心灵创伤。当一个人的情绪激荡的时候就很容易生病，神如果情绪控制不稳，他的神力也会跟着不稳定，也许在无形之中，无涯已经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人已经变得不怎么正常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真的糟糕，因为他也无能为力了。三千年前在和盛部与原恩部的那场大战中，一个魔头的加入使得战局变得扑朔迷离，因为无涯的疏忽导致魔头吞噬了所有原恩士兵的生命力，当时的无涯就差点疯了。是他违背规矩强行将无涯命运线中这一段的记忆剪掉才没让他失控。
这方法固然奏效，可也只能用一次。没有谁能承受住两次去除记忆，他也做不到两次为别人去除记忆了。
宁礼了然，道：“你很愧疚吗？”
无涯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少钰趁着这两人没注意走进了密室里面，宁礼一下没拦住，正当他担忧少钰会发现白旻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少钰并未揭穿。他站在门口，左边的墙边是凤千停，右面是白旻，少钰就当他们都不存在一样，道：“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吧。”
无涯道：“这里没有别的人吗？”
少钰道：“没有，我已经看过了。”
凤千停双手合十，朝少钰使劲拜了拜，通过口型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多谢少钰大人！”
少钰用通灵术跟他对话道：“这密室南侧还有一个小门，出去之后就是九霄云殿后殿。我带着无涯走，你们就从那里出去，如果你们是来找鬼王的，那从那里走正好，离得最近的就是花神域。如果不是，在转个弯从正门走进九霄云殿也可以，听懂了吗？”
凤千停点头，道：“嗯！”
白旻插了句话：“无涯怎么忽然这样了？”
“他可不是忽然变成这样的。”少钰道，“早在几千年前他就差点疯了，是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今天是刚刚和夕华打过一架，时岚还生死未卜，本来心情已经很差了，结果宁礼还在这时候被你们意外解除了封印。所有能影响到他心情的人都接二连三出了事，你要是他难道还能冷静？”
凤千停问：“上神怎么样了？”
少钰离开之后顺便将门关上，通灵术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去花神域看吧。”
门关上之后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白旻拉着凤千停的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间密室。
而少钰说的那个门，本质来说根本就不是门，而是一个洞。偌大的九霄云殿不可能会出现一个洞，唯一的可能就是专门留出来了。人是不可能从这里钻出去的，白旻变回了真身，像个小猫似的，再从这洞里出去就容易了许多。
凤千停变成小小凤凰跟在他身后，两人都从洞里出来。
白旻哈哈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洞啊，我不记得之前的无涯养过猫猫狗狗啊！”言落，小老虎抬起脑袋，赫然发现在自己面前有一只差不多大的狸花猫，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开。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狸花猫见他跑了就追上去，凤千停变回人形，喊道：“你傻啊，还不赶紧变回来！”
白旻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变成人身。他一边被自己蠢哭，一边运转灵力变回了人形。那狸花猫没想到追捕的同类忽然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小猫当场就炸了毛，转身换成它连滚带爬地跑开。
白旻抱着手臂，道：“这里还真有只猫，那个洞是给他留的吗？”
凤千停淡淡地道：“不清楚。”
“千停，你有没有觉得那只猫有点眼熟？”白旻道，“之前在陈府的时候，咱们见到的猫是不是就长那样？”
“不是吧。”凤千停道，“狸花猫不是都长得一个样子。而且如果是同一只猫的话，谁把它带去了凡间，又是谁把它带回来的？这说不通啊。”
白旻点点头，心觉有理，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双洁白的羽翼自凤千停背后张开，他朝白旻举起手，道：“走吧，我带你去花神域。”
白旻欣然点头：“好啊！”
……
白旻坐在凤千停的背上，巨大的凤凰带着他飞过云端。他搂着凤凰的脖子，道：“千停，等这些事都结束了，你去白垣城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为何？”
“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在我成为妖族帝君之后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呀。”白旻道，“你要是不愿意到北荒来，那我就去南荒找你。总之，我不想再跟你分开那么长时间了。”
凤千停的心小小激动了一下。白旻继续说道：“我要是去了轻易就不会走的，到时候你别嫌我烦，也别总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来刺激我。哪怕我知道你是嘴硬也不行，有的时候真的会被伤到的！”
闻言，凤千停怔住了：“你之前又被我说的话伤到吗？”
“刚开始的时候有吧。”白旻道，“不过后来我摸清了你的性子之后就没有了，你就是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不管什么话都要朝着相反方向理解才行。”
好一阵，凤千停道：“那我说喜欢你，你也要往相反方向理解才行啊。”
“……”白旻撅起了嘴，“讨厌。”
凤千停道：“阿旻别生气，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当然，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顾及到的，你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改正的。”
白旻道：“好，那我也会注意的。”
“嗯！”
很快就来到了花神域，谁知道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去路。这道结界从前根本没有，凤千停冷不防直接撞在了上面，撞得头昏脑涨就算了，关键是白旻差点掉下去，他赶紧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肩膀，确定他没事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这结界上面还附加了雷法，一旦有攻击者靠近就会被灼死。亏得凤千停变回真身只是为了更快从九霄云殿赶到花神域，并未有任何攻击意图，要不然他也难逃被灼成一只秃毛凤凰。
白旻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掉下去了。”
凤千停轻轻一抛，将他重新抛到背上，道：“我才不会让你掉下去。”
身为妖族帝君因为没有及时发现神域的结界而结结实实撞在上面，从空中掉下去，这可是在是丑闻一件。他紧紧搂着凤千停，道：“再往下飞一飞，地面上肯定有守卫的。咱们跟他们说说，应该会把咱们放进去的。”
凤千停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他慢慢降低飞行高度，再靠近地面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几个守卫。
“来者何人！”
白旻探出头来，道：“是我啊，你们不认识我了！就算你们不认识我也没关系，那你们肯定认识他，这只特别的白毛凤凰，除了凤千停还能是谁？”
那几个士兵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定没有看错之后，他们道：“殿下，眠洛大人下令封锁花神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也没办法为你们放行，请殿下谅解。”
“为何不让进去，可否告诉我们？”凤千停道，“我们并非有意叨扰，只是找鬼王有事，夜神大人说鬼王也在这里。”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最后，其中一个士兵站了出来，道：“这虽然是关乎到八荒安危的大事，但殿下是信得过的人，所以告诉殿下也无妨。”
白旻讶道：“关乎八荒安危？”
“是的。”那士兵道，“殿下也知道，花神域的核心是扶桑神树，天上的灵力也皆是由扶桑神树产生，时岚上神更是扶桑神树的果实。”
“这个我知道。”凤千停补充道，“扶桑神树也象征着天上的兴衰与安危。在这天上，除了夜神大人能预知未来，扶桑神树也会在危难来临之际给出警示，花神大人就是唯一能与扶桑神树沟通的人。你提到这个，可是扶桑神树出了什么事？”
那士兵道：“正是，殿下有所不知，扶桑神树现在几乎已经枯萎了。”
白旻和凤千停俱是一惊，异口同声地喊道：“什么！真的假的！”
那士兵道：“殿下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实在是千真万确啊。”
“那为何会枯萎，这个你可知道？”白旻问，“鬼王和花神他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能试过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没有用。”那士兵道，“至于扶桑神树枯萎的原因，花神大人说，是有人‘违逆天道’。”
第212章 【秦彧之卷】愚昧
西暖阁里生着地火，暖阁外有士兵层层把守，想要进来需要经过层层通传，能不能答应还要另算。但是身为一只猫，却可以绕开层层防守进入暖阁。
小猫走进暖阁甚至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了，榻上的人无知无觉，依旧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躺着。小猫跳上床，在那人脸上舔了舔，也是到了此时，浑身绵软没有一点力气的秦彧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小的狸花猫，秦彧揉了揉小猫身上柔软的毛，小声说道：“在这宫里，也就只有你不会嫌弃我。”
小猫的身体中住着莫襄的灵魂，因此也会口吐人言。秦彧发现他会说人话也没做他想，只当他是一只有道行的小妖怪，依旧每天给他喂饭喝水，把他当成是自己在皇宫里唯一的朋友。
莫襄道：“宁建文又对你干什么了？”
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出来是什么。宁建文身为皇帝，整日沉迷于求仙问道，脑袋空空让人绝望。他不重朝事，只重享乐，后宫的妃子千千万，孩子也生了不少，可跟女人生孩子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宁建文本身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皇帝，而秦彧，就是他养在身边的禁脔。
作为一个脑子里只剩下情事的皇帝，宁建文最大的乐趣就是折腾秦彧。秦彧这个人也是脑子不好使，宁建文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皇帝，他却是征战沙场的武将，随便一出手就能将宁建文打得哇哇叫。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对君忠诚，君主是天，君主是地，不忠于君主就是毁天灭地。只是不一样的是，秦彧父亲效忠的先帝虽无大功，但也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好皇帝，对他忠诚也并无不可。反观宁建文就实在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对秦彧百般凌辱，将一个将军贬低到了尘埃里。
当所有人都在说一个人不好的时候，那这个人即便本身没有那么糟糕，也会渐渐相信别人的言语，最终相信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秦彧就是这样的，从小在父亲那里就被处处贬低，现在长大了也总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挑挑拣拣，更不用说宁建文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南边的战事怎么样了？”秦彧道，“陛下忽然把我召回来，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安排。”
莫襄阴恻恻地道：“当然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宁建文再派过去的人根本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空会那么多的战术兵法，可之前都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实践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寇为？已经散了一半士气的士兵，也必然打不过裴见带领的军队。”
秦彧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大势已去，如果不主动投降的话，那等待他们的自然只有死亡。”莫襄道，“像是这种都死到临头了还认不清楚情况的蠢货，他们根本就是死不足惜，你有担心他们的时间不如先想想你自己。”
秦彧低声道：“陛下怎么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啊。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他该怎么做了吗？”
如果莫襄现在没有附在猫身上，他的白眼一定以及翻上了天。同样的话他又何尝不是已经跟秦彧说过很多次了，他自己不听，那就说明他是自作自受，何必还要跟他多费口舌。话说到这份上，再接下去就只能是吵架了，莫襄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躺就直接睡过去了。
这时，秦彧仿佛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慢慢翻了个身：“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你随便怎么样都与我无关。”莫襄道，“你死了最好。”
秦彧道：“别生气，你来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莫襄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觉得你现在过得实在憋屈，想在他们攻破永安之前带你离开这里。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你就跟你效忠的大齐死在一起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秦彧问，“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对我就没有好脾气。如果你觉得我烦了大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要一直留下来呢？”
莫襄伸出爪子在秦彧身上挠了一把：“因为你蠢！那些人一边依靠着你，趴在你身上吸血，一边又要对你处处指摘，嘲笑秦家是屠户出身。你到底明不明白，他们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守护。”
秦彧忽然想起莫襄给他讲过的那个故事，故事中的人和他一样，一门心思地守护着背叛他的人，即便遍体鳞伤也不放弃。那时候他开玩笑说他故事里的人就是他自己，之所以编成莫须有的故事是为了拐弯抹角地笑话他。现在来看不是那样，故事中的人和他还是有很大不同，比如那个人的手段很极端，一定要非常了解他的人才能理解他、支持他。
“你是不是曾经遇到过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啊？”秦彧道，“总觉得你和我才认识不到三个月，不至于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气。”
莫襄：“没有！”
这时，宁建文身边的太监快步走进暖阁，莫襄听到声音后将帘子放下，然后躲到了秦彧身后。
秦彧稍微侧起了身，道：“李公公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平时说话都是掐着老旦似的嗓子嘤嘤嗡嗡的，今天却是破了音：“秦将军，出大事了！敌方大军已经攻破了朱雀关，马上就要朝着永安来了呀！”
“当真？”秦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会这么快！”
藏在他身后的莫襄心想：对方那么强，你们那么弱，被打到家门口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能做什么呢？”秦彧看着自己的手，“我已经被卸了兵权，被贬为庶人，已经没有资格再领兵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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