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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微微一笑，道：“已经晚了。”
族长：“什么晚了？”
葛怜衣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族长身后，他手中还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当然是他们已经被我封住了穴道，动不了了啊。”
族长：“你……”
“你也是一样。”葛怜衣将银针扎在他脖子上，道，“族长，先老实一会儿吧。”
无涯道：“都好了吗？”
“没问题了。”葛怜衣道，“加了灵力的银针，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碰掉的。只要我不拔下来，他们这辈子都别想醒过来。”
“好。”无涯道，“你们把这里的人全都驱散，师如彻和聂含明，随我进坑！”
傅声道：“诶，我呢？”
时岚道：“就你那点胆子，进了坑还不得直接被吓尿了？你还是别去添乱了，在上面随我们一起布阵吧。”
傅声：“……”
他很愉快地就选择了留在地面上，师如彻笑完了他，对聂含明道：“小兄弟，我们这就下坑了，你怕不怕？”
聂含明道：“我不怕。”
“很好。”师如彻抓着他的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罢，他们俩也紧随着无涯一起跳进了功德坑里。眼前很快变得漆黑一片，黑暗之中，师如彻听见一阵阵细碎的声响，吱呀吱呀的，像是他平时吃一块硬糖块的声音。
不多时便落在了坑底，师如彻下来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全靠聂含明扶着他才没摔个五体投地。
“谢谢。”师如彻道。
聂含明道：“不客气，玄阳大人。”
无涯打了个响指，手中燃起了一团火焰，瞬间照亮了坑底，也让师如彻看清了方才绊了他一脚的东西——是人的头骨。
师如彻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后一退，又碰到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另一具身体，只是没有脑袋，也不知道和刚才看到的头骨是不是一对的。
当太子那些年打打杀杀习惯了，他倒是不怕这些东西，只是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大大小小的枯骨，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实在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师如彻再次召唤出了铁傀儡，他爬上了铁傀儡的肩头坐着，拒绝让自己的鞋底碰到地面上的脏东西。
师如彻道：“聂含明，你要不要上来，可以坐在它的左肩上，反正这就是个铁疙瘩，你不用担心会把他坐坏。”
聂含明道：“不必了。”他看着无涯，道：“神王大人，有发现什么吗？”
无涯绕着坑底走了一圈，道：“这坑里面应该另有玄妙，但，我没有发现。”
意料之中的回答。师如彻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无涯揉了揉眉心，道：“这些应该都是被丢进功德坑里的人的尸骨吧。”
“应该没错的。”师如彻道，“没有完全被魔气吞噬就被自己的同胞杀害了，所以还能留下一具尸骨，只是他们的灵魂估计是不完整的，就像他们的尸身一样，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摔成了一块又一块。”
无涯道：“你们会问灵吗？”
“啊？”师如彻道，“问灵术是千弦的拿手绝活，我哪里会啊！”
聂含明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其他两人纷纷露出怀疑的目光：“你？能行吗？”
“问灵术是从夜神域的弦音术演化出来的。”聂含明道，“我略通一些弦音术，或许能弹奏出一点问灵术的效果。”
师如彻问：“你不是武神吗？怎么会夜神域的法术？”
“实不相瞒，我最开始其实并不想当武神的。”聂含明道，“刚飞升的时候，我最中意的是夜神域，虽然案牍公文多了些，但我不怕动脑子，闲暇时候还有司命星君的话本子可以听，夜神域的法术也都很文雅，我很喜欢。刚到站神域的时候，我的成绩一直排倒数，随时可能被淘汰，我就想着未雨绸缪，先学点夜神域的弦音术。”
师如彻瞪大了眼睛：“文雅……你居然说夜神域的法术文雅？我看你是不知道灵眸之术有多变态，弦杀术又有多恐怖。”
聂含明道：“嗯？不是吗？”
“不说这个，你要是会，那就赶紧。”师如彻从乾坤袋里摸索出一支笛子，“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第109章 【时涯之卷】陵墓
聂含明拿着笛子试着吹奏了两声，虽然声音听上去惨不忍睹，但弦音术特定的几个音节效果不错，勉勉强强打到了问灵的效果。
坑底一个还比较新的白骨发出莹白色的光，一点点灵魂之火从尸骨中飘了出来，这已经不算是灵魂了，就算是生息盘也捕捉不到，他们的唯一结局，就是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消失。
无涯道：“问他，北境之中最先出现感染的地方是哪里？”
聂含明照做，搜肠刮肚地想出音节之后，一段只能说不难听的旋律吹了出来，师如彻捂着耳朵，问：“说什么了？”
“他说，好像是王陵，时间久远，他也不太记得了。”聂含明道。
师如彻道：“王陵啊……王陵建在地底，更靠近埋藏在地下的魔族遗骨，在王陵守墓的人天天在魔族遗骨面前晃悠，他们身上的生气被激活了魔气，也不是不可能。”
无涯道：“再问，王陵之中，可有埋葬着什么特殊的人？”
聂含明再次吹奏笛子，师如彻再次捂上了耳朵，片刻后，聂含明有些紧张地说道：“人皇盛承平。”
无涯下意识吼道：“不可能！盛承平怎么可能葬在这里？他是人皇，就算被称为暴君，那也是创造了不世之功，统一了中州的千古第一人，他死去之后理应当被埋在永安的皇陵里，没道理被埋在这种地方！”
聂含明随即补问了一句为什么，过了片刻，他转述道：“人皇的遗体并没有葬在平州，但他当年，是死在这里的。当年的牧云王和其他部落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唯独对救了他们全族的人皇尊敬有加，人皇去世，他悲痛万分，最后他选择在人皇逝世的地方建起了牧云王陵，并在王陵之中给人皇立了一块衣冠冢，以此来寄托他的思念之情。”
师如彻道：“当初，盛承平是怎么死的来着？”
无涯道：“他不识好歹，将所有魔气全都吸附到自己身上，最终因为承受不住大量的魔气侵蚀爆体而亡，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当场化为齑粉，魂飞魄散了。”
“那要是这么说，牧云王陵是魔气源头就能解释得通了。”师如彻道，“盛承平吸收全部魔气爆体而亡的地方，在千年后建成了王陵……又是密集的魔气又是死人的阴气，难怪千年后会成为瘟疫出现的地方。”
无涯闭了闭眼，道：“最后，王陵在哪里？”
聂含明吹出相应的音节，答道：“左边。”
“左边。”师如彻下意识转过身，面前是深坑的内壁，他心道这里面难道还暗藏玄机不成？于是他摸摸铁傀儡的脑袋，道，“英俊，把这里砸开！”
铁傀儡英俊得令，一拳头爆轰出去，土层出现了坍塌，尘土飞扬间，令三人闭上了眼睛，口鼻吸入尘土出现了严重的咳嗽。可是在一阵倒塌声后，初时极狭，被铁傀儡砸出一个不大的小坑的地方，在往里越十丈之后豁然开朗，师如彻直接爬了进去，片刻过后，他道：“这里面，还真的是墓室啊！”
无涯道：“咱们也过去。”
于是他和聂含明也开始吭哧吭哧地爬洞，幸好没爬多远就变得宽阔起来，可以让他们稍稍佝偻着后背站立通过，要不然真的会觉得丢脸。
铁傀儡这一拳头，是直接把墓室的墙壁给打穿了一个很大的窟窿，三人进来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小的墓室，里面只放了一个很小的棺材，看那棺材上厚厚的一层灰，就知道这里面的人起码得死了好几百年了。
师如彻收回了铁傀儡，三人离开了这个小墓室，聂含明点燃了墙壁上的火，照亮了这不透光的陵寝，视线之内豁然开朗，而真正走进了这陵寝之中，三人接连感觉到了很重的魔气，就连在这里生活的老鼠都个头偏大，也都很凶，不过凶也凶不过师如彻，再大的老鼠也是老鼠，直接被师如彻用小飞镖爆了头。
他淡然自若地擦掉手上的一点血，道：“要是傅声在这里，还不得被吓死。”
无涯眯着眼盯着那些魔气，这些东西虽然疯狂，但不是一点思想都没有，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故而根本不往这边来。他一直盯着看的，是那些魔气的源头，最终，他指着面前的一块墙壁道：“直接把这里打穿。”
师如彻道：“直接打穿？你认真的？这里是墓室，大大小小的都是棺材，惊扰了死者，这不太合适吧？”
无涯把手贴在石壁上，道：“打！”
“好吧。”师如彻望向聂含明，“你是武神，力气大，你来。”
聂含明颔首，当下一点都不墨迹，直接打穿了面前的石壁，接连几声轰隆隆的声音过后，他们看到了最尽头是一间极为宽大的墓室，墙壁之上镶嵌着五彩斑斓的玉石。虽然看上去成色不是特别好，不至于价值连城，但相比起其他墓室满是蜘蛛网，还有蝎子老鼠，墙面是土灰，这间最大的墓室明显就华丽许多。
墓室之中并没有棺材，只有一个用砖石垒起来的小堡，前面一块玉制的石碑上应该是刻着字的，尽管看不清是什么，但只靠猜也知道，应该是赘述盛承平生平的。
师如彻望向无涯，道：“还要过去看看吗？”
聂含明还没成为正神，飞升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他还不够了解无涯。但师如彻飞升两千年了，早就知道盛承平是天上不可言说的禁忌。这次来北境除魔，除来除去除到了牧云王陵，还发现了盛承平的衣冠冢，实在让师如彻捏了一把冷汗。
师如彻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铜板，故作轻松地说道：“来卜一卦吧，正面是万事大吉，背面是有惊无险！”
聂含明惊了：“还能这么卜卦。”
师如彻直接把他的话忽略掉，自顾自地将铜板向上一抛，然后将其接住，故作神秘地说道：“会是哪一面呢？”
无涯道：“你无不无聊？”
“不无聊。”师如彻撒开手，落在手心里的铜板是正面朝上，他笑道，“嘿，万事大吉！”
无涯道：“走吧，我们进去。”
师如彻暗叹一口气，心道好险好险。他拉上聂含明往最里面的墓室走去，这一路上都在庆幸：“幸好他还正常。”顿了顿，他又开始嘀咕道：“聂含明，你发没发现，到了这里之后，连蝎子老鼠什么的都变少了？”
聂含明道：“正常。魔虽然会侵蚀生灵，但真正魔气充盈的地方，却是不会存在任何生灵的。这里如此靠近主陵寝，也就是最靠近魔气的源头，自然是生灵灭绝之地。”
师如彻“嗷”了一声：“不愧是战神域的武神啊。”
无涯忽然站住：“小心，这里可能有机关。”
“机关？”师如彻差点摔倒，全靠抓住了无涯的胳膊才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衣冠冢，想到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在墓葬之中设下重重陷阱来防止盗墓者偷走墓葬中的宝物，像是这种规模巨大的王陵，确实没道理半点机关都没有。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小钢珠，朝着对面掷了过去。果然，那小小钢珠飞过去的一瞬间，墙壁上就飞出几十支飞镖，将那枚钢珠当成了闯入陵寝的外来者，可以想象，这要是一个活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过去，肯定会被那密密麻麻的飞镖雨射成筛子。
又是几枚钢珠丢过去，再度引出了网、火药等机关陷阱，其机关精密，互相搭配的密集型，让师如彻这个专门做机关的炼器师都啧啧称奇：“可以啊，这是真行家，大师级的作品啊！”
无涯道：“很麻烦吗？”
“都好说，这种机关防人可以，但是防咱们，就实在不入流了。”师如彻道，“等着我给你们开路的。”
这些小机关防人很好，但是防不住神。师如彻作为首席炼器师，是所有机关术的老祖宗，他一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机关拆了，当他轻盈地落在盛承平的衣冠冢前面时，聂含明忍不住为他鼓掌：“玄阳大人真厉害！”
师如彻一下子就心花怒放，捂着脸道：“别夸我，真的别夸我！我知道我很厉害，但是别夸我。”
正在此时，一阵“轰隆轰隆”的怪异巨响传了过来。
师如彻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身后，发现那衣冠冢前面出现了两个大洞，随之，两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从地底升了起来。它们身上配着刀剑，一左一右，宛如守护着衣冠冢的守护神，甚至，它们开口道：“入侵者，杀无赦！”
师如彻在那把巨大的太刀砍下来的一瞬间倒飞出去，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被震伤了内脏。抹掉嘴角的血，他道：“我去，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人能造出来的机关吗？”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在他们身后，居然升起了一堵厚重的石门，刚好将他们关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中。让他们陷入了后无退路，前有武士像的境地。
聂含明道：“玄阳大人，你的铁傀儡呢？英俊呢？美丽呢？”
师如彻泪流满面：“不行啊，这地方已经够小了，再变出一个铁疙瘩，没被打死就先被挤死了……你的本初枪呢？”
聂含明道：“这地方不够高，发挥不出本初枪的全部威力的。”
“我的天啊。”师如彻抓狂道，“这时候要是有傅声在就好了，有他的空间之术，管这石门有多厚，转眼就到了别的地方了。”
“别想那些了。”无涯挡在他们面前，“你们试着把这石门摧毁，我来跟这两个家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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