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阴怒道:“你以为我是出来卖的!”
“非也非也,这位公子不要着急,在下的意思是说,我还以为二位是一道去狎妓的。”
花阴更怒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男人了!”
对方苦笑一声:“这倒不是,公子有所不知,木园镇上女子少,勾栏瓦舍之地只有男妓,没有女妓,无关喜好。”
花阴一愣,想起这一路行来,确实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怪不得他昨天夜里随便进了一家妓院,妈妈找来服侍的都是男人。
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点背,现在看来,是这地方有古怪啊。
潭渊向他问道:“这是从几时开始的?”
“嗯,有个七八年了吧,或许更久,我也说不清。觉察到的时候,镇子的女子就已经很少了。如今这些女子多半归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平民百姓如果想找乐子,便只能去青楼找男妓了。”
花阴知道,男女比例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应该是趋向于1:1的正常值才对。
就算稍有偏离,也不该像木园镇这般离谱。
除非,这个镇子上的人都重男轻女,把女孩子全都给打掉了。
可古代人没有B超技术,是怎么知道孩子性别的呢?
潭渊接着问:“具体原因呢?”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镇子上的老人说过,是有一个神医,声称他有一种神药,吃了便可保证女子只生男子。一些女子买了他的药吃,还真生出了男子。从那之后,男子便越来越多,女子便越来越少。到这几年,差异是越发明显了。”
什么药?这么神?
现代医学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一个古代的医生给解决了?
花阴怎么听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他追问:“那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卖的药我知道,叫招娣散。”
直觉告诉花阴,叫什么什么散的药,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向二位道:“如果二位想狎妓的话,可以来铜雀台找在下,在下可以算你们便宜一点。”
花阴忙摆摆手,没好气道:“不狎妓,赶紧走。”
一个潭渊就够他受得了,再来一个男妓,还让不让他活了?
两人回到客栈,洛君林正在大堂用餐,看到他们二人大清早一起回来,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般,半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学武之人,耳力极佳。
那天晚上在盘江边上发生了什么,洛君林听得一清二楚。
但看花阴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昨天住店的时候才出手替他解围。
没想到这两人还是一道出去鬼混了。
唉,感情的事要是有练武一半简单就好了。
累了一夜,花阴和潭渊皆是腹中空空,在洛君林一左一右坐下之后,风卷残云,将他点的几个小菜全吃光了。
洛君林低头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忍不住白了他们两眼。
要知道,这可是用他出来行走江湖携带的最后一点银两买的小菜。
花阴炫完了洛君林的菜,仍然觉得不够,还想再点几个肉菜吃。
洛君林一掌拍在桌上,吓了他一大跳。
“这是我身上最后一点银两了。”
花阴瞬间了然,开怀一笑:“哎,洛少侠见外了不是,咱们既然同吃同住,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没了,我还有,我请你吃,想吃什么随便点。”
潭渊冷冷地瞧着他。
那不是我的钱吗?
花阴一摸胸口,周身一僵。
再摸摸身上其他地方,僵得更狠了。
洛君林问他:“怎么了?”
花阴一脸惊恐:“银票……好像丢了。”
三人:“……”
昨天晚上住店的时候还有,今天早上起床以后就不见了。
花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和潭渊在清倌店里不可描述的时候,银票掉了出来。
三人直接杀回清倌街,寻到昨夜花阴潭渊住过的那家店铺,敲开了店家的门。
这些店铺白天是不开张的,公子们都在养精蓄锐,以备夜战。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呆头呆脑。
见三人来势汹汹,也不敢跟他们叫板,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把房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找银票。
花阴将床铺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半张银票。
这屋子像是被人打扫过了,一定是负责打扫的下人见钱眼开,把银票给拿走了!
“叫你们这里打扫房间的人出来见我!”
年轻小伙照办,将一个老头叫了出来。
这老头耳朵不好使,沟通起来颇为费劲。
花阴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摇摇头说:“没见过。”
怎么可能?
这间屋子就他、潭渊和打扫的人来过,难不成是银票自己长腿跑了?
等等,这里还有一个人来过。
是那个要跟他们3p的男妓!
第9章 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还要出去当鸭赚钱
花阴说不出来那个男妓的名字,也无法准确描述那人的长相。
只能叫来店里所有的男妓,全都站成一排,任他指认。
他打眼一扫,没有。
再仔细一看,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
那人偷了自己的钱,临时跑路了?
“这里就是全部的人了吗?”
年轻伙计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一位没有过来。
“同辰怎么没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搭话。
他对花阴道:“许是还睡着,我再差人去叫。”
“不必了,我亲自去。”
花阴气得腮帮子疼,在年轻伙计的带领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同辰房前。
拍门,无人应答。
索性提起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小偷,还不赶紧把钱还给你爷爷!”
话音未落,花阴惊诧地看见,床上趴着一具只穿了里衣的尸体,他的手自然下垂,已经有了黑青色的尸斑。
“啊!”
花阴吓了一大跳,转头扑进潭渊怀里。
“同辰?!这怎么会……”
随后进来的小伙计惊呼一声,赶紧回头去叫店里的其他男妓通知妈妈。
洛君林脸色凝重,第一时间去到案发现场,对同辰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
尸体脖颈处有勒痕,判定是生前被人活活勒死的。
他的尸体呈趴卧姿势,凶手应该是蹲在床上,从后方勒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位置刚好有扇窗户,打开一看,外面还有几个零星的脚印。
有男妓发现了这些脚印,惊呼一声:“这是凶手留下的脚印,快追!”
“等等!”洛君林止住了他,“尸体已经有了尸斑,凶手早就跑远了,现在追没用的。”
“那怎么办?”
洛君林仔细查看了脚印的形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个脚印体积偏小,而且形状瘦长,应该出自一名女性。”
“女人?不会吧……她哪里有这么大力气,能把同辰勒死?”
这也是洛君林觉得奇怪的地方。
花阴觉得再跟这具尸体待在同一个空间,自己的脑子都要缺氧了。
他捏着鼻子对潭渊道:“快去找找银票在哪儿,我不行了,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花阴走后,潭渊在房中各处摸索,并未发现他们的银票。
他抬眸扫了洛君林一眼:“跳窗那个不是凶手,而是小偷。”
洛君林灵机一动,原来如此。
窗外的脚印娇小,应该是个女人,她翻进同辰的房间,为的是偷走花阴的银票。
而凶手并没有在房间后面留下脚印。
也就是说,他是从正门走进来的。
洛君林横扫在场所有人:“凶手,就在这间青楼里面。”
众人皆是一阵惊诧,议论着四下环顾。
“昨夜,谁到过同辰房间?”洛君林问。
小伙计答道:“负责打扫的阿伯去过,不过他耳朵不好,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洛君林召来打扫的老伯,让他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昨晚公子离开之后,我就来他的房间里面打扫,以为他会去很久,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把我赶了出去,说余下的地方不用我打扫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打扫的不够干净,被他责怪了,心里介意得很。”
“后来我又去隔壁房里打扫,等我出门的时候,想着再去同辰公子房里看看,顺便给他道歉,结果就看到公子推门出去,往后院去了,我也就没再进去。”
“那是几时?”
“大概是子时之前。”
洛君林陷入沉思。
按照脖颈上的勒痕,亥时左右,同辰应该就已经身亡了,那之后离开房间的人又会是谁呢?
潭渊看了他一眼,瞬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是凶手。”
洛君林眼前一亮,也就是说,阿伯去隔壁房间打扫的这段时间,有人进入了同辰的屋子并杀害了他。
这时,妈妈惊恐万状地跑了过来,一看到凶杀现场,险些晕死过去。
几个男妓从旁搀扶,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洛君林上前,向着妈妈出示了他的令牌:“公子们陪客的记录,请拿来予我一看。”
花阴正好站在妈妈身后,看到了他的令牌。
大理寺!
洛君林竟然是大理寺的人。
怪不得每逢有案子,他都要进去掺和一脚,原来这是人家的老本行。
妈妈差人去拿来了陪客记录,上面显示,昨天夜里只有两位公子没有陪客。
洛君林打眼一扫,摇头:“不是他们。”
花阴不懂:“为什么?”
“他们身量与同辰不符,没法冒充他离开房间。”
洛君林又查看了名册上的其他人,发现有一位公子的陪客记录略显古怪,旁人都是一夜一个,他是一夜两个。
“香樟公子可在?”
众人四下环顾,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香樟竟然不在了。
洛君林和潭渊互相对视一眼。
“追!”
潭渊飞身出了房间,站在房顶四下环顾,看到一个人影正跑出清倌街。
他纵身一跃,直逼那人,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提溜了回来,甩在众人面前。
此人身形与同辰相像,东窗事发之后又打算跑路,必是凶手无疑。
妈妈一脸难以置信:“香樟,竟然是你?你和同辰素来关系要好,怎会对他痛下杀手?”
香樟冷哼一声:“要好?他不止一次抢我的客人,这也叫关系要好?昨夜要不是因为他,那客人本来应该是我去服侍的!”
洛君林问:“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香樟不答,梗着脖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洛君林觉得蹊跷,又去查看了窗外的脚印。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型。
“那个偷钱的女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香樟周身一震。
洛君林知道,他猜对了。
他原以为偷钱和杀人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桩案件。
香樟发现同辰拿了一摞银票,以为是客人赏给他的,心生嫉妒,遂杀害了他。
他在房中各处寻找银票未果,正好碰上阿伯打算回来找同辰,于是便穿上同辰的衣服,离开了他的房间,引开阿伯。
随后,他连夜叫来帮手,到同辰房里搜查,找出了银票,并将其拿走。
香樟知道大势已去,冲洛君林怒吼道:“废话莫要多说,直接杀了我便是!”
“你偷了钱,却又一心寻死,看来缺钱的不是你,而是‘他’。”
洛君林一眼扫到最初进门时过来替他们开门的那个年轻伙计,一掌掀了‘他’的帽子,长发飘飞。
这人,是个女子。
众人皆惊。
“豆丁,你……你竟然是女子?”
“这怎么可能呢?”
妈妈惊道:“怪不得我瞧你总不对劲,每次洗澡都不肯叫外人进你房中,原来你是个女人!”
洛君林道:“你知道同辰死了,故意引我们来此处,本来是想借用窗外的脚印和阿伯的口供混淆视听,但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被我们识破了。”
豆丁捂着自己的长发,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香樟忙将她护在身后,冲众人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她无关,你们冲我一个人来就是!”
洛君林道:“她未杀人,此事本来就和她无关,只是你如此紧张她的身份,倒让我觉得有些蹊跷。”
潭渊告诉洛君林:“这个镇子里女子少,说是有种神药,叫招娣散,吃了能让人生男子。”
一听到招娣散三个字,豆丁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她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直往香樟怀里躲。
香樟怒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明白我们的苦楚!”
洛君林略一思索,和潭渊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吃了便能生儿子的药,那些吃了药后生下女子的妈妈和女儿,全都被封了口。
因此木园镇上的女子才会越来越少,到最后剩下的全是男子,就连妓院也只能靠男子来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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