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伴读们全挨了打,他们心里恨的狠,偷溜出去买了几斤酒,围坐在一起喝。
胖皇子灌了一口,满嘴辛辣,咬着牙恨声道:“蓝颐玉这个杂种!”
伴读们受了个连带责任,打得更惨,哭着鼻子跟骂。
二皇子喝的颧骨范红,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想不想出口恶气?”
众人从上学开始就想了许久。纷纷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狠狠道:“我们将他打一顿,出出气!”
众人面面相觑,胖皇子小心道:“让父皇和黄老头知道了……”
二皇子说:“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是皇子”又指着伴读说:“你们是少爷!打了他一个蓝颐玉顶多被责罚一顿,大不了在打次手板,可是这股恶气不出,我心里不痛快!”
众人们合计半宿,让酒给熏出了几个胆子,有个伴读说了声:“萧梓童今夜回家探亲去了。”众人登时两眼放光,胖皇子低声道:“天助我也!”
一群人扔了酒瓶,乌泱泱朝蓝玉房里去了。
蓝玉浅眠,一群人吵嚷到门口时人就醒了,为首的伴读一脚踹开房门,叫骂一句:“蓝颐玉出来!”蓝玉坐在床上,冷静道:“什么事?”
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的人窝火,两个人上前抓住蓝颐玉衣领一把将他推搡到地上,膝盖重重磕了一下,蓝玉一时没站起来。
胖皇子“呸”一口,“不是挺能耀武扬威的吗?怎么现在跟个落水狗一样了?”他说着,真拿起茶壶往蓝玉身上泼。蓝玉发也乱了,里衣湿成一片黏在身上,众人大笑起来。
“你们放肆!!”门口传来陈颐和的怒吼,他一把推开面前几人,将蓝玉扶起来,把外袍披在蓝玉身上,转头怒视几人:“你们喝了酒来这儿撒疯!还有规矩吗?”
太子发怒,胆小的已经要跪了,二皇子一把掐住胖皇子的手,冷声道:“大哥别拿太子身份压人!父皇喜欢你又如何,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你只不过担一个太子的虚名,你敢说你担得起太子的责任吗?”
胖皇子狗壮怂人胆,闭眼恶狠狠道:“今日你是太子,明日未必轮不到别人做!”几人越喊越有底气,酒劲上头,二皇子一脚踹向陈颐和,吼了一句:“干他!”
第28章 情谊
陈颐和始料未及,被二皇子一脚踹翻,撞散了桌子。
“殿下!!!”蓝玉大喊一声,要往陈颐和方向跑,被伴读薅住头发,动弹不得。
陈颐和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只能捂着头挨揍。
他听见伴读惊叫一声,竟是蓝玉硬生生扯断薅在伴读手里的头发,扑在陈颐和身上,那拳脚就全落在蓝玉后背。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听得陈颐和目眦欲裂,他翻身想把蓝玉压在身下,但蓝玉不知哪里来的劲,就是死死盖住他,任由别人怎么打也不动,闭着眼睛承受。
“蓝煜!蓝煜!”陈颐和几乎是要哀求了,“起来,起来,会打死你的。”
血从蓝煜头上流下来,流过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陈颐和下巴上,陈颐和嘶吼着出声:“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诛你们九族!!!”
这声怒吼吓得众人不敢再动手,胖皇子推开众人走到前面,喊道:“你骗人!你不敢!你哪来的权利!”他一脚踩在蓝玉背上,蓝玉当场呕出一大口血来。
蓝玉太小了。
胖皇子还欲在踹,那只脚却叫人挡住了,他睁开醉眼惺忪的眼睛,看见萧梓童罗刹一般的脸就在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尖叫,萧梓童一脚将他蹬到对面墙上,“咚”的一声巨响,胖皇子扭动两下不动了。
众人沉默两秒,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杀人啦!”皇子伴读乱做一团,往门外跑去,胖皇子的伴读扛不动他,哭唧唧的叫人帮忙,四个人抬着昏迷的胖皇子往外走,二皇子也跑了两步,又自觉丢了面子,冲萧梓童警告道:“你……你打伤皇子,你别想轻易了事!”
萧梓童呲着牙,眼神凶狠:“你也想试试?”
二皇子觉得萧梓童简直就是吃人血肉的恶鬼,吓得头也不回的跑了。
陈颐和轻轻拍着蓝玉的脸,喊他名字。蓝玉脸色苍白,坐在地上,淡淡的说:“没事。”
陈颐和要吓死了:“没事?你吐了好大一口血。”
萧梓童看蓝玉额头上的血迹十分碍眼,拿手帕给他按上,语气冷淡:“按住,止血。”
那手帕是萧梓童从西域带过来的,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青草混合着蜜糖的味道。
蓝玉小心翼翼盖在头上,萧梓童对陈颐和说:“快叫太医来。”说着动手扒蓝玉衣服,蓝玉几乎是手脚并用压着他:“你干什么?!”
萧梓童恶狠狠的:“我干什么?我看看踹坏了没有!”
蓝玉磕磕巴巴的:“不……不用你看,起开!”
萧梓童呵一声:“蓝颐玉!”蓝玉抖了一下,还是没松手。
陈颐和想到隐疾的事,按下萧梓童,柔声说道:“槿杨怕你有内伤,我们不脱你衣服,等会让太医瞧行吗?”蓝玉点点头。
陈颐和起身跑去叫太医,跟萧梓童说:“蓝煜麻烦你看一下。”走了两步又叮嘱道:“别凶他。”萧梓童几乎是冷笑了:“我敢吗?”
陈颐和走了,蓝玉突然觉得空气窒息起来,他不舍得用帕子擦血,小心翼翼的想用手摸一下伤口,叫萧梓童眼疾手快按住了:“手多脏?往伤口上碰?”蓝玉被他骂愣了,也不知道人抽什么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萧梓童要气疯了。
回家探亲探的他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散了席,谢绝父母留他在家住一宿的客套,借口说要复习功课,骑着马撒野般往回赶,进门就看见蓝玉被一脚踹出口血,萧梓童气的要死,那一脚确实是下了狠劲。
陈颐和也慌,慌的脸色煞白,太医还以为出事的是陈颐和,伸手就要给他搭脉,让陈颐和扯着袖子一顿猛跑,差点把命跑丢半条。
仔细检查过,太医碾碾胡子说:“没啥大事,身子太虚啦!让人踹几脚就踹成这个样子,我年轻的时候……”陈颐和就要上手捂他嘴了,耐着性子道:“怎么调养呢?”
太医“哦”一声,开了个方子,“年轻人身体好,这个喝7天,一天一回,剩下的伤,抹点跌打损伤膏就行了。”太医背上小药篓走了,临走还说:“年轻多好啊,还能打架。”
陈颐和也挨了一脚,萧梓童让他去睡,陈颐和不走,三人就合衣躺在一块,把蓝玉夹在中间。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蓝玉喝过太医的药困得熬不住,呼吸声悠长起来。陈颐和给他盖好被,说了一句:“槿杨。”
萧梓童“嗯”一声。
“明日好好教我功夫吧。”
萧梓童说:“好。”
第29章 补习
打人这事吵吵嚷嚷的闹到皇上那里去了,胖皇子的母妃跪在地上哭喊着自己苦命的儿子让萧梓童一脚踹坏了,咳血不止,后背那么丰腴的肥肉没挡住冲击,震伤了内里。
一众人跪的恭恭敬敬,萧梓童腰背挺直跪在当中,看陈颐和扶着蓝玉跪在他身旁。
皇上听了半天,点点头:“萧梓童,你可知罪?”
萧梓童磕头:“臣知罪。”
皇上招招手,叫来侍卫,说:“廷杖一十。”
陈颐和刚欲求饶,就看萧梓童恭恭敬敬的跪了,朗声道:“谢主隆恩。”
萧梓童转身出去跟人受了杖责,他皮糙肉厚,在军营里被打惯了,再回来仍是跪的恭敬,只是脸色白一些。
皇帝看着眼里带了赞许,环视众人,说:“昨夜打人者,寻恤滋事,以多欺少,欺辱同学,为人所不齿,罚,廷杖五十!”众人顿时哭嚎一片,跪地求饶,“父皇”“陛下”喊的乱成一片,被侍卫一个个拖出去打,惨叫声此起彼伏。
胖皇子受了伤,他的杖责就由他的伴读受,小少爷身子弱,挨了一百下,下半身打的血肉模糊,当场昏死过去。叫家人领回去,从此逐出学堂。
罚完了,胖皇子的母妃还不甘心,跪在地上哭道:“陛下!我的儿子还躺在床上,怎能让凶手就受这一点轻伤……”
皇帝冷冷盯着她,突然笑一声:“那也是朕的儿子。”
胖母妃正欲说话,听皇上又说:“只可惜,朕的儿子太多了。太子,却只有一个。”
胖母妃俯下身,惶恐着应了声:“是。”
等众人散了,皇上抬手让蓝玉起来:“蓝煜护驾有功,该赏。朕知道黄帝师有套绝版孤本,不如就由朕做主,将那孤本要来送给你?”蓝玉乐的眼里都发光,强忍着笑意下跪磕头,朗声道:“谢陛下!”
皇帝转头看陈颐和,眼里的光冷淡许多:“颐和。”
陈颐和跪直:“父皇。”
皇帝摇摇头:“此番争斗可以说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然而你一分不清形式,贸然闯入,二是你学艺不精,打不过一帮醉鬼,叫蓝煜替你遭了罪。颐和,若是天下起战事,你此番所作所为不是叫天下百姓担了苦果吗?此次朕不罚你,但若有下次……”
陈颐和一身冷汗重重磕头:“绝没有下次!”
皇帝突然转个弯:“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办不到,朕就……罚蓝煜五十廷杖。”
萧梓童和陈颐和同时叫出声:“陛下!”“父皇!”
皇帝哈哈大笑:“下去吧,下去吧。”
此番闹剧正式收场,众人养伤上课,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见到陈颐和,也都是恭敬道:“太子殿下。”
只有黄老头还是气呼呼的责骂背不上课文的太子殿下和少将军。
陈颐和学习愈发刻苦,功课进步的快,武术上也认真,一时间差生只剩萧梓童一个,然而任由他磕破了脑袋也没办法搞懂那些之乎者也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老头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明日课堂测验,若是不能让黄老头满意,他就可以收拾铺盖卷滚回家了。
萧梓童坐在凉亭的小板凳上,对着月亮长吁短叹,烦躁的用头撞桌子。
“你把那桌子撞碎了,也撞不开窍。”蓝玉拿着一堆厚厚的书卷,铺在桌子上。
萧梓童咬牙切齿:“明日我就要被赶走了,以后没人烦你了,你是不是高兴坏了,提前跑来看我笑话?”
蓝玉坐在他旁边,突然笑一下:“是啊,美死我了。”
萧梓童气的转过去不理他。
蓝玉拿出一本《大学衍义》,念道:“本之一身者,体也,达之天下者,用也”,萧梓童一只耳朵支棱起来了。
蓝玉偷偷笑一声,继续朗声念道:“为治之序,为学之本,莫不自身心开始,故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为本,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用。而以明道术、辨人才、审治本,察民情为格物致知之要。”
萧梓童转过来了,皱成一张苦瓜脸:“慢点,说什么呢?”
蓝玉叹口气,给他细细的讲起来。
讲完这本,又换《礼记》,蓝玉声音温润,耐心的跟萧梓童讲:“这句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是说,学习要广泛涉猎,像你只读军法是不行的,还要有针对性地提问请教,慎思是说要周全的思考……”
他一本接一本的给萧梓童讲,直到月亮挂在两人头顶,蓝玉才咳一声,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
萧梓童看那帕子眼熟:“这不是我上次给你止血的帕子吗?你洗干净收起来了?”
蓝玉脸一红:“我……觉得他很香……”
“香?”萧梓童凑近蓝玉,就着他手闻起帕子:“可能是西域那边的味道吧?”
说完直起腰:“你喜欢,以后我多带点西域的东西给你。”
蓝玉眼里充满向往:“那边……是什么样的?”
萧梓童来了精神,开始跟蓝玉讲西域的风土人情,讲那边的葡萄甜的流出糖水,讲那边的黄沙扬起来比人还高。
蓝玉听不够,萧梓童又讲:“你知道南方吗?我们的南边……”
蓝玉摇头,萧梓童说:“南边热,一年四季都热,那边的树那么高,人都爬不上去,还有种果实,外面很硬,用刀撬开,里面的水是甜丝丝的。”
蓝玉惊讶的说:“你喝过吗?”
萧梓童摸摸头:“没有,听南方的士兵说的。我们晚上不打仗,就躺在沙地上说家里那些事。”
蓝玉低下头:“真好啊……”
萧梓童问:“你……没出去过吗?”
蓝玉摇摇头,失望道:“没有,我出生之后一直养在后宅,爹娘不喜欢我,我就跟着爷爷一起,他教我读书识字,后来发现我文章写的好,将我带到宫里逗皇上开心;后来就一直养在宫里做太子伴读了。”
萧梓童惊讶道:“你爹娘不喜欢你?只有我这样的才爹娘不喜欢吧?你……你……”他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个原因,憋的脸都红了,才说了句:“你那么好看!又有才华!当然才华更重要……”
蓝玉难得朗声大笑。
萧梓童又开始背蓝玉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东边泛起鱼肚白,萧梓童打了个哈欠,长长的伸个懒腰,发现蓝玉早在旁边睡熟了,脸搁在桌上,压出一片红印。
陈颐和盯着两人大黑眼圈狐疑道:“你俩昨晚干啥了?”
蓝玉撇开脸:“没什么。”
陈颐和盯着蓝玉乱糟糟的发顶和通红一片的脸颊,表示根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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