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往楼梯方向走:“辛苦了,记得让法务准备好材料。”
“嗯好,再见。”
电话挂断,夏繁一抬头便看见站在二楼栏杆旁的顾峻。
想起下午答应过的话,夏繁愣了片刻,“啊,对不起,我忘了去房间叫你吃饭了。”
顾峻:“没关系,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被忽视的饥饿感来势汹汹,夏繁明显感觉到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
他摇了摇头,“没。”
“我也饿了,打算煮碗面,要不帮你也煮一碗?还是吃点别的什么?”
“我都可以。”
“那行。”
两人厨艺都不佳。
夏繁会做几道难度不高的家常菜,但仅限于能做和吃不死人,味道完全不能保证。而顾峻的水平稍微高一点,色香味基本能达标,不过稍微要点技术的菜就只能抓瞎摆烂。
熟练的起锅开火,热锅冷油下肉沫,简单调味翻炒几下后出锅,后又借着剩下的热油剪了两个荷包蛋。另一边则等待水开煮面,洗好的青菜早已备好。
此番动作行云流水,只可惜观众看到一半就转过身打电话了。
水开咕噜咕噜地响,顾峻拿筷子拨了拨刚放下去的面条,听着夏繁在外头说:“我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再给我说明,相关事项我明天会去处理。”
“……别抱怨,没什么事就挂了。”
“我知道了,明天一并会处理。”
“面已经煮好了。”顾峻在他身后道。
夏繁回神,“啊?哦好,谢谢。”
他挂断电话,拿起自己的那碗,和顾峻一起坐到旁边的吧台上。
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刻这些年已经很少了。
他忙,顾峻也忙,不像高中时成天形影不离,如今想要一起吃顿饭还得专门留出时间。
可谁会这么干呢?他们都有各自的消遣,吃饭显然不在其中。
两人相邻而坐,却各自无话。
夏繁垂着眼,安静地挑起面条一口一口吃着。
直至面条即将见底,顾峻才开口问道:“这次事很麻烦吗?”
“……还好。”夏繁咽下最后一口,“不是很难解决。”
“如果要帮忙可以找我。”顾峻认真地说。
“真要让你帮忙,那我估计要破产了。”夏繁笑了笑,“不过到那时,说不定破产还是好事。”
顾峻:“其实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说闲话当聊天都可以。”
夏繁却道:“到时候再说吧。”
夏繁起身简单收拾了下碗筷,又说:“哦对了,狗友和我发消息,说想找你出去聚一聚。”
“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夏繁:“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有事相求,不好找你开口。”
-
狗友之所以叫狗友,因为他本身姓苟,而狐朋姓胡,两人又和顾峻走得近,所以就并称为狐朋狗友。
但狗友为人正直且上进,大学时凭借自己憨憨的性格和长得不错的脸,成功追到了女朋友,并在工作几年后和女友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顾峻在狗友结婚时在外出差,未能赶上,只好让夏繁替自己送了礼,此后便再也没有见面。
再见便是此刻,狗友和高中时期比长胖了一点,人看着也成熟了些,但和顾峻一打招呼就又能看出当年的青涩。
“顾哥。”狗友起身帮顾峻拉开座椅,“你坐这儿。”
顾峻:“我自己来就行。”
简单寒暄几句后,顾峻感叹道:“明明上次见面还是在你订婚,但总觉得还是在昨天。”
又一瞥摆在面前的请帖,上面写着:幼子满周岁纪念。
“而转眼间你连孩子都有了。”
狗友憨憨笑了两声,“这都好几年过去了。”
狗友又打开手机相册,给顾峻看他刚满周岁的孩子,从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小一团一直展示到如今蹒跚着学走路的模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人类幼崽不吵不闹的样子确实很讨人喜欢,加之这孩子遗传了狗友妻子的好相貌,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心生怜爱。
顾峻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挺可爱的一小孩。”
“那是。”狗友像传教一样和顾峻道:“小孩子身上都是一股奶味,每次抱着他都特想咬一口,有一次我没忍住,偷偷咬了一口,那种肉乎乎的感觉。”
狗友露出有些沉迷的表情,“真是绝了。”
“……”顾峻紧皱眉头,“你孩子没哭吗?”
狗友道:“我又没有用力咬,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
这种变态的行为顾峻属实不能理解,而狗友随后又说:“等顾哥你有了孩子,你肯定就明白了。”
“不过说起来,顾哥你和嫂子现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吗?你俩结婚比我结婚要早啊。”
顾峻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夏繁怎么可能给顾峻生孩子,而且以夏繁的身体,怀孕十分困难,就算想生也没有办法。
顾峻摇摇头,“我们还想过二人世界。”
狗友的表情有些异样,但还是说:“那也挺好。”
顾峻自然也注意到了狗友异样的表情,但狗友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不需要发问狗友就会主动坦白。
而后两人又喝了点酒吃了点菜,谈了谈当初班上众人的近况。
狐朋一路读博,现又出国深造;体委回了家乡,当了体育老师;狗友则在一家大厂工作,目前已经当上了技术主管;而其他人无非也是在生活中沉浮,聊来聊去也没什么花样。
但为了混口饭吃总要低头,狗友还是向顾峻说明了来意,“顾哥,其实今天找你不仅是给你送请帖,还是想要找你帮个忙。”
他尴尬笑了两声,“我本来不想找你,找你帮忙总感觉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但是——”
顾峻擦了擦手,“没关系,你说,我能帮就会帮。”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不是有了孩子嘛,就寻思着换份工资更高的工作。”狗友拿着酒杯,有些抬不起头,“按理说我能力水平都行,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工资更高的工作,但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人家不要,我实在是难办。”
顾峻问:“怎么不要?”
“好不容易把工作谈下来了,我也和公司提了离职,等到我所有手续办妥准备入职了,结果人家说不需要了,搞得我是哪儿都没处去。”
狗友闷头喝了一大杯酒,想必心中十分郁闷。
“这样啊。”顾峻想了想,说:“我有认识的合作方目前还挺需要你这种技术人才,帮你引荐一下就行了。”
狗友:“那会不会很麻烦啊?”
“不麻烦,打个电话的事。你和我这么久的情谊,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人情。”顾峻说。
狗友大为感动,真心实意地说:“顾哥,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
顾峻觉得好笑,“倒也不必。”
“但是顾哥,我——”狗友有些犹豫地说:“我现在不知道这些话还该不该说。”
顾峻:“嗯?你说什么话?”
狗友虽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他道:“你是不是出轨了?”
顾峻神色未变:“为什么这么说?”
“应该是一年前?我有事出差,去了L市,路过一家酒店的时候正巧看见你了,但你没看见我。我本来想和你打招呼,可是你搂着的不是嫂子,而是另一个人。”
“我不理解,顾哥。”狗友刚受了顾峻的恩惠,此时不该将话说得那么重,可他的道德观让他无法容忍这件事。他谴责道:“论相貌,论能力,有比嫂子更优秀的人吗?有什么理由让你背叛了和嫂子这么多年的感情?顾哥,我一直都很佩服你,或者说当初班上哪个男生不羡慕你呢?你有那么好的家世,自己也争气,和嫂子从高中坚持到了现在,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出轨?”
“我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嫂子,但是我怕是我看错了,更怕自己这个行为让你俩离心,最后自己当了这个恶人。现在嫂子不在,顾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出轨?”
顾峻:“你就当我有男人的劣根性吧。”
“这样的理由我无法接受,顾哥你不是这样的人!”
顾峻扯了扯嘴角,“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早在我和夏繁结婚前,我就这样了,结婚后更是如此。”
“可是你都结婚了啊。”
“结婚又怎样,结婚不还可以离?”顾峻哂道:“我和夏繁从未真正在一起过,又何必谈什么离婚。”
第17章 17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狗友呆滞了。
“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我和夏繁从未在一起。”
“但你们结婚了啊,你们——”狗友抓了抓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随即狗友又想起此前顾峻一直不承认他和夏繁的关系,他后知后觉地道:“难不成,顾哥你当初说的都是真的?!”
顾峻:“我说的一直都是真的,不过你们从来不信。”
“那这么多年的感情——”
“假的。”
“!!!”
狗友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他一手扶额,一手示意顾峻不要再说,“我需要冷静冷静。”
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即使顾峻亲口承认,狗友也无法相信,就算顾峻和夏繁是天生影帝,怎么可能装了十多年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狗友摇摇头,“不行顾哥,我还是不信。”
他道:“我和嫂子可能没那么熟,但我和你熟啊顾哥,就你之前的那些表现,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嫂子呢?就算是做戏,也不能装的那么真吧。”
“顾哥,你是喜欢嫂子的,我很确定。”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绕了回去,“所以顾哥你到底为什么要出轨啊。”
顾峻本不欲和任何人讲起他和夏繁之间的事,毕竟其中细节外人不方便知道,也无法理解。
但既然和狗友坦白了,遮遮掩掩也就没了必要。
顾峻掩去了一些细节,简单和狗友讲了他和夏繁的事,狗友大为震撼,全程嘴都没合拢过,只说:“你、你和嫂子玩得真花啊。”
而听完了全部,狗友总结道:“就是你其实喜欢嫂子,嫂子也好像喜欢你,但嫂子从来不回应,还希望保持现在的状态,是这样吗?”
“勉勉强强吧。”
狗友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那嫂子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顾峻说:“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不去问问呢?”
“不能问。”顾峻喝了杯酒,说:“不知道为什么,夏繁一直很抗拒‘喜欢’这件事,而且我总觉得只要我说了,我和夏繁就到头了。”
“可是,如果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会抗拒呢?”
顾峻自嘲一笑,“可能夏繁知道如果我得到了他的爱,就会不珍惜吧。”
狗友讷讷道:“顾哥,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酒水混着苦水下肚,连桌上的菜都失去了滋味。
狗友劝到最后也实在词穷,而顾峻又不是会听人劝的,一见时间也不早了,两人边互相告别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顾峻问司机,“齐叔,你觉得我会和夏繁离婚吗?”
司机笑呵呵地说:“您和夫人关系这么好,离婚那都是没影的事儿。”
“我也希望。”顾峻低声道。
他枕着车窗,心中是难得的平静。
有些事不能开口,一开口便会产生数不尽的惆怅与痛苦,但若长久不倾吐,心中也觉得憋闷。
狗友离别时还在好心劝他,“真的,顾哥,我觉得你还是和嫂子好好谈一谈,毕竟你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就算嫂子不接受,铁了心要离,那就离呗,离婚了还能复婚呢,你要真心爱他,怕什么追不到。”
回到家中,灯却都是灭的。
想到这些天夏繁接个不停的电话,估计此时夏繁还在工作。
喝了太多酒,身上早已是一身酒气,顾峻正欲冲个澡后休息,不想浴室里已躺了个人。
夏繁躺在浴缸里,闭着眼,已睡熟了。
“夏繁?夏繁?”顾峻轻轻拍了拍他,“怎么睡在这里?”
夏繁迷迷糊糊地抬眼,带起一阵涟漪,“嗯?你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顾峻卷起袖子,将夏繁从浴缸中打横抱起,“别睡浴缸里,容易出事,你睡着了滑到水底怎么办?”
夏繁又闭上眼,没理他,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等到把夏繁放到床上,帮他穿上睡衣时,顾峻借着床边小夜灯的光,瞥见了夏繁胸口处的红痕。
在浴室他没有仔细看,粼粼的水波也干扰了他的视线,而此时再看才发觉这红痕哪里都是,从胸口,至腰间,再至大腿。
发生什么了,简直不言而喻。
顾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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