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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赵敬说:“臣无心藏蜡梅,蜡梅如此出众,就算是在墙角,也能一眼就让人注意到。”
  辛明彰觉得是,又回到刚才的话:“都尉与长公主如何了?说话还能说吗?”
  赵敬欲说还休。李思疏平日根本就不和他说话,连见也不想见。他能把这话说出去吗?
  “阿姊在哪里?我想去见她。”
  赵敬心中多谢辛明彰不再问,把她引去了内屋。他又要退出去看书,辛明彰却说:“你也进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想同你们两个商议。”
  *
  李思疏很诧异辛明彰为何前来,她在寺中久了,全然不闻寺外事。辛明彰来了,她才知道官家不豫,西北有战。
  她听辛明彰说了许久,把大事小事都说尽了,这才稍稍提到重点。
  “我知道阿姊不想听这些,可我还是要和阿姊说。身为周人,不论是民是尼,总要忧心大周的。”
  “是。”
  李思疏坐得不安,她一抬眼就能看见赵敬,不论闻多少香、听多少经,都静不下来了。她稍稍瞥过眼,说:“西北有战,生灵涂炭,我为尼,当日日诵经祈祷。”
  辛明彰试探道:“西北有战,姊姊日日诵经;朝堂有战,姊姊又当如何?”
  “朝堂?”
  “西北有战,那是明面上的战。朝堂有战,那是暗地里的战。阿姊聪慧,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朝堂之战与边关之战的异同。”
  辛明彰抿了一口茶,说,“边关乱,可以举兵平,尚不足以危害朝政。朝堂乱,社稷便乱;社稷一乱,大周还能靠什么绵延国祚呢?”
  李思疏一下就明白她话中之话,严厉道:“我出了家,再也不想掺合到其中了。”
  “姊姊是出家了,可建国寺不敢录你的名字,说到底,你还是李周宗室的人,你还是大周的楚国长公主。我不想论出家和不出家,我只单论国事。姊姊读过那么多书,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辛明彰说。
  李思疏有些无言,沉默了片刻。
  辛明彰又说:“官家不豫,现在还没有要好的样子。太子殿下年幼,底下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呢,看官家是想要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长公主是官家的亲姊姊,我在禁中没有信得过的人了,只能来问姊姊。”她诚恳道,“官家还在,一切都好说。官家若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能稳得住百官呢?”
  李思疏大惊:“你问我?官家还没怎么样呢,你是在盼着官家有什么吗?”
  “明知将雨却不想着执伞,等到雨落了,才匆忙执。伞还没打开,身上早已潮遍了。”
  “现在还没像有雨。”
  “乌云密布,还不算是将雨?”
  李思疏急促地拨弄手上的玉佛珠:“是将雨。可我只是妇人,又是这般的妇人,怎么能插手朝政呢?”
  辛明彰哈哈大笑:“姊姊,你是被那些礼教荼毒得神思不清了。你是宗室,是先帝嫡长女,先帝嫡长女是哪般的妇人?”
  “你……”李思疏竟不知所措地望了赵敬一眼。她对上赵敬的目光,忽慌了呼吸,转过脸和辛明彰说,“你是皇后,自然可以听政。我是长公主,长公主又怎么能干涉朝政?”
  “你不止是长公主,你是大周宗室。大周宗室里,除了嘉王、你,还有谁和官家亲?嘉王还没有你亲。”辛明彰轻轻握住李思疏的手,“姊姊,你的心不静,在建国寺,修不成真的。跟我回去吧。”
  李思疏果然心有触动,她说:“我回去,能有什么用呢?”
  辛明彰笑说:“他们能做的,你也能做。路要一点点走,草要一点点除。你只要往前走,其它的,有我。”
 
 
第186章 五七 可怜此夕(三)
  辛明彰同李思疏谈完事,随着赵敬一起出了门。
  “都尉与长公主平日都说不上话吗?”她忽问。
  赵敬如实回答:“鲜有言语。”
  辛明彰盯着赵敬头上的玉簪,幽幽说:“你知道赵观忱支援延州的事吗?”
  赵敬有些愕然:“支援延州?”
  “你在寺里久了,不出门,不上朝,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辛明彰挑起一边眉,“西北有大战事,谢祥祯率领的北路军,已经在延州全军覆没了。你弟弟在均州,被官家调去延州,作增兵。”
  “全军覆没?谢祥祯?那谢承瑢呢?”
  “生死未卜。”
  赵敬心中忐忑:“臣在这里久了,确实不解朝中事。”
  随影斋的蜡梅很香,屋中院内都能闻见香味。
  辛明彰望向墙角的蜡梅,说:“总在这里闷着也不是好事,你身为驸马都尉,又满腹才华,不施展,确实可惜。朝中有一职官,倒是很适合你。就是不知道你懒散那么久,愿不愿意勤快起来呢?”
  “职官?除了驸马都尉,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替你选好了一个官,宣徽南院使。”
  赵敬思索片刻,想着这个宣徽南院使。宣徽院总领内诸司、殿前三班及内侍之名籍、迁补、休假、纠劾,并领郊祀、朝会、宴会、供帐等琐事[1],而宣徽院使多用以优待勋臣、外戚等[2]。他做驸马都尉这么多年,不能入仕,稍稍有实权的职官,大约就是这个了。
  “宣徽院使已有四十多年未置了,我何堪此任?”
  辛明彰笑说:“多年未置,是不置,不是不能置。只要有诏书,有懿旨,你说能不能置?”
  赵敬叉手相拜:“能置。”
  “赵瞻悯有大才,能写好文章,也能做事。官家不敢用你,一来是你姓赵,你们那一支赵氏就不能从文官,这你是知道的;二来,你已经是长公主的夫婿了,也不好再赐你什么有实职的官。不过,这并不是一条死路,非要走,也是能走得成的。”辛明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弟弟在边关血战,你若还这样不近人情,怎么保全你弟弟的命呢?”
  赵敬沉默良久,终于说:“臣有错,当尽力侍奉长公主。”
  “官家不豫,我也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其它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是。”赵敬随着她走,把所有他该想的事情都想遍了,才说,“臣愿意为殿下差遣。”
  辛明彰闻着花香:“赵瞻悯,你是承了我姊姊的情,你该多谢她这些年为了你困囿此处,若是换作别人,还有你做宣徽院使的命吗?你好好的,叫长公主高兴些,不然,我能赐你官,也能收了你的官。”
  “是。”赵敬拱手。
  他送辛明彰到寮房门口,恰又有风穿竹林。山下的经声如烟雾一般飘上来,让他备感清醒。
  如若能依附皇后,将来他还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有求于皇后,所以顺从;皇后亦有求于他,所以笼络。
  赵敬想到戍边的赵敛,神思俱顿。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不嫌屋漏无乾处,正要群龙洗甲兵。[3]”辛明彰念道,“暴雨掀风,身无可匿;内忧外患,昼夜伤疾。颜相公之志,当由瞻悯续。”说罢,她朝赵敬作揖,“赵氏忠臣,赵公如此,观忱如此,瞻悯亦如此。”
  赵敬触动,作揖说:“臣有心辅佐皇后、太子殿下,万死不辞。”
  他见辛明彰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之外,而蜡梅香气还复。
  正月十五未至,楚国长公主心念官家,亲笔写奏疏至辛明彰处,欲回宫侍疾分忧。辛明彰感激愧疚,就手封赏驸马都尉为宣徽南院使,以达谢忱。
  赵敬除宣徽南院使,起初朝中有不少人议论,然张元熹与雷孝德全力支持,加上曹规全闭口不言,这才渐渐止住反对之声。
  李祐寅的病依旧没有好转,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辛明彰知道,他大约还在等西北的战报。
  *
  金宗烈虽死,萧弼尚在,燕军依旧顽抗不退。元旦才过,延州又起战火,周军忙着抗敌,大牢走水就无人再追查。崔伯钧担忧自己再生畏敌之罪名,只好硬着头皮打。
  双方打得激烈,皆有胜负。但很显然,自新年起,萧弼就越打越凶,似乎是抱着替金宗烈报仇的心。
  延州城战场门口寒风刺骨,周燕双军列阵以待。赵敛行马于阵前,身先士卒。
  战鼓如雷,马鸣声响彻天际。望着眼前浩荡的铁骑大军,难免有人胆怯。
  一兵怯,还不能妨碍军心;一将怯,军心受损,万兵难行。大战在即,周蒙吓得哆嗦,不敢杀敌,更不要说冲锋。他有心掉转马头,要往后面去,被赵敛逮个正着。
  这兴许是同萧弼的最后一次大战,赵敛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心存胆怯之心。他看见周蒙要跑,伸枪架在周蒙的脖子上,冷声问:“你去哪里?”
  周蒙胆战心惊说:“我去点兵。”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点兵?你身为大将,必须冲在最前面!”
  赵敛逼着他往前冲,还警告其余将领,若有谁怯阵而逃,立刻斩首。众将士皆知赵敛其人,说要斩,就一定会斩,只好闭眼往前杀。
  此一战比往日之战艰辛数倍,然赵敛始终冲在最前,丝毫没有畏惧心。从日出,到日落,尸骨如山、鲜血如池。傍晚,天边泛起红光,叫人分不清是落霞还是鲜血。
  雄略军过于骁勇,无人能敌,萧弼军连连败退,被赵敛追赶了三十余里。
  萧弼不能握枪、不能驭马,匆忙狼狈地往外逃。他路经金宗烈战死的平原,不禁悲从中来,几度哽咽。曾经他和金宗烈同立军令状,不得延州,以死谢罪。现在金宗烈已去,只有他还在撑着摇摇欲坠的大军。
  西燕已经错失了和谈的最好时机,再谈,就是耻辱。萧弼自觉愧对朝廷,尤其愧对金宗烈,积郁成疾,旧伤复发,病死途中。
  西燕军见此,知大势已去,再不休战,恐怕连梓州矩州都保不住了。便杀死投降西燕的谋士施陆文,以“施氏进谗言”为由,洗清攻周过错,向周求和。
  大周建兴十一年二月十五,这场从建兴八年一直打到现在的争西之战终于了结。三年战争,死伤无数,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西燕、东周皆损失惨重,延秦二州财空人尽。
  二月底,珗州派使臣前来延州与西燕使臣谈判。大周欲要西燕归还梓、矩,西燕拒绝;西燕谋求大周纳币,大周仍拒。最终,还是签订和平盟约,以延秦边界为线,双方俱不越界。
  战毕,周廷恐西燕重来,调赵敛于延州戍边;秦州还由秦贯守,京中又派原擒虎军将领谭清、翟川同守。
  西北一平,李祐寅的病居然渐渐好转,这是辛明彰没有预料到的。不过病未痊愈,李祐寅仍要与皇后一同处理政务。
  北路军战败,南路军班师,李祐寅并没有过分追究“已死”的贺近霖与谢承瑢的过错,只是罢去二人所有官职、爵位,不允厚葬;崔伯钧算得上是李祐寅的功臣,但他在征西时确有过失,李祐寅奈何不了舆情,没有给他赏,但也没有给他罚。
  对于英勇战死的谢祥祯,李祐寅追封他为鄢王,谥武康;追封谢忘琮为郡主。
  李祐寅偏心刘宜成,不仅没罚,还升了他的官阶,晋爵赐宅。秦州、延州的文官皆贬了官,尤其是高适成,这回之后,他再做不了入京为官的美梦了。
  延州百废待兴,赵敛身为武臣,却还要兼文官的事,一直等到朝廷新派的知州下来,他才有喘息的机会。一转眼,竟然已经四月初了。
  春花开了又谢,初夏冒了热气,他才得空、也得了机会,去接谢承瑢。
  **
  延州城下的小村。
  深夜,暴雨压迫着树枝,巨树摇晃;雨雾升腾,托缠着树干,将田路铺成了海。有电闪过,天地具白;天边挂着苍青,低垂着乌云,与地成两色。
  谢承瑢昏迷之中,仍梦沙场。
  他梦见父亲与姐姐,梦见那些倒插在泥土中丧主的长枪。霜雪之下,刀枪长悒,泣声无数。军旗撕裂,献血飞溅,头鍪满地。
  “昭然……”
  谢承瑢看见战在马上的谢忘琮。
  红缨伴着血旋落,马蹄踩进血洼,谢忘琮的枪狠狠刺进敌军胸膛,一杆挑起。
  “昭然!”
  谢忘琮一手持缰、一手握枪,她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凝在血中。
  如果不是血,是海棠点缀在姐姐鬓上,那该有多漂亮。
  谢承瑢握紧手里的枪,大风几乎要把他吹倒。
  “你为什么要拿刀呢?”
  “为什么要拿刀……”
  “你为什么,要从军呢?”
  谢承瑢想不清,他问姐姐:“你为什么要拿刀呢?你为什么……”
  谢忘琮已经死了,所以她直挺挺地站在谢承瑢的面前,僵硬着,像枯死的树。她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全冒着血,血就一颗一颗往下掉,血下的皮肤苍白得悚人。
  可谢承瑢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仍然亲切地呼唤:“阿姐。”
  谢忘琮笑着说:“战争面前,只有白骨如山,没有男人女人。拿刀,是为了让我活着,让女人活着,让天下人活着。
  “昭然,你想好你为什么要拿刀了吗?”
  “我没想好……我也不想再想了。”
  谢承瑢醒不过来,他反复想着沙场上泡在血中的旗帜。
  他看见拼命厮杀的阿敛。
  枪刺进阿敛的肉,贯穿他的肩膀,把他捅落马下。
  谢承瑢回想自己戎马半生,竟然没有真正地和赵敛并肩作战过。他想象不到赵敛中箭,也想象不到赵敛坠马。仅迷糊地梦见,他都要心疼得要昏死过去。
  雷声惊醒了他,他差点儿就要把他的那颗心抛到身外。
  “谢将军?”
  杜奉衔窝在他边上,问道,“做噩梦了?”
  谢承瑢想不到别的话,只问:“二哥呢?二哥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杜奉衔说:“没有。大周和西燕已经和谈了,二郎也许很忙,过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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