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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你已经迟钝了。”纪鸿舟先用昨天囤的清水给他清洗,又把药拿过来。上药之前,他和程庭颐说,“会疼,疼了你就叫我,我歇一会儿再撒。”
  程庭颐点头,咬着牙等纪鸿舟给他撒药。
  上药真是很疼,程庭颐一开始强忍着不叫,后来实在是忍不了了。他的眼泪都被疼出来了,手也抖得厉害。
  纪鸿舟伸手为他擦眼泪:“给你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给你上?”
  “长痛不如短痛了,一股脑儿上完了最好,不然一会儿又要折磨了。”程庭颐说。
  纪鸿舟继续帮程庭颐上药,程庭颐的嘴唇全白了,汗也淌得满脸都是。他看着纪鸿舟凌乱的发,又看纪鸿舟修长有力的手指,忽然问:“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你有没有受伤?”
  纪鸿舟用手轻抚程庭颐脸上的汗:“没有,你放心。”
  程庭颐说:“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什么?”
  “我怕你死了。”程庭颐闭上眼,“我想快点杀完人,我想快点见到你,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他后怕地颤抖起来,“我好怕你死了,那样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纪鸿舟整理程庭颐额间被汗水沾湿的碎发:“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是一个人了。睡吧,一觉睡醒,天又要亮了。”
  夜里,程庭颐梦到谢承瑢了。
  梦里的谢承瑢穿着紫色的公服,他好像已经升官了,可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程庭颐走近他,看见他满脸病态,皮肤苍白得像天上的云。
  “同虚?”程庭颐也哀愁起来了,“你怎么病了。”
  谢承瑢不答他,只问:“你去哪里了?”
  程庭颐说:“我在秦州。”
  谢承瑢哀哀欲绝又问:“你身在哪里?”
  程庭颐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在一片浓雾里。他根本看不到前后的路了,所以他说:“我也不知道。”
  谢承瑢向他走来,一直喊着:“程苑和,程苑和。”
  却愈走愈远。
  “我与瑢哥永远都是一颗心。”程庭颐听见自己如此说,“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
  雾越来越浓,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谢承瑢始终在梦中追逐着他,越追越隔千里。
  “程苑和,程苑和!”有一个人在拼命呼唤他。
  程庭颐还没醒过来,他看见谢承瑢口漫鲜血,眼中流下一颗晶莹的泪。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是诀别,他好像再也见不到谢承瑢了。
  “程庭颐!”纪鸿舟晃醒他,“醒醒,不要睡了,醒醒!”
  程庭颐头疼得快要炸开了,他想着梦里和谢承瑢的诀别,低声呜咽喊:“同虚……”
  纪鸿舟发现程庭颐发烧了,赶紧背着他去找医官。程庭颐在他背上仍然稀里糊涂地哭,“纪风临,有枪刺我,我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没有枪刺你,我在你身边,有我在!”
  “我想见你,”程庭颐搂紧纪鸿舟,好像他们真的分别过一样,“你再也不要……”
  不用他说明白,纪鸿舟就已经告诉他了:“我不会抛下你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护着你。”
  程庭颐迷糊地睁开眼,看见天上挂着一轮惨淡的月亮。
  这也是轮圆月。
  纪鸿舟一路狂奔到医帐前,“先让我进去吧,他发烧了,不能再烧了!”
  受伤的士兵们都让开了一条路,他们怜悯地看着程庭颐,叹息说:“是个可怜人。”
  **
  齐州清平县仰南村。
  佟三已两天没吃饭了。去年冬天,齐州生了一场雪灾,大雪压垮了他家的茅草屋子,也覆灭了他租种的田地。今年春天,他妻子因饥饿过度无力生产,与腹中胎儿一起去了黄泉。
  就短短几个月,佟三失去了曾经有过的一切。现在他借住在邻家那个摇摇欲坠的破茅草屋子里,雨时漏雨、风时漏风,躺在榻上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邻居名叫刘初四,生活日子也不好过。冬日雪灾时,刘家家中无一口口粮,他母亲被活活饿死;父亲原本身子就不好,因妻子去世,噩耗钻心,也郁郁而终。刘初四的妻子也早早走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才五岁。家里穷,他自己没得吃,把所有吃的都留给孩子了。
  好不容易撑到春天了,可日子还是不能好。他们都是佃农,要靠粮食交租,雪灾把地里庄稼都消了个遍,哪有钱交租呢?刘初四光着膀子去见地主,被地主打了个遍体鳞伤,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这几天刘初四稍微好一点了,能站起来走路了。他不敢闲着,因为他闲一日,他的女儿就要饿一日。他还是想出去做工。
  佟三从外头回来了,高兴地说:“这时候竟然能找到野菜,我挖了很多,够我们吃很久的了。先给二娘吃。”
  二娘便是刘初四的女儿。倒不是因为她排行老二才叫二娘,二娘是在二月生的,刘初四没读过书,取不得像样的名字,只能叫她“二娘”了。
  野菜省着也能吃个三四天,刘初四不敢多吃。他熬了一小锅粥,拌着野菜给二娘吃了,他和佟三就舔碗壁,尝个味也算是吃过了。
  二娘看刘初四在舔碗,问道:“爹爹为什么不吃菜呢?”
  刘初四说:“因为爹爹已经吃过了,爹爹不饿。”
  半夜,二娘睡了,刘初四就和佟三坐在屋外看月亮。
  今天是月中,月亮很圆。刘初四看着月亮说:“这月亮要是能变成什么饭下来,给我们吃了就好了。”
  佟三说:“月亮一直是挂在天上的,我们吃不到的。”
  “要是月亮掉下来,能喂饱多少人呢。”刘初四饿得狠了,把月亮想成蒸饼,“我已经吃了一口月亮了。”
  佟三望着刘初四问:“就快交租税了,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家里能当的我都当了,二娘也要吃饭,我拿什么交?”
  “不交租,就得不到菜种。没有菜种,我们又交不起租。”佟三想到这些就觉得难熬,“一场大雪,什么都没了,天地干干净净的。”
  又看了一会儿月亮,刘初四说:“不能什么都不干,不干我们吃什么呢?魏善家应该有事做,我明天去他家里问问,在他家做些工吧。”
  第二天一早,刘初四就到齐州城里去找魏善了,说去做工。他把二娘托付给了佟三:“别饿着她,她在长身子。”
  “你放心,我知道。”
  佟三以为刘初四这几天不会回来了,可是夜里,刘初四又回来了,他浑身血淋淋的,很像一只浸了血的羊。
  “四哥!”佟三吓得要当场晕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刘初四手上裹得全是血,他已经解释不出任何话了,就不停说:“快带二娘走,快带二娘走!”
  “到底怎么了!”佟三握住刘初四满是血的手,却意外握到一只耳朵。他懵了,抬眼一看,刘初四的耳朵已经被人割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三儿。”刘初四忽然流出一大颗泪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大哭起来,“我杀了魏善,他死了。他要把二娘卖去妓馆,他要来抢二娘……”
  佟三的冷汗哗啦啦流了满身。他耳朵也嗡嗡的,好像现在他手里捧的不是四哥的耳朵,是他自己的。
  “你带二娘走吧,二娘说什么……都不能做娼妓。”刘初四颤抖着把自己手上的血擦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手把二娘的衣裳都装起来。二娘还在睡,他远远地看着二娘,说,“爹爹对不住你。”
  夜里明月高悬,比昨日稍缺一点儿。佟三抱着熟睡的二娘出去,三步一回头地望着刘初四。
  他喊:“四哥!”
  “照顾好我家二娘。”刘初四忽然不觉得疼了,他微笑地看着佟三和二娘,“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齐州了。”
  佟三抱着二娘往齐州城跑,他听见有很多脚步声传过来,再回头去,只望到一片火光。
  官府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佟三第一次出场是在63章。注意,这个人是第二卷 非常重要的人物,不要因为他名字简单就不把他当回事哈!名字简单也绝对不是作者省事,因为当时农民的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取名字基本(大概也许应该)都是这样。 
  要走剧情了捏,马上是第二卷 第一个副本。 
 
 
第66章 二二 天难谌(三)
  一入夜,齐州城就像是鬼城一样,街上一个人都看不见,连打更的都不出来了。
  佟三已经完全忘记齐州城灾前的样子了,总之绝不是现在这样。一场雪灾几乎摧毁了齐州城的所有繁华,现在的齐州只有萧条和阒静,只有猖獗的盗贼、破碎的屋房和失散的家。
  稻田荒废,池水枯竭,牲畜死半。齐州齐宁县甚至还爆发了瘟疫,死的人更不知有多少了。佟三走在这样荒凉的主城,心中感到无限寂寥。这竟然是他的家乡,他的家乡已经被雪毁成这样了。
  二娘已经醒了,她伏在佟三背上,警惕不安地看着周围:“三叔,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佟三饿得发昏了,走路都在飘。他用力咽下唾沫,装作无事地说:“二娘,我带着你去过好日子了。”
  二娘问:“那我爹爹呢?我爹爹为什么没和我们一起?”
  佟三说:“你爹爹很快就来。”
  他再次来到王婆子家门口,除了王婆子,他在齐州城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上一回他来王婆子这里,他的妻子还没离开人世,还在家里苦苦等着他去找产婆。这一回他来,妻子走了,未出世的孩子也走了,他的恩人生死未卜,一切都没有定数。
  王婆子半晌才开门,而等待的这半晌,佟三好像过去了整整十年。
  “佟三郎?”一束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怎么是你?”
  “救救命吧,救救我们。”佟三彻底撑不住了,他将要倒下,“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去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微光,那是天要亮了,可是佟三的眼前却黑了。
  *
  佟三昏迷了三四天才醒过来。
  王婆子家里也不剩多少米了,都熬给了佟三和二娘了。二娘很久没吃过好饭,她只吃了一半,说:“剩下的我想留给爹爹,爹爹还没来呢。”
  佟三听了只想落泪。
  刘初四现在肯定落入官府手里了,杀人偿命,他肯定不能活了。他要是死了,二娘怎么办呢?佟三于心不忍,他还是决定回清平县。
  天越来越热了,佟三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他不停往前走,走过小路、走过官道,终于跑回县里了。走在大街上,他看见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在那里。这些人都在看刑场处斩,斩的不是别人,是刘初四。
  “刘初四残忍杀害魏善,罪无可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今日行刑,不容迟缓!”县令王儒喝道,“今已验明正身,就地,处斩!”
  刽子手把刘初四摁在刑台上,大刀已经喷了酒了,刘初四视死如归,完全没有畏惧的神色。
  王儒说:“斩!”
  刀扬起来了,佟三正好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吼道:“刀下留人!”
  要至正午,那日光直直打在落叶上,晒蔫了叶角。刑场外黑压压一片人,无数滴汗水从他们的额角滚下来,染湿了衣襟。
  王儒也冒汗了:“放肆,刑场之上岂容你吆三喝四!不必管他,斩!”
  佟三质问道:“敢问官人,处斩罪犯之事,是否有上报州府,再至刑部?!”
  王儒冷笑:“小小佃户,身为奴籍,还需上报州府?”
  “佃户不是人么?!珗京死刑尚且要走刑部复审,为何此案不复审?”
  王儒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珗京!珗京好,你倒是去珗京啊。身为贱命,妄想过上等人的日子。你觉得珗京好,走倒好了!”
  行刑台底下人的人纷纷斜视王儒,似有不满。
  佟三又问:“珗京讲究王法,齐州不讲?清平县不讲?处斩嫌犯本就该交由州府复审,你不交接,就是草菅人命!”
  “我草菅人命?王法?”王儒马上发怒了,“我就是王法!刘初四杀人在先,杀人偿命,有何不妥?还是你纵容罪犯?今日一并待斩!”
  “你说他杀人,来龙去脉如何?!”
  王儒轻蔑道:“来龙去脉?他杀了魏善,他杀了他的地主!此人交不出地租,气急之下,虐杀地主,难道不该斩吗?”
  人群里有一男子高声说:“魏善狡诈阴险,贪婪无比,在街里横行霸道,早他妈该死了!我看刘四郎杀魏善杀得好,为民除害!”
  “杀得好,杀得好!”有不少人附和起来了,他们抱怨说,“往年地租要出六成,丰收时也就罢了,今年收成大不如往年,却比往年多交三倍!”
  王儒骂道:“无知刁民!现在国家在打仗,打仗不要钱?那西三州等着回周哪,你们倒好,自私自利,全不管边疆战事!”
  “边疆打仗跟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自己日子都过不好了!雪灾的债还没清呢,吃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交租?怎么不叫珗州的多交钱,怎么地主不多交钱,要我们这些穷人交钱?!你们个个肚子圆了,我们肚子瘪了,这他妈算是什么道理?”
  王儒气得直拍书案:“没心没肺的东西,没有大周,还有你们的活路?官家看你们可怜,要不是那封谢恩书,你们还能走到今天?也不看看别的州租税几何,你们日子也不错了!”
  佟三眉头紧皱:“什么谢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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