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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夫刚要开口，崔万沙又不放心地补充道：“你要求女性伴侣的我都可以做到！”
舍夫梗住了。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崔万沙说的有道理，没问题，但那种被忽悠了的感觉挥之不去。
“你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避开后羿拿到这么多谅解书的？”舍夫问。
“你答应了？”崔万沙的眼睛亮了，道，“我利用了邮差机器人，它们会在遇见指定的人的时候把身上的精神烙印传递给他们，我就可以在意识领域和他们谈话，请求他们的原谅，之后邮差机器人刚好把谅解书带回给我。”
舍夫的眉头仍旧紧锁。
人的情感太过复杂，今天如果换一个人，舍夫不会相信这些谅解书。但无疑崔万沙之前的话起了作用，舍夫被说服了，他愿意相信崔万沙并没有投机取巧。
崔万沙和他并不是一类人，说心里话，舍夫想敬而远之。
但崔万沙目光灼灼地看着舍夫，叫舍夫难得地狠不下心来。
或许就如他所说，何妨一试。
舍夫将谅解书退回给崔万沙：“这些涉及私人信息的证据你还是自己保存吧，我愿意相信你。”他再次思考，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的恋爱经验匮乏，对处理情感并不在行。如果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介意开始。”
崔万沙如释重负。
最后这道坎，说什么也要跨过去。崔万沙在心里暗下决心，如果舍夫实在接受不了，他也不得不用精神暗示了——到这时候，就全然不顾他刚刚所做的绝不会在爱里投机取巧的宣言了。
第9章
舍夫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二次情感尝试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想到这一点时，他正在食堂吃早餐，而崔万沙坐在他身边，正试图把菜里所有的肉夹给他。
餐盘越堆越高，舍夫不得不开口：“崔向导，请问你在做什么？”
“我推测了一下你的饮食偏好……”崔万沙头也没抬，手上叉着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块肉——大块儿的肉已经挑干净了。
舍夫无言。
崔万沙抬起头来：“饭我还没动，叉子也是没用过的。”
“我不是介意这个。”舍夫踌躇半晌，“你为什么要把肉都给我吃？”
崔万沙定定地看着他。
舍夫低下头拿起了筷子：“谢谢你，不需要回答，下次不要给我夹了。”
崔万沙没说话，在心里在《驯养高素质高警惕流浪狗计划》日常篇的“投食”一栏后面打了个勾。
食堂的餐一直是均衡营养的定食，平心而论，舍夫是觉得肉有点不够吃。
舍夫一边闷头吃，一边在心里叹气。
说不吃吧，这肉都夹到碗里了，互相夹来夹去古怪，不吃显得浪费；吃吧……又觉得怪怪的。
没正经谈过恋爱是跟不上时代，舍夫心道，现在谈恋爱都这么肉麻的吗？丝毫未觉崔万沙的知觉触丝已经悄悄探听他的想法很久了——崔万沙向导又违背了一项崔舍条约：说好不窥探舍夫的想法的。
崔万沙不动声色地往嘴里填着食物，脑袋里结合着舍夫的想法默默盘算：按照傻狗的这种个性，要他开窍变成小甜心任重道远，自己有点儿等不及，还是得连哄带骗先把人弄到手，最好直接把证领了，先婚后爱也很美嘛！
嚼着嘴里的东西，崔万沙又想：实在不行婚后不爱我也能接受，总之傻狗肯定会负责任。
“那个……”
舍夫迟疑的声音打断了崔万沙的思绪，他举着叉子转头：“怎么了？”
“我看你刚刚吃掉了一个八角……”舍夫举棋不定，“你知道那不是常规性食物吧？”
崔万沙愣愣地又嚼了两下，吃不出不对，只是口感有些怪，又觉得吐出来有损自己的形象，就干脆咽下去了，而后说：“我其实吃不出来。之前和你说过，我身上兼具了哨兵的能力。当时研究员曾经试图研究隔断哨兵一些不必要的感官会不会减少他们陷入狂躁的几率、增加战斗力，就在我身上试验了一下。”
“啊……”舍夫短暂地低了下头，躲开崔万沙的视线，“所以你现在没有味觉。”
“是。”崔万沙道。
“还有其他的吗？”舍夫问。
“没有了。”崔万沙道，“当时他们想培养专职哨兵，比如单纯保留嗅觉或者单纯保留听觉这种，后来发现某种感官的彻底消失反而会让哨兵陷入神游，就改为研究提高哨兵某些方面的钝感力。这个实验应该还没做完，但我的味觉彻底坏掉之后，他们就不再用我做实验了。”崔万沙耸耸肩，“我还是挺贵的。”
说完，听舍夫没反应，崔万沙回头冲他一笑：“记下来了没有？”
舍夫一愣，才想到自己从崔万沙处获取信息的任务还没结束。
“你还要知道什么，你问我就都告诉你。”崔万沙见舍夫吃完了，就先端着餐盘起身，“但是还是老规矩，回答一个问题，你就要让我满意一次。”崔万沙眨眨眼睛，“不过这次可以透支满意次数。”
舍夫在个人加密系统中录入刚刚崔万沙和他讲的信息，听他这样说，又给自己加了一条备忘录：向上级反馈信息时记得报告崔的新提议，若上级认可，则请求上级汇总问题。
“你不是还要训练新的派遣部队？”崔万沙催他，“赶紧走了。”
舍夫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任务，转念一想，都是第一支队的人，他知道也不奇怪，就起身和他一起去送餐盘了。
堪吉斯的战火越烧越旺，北约两头都不得罪，无论是国王军还是政府军，只要开价满意就都支持。
银河联邦还比较厚道一点，比较看中新教的政府军，磋商后，决定为政府军提供援助。
当然稀土元素的折扣是少不了的。
现今阶段，堪吉斯还只是请求武器援助，并未要求银河联邦派兵支援。小杜里埃很有防人之心，前方间谍得知银河联邦和政府军的接触后，北约也暗中同小杜里埃接洽，商量增加武器支援和派兵支援，具体做出了什么保证还未探得，但北约之前两面三刀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小杜里埃政府的不满和警惕，政府军拒绝了北约的兵援请求，还趁机反压武器装备的价码。
联邦推断，银河联邦的加入和小杜里埃的举措很可能导致北约的资源向国王军倾斜，以现在国王军和政府军不惜命的打法，双方未来都有很大可能请求派军增援。
因而，针对堪吉斯战场的增援军预训练已经准备开始了。
“我一直很奇怪。”崔万沙在重力室外和舍夫一起盯着预备增援军的训练，“怎么什么事都找第一支队，第二支队呢？”
舍夫愣了一下：“没有第二支队。第一支队是军区总长直属的特种作战部队，除了第一支队以八人小队为编制，军区其余的兵力都是按兵团编的。”
崔万沙沉默了一下，从来都是直接从别人脑袋里获取信息的他忽略了，很少有人会在心里特意给自己科普常识类的东西，导致他最缺乏了解的往往是人尽皆知的东西。
“难怪。”崔万沙看着他们可怜巴巴的数据，转移话题问舍夫，“这批人你觉得怎么样？”
舍夫翻了翻记录：“这批是乙等兵，综合素质和队长手底下的差一些，但都可圈可点，有几个之前还进了第一支队的备选。”
如果崔万沙和舍乎没有加入，第一支队必将另外选人补缺。
想到第一支队的备选，崔万沙就笑了：“江燕楼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哨兵进敢死队。”
舍夫决定不和崔万沙聊其他人的信息，只说：“你觉得这批人还有哪里需要加强训练？”
提到这个，崔万沙忍不住暂时褪下了温柔小意的伪装，撇了撇嘴：“直接送去刘继峰那里改造一下比较快。”
舍夫点点头，十分诚恳地说：“的确，和你比起来，我们都需要进一圈实验室才算及格。他们现在的数据差了一些，但都是可造之才。”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今天不去实验室吗？”
不等崔万沙回答，舍夫就监控到176号室的士兵动作不符合标准，立刻拍下了激光按钮。
激光射线擦着那人疲惫的大腿打过去，烧掉了厚厚的训练服，在他大腿上留下一条焦黑。那人咬着牙，再次抬高了腿。
舍夫训练起人来话不多，但手比何蓝田还黑。
“刘院士没找你？”料理完掉队的，舍夫继续刚才的话题。
实际上刘院士已经给崔万沙留过信，但崔万沙没理。
刘继峰恨不得把他天天绑在实验床上，但崔万沙推测，今天刘继峰应该没时间做研究了。
的确，刘继峰和江燕楼还有政委在一起。
“摘星塔事件已经基本完结，军区部署也重新整治，后羿基本完成使命，我们决定结束一般战时状态，关闭后羿。”江燕楼道。
政委接着说：“您之前托管给后羿进行的运算已经得出结果，反馈给您了。只是还有一项，因为您权限不足，后羿拒绝提供帮助。如果您接受的话，我们就要着手关闭后羿了。”
“伽马3那一组嘛，我知道。”刘院士道，“关就关了吧，后羿没开启的时候我们研究不也一样做了。”
“感谢您的理解。”江燕楼又问，“对崔万沙的研究有进展了吗？他要求加入银河联邦国籍，还要求带人加入第一支队。我不确定您的进展，暂时糊弄了一下。”
听他说这个，刘院士便道：“现在的崔万沙配合度明显变高了。有他的配合，我们的进展也还比较顺利。但我都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刘院士叹了口气，“蛇啊，不好对付啊。”
“舍夫最近有汇报吗？”政委想了起来。
“这倒是没有。”江燕楼若有所思。
“他们最近没怎么接触。”刘院士道，“不过崔万沙对舍夫服从性还可以，问问舍夫可能进展比我们自己摸索要来的快。”
“现在是不是还在训练时间？”江燕楼问政委。
政委点点头：“舍夫带着乙等兵在重力室呢。”
江燕楼看了看时间：“别等他训练结束了，让他把兵给崔万沙扔下，现在就找他过来。”
“报告！”及至站到总指挥室门外，舍夫心里还是在隐隐担心那群落在崔万沙手底下的乙等兵。
指挥室中传来一声“进”，他推开门进去，脚跟相磕，利落地敬了个礼：“第一支队舍夫报道。”
刘院士嗔道：“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政委问：“这段时间你和崔万沙相处得怎么样。”
“报告领导。”舍夫说，“因为种种原因，自摘星塔事件之后，我与崔万沙向导相处的时间并没有之前多。”
刘院士看看政委，问舍夫：“有获得什么信息吗？”
“报告上级，在对布纳耶的斩首行动中，阿尔法锁记录下了崔万沙向导的精神活动迹象。”说到这里，舍夫顿了顿，而后面不改色地说，“此外，崔万沙向导似乎对我展开了求偶行为……”
政委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刘院士，刘院士抿着嘴乐。
舍夫接着道：“之前崔万沙向导做出了用满意度换取信息的提议，近日，他又提出可以透支满意度来向他提问的说法。”
“透支满意度？”政委问，“什么意思？”
舍夫按自己的理解解释道：“报告领导，大概就是我问一个问题就要满足他一个要求的意思。”
刘院士刚要开口，却在话出口之前顿住了，关切地问舍夫：“那你介不介意满足他的要求啊？”
舍夫只说：“服从上级安排。”
刘院士拍着大腿，连说了两个“好”字，又说：“那你今天晚上就带着崔万沙到我的实验室来，我的问题早就准备好了……他不介意被全程监控地回答问题吧？”
舍夫道：“报告上级，对此我尚未征求崔万沙向导的意见。”
“他应该是没意见。”刘院士站起来转了两圈，又对舍夫说，“你回去和他说说，要他答应一下。”
“报告上级。”舍夫道，“我不能保证崔万沙向导会都听我的。”
“你担心什么。”刘院士皱着眉头说，“按照我们对他的人格模拟，现在你就是要他把脑子挖出来摆到我实验台上他都乐意！”
舍夫并未回答。
江燕楼咳了一声，终于开口问道：“那……你说他对你展开求偶行为，这是怎么回事？”
舍夫想了想，江燕楼既然是在办公室里当着政委和刘院士问的，那么这个问题应该是出于公事的立场，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领导，崔万沙向导多次对我表达结合的意愿。”
江燕楼满腹狐疑，但不好细问，只得暂且按下，道：“那按刘院士说的办，你那边有问题吗？”
“报告领导，没有问题。”
江燕楼到底没说什么，只让舍夫回去征求崔万沙的意见了。
“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崔万沙眯起眼睛，“你确定你付得起代价？”
舍夫感觉耳边泛起凉意，又有丝丝声响起，忍住了一个激灵，站得笔直地说：“请您提出要求。”
崔万沙也知道其实舍夫只是有些紧张，撇撇嘴，说道；“去了一趟指挥室，这些一板一眼的臭毛病又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舍夫的脚。
崔万沙看一眼紧绷的舍夫，轻声喝道：“班迪下去。”
舍夫感觉那凉意和丝丝声逐渐离自己远去了，才放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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