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毁了我?”程巳光问,“可真敢做梦啊!”
兰迦没法说话,越来越多的水涌入了肺部。
程巳光果然不是善茬,他倍感懊恼,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男人给陷住了?
难道之前亏欠多了?倒真要在这里偿还了?
水渐渐没过肩,没过脑勺,缸底摩挲着他的胸口,满脑子嗡嗡响。
水面之上,血丝一缕缕。
分不清是程巳光之前遗留的,还是现在从兰迦未愈合的伤口中崩出的。
程巳光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他,阴冷下来。
“我话在这里跟你说透,你就算死在我手里,也是罪有应得。”他提起兰迦后颈,半是威胁半是冷笑道,“但你现在死,可没门儿,死可不能解脱。我才刚刚开个头呢……”
第28章
周六早晨,程巳光不用闹钟,照常醒来,利落下床洗漱。一般人,会想多赖床,尤其冬天,舍不得早早起来,可他大闲人一个,从未上过班,体会不到上班带来的摧残,无法理解赖床补觉的意义。
刮完胡子,他对着镜子换创口贴,之前还得用胶布遮着额头那块儿的淤伤,如今只留着一点粉红色,愈合得不错。手往下,摸到脖子,青紫色依然明显,他不满地皱起眉。隔了稍许,他脸颊松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像想通了似的。没关系,这笔账迟早算到罪魁祸首头上。
从卫生间出来,他去西厨煮咖啡。最近,常光顾的品牌为了回馈他,送了他咖啡壶套装,很精致的几样,操作起来也不复杂。
他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会自己做早餐吃。今天,他选择了煎蛋金枪鱼三明治。他不慌不忙地准备、下厨、摆盘,倒一杯咖啡,将PAD放在桌边,打开最近喜欢的播客,然后坐下,就着高谈阔论品尝早餐。
早上给自己的这份充裕,倒真是能调节他一天的心情。
吃完早餐,他将碗盘收拾进洗碗机,就去给狗喂食。吉利风卷残云地吃完后,照例出门遛狗。出门前,他看了眼黄历。上面写,宜平治道途,忌剃头搬家。
昨晚下了雨,路面还有些湿。所以,遛狗时间比平常早许多结束。溜完狗,他顺道去快递驿站取了个大包裹回家。和吉利在庭院又互动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有空闲,忙自己的事了。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堆登山绳。他选了一根接近四米长的,然后去厨房端了个托盘,一起拿到地下室。地下室还是那么亮,就像沙漠里的白天,一望无垠。这里白出来恐怖,闭上眼,依然会觉得有刺眼光亮在眼前晃。待在这儿,毋须多久,你就会迫切恳求,还不如待在寂静的黑暗里。
正中央吊着一个人。双手反绑,手臂因为血液不畅,变成暗紫色,经络狰狞。脚尖一点一点,与地面悬着段距离,很是吃力。
兰迦听闻动静,虚弱地头一抬,眼睛撞上了程巳光。
“早上好啊。”程巳光亲切地打招呼。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温和,没丁点儿恶人的影子。他也不挤眉弄眼,显得自己很虚张声势。
“来点儿咖啡?”程巳光笑,“我冲的没你专业,但还是能喝的……”
兰迦朝他啐了一口。
程巳光也不恼,端着咖啡,靠近些,捏住兰迦的鼻子,口就不由自主张开。
“帮你放凉了些,没那么烫了,我很体贴吧。”程巳光边说边将咖啡灌进兰迦嘴巴。
兰迦被迫喝完了。棕色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程巳光松手,视线移到兰迦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双臂上,得意地笑了几声。
“还想跟我对着干吗?”
兰迦头皮发麻,顾不得疼痛,顾不得屈辱,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他妈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对我?!这样是犯法的!非法囚禁知道吗?!程巳光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出去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程巳光无辜地耸耸肩,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你就比我高尚吗?”他说,“要是比龌龊,我可自愧不如。你做过的事,使过的坏,全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啊?”
“你说!我干过什么坏事了?有本事说出来啊,你不会认为我给你安摄像头那点儿破事,就能去告我吧?你去告啊,让法律为你主持公道,看你能不能胜诉!”兰迦一激动,身体也跟着摇摆,双臂绷得更紧了,登山绳勒进肌肤,摩擦出微微的血痕。
程巳光摇摇头,声音变得低沉,“法律不能主持公道,只有我,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兰迦恍惚了一瞬,曾几何时,他好像也对某个人这样说过。
“你想怎么着我?”他敛回思绪,冷笑着问,“把我虐待致死,再毁尸灭迹吗?”
“听起来很不错……”程巳光附和。
兰迦不作声了,寒气从脊背升起。归根结底他还是惜命的,此时跟程巳光硬碰硬,必定没好果子吃。
他眨眨眼,换上一个妥协的笑容,“巳光,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好疼啊,放我下来,行吗?肯定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道听途说了些有的没的,误解我了?”
“放你下来?”程巳光脑袋一歪,看着他,表情诡异,“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
兰迦迫不及待接话,“我听你的,绝对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
兰迦调动起全身的演技,故作真挚地看向程巳光,“你看我现在受伤了,也饿了好几天,还裸着,有什么力气能反抗你啊,你说了算。”
程巳光堆出一个阴暗的微笑,“好,不要反悔。”
兰迦觉得不对劲,这笑太诡谲了,难道自己祸从口出,又中了招?
程巳光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狗有哪些特征比较可爱?”他忽然问。
兰迦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还是嗡的。在这份呆愣中,程巳光又笑了起来,“当然是耳朵和尾巴啦,最能表达它们的情绪。”
兰迦一愣,见程巳光快步走到门边,再返回来时,手上拿着些毛绒绒的玩意。乍眼一看,的确很像狗耳和狗尾巴。那狗耳做成了发箍状,并无特别,那狗尾巴就特别了。它根部为杵状,一节比一节扩大,根部最为粗壮,仿似不可言说的雄性部位。
兰迦瞬间晴天霹雳,再迟钝,也能意识到程巳光要干嘛了。
“不、不行,”兰迦疯狂地挣扎起来,“求求你了,巳光,别这样,好吗?你别吓我,咱们不搞这些花样好吗?”
程巳光把玩着手上的东西,并不看兰迦,叹了口气,“玩过那么多男人,还这么怕被插,那当什么同性恋?”
见求饶不奏效,兰迦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日/你程巳光,你他妈不得好死!你要是敢动老子屁股,老子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道门!”
他嚷得太用力了,愈发暴露出身体的绵软,任人宰割状态。此外,再漂亮的人,一旦狰狞、口不择言起来,也魅力尽失了。
程巳光不说话,可惜地揺了摇头。
兰迦在这一刻绝望的意识到,他无力改变自己的处境。他看着他,不寒而栗,堪比看见最真实的魔鬼显形。
当天晚餐时,程巳光的桌边多了一位不尽如人意的“客人”。
这位客人,没在桌上,在桌下。
他戴着狗耳和狗尾巴,以驷马绳缚捆绑姿态,面朝下,双臂反背,双脚捆紧吊起,绳结工整地打在他手腕处,每一道绳子都紧紧嵌进了皮肤,嵌出红印,向外扩散,使得他看起来就像只失足落入陷阱,被捕的野兽。嘴被布条箍这,不时发出呜咽。
程巳光的双脚稳稳搁在上面,偶尔踩向狗尾巴,坏心眼地一搓,使得兰迦全身剧颤,呜咽更加大声。他不当他是人,只当他是有温度的脚垫。脚垫的作用是什么?这就是作用,可供揉搓。
程巳光慢条斯理地享受美食,同时也在享受着对兰迦的新用法。
他目前觉得还不错,并且抱有期待,希望能顺利泯灭脚下这个男人所有的尊严,以及人格。
吃完饭,程巳光移开脚,将凳子往后一拉,俯下/身,对着兰迦平易近人地笑了笑,“表现不错,得给你点儿奖励。”
他从后脑勺挑开兰迦嘴里的布条,作聆听状,“想要什么奖励?”
兰迦勉强扬起脖子,泪和口水狼狈地糊了他一脸,但他竭力装作面无表情。
“你凑近点儿,我告诉你。”他哑声说。
程巳光看着他,迟疑地往前移动了一寸。
“再凑近儿。”他开始磨牙,牙齿发出自己也没发觉的错动声。如同野兽在猎捕前的预热。
程巳光没再照做,反而看穿他的想法,一脚踹上他的脑门。他被踹得脑袋直偏。
“想咬我?”程巳光冷笑,“要是家养犬,会咬人的话,那可必须戴嘴套了。”
兰迦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狡辩,头皮一紧。程巳光拽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桌下拖出来,一直拖到了客厅。他这一百五十斤的重量,简直被程巳光轻松把玩,拖拽时,连气都不喘一下。
他想,自己以前怎么就忽视了程巳光身上硬梆梆,却一摸就知道练过的肌肉呢?还是太掉以轻心,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程巳光拿出来一个皮质嘴套,和他脖子上的电击项圈配色一致,完全像是量身打造。
驷马缚绑得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巳光熟练地为自己戴上狗用的嘴套。
这一刻,兰迦意识到,程巳光绝不是第一次这样折磨人,他绝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好了。”程巳光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等你什么时候表现好了,我就跟你取下来。”他顿了一下,故作可惜道,“唉,奖励没了。”
兰迦没接茬,怨毒地剜了眼程巳光。
“对了,我们现在来打个电话吧,你好像真是个大忙人,几天没了消息,就不少人找你呢。”
程巳光掏出兰迦的手机,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第29章
兰迦目光涣散了一瞬。手机即刻将他拉回与现实的连接,对,还有希望,不能就此放弃。但程巳光想要他打给谁?他又该怎么发出求救信号?在不能惊动对方的情况下……他思考着,渐渐皱起眉。
程巳光看着他眼神亮了又暗,在心里觉得好笑。怎么会让兰迦轻易得逞?不过抛出去个饵,引对方上钩而已。
“打什么电话?”兰迦一说话,气息便呼在皮嘴套上。
“给你助理交待一声,说你要提前休年假,这段时间不会去画廊了,让她主持全局。”程巳光点开屏幕,从通讯录里找出助理电话。看来,他重新设置过手机,将密码保护删除了。
兰迦想都没想应好。
程巳光替他拨号,按下免提。
嘟声像鼓槌,一声一声,锤着兰迦的心脏。他第一次觉得等待电话接通,竟是这般漫长、难耗。他数着,数着,数到了十二,那边忽然传出一个女声,听起来好像很熟悉,“喂?”
兰迦心都跳到嗓子眼,孤注一掷地大喊:“报警,报警!救命!我被人囚禁了,犯人是……”
程巳光按断连线。
那边传来一阵绝望的忙音。
兰迦并不气馁,甚至有了些许把握,坚信对面会发现不对劲,再重拨回来,或者直接报警。
“你完了程巳光,”尽管皮套箍住他的嘴部动作,但他还是扯了个报复的笑出来,“你完了,哈哈哈……”
“是吗?”程巳光挑眉,不以为然。
兰迦迟疑地敛住笑容。
见状,程巳光大大方方地再次拨通了助理号码。同样的十二声嘟后,那边传来声“喂”。
“来吧,”程巳光将话筒递到兰迦嘴边,“快点求救,像刚刚那样。”
兰迦刚吐出一个“报”字,立时脑子沸腾,明白过来,这是假号。电话那头根本没人能伸出援手,是程巳光专门设置好的、为了看他出丑的陷阱。
这回换程巳光猖狂地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露馅,对吧?我怎么会像你那么蠢呢……我早就安排好了,没人会对你的失踪起疑。”
果然,推测得没错,程巳光轻车熟路,绝不是初犯。他以此为乐,训人为狗,满足扭曲的癖好。
兰迦又想骂娘,但他着实没了力气。刚刚那样激动,已经耗费了他最后一点儿劲。他又饿又冷,浑身疼,下面还夹着异物,毫无尊荣,也毫无尊严,他恨不得再次昏迷过去。
也许等他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呢?他失笑地想。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兰迦平静下来,侧躺在地上,想让自己舒适点儿,“总不会是因为我对你使了些小花招,哄你上床,就招你这么恨我吧?”
程巳光沉默不语,眼神游移,看向不知哪处。兰迦觉得他的眼神像瞎子,根本没有承载物。或许他连灵魂都是这样空洞,怪不得要寻求刺激,当一个变态。
“一切都要有答案吗?”程巳光忽然开口,直勾勾看过来,“为什么你们都在要答案,却没人给我一个答案呢?”
你们?
兰迦抓住重点。
他用余光瞥见程巳光的脸变得十分颓废。不知为何,动摇了两秒,但转瞬即逝。
“就算死,也想死个明白吧。”兰迦觉得自己在废话,可就是忍不住接茬、追问,“除了我以外,你还这样对过谁?挑中他们回来,一厢情愿要将人当狗……”
“是,不止你一个,”程巳光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想比较什么?你以为你会是特别的那个?”
兰迦一愣。莫名觉得恼火,说不清是被言语贬低,还是被羞耻心激发的。就算当俘虏,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程巳光没再给机会闲聊,他像记起来有正事要做,绕到他脚边,薅住双腿,将他再度拖进地下室。拖行过程中,兰迦头上的伤处磕着了地面,致使他脑子发懵,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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