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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皮羊(近代现代)——情热枯叶

时间:2024-01-19 19:35:30  作者:情热枯叶
  邪门,兰迦竟真被他拍醒了。
  “这是手机,我设了定时开机,等我们走了,你可以打电话求救。”程巳光将手机塞进了兰迦手里。
  兰迦没什么反应,好像还是茫的。
  程巳光以为他没听进去,又重复了一遍,很有耐心。
  雨停后,不知从哪面来的风,刮起,终于吹动了兰迦,他缓缓抬眼,与程巳光对视。
  “你、你是……要在这里跟我分开吗?”他说得不是很清楚,每吐一个字,都是血味。
  “是。”程巳光平静道,“我们再也不会见了,兰迦。”
  大张靠在车边点烟,小张没那么识趣,站在程巳光身后,风撞着他的脸,把他撞出一副凶狠的苦相。
  “不——”兰迦拒绝,“不行。”
  现在的局面很可笑,曾经那么想跑,等到真能得到自由,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死皮赖脸留在罪魁祸首身边。
  “站起来,”程巳光缓缓站直,任他抱着脚,不带任何感情地重复,“站起来,兰迦。”
  兰迦没有回应,他也无需用语言回应,因为他整个人都在激烈抗拒。
  不,偏不。
  小张忍不了了,想要上前,将兰迦与程巳光分开,程巳光却制止了他。
  程巳光朝大张做了个手势,大张愣了愣,而后转身回车内,拿出一个手提箱,打开,利落地将消音器安好在手枪上,再递给程巳光。
  程巳光打开保险,扣动扳机,想也没想地给了兰迦一枪。
  没有瞄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子弹故意打在了兰迦脚边。
  跑。程巳光说。
  兰迦没有动,肿着眼,跪在他脚下,就那么看他,也像在审视他。气都喘不上来了,但他还是看着他。
  跑啊。
  程巳光又说,这次语气狠了些,也更急了些。
  “为什么不跑?!”
  散发着硝烟余温的枪口,抵上了兰迦额头。
  兰迦双手猛地抓住枪口,程巳光因为惯性,往前稍稍趔趄了下。
  小张再次想要上前,这回是大张拦住了他,朝他严肃地摇摇头。
  黑夜里所有的响动,都在此刻停止了,就连风也不刮了。
  没人吱声,大家都在惨淡的光线里一动不动,像是在对峙,可又那么不合时宜地沾染了些悲情色彩。
  兰迦看着黑色枪口,看着程巳光残酷的黑色的眼睛,想要流泪。
  程巳光也在望着他,即使脸上没有表现,但肯定有什么激烈的东西在沉默中相互碰撞,或者即将成型,要背叛理智。
  “放手。”程巳光冷漠地说。
  可说这话时,兰迦感到程巳光握着枪的手,颤了颤。
  他把程巳光弄得筋疲力尽,可程巳光何尝又不是把他折磨得遍体鳞伤、疯疯癫癫。
  程巳光一使劲,从他掌心抽出枪,又往他脚边射了一枪。
  “滚。”程巳光一点点挪,退后,将枪头对准他的胸膛,“你想死在这里也可以,我成全你……”
  死,不可能的。他不是还要他活着受罪吗?其实,他也糊涂了,程巳光到底是要他死还是活。
  他脑袋空了一瞬,破烂的身体却具有求生本能,真风雨飘摇地站了起来。
  小张冲过来,连拉带拽地让程巳光上车。
  兰迦直直站在原地,看着程巳光被人搀扶着推进车里,没了。
  像拼图一样,一块块碎裂消失,没了。
  程巳光把他丢回现实世界。不,是驱逐回现实,要他孤零零,苟延残喘。
  他从没料到,竟是这样结束的。
  脑子继续空着,麻着,什么感觉都没了,随程巳光的远去,一起坍塌。
  兰迦沿着公路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远,走到太阳升起,晕倒,被一位好心的长途货运司机救起,送到医院。他看起来伤势不容乐观,有骨折和不同程度的挫伤,但好在腿还能活动。
  医院通知当地派出所,派了两名警员过来做笔录。他报出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对方问他伤是怎么来的,他支吾了很半天,说是被打劫了。
  疑点重重。
  一名警察摇着头走了出去,像是被他的胡说八道给搞无语了。
  没过一会儿,留在床边,给他做笔录这个,也被同事叫走了。
  他支起身子,扶着床沿,下床。他隐约听到有一名警员在门外打电话,说什么命案,嫌疑人,在反复确认什么。音调压得很低。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预感不妙,从手指到发丝尖都渗进一股凉意。
  有个声音在轻轻冒出,说完蛋了,宣告他的死路。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两名警察已经进来,一前一后包夹住他,其中一名亮出手铐,铮铮戳在了他眼前。
  他一动不动,低下头笑起来,不知咕噜了一句什么话。
  没有猝不及防。
  ——程巳光将他流放回人间,不是无意,是精心策划过的。他要他为一切罪孽付出代价,逼他从阴影的角落里站出来,走到阳光下,接受真正的法律审判。
 
 
第54章 
  去律师事务所的途中,鹿西奥心情忐忑。
  他之前在电话里听律师说,兰迦一开始一言不发,问他,他就是在那里沉默,或者傻笑一下。律师形容不出来那种笑,有点可怕,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像被谁也看不见的东西折磨着。
  屁股还没坐热,律师直奔主题告诉鹿西奥,现在还是侦查阶段,他正在为兰迦申请取保候审。鹿西奥向他确认,兰迦涉嫌的罪名是什么。他回答,谋杀。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鹿西奥还是愣在当场。兰迦失踪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太蹊跷了。
  鹿西奥继续问,兰迦有交待什么吗,需要他帮他做什么。
  律师摇摇头,意思兰迦没有任何特殊交待。
  目前只能跟进案件,等待警方动作。兰迦口供很重要,只要兰迦不开口,就没人知道那些来龙去脉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真相。
  姜帆死亡那个时间段前后,公寓监控摄像“恰好”坏掉,且无目击证人。经法医判断,他在注射过量毒品后,被人用枕头和被单死死压住头部,长达数十分钟,致其窒息死亡。
  被褪至大腿的内裤上有精斑,警方还采集了屋内各处的体液,包括床单、衣物、地毯等织物,经检测出精液与兰迦DNA符合。
  现场还提取到了兰迦的指纹和脚印,但这不能算决定性证据,因为除去兰迦外,与姜帆交往过密的同事、朋友们的指纹脚印也在其中。
  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于一个浅齿印。姜帆左肩部,靠近锁骨那块,被人咬了一口。警方将那部分皮肤组织截取下来,进行过唾液采集,但样本不足。警方从兰迦定期就诊的私立齿科医院那边找到突破口,调取到兰迦的牙模资料,经反复对比,与姜帆身上的牙印高度一致。
  此外,兰迦无缘无故的失踪,也加深了他的嫌疑。
  这些时日,不断的提审,以及与律师会面,兰迦自己都能把这段莫须有的“罪状”背熟了。
  他坚持自己无罪,解释过牙印来由,纯粹是床上情趣;对于精液,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还有对于自己的失踪,他含糊其词,许多说法常常自相矛盾。尽管漏洞百出,可审讯专员也没抓到什么真正的“狐狸尾巴”,太多证据指向他有嫌疑,却始终没有一个可以一锤定音。
  兰迦坚持让律师帮他操作取保候审。他说他要出去见一个人,律师自以为他说的是鹿西奥。
  保释出来那天,鹿西奥早早就等在了看守所门口。
  他看见律师带着人走出来,连忙迎上前,刚走到俩人面前,忽然凝滞。
  他盯着兰迦发怵,实在糊涂,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看起来与原来大相径庭。是因为脸上那些伤和消瘦吗?不见得。大概是他曾经的一些意气风发,可以说连影子都没了。
  他带兰迦回自己的公寓,安排起居。他问兰迦要不要去洗澡,兰迦嗯嗯几声,走进浴室。
  鹿西奥本来在客厅,水声结束后,见兰迦半天都没出来,便有些着急,去敲门。
  磨磨蹭蹭地,门开了,兰迦在灯光下冒出一股蒸汽。
  他胡子刮了,洗得清汤寡水了,但那些死气还是凹陷在他的皮肉里,无法洗掉,一目了然。
  “肚子饿了吧?我叫了外卖。”鹿西奥生硬地笑了笑。
  兰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径自走向客厅沙发。
  鹿西奥跟着他,心里有些梗。
  客厅茶几上摊开着不少请帖,淡蓝色,上面有花式英文“wedding”字样。
  “什么时候办婚礼?”兰迦终于肯说长句了。
  鹿西奥双臂抱胸,站在他对面,“准备五一。”
  “吕茉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兰迦蓦地抬眼,与他对视。
  鹿西奥向后退了一步,“嗯”了一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兰迦的眼神不太对劲,带点嘲讽?
  兰迦没再吭声,低下头去,像在把玩自己的手指。鹿西奥直直望着他,突然说,你真杀了他吗?
  兰迦重新抬头,嘴角扯出一个轻侮的笑,“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大明星,杀了他,我可以有什么好处吗?”
  也是。
  兰迦虽然一屁股烂账,行为偶有出格,但还不至于失心疯。
  归根究底,现在的局面已经如此,警方立案侦查,绝不可能姑息罪恶,兰迦做再多隐瞒也无济于事。鹿西奥更偏向于兰迦是无罪的,但他一想起他平白无故的失踪和眼前的巨变,心里那份判断,又模糊了一些。关于兰迦的清白,着实与薛定谔的猫无异。
  兰迦吃饭时,也没什么异样。
  吃到太辣的东西,他张大嘴猛灌水,少了点儿过去的文雅。
  填饱肚子,兰迦准备去休息,鹿西奥也被未婚妻的几条微信催着起身。走到玄关时,兰迦站在鹿西奥身后,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与兰迦的眼睛交汇。
  兰迦向他比划着什么,一遍遍重复,他懵在原地。最后,兰迦开口,平静而冷淡,“你知道我刚刚打的手语在说什么吗?”
  他咽了口唾沫,快速换鞋,拧开把手,身体在微妙地拉开距离,脚已经往外迈。
  兰迦没再开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简直落荒而逃。
  尽管鹿西奥的公寓闲置,一个人住也挺合适,但隔天上午,兰迦还是回了自己家。
  屋内落了一层灰,物业替警察开了门,搜查过的痕迹四处遗留。
  他在寂静里静静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却是喧嚣一片。
  他走到露台,出现幻觉,看见有人倚靠着栏杆在抽烟,男人回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露出一丝困惑的笑意,然后用手指捻灭烟。
  他茫然地站着,眼角无端涩了起来。
  因为取保候审,兰迦不能出市,他委托律师去了趟兰晓宛待的疗养院。
  律师带回来一幅画,是有人寄到兰晓宛那里,想要转交给他的,护工替兰晓宛暂存了起来。
  护工还告诉律师,不久前有一个年轻的探望者,来看兰晓宛,对着她,说了很久的话。
  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他一直在有说有笑,笑容很开朗,在这苦大仇深的地方,很罕见。
  画并不是很大,被牛皮油纸封得很结实。
  兰迦仔细地拆开包装,弄到一半,忽然顿住。
  律师也在场,看着他的脸色倏白,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他慢慢抽出画,律师跟着焦灼地屏住了呼吸。
  很像油画,但又不完全是,律师说不上来这种风格。最中央的人物赤身裸体,摆出一种性暗示的姿势,只看得见侧脸,被阴暗潮湿里抠出的蓝色充斥。下方有署名,巫亚子。
  兰迦蹙眉,明显有种嫌恶和愤怒,举起这副画,想要往地上砸。可下一秒,他就变卦,将画反扣在了桌上。
  他的眉还是皱在一起,犹豫着,像在下定什么决心。
  他看向律师,斯文地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可以帮我跟警方联络一下吗?”
  兰迦不是要供认自己犯罪事实,相反的,他是去揭发程巳光的犯罪事实。他据理力争,说自己是害怕被报复,诱陷进了罪犯的圈套里,他不是甘愿的。
  警方采纳他的口供,但还是洗脱不了他的嫌疑。
  警方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展开搜查,经过一层层盘剥,他们给了兰迦一个真相:程巳光这个人,用的是假名假身份,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兰迦使劲地看着跟他说话的刑警,一脸不可置信,跟傻了一样。
  等到对方不说话了,他向对方讨要一根烟,点燃抽了两口,结果咳嗽起来。
  “是这样啊……”他夹着烟喃喃,再也没去吸。
  烟灰烧出一大截,白白掉落。
  他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他想起那副画,由巫亚子执笔,经程巳光授意的画。
  假的程巳光把那些细节故意留下来,是想让他疯狂,心绪混乱,还是仅仅为了得逞的炫耀呢?
  他没法断定。毕竟,最后连他这个人都是假的,一切又都回归到了虚无缥缈。这一瞬间,他又看不清了,他过去迷恋的到底是什么。
  他把烟捏灭在掌心,烙下深红的疤痕。
 
 
第55章 
  兰迦从汽车修理店取回了自己的黑色捷豹。换了雨刷和空调过滤芯,车内饰被仔细清理了,该补的漆也补了,车蜡打了,整车铮亮。
  开上路,正好下起来雨。街口遇见信号灯,兰迦掌着方向盘,等绿灯时,陷入沉思。
  程巳光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车还回到他公寓停车场的?
  他去查监控,驾驶员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脸蒙得严实,拍到下车的身形,看起来不是大张就是小张。
  出于一种诡异复杂的心理,他没有向警方揭发。他想,如果他们真有能力,细细观察摸排,一定会发觉哪里有纰漏,哪里不对劲。
  雨没下一会儿就停了,四月就是这样,雨水充沛,却急促短暂。
  这个红灯很长,有一分多钟。
  兰迦指尖不安分地在方向盘上开始敲击。
  他视线落在车内后视镜,看见自己的鼻梁和唇部周围,有一圈受伤缝针的遗痕。换作以前,他不可能有当下这般坦然,就那么裸露在外。于曾经的他而言,容貌太重要了,是他获取成功的一项利器,可此时此刻,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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