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究竟是什麽情况?
乌丸羽涅低着眼,忍不住朝背对着他的五条清问:“离开后,你就能带我去找天元,对吗?”
“天元在哪里?”
他又问,有预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五条清缩回探索的脑袋,指了指脚下。
“天元,就在这儿。”
“啊?”
他肯定地点头。
“天元上次同化后就从原本的地方搬到这里,这些诅咒师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在这安营扎寨。”
“我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
五条清耸肩,要是家里的长辈知晓诅咒师的目标很有可能会是天元,说什麽也不会单独派他来。
乌丸羽涅:“……”好巧。
巧到不可思议。
他俯视着干裂的地面,用力踩了踩。
“别磨叽了,带上人,出口和天元的入口相近,不会浪费时间。”
五条清催促,回看阴凉的过道,给角落里的男孩打了个手势。
后者赶忙带着人上前,团缩在乌丸羽涅的身后。
五条清蹲身摆弄着门锁。
“我还没问,你的术式是什麽?”
乌丸羽涅凑了上来。
“回溯。”他坦诚,“我可以回溯时间,但我不能控制。”
五条清一愣,乌丸羽涅顺势接管了他手上的活儿,三两下就把门锁撬开了。
“走吧,你打头哦。”
闻言,五条清蓦地回神,他抑制住追问的冲动,小心地把门推开。
乌丸羽涅背着他的“不动产”小鸡崽紧随其后。
过程很顺利,留守的诅咒师不多,大多都是二级,更别提多数都是普通人。
“盘星教?”
乌丸羽涅弯腰捡起地上的木质牌子,翻过来,看清了上面的字,“好耳熟,夜蛾是不是有提起过?”
“夜蛾是谁?”
五条清把地上昏迷的人甩到一边。
“我的老师。”
乌丸羽涅把牌子丢到了背篓里,下压的被子吓得里面的小鸡叫了几声。
“你为什麽要背着鸡到跑?”
五条清终于问出了他的问题。
“我怕它们饿死。"
乌丸羽涅真诚地回答。
五条清沉默一瞬,还是点点头,算是相信了这个简单的理由。
接下来,乌丸羽涅带着安安静静的鸡崽小分队跟着五条清七拐八绕之后,终于找到了出口!
出口正对着森林,五条清让其余人等待,便带着乌丸羽涅走向另一处,一个隐秘的洞口。
“我就不去了。”
五条清倚靠着石壁,“你往里面一直走,就能找到天元……祝你好运。”
“你的眼神好奇怪,”
乌丸羽涅往里看了看,又看回五条清,对上了后者复杂的目光,“你想说什麽?”
五条清:“……”
许久的缄默后,他喉咙干涩,强撑镇定。
“乌丸,你知道你是什麽东……人吗?”
“普通人,如今是咒术师。”
乌丸羽涅笑了下,回答一如既往,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身份。
五条清看了他许久,才小幅度地点头。
“希望如此。”
他扬起同样的笑,真心实意道,“长老们都说,我看人很准,所以,我带你来找天元,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找天元,是想问我该如何回家。”
乌丸羽涅无所隐瞒,朝着五条清浅浅一鞠躬,“所以,谢谢你。”
“再见。”
五条清转身,挥了挥手,“祝你,武运昌隆。”
“再见。”
望着对方的背影,乌丸羽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满怀期待,走入了洞口。
隧道起初很窄,越往里则越宽敞。
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能听见水滴从上自下滴落的声。
慢慢的,乌丸羽涅直起了腰,他加快脚步,小跑着来到隧道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石头搭建的石阶,延伸而下,这里,和乌丸羽涅见过的星薨宫所差无几,最大的区别便是建造的材质。
薄弱的蜡光照亮地底世界,乌丸羽涅顺着阶梯缓步走下。
空间正中心留着长发的少女转过头。
和千年后相比,此时的天元,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你来了。”
天元神色淡淡,“比我想的早上许多。”
乌丸羽涅怔了怔。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吗?”
“我同化那天,收到了一封来自未来自己的信,她让我来这里等你。”
天元上前,细细端详着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发男孩,“最后一件善事,真是,自欺欺人——也是活太久厌倦了吧。”
乌丸羽涅不解,静静地听着。
“你是想回家对吗?”
他果断点头。
“有你还不够。”
天元说,“你得把另一个诅咒也带过来。”
“另一个……吗?”
乌丸羽涅喃喃着重复,“我会和父亲商量的。”
“等你的好消息。“
天元对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开口。
森林中人声鼎沸。
危险的感觉显著,乌丸羽涅眼底映出一片刺眼的白光,他瞳孔骤缩,低声开口:“逆转·时间的洪流——”
瞧着扭曲的景色,用乌丸羽涅挡刀的两面宿傩很是满意,他看向和他统一战线的羂索,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诅咒?”
终于,羂索明白了,他解开了乌丸羽涅身上的谜团。
第80章
昏暗的牢笼,黑发男孩缓步走到陌生的白发男孩跟前,彻底看清对方后,他略微一怔,身体绷紧,眼里涌上警惕之色。
白发男孩身上气息告诉这五条清,对方,不是人——
他瞥了眼身侧的另一人,还是开口:“我们合作……”怎麽样?
五条清话未完,白发男孩突然毫无预兆的消失。
五条清“???”
夕阳倾斜,大雪飘零,折射出璨金的光铺撒世界。
“宿傩……”
乌丸羽涅坐在前院的雪地上,仰着头,怔怔望着石椅上的两面宿傩。
后者单手支着头。
“我给过你自己回来的机会了。”
他呆愣。
“你是怎麽做到的?”
两面宿傩抬起另一只手,食指上凝聚出一条极细的锁链,锁链尽头,是乌丸羽涅的手腕。
“你可以理解成,我诅咒了你。”
他笑着开口,少见地解释,“作为诅咒之王,想要诅咒一个小诅咒很简单。”
里梅:“……”
里梅:“???”
里梅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有注意到乌丸羽涅的异常,可只当对方拥有改变身份的术式,但听宿傩大人所言,乌丸羽涅,是诅咒?
乌丸羽涅垂下眼,所有,都有了答案。
回到过去的他,只是一抹神识,但不知为何,变成了诅咒。
乌丸羽涅大致有所猜测,他变成这样,或许和从他身体中钻出的小红有关,是吞噬那只咒灵后获得的新能力吗?
“你需要我做什麽?”
他起身,把装有鸡崽的背篓递向里梅。
两面宿傩抬头,天空,落下了“帐”,回溯过一次,乌丸羽涅对他已无用,他摸清来围剿他的所有咒术师。
把人叫来,不过是因为羂索。
作为合作夥伴,他不介意,满足对方这个小要求。
“别死了,我可没兴趣同样的事玩三遍。”
两面宿傩不甚在意,既然,乌丸羽涅能在千年后出生,就表明羂索的计划成功,“里梅,去处理窥视。”
“是!”
里梅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疾步离开。
“那人在东边林子。”
提醒声来自门口。
“父亲!”
乌丸羽涅问声“唰”地回头,看到和里梅擦肩的羂索,眼眸一亮。
没有犹豫,他从口袋中迅速取出咒具,如初次相见,锋利的刀刃划开被里梅用“反转术式”愈合的掌心。
温热的血液滴溅,他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羂索,期待是那麽的明显。
半晌过去,除了两面宿傩的嘲笑以外,空无一物。
乌丸羽涅面露错愕,他上前想拉羂索询问,结果被后者避开。
“父亲?”
他愣愣地站在雪地中。
“现在可不是反噬的时候。”
羂索拍下衣服上的落雪,“晚些再说。”
前几天,还未散去意识的小红破天荒和他定了一个束缚,关于反噬的束缚,可操控性很高。
在他有更好应对诅咒办法之前,乌丸羽涅,最好还是在他眼底子底下待着。
乌丸羽涅不明所以,他听话地点了下头,继而问:“父亲到时可以带我去找天元吗?”
“没时间。”
羂索坐到看戏的两面宿傩对侧,理由一如既往的敷衍。
“需要我出手?”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你封印之后的咒物,我可不管。”
两面宿傩看了眼泰然自若的羂索,朝乌丸羽涅颔首。
“交给你个任务。”
他指了下被雪埋起,只剩下一个角露在外面的“借条”,“算是偿还欠款。”
这种等价交换的语气,让羂索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真难得,两面宿傩居然也会有和人商量的一天。
乌丸羽涅想到被自己和小鸡吃掉的干粮,点头应声:“你说。”
“等我被封印,想办法弄到我的咒物,接着,交给……”
两面宿傩看向羂索,后者笑眯眯地回视,他别开眼,依旧不信任,“交给里梅。”
“手指吗?”
乌丸羽涅思索着,“我会尝试的。”
应下后,一条无形的束缚缠绕两人。
羂索托着下巴,看着束缚形成。
找手指?
乌丸羽涅还真没那个时间。
也不知道,乌丸羽涅这种形态能维持多久,看未来的自己,是没做到长期把人禁锢在身边。
是消散了?
还是去往未来。
答案只有未来的自己才知道。
天元。
羂索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略感疑惑。
天元有去往未来的办法?
真是,让人心动呢。
也仅限心动,羂索不觉得自己能改变未来。
乌丸羽涅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罢,他拉回发散的思绪。
时间临近,两面宿傩撤掉“帐”,院中的景象展露人前。
堵在院前,前来围剿的咒术师看到和两面宿傩坐在一起的羂索时无不是一惊。
他们面面相觑,眼底是相同的不可置信。
“谕步风早,你这是做什麽?”
有人出头质问。
羂索举起茶杯朝着众人小幅度一晃,颇有干杯之意。
“如你所见。”
他轻飘飘地承认,“我,叛变了。”
“你——”
听见叛变,一人愤怒上前,随即被身边人抓住了手腕。
“不要冲动。”
那人凝重地摇头。
这场围剿,彻底沦为了一场笑话……
又一层“帐”从头顶落下,和第一层不同,这次的“帐”应该被称为结界。
众人神色各异地望向天空,反应过来是羂索的术式之后,霎时慌张了起来。
人声嘈杂,院里的乌丸羽涅恍然。
上次回溯的是这个情况啊。
通过五条悟,乌丸羽涅大概了解两面宿傩被封印的全过程,和眼下这幅情形,相差无几。
接下来,就是自爆了吧?
他目光掠过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咒术师们,微低下眼。
“傻站着做什麽?”
是两面宿傩,他把碍事的乌丸羽涅甩到后方,“躲远点,我可不想再回溯一次,麻烦。”
“坐,小羽。”
羂索拍了下右侧的椅子。
若不是两面宿傩不肯交出乌丸羽涅,他根本不会在这时暴露身份。
今日过后,这具身体,算是废了……也不一定,只要这些人都死绝,就没人知道真相。
等对方落座,羂索惬意地提起茶壶,滚烫的茶水流入茶杯中,夹杂着几片雪花。
乌丸羽涅双手捧着茶杯,和羂索好似游离人外的看客,与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真是……”
院外看见这一幕的人蹙起了眉,不知该作何评价。
“真是看不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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