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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徒(快穿)——长枝青

时间:2024-01-20 09:29:37  作者:长枝青
  虞溪一愣,苍白的手指僵得几乎像块死木。
  喉头的吞咽声与心脏悸动的声音几乎叫他晕厥过去,虞溪本身就是长期处于不被人关注,甚至算是倒霉的人。
  周眠是他在梦中都不敢多想一分的人,湿巾几乎被他捏的潮热,覆上青年殷红的唇侧,他几乎不敢多看一眼,好像再多看一眼,生锈的欲望便要吱吱呀呀得在心头重新构筑。
  青年被小心擦拭后唇色比一般人都要红一些,他有唇珠,午餐过分的辣让他的嘴唇更加饱满,唇下的那颗小痣仿佛也连带着沾染上几分艳色。
  虞溪垂着头,耳根的潮红难以消退,他将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半晌有些嗫嚅地轻声道:“小周总,还有很多菜没吃完,我、我能就着吃点吗?”
  周眠蹙眉看他,发现对方正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双纯黑的狗狗眼好像下了一场潮湿的小雨,仿佛只要他拒绝了,那雨水便要夺眶而出。
  怪可怜的模样。
  和庄池伪装之下的强势不同,虞溪本身就是个被社会磋磨得只余下破碎惶恐的人格。
  他不敢面对一切的微末的善意,就像一开始周眠邀请他一起进餐,他不敢应下,却在周眠吃完后,才敢讨要残羹冷炙。
  周眠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自然也理解不了虞溪的想法。
  他道:“我重新给你订一份吧,当作你陪我吃饭的谢礼,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虞溪却连忙摆手,身体往后退,一副要夺门而出的模样,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用了不用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本身就很愿意来陪您。我不饿了,您不用麻烦。”
  周眠见状也不好再多说,甚至为了让对方放松点,他难得缓和嗓音道:“那随便你吧,我不订了,这里还有一盒盒饭,快吃吧,不然待会要凉了。”
  虞溪这才点头,不好意思地垂头开始吃饭。
  周眠尽量不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却也很快发现对方似乎十分偏爱其中的一道菜。
  柠檬虾仁,也是周眠今天吃的最多的一道菜。
  人遇到和自己有相同喜好的人会忍不住产生亲近诉说的欲望,两人便又多说了几句。
  一番下来,周眠确实对虞溪的好感也提高了不少,甚至产生了下次再一起吃饭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秘书还以为依周眠的性子,很快就会受不了虞溪这样懦弱可欺、三句话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家伙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上午,周眠主动询问秘书,确定丰景明中午不在公司,笑眯眯的声音仿佛带着只小钩子:“那就继续喊那个虞溪来陪我吧。”
  秘书语气一顿,声音依旧平稳:“好的,小周总。”
  *
  今天的餐后点心多加了一份外观漂亮的慕斯蛋糕,丰景明特意提前踩点去买,距离午餐时间还早,他拢了拢指尖的钢笔,陡然想起大学第一次和庄池他们的聚会。
  庄池那会儿刚和周眠交往一个月,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所有人都觉得庄池和周眠只是玩玩,毕竟两人的家境差距实在太大,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谈真爱实在太过可笑。
  所以,当庄池将周眠带来聚会上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是以一种玩乐呷昵的态度对待青年,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样好看,华光难掩,毫不庄重。
  他几乎无法让人联想到通俗意义上强壮的男性,过分红润的嘴唇或许是来之前刚被情人按着亲吻过,卷翘的发梢或许被人用五指掌控理顺过,雾气氤氲的眼应当刚下过一场雨。
  连同那样清瘦的腰窝,也应当被人反复握紧过。
  他合该只是讨人喜欢的玩意,却不该作为庄家未来接班人的心上人存在。
  但就是那次的聚会,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庄家那位斯文疏离的太子爷温柔地垂着眼,哄着人不许喝酒。
  偏偏那人丝毫不怕,跟他对着干,肆意地作乱生非。
  青年当时已经喝的满脸通红,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倒在沙发上,衣衫上的纽扣散开几颗,颈侧黏着几道阴影似的碎发,喝醉了也不省心,非闹着要吃蛋糕。
  庄池没办法,只好叫人专门去买。
  蛋糕到的时候周眠也不动,一副恃宠而骄等着人伺候的模样。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庄池还真就揉揉青年的脸颊,动作熟练地一勺勺哺喂。
  周眠得偿所愿,便乖巧地小口小口舔勺子,殷红的舌尖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丰景明看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别开眼。
  包厢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丰景明越是回想,心口那股凝固的堵塞感便越是叫他坐立难安。
  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问身边的秘书:“昨天你找了谁去陪他的。”
  “一个叫虞溪的职员,对方行为处事十分沉默老实。”
  “只是······”秘书的语气有些迟疑。
  丰景明抬眼:“怎么了?”
  “今天小周总特意嘱咐让虞溪继续陪餐。”秘书的声音很沉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或许是那位虞先生对用餐这方面恰好十分在行。”
  丰景明能不知道周眠那德行,什么十分在行,倒不如说得直接明了,那个叫虞溪的家伙装的老实,其实是个不安分的,惯会软身子讨好人。
  丰景明越想越气,他四处跑着买的东西,没得到周眠一个好脸色,倒是叫别人钻了空子去讨好了。
  男人锋锐的侧脸显出几分冷色,不明显的嫉妒在深黑泛蓝的眼中翻涌,像鼓涌的气泡炸裂,他道:“叫人过来,我有话要问问。”
  虞溪在公司工作许久,这是第一次被顶头上司喊话。
  他忐忑地垂着头,周围同事视线过分的关注几乎叫他感到生理性的不适,整个人几乎是僵着跟在秘书的身后。
  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甚至隐秘雀跃地想,会不会是和周眠有关的。
  他努力思忖自己昨天在周眠面前的表现,确定青年没有对他表现出厌恶的神情。
  他过分敏感纤细的神经偶尔也能叫他正确地判断一些事情。
  但虞溪没想到,那位丰总见到他的第一面,上下打量一番后,便露出一抹隐含不屑的神情,对方修长的指骨轻敲桌面,压抑的气氛叫他越发难挨地垂下头。
  丰景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袖,声音冷淡:“虞溪是吧,你知道吧?周眠有男朋友了,马上就要订婚了。”
  “收一收你的心思。”
 
 
第8章 烧手患
  那些暗涌的气氛自然影响不到周眠分毫。
  丰景明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周眠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青年似乎有些不耐烦,暖色的光线覆在对方的面颊上,光影甘愿伏低身段,破碎地糅合成为青年漂亮的一部分。
  周眠看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有些惊讶,语气一顿,随后又皱着眉对着手机道:“我要吃饭了,挂了。”
  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青年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走近餐桌,丰景明正将饭菜摆好,周眠和他靠的很近。
  “菜不是你吩咐人买的吗?天天就这些,我早就吃腻了。”
  青年皱着眉说,一边漠不关心地挑刺。
  他说着,动作一顿:“好吧,还是有点新意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蒜香黄油虾?”
  丰景明微微侧脸,这道菜是他特意选的,前段时间周眠无意提到过,今天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多添了这道菜。
  他正想着,却看到周眠无声问他:“是不是你多买的?”
  丰景明莫名的多了几分紧张感,他感到自己很不对劲,他应该像往常一般的推门,自然地喊周眠的名字,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而不是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般,静等着对方与男友煲电话粥。
  这会儿更是不对劲了,他为什么要紧张,为什么不敢出声,为什么只是轻轻摇头。
  他明明该光明正大地告诉周眠和电话那头的发小,那道菜是自己想吃,顺便才买的。
  没人会多想。
  周眠很快挂断了电话,丰景明干咳了一声,刚想好解释自己的说辞,周眠却开口问他:“你怎么来了?”
  丰景明面上故作的不在意猛地僵住,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开口刺对方:“怎么,不想看到我你想看谁?”
  周眠莫名其妙:“丰景明,你吃炸药了吧?你不是今天忙不在公司吗?”
  丰景明冷哼一声,锋锐的面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事儿办完了,我不能回来?”
  周眠听他嘴欠都懒得搭理他。
  丰景明也不说话了,他摆好碗筷,看着青年乖顺坐下吃饭的模样,心火渐渐消减,在那火热余烬褪去前,他难得地觉出几分言不由衷的甜意来。
  像被悄悄偷来的糖果,得到这颗糖果的卑劣小偷只敢屈身躲在潮冷的角落用舌尖小心舔·舐。
  他当然不敢全部吞下,暴露自己难堪的占有欲。
  所以,只能再小心点了。
  周眠吃饭惯来挑食,庄池清楚他的喜好,但也不会任着周眠来,几道菜里面总有两道味淡的素菜。
  丰景明算是被庄池耳提面命过,这会儿见周眠吃饭又开始挑拣,皱眉道:“素菜也要吃。”
  他的语气中应当是有关心的,但是丰景明相貌硬朗,五官深邃,这会儿板着脸就好像要找人吵架似的。
  周眠最讨厌被人管着,他几乎下意识地回嘴:“丰景明,我还真不知道你有管家的天分。”
  丰景明挑眉:“是啊,我以后管你家,一桌都给你上绿的。”
  周眠脸都要绿了,骂道:“不要脸。”
  “多谢夸奖。”
  男人的嗓音中甚至带上几分低沉的笑意,让周眠觉得他又在找自己的不痛快。
  周眠真觉得丰景明讨厌死了。
  丰景明也觉得自己真是挺不要脸的,周眠这么骂他他非但没生气,甚至觉得对方生气的表情可爱的不行。
  两人这餐饭吃的暂且算顺遂,一直到最后,丰景明才装作不经意的问起虞溪的事。
  他道:“听江秘书说你很满意昨天陪你吃饭的那个小职员?”
  周眠手上动作微顿,皱眉看丰景明:“怎么,碍你事了?”
  丰景明笑笑:“我倒是没什么其他意思,你也知道,庄池叫我多注意着点你。”
  男人的语气意味不明:“毕竟你惯来会招惹人。”
  周眠捏着茶杯的指节紧了紧,眼中泛着冷意:“我招惹人?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招惹别人了?”
  “别是你自己思想龌龊,就这样想别人。”
  青年看着丰景明的眼黑而嘲,浓密的黑色睫毛也无法遮挡住他那看垃圾般的眼神。
  丰景明像是被针刺痛的尾蜂,起落的心绪叫他眸中的眼白都泛起蛛网般的血丝,他听到自己冷漠恶意的声音:“我思想龌龊?你知道别人看着你在想什么吗?你不想想别人为什么肯对你百依百顺?”
  丰景明从前虽然经常和周眠拌嘴,但极少说这样过分直白的话。
  无论他心里如何恶意的想,真正对上青年那双纯黑眼眸时,便如同被绳索束缚了口鼻,动弹不得。
  但往往越是难以诉之于口,便越是浮上心头。
  周眠果然被刺到,他猛地起身,眼尾晕染寂冷的湿红,声音全然是沙哑的刺意:“我知道我是靠着庄池,你看不起我,别人靠近我也是看庄池的面子捧着我,但这么多年也够了吧?我连和别人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吗?”
  “丰景明,你不就是个给肉就当狗的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丰景明简直要被气笑了,亚麻色的碎发戳在眼皮上侧,深邃的五官近乎夸张地放大他周身的戾气,他定定地盯着跟他呛声的青年,半晌扯唇皮笑肉不笑道:“你跟他才认识几天,你他妈就为了那么个玩意儿跟我吵?”
  周眠气头上,只觉得他的语气又古怪又酸,阴阳怪气的叫人作呕。
  丰景明直起身,他个头很高,比周眠还要高出半个头,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人,深黑的眼竟比捕猎的野狼还要凶恶一些。
  他说:“我是狗,那你呢?我那好兄弟大费周章养的金丝雀?”
  “你就快要结婚了吧?我是不是马上该改口叫你庄太太了?”
  “哗啦—”
  泼水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骤然响起,近乎刺得人耳膜生疼。
  高挑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茶水,面色阴沉,深黑泛蓝的眼中凝聚寒潮,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仿佛这杯茶水将他的筋骨血肉都浇铸凝固在一起。
  周眠眼中的冷意仿若能够化成实质性的、能够叫人发疯的诅咒,他分明什么也不清楚、不明白,却依然能够将血淋淋的刀锋扎入眼前人的心脏。
  “我和庄池怎么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在我这儿发疯。”
  丰景明闻言,僵硬的面容恍惚显出几分苍冷的白,他讽刺地笑了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眠不理睬他的行为,眼神触及那泼水的茶杯,厌恶的转过身,不再多看一眼。
  *
  周眠和丰景明的关系几乎瞬间降至冰点,两人从前在公司碰见了即使氛围不算好,但至少也不是沉默无言的,但自从那日以后,两人即便是无意碰见了也是冷着脸擦肩而过。
  其实这样的情况对于周眠来说与从前也没什么区别,在他看来,丰景明本身就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劣根性,对方根本瞧不起他,如今只是撕破脸皮了而已。
  但他从未想过,丰景明虽然性子看起来有些招猫逗狗,但自视甚高,如果他真的瞧不上周眠,根本懒得白费口舌。
  这也是庄池并不反对周眠与丰景明偶尔交集、甚至将周眠放到丰景明眼皮底下的原因,丰景明足够尊重兄弟的择偶选择,并且,他不喜欢周眠,这是毫无疑问的。
  毕竟喜欢这件事最难熬,也最是难忍。
  丰景明和周眠认识这么多年,如果真有些什么,不可能忍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丰景明从来不是克制能忍的人。
  所以丰景明是庄池放在公司里盯着周眠最好用的眼睛。
  偏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周眠从来不喜欢丰景明,他与丰景明的一切交集,全部都源自丰景明。无论是争吵、拌嘴还是其他,从来都是丰景明一个人的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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