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崩了崩脑中的弦,咽了咽口水,玩脱了。
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试探陆谨州了。
一股寒意从后背传来,凌奕向后缩了缩,视线扫向房门处。
注意到了凌奕的眼神,陆谨州轻笑一声,转身将房门与窗户关紧,似是还上了锁。
咔嚓的落锁声响起,凌奕心底又是一个咯噔。
完了。
陆谨州在房内踱步绕了一圈,步态已隐隐有摇晃之意,他真的醉了。
凌奕咽了咽口水,站起身,走到窗前瞄了眼楼下。
顿时歇了跳下去的心思,太高了。
“殿下想做什么?”陆谨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奕整个人一僵。
还未等他回答,陆谨州便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窗边拉近了室内。
窗户被关上,凌奕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而灭。
“陆大人,你...”凌奕看着陆谨州手中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一股绳子,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
“臣如殿下所愿。”陆谨州笑了起来。
愿?他不愿!
但是他不得不愿,从他接受陆谨州抛来的橄榄枝时,便已经隐晦的答应了陆谨州的要求。
凌奕心中悲凉。
相比从前的温和笑容,此时的陆谨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显然是真的欢喜。
凌奕后退几步,便已经靠在墙上,无路可退。
陆谨州力气比他大,凌奕没挣扎几下便被麻绳将手捆了个结实。
毁灭吧。
凌奕叹了口气,头靠在墙上,彻底放弃挣扎。
“陆...”凌奕刚想开口说话。
陆谨州抬手挡住陆谨州的脸,低笑几声:“殿下,勿叫,若是让人听见动静闯了进来,殿下的名声今后可就......”
他没想叫。
陆谨州已经不清醒了,但凌奕还清醒的很,他不可能傻到大喊大叫。
陆谨州见状又笑了起来:“殿下,可爱。”
凌奕彻底泄气。
陆谨州将凌奕打横抱起来丢在了里间的榻上,手中握着剩下半截绳子,又将凌奕的脚也重重捆绑起来。
凌奕身上的绳子绑的很是结实,他连半分也动弹不得。
陆谨州似是真的怕他跑了一般,将凌奕从上至下绑了个结结实实。
“......”凌奕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这才觉察耳边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第27章 养虎为患
陆谨州只将凌奕捆了个结实,便将他抱紧,随之睡了过去。
凌奕:“”
“陆大人?”凌奕轻声唤了句,又立即止住声音。
不可唤醒陆谨州,如今他睡着了,自己便安全了。
万一醒了...
凌奕咽了咽口水,调整了一番姿势,尝试离陆谨州远一些。
他被陆谨州绑成了个蚕蛹,手脚都无法行动,只能一挪一挪往边上走。
刚挪开陆谨州半米远距离,陆谨州眉头皱起,抬手将辛苦挪远的凌奕一把拉了回来,又抱的死紧。
“...”凌奕吐出一口气,只觉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一旁的陆谨州已然睡熟,呼吸出的气体扑在凌奕脖颈上,让凌奕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绳子的紧缚感此时愈发明显,虽不至于呼吸难受,却很是不舒服。
果然,陆大奸臣不是个正常人。
凌奕叹了口气,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陆谨州。
那张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时全然放松了下来,眉眼舒展,面部微红。
这让凌奕想起了他小时候养的那只肥猫。
他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因着猫儿性格软,从不凶他,他便也愈发放肆。
时常将脸埋在猫儿的毛发内睡觉,感受毛茸茸的温度和触感,很快便能进入梦乡。
如今的陆谨州便像是从前的自己一般,紧紧抱着凌奕,唇角带着笑意,闭眼睡觉。
看上去无害又温柔。
如果忽略自己身上绑的死紧的绳子和手,凌奕一定会这么想。
以身饲虎果然是会付出代价的,自己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豁达。
凌奕闭上眼。
榻侧有虎,凌奕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是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被绑了一夜血液不流通,绳子一解开,发麻的感觉便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凌奕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发麻的感觉就像是有电流从体内划过,蔓延至四肢百骸,不疼,却难受的很,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动弹不得。
缓了缓表情,凌奕睁开眼。
陆谨州正默默为自己解绳子,他低着头,凌奕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下,可以起来了。”陆谨州语气有些轻。
凌奕沉默许久,动了动发麻的手指,才闭上眼睛,似一张大饼似的瘫在榻上:“腿,麻了,站不起来。”
“...”陆谨州顿了顿,伸手覆在凌奕腿上,替他轻轻按揉。
凌奕觉着这个动作莫名有些危险,想要坐起身避开,却又被那股麻劲儿摁了回去。
“殿下,昨夜...”陆谨州神色莫名:“昨夜臣饮酒过多,冒犯殿下,实是死罪啊。”
凌奕将胳膊覆在眼睛上,语气无奈:“陆大人也不是第一回 冒犯了,何必如此。”
陆谨州总是这样,犯上之后认错的态度又极其诚恳。
让凌奕都不知要如何回应。
“殿下受惊了。”陆谨州视线扫过凌奕脖颈处,顿了顿,视线缓缓挪开:“现在感觉如何?”
凌奕尝试动了动,缓缓坐了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语气似是开玩笑一般:“陆大人若真想做什么,做便是了,何必如此折磨我。”
苦中作乐一番,凌奕甚至想,或许与陆谨州行云雨之事,都会比昨夜轻松些。
睡了一夜,竟比熬了一夜还累。
陆谨州轻笑:“殿下竟如此想与臣享鱼水之欢?如此...臣便不客气了。”
说着陆谨州似是要扑上来。
凌奕瞪大眼睛,忙摆手推开陆谨州:“陆陆大人!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不好,不好,哈哈。”
陆谨州顺势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好,便听殿下的。”
“陆大人来醉花楼到底有何事。”凌奕皱起眉,提醒陆谨州。
他不信陆谨州来这里就是为了抱着自己睡一晚上,定是有要事要办。
只是他在兵部一连熬了三四日,又饮了酒,许是一时没撑住便睡了过去。
“殿下真是聪慧。”
“既如此,陆大人快去办你的事吧。”凌奕轻咳一声:“我不便打扰,不如先行回去。”
一想到此处是青楼,哪怕是陆谨州的地盘,凌奕也不想再多待一秒。
陆谨州看出凌奕的不自在,便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带殿下来此,还有另一件要事。”言罢,陆谨州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递给了凌奕:“今后殿下只要持此玉佩来醉花楼,便可如臣一般,从这里得到殿下想得到的情报。”
凌奕一惊:“什么?”
“当然,殿下从醉花楼得知了什么情报,臣也会悉数知晓。”陆谨州说着掂了掂手中玉佩,放在凌奕手中:“唔,其实就是不带这玉佩前来,也无妨,醉花楼的掌事已经认得殿下了。”
凌奕低头看着手中玉牌,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这枚玉佩,姑且当做是信物吧,殿下可莫要丢了,若是丢了,臣可是要生气的。”
凌奕握着玉佩的手一顿,疑惑抬头:“陆大人,为何...”
“我对殿下之心,殿下是知晓的,送个信物而已,何必还要问?”陆谨州语气轻佻。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将醉花楼的情报权分给自己,无异于养虎为患。
若是要找个傀儡,便要傀儡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才是最好。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凌奕看着手中的玉佩,又抬头看了眼陆谨州的笑容,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莫非陆谨州也不想他手中的傀儡太过无能懦弱?
一定是这样。
若自己太过无能,后面也不好配合陆谨州夺权啊。
如此做,定是陆谨州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确保凌奕翻不过他的五指山,才会如此放权。
凌奕暗暗点头:“陆大人放心,我不会做逾矩之事,定会遵守你我的诺言。”
“好。”陆谨州笑了笑:“晚些时候会有人来接殿下,臣先走一步。”
陆谨州言罢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凌奕看着陆谨州的背影,直到屋子里空无一人后,才长松一口气,揉了揉自己被绳子勒红的脖子和手腕。
第28章 归西
整理了一番衣着,来到镜前,凌奕才发现自己脖颈处已被绳子勒出了一道深色红痕。
凌奕盯着自己的脖子发了三秒的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殿下。”门口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凌奕沉默着将衣服向上拉了拉,才高声应了一句:“进来。”
三四个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菜色和陆府的相差无几,果然,醉花楼是陆谨州的产业无疑。
“殿下,请用膳。”侍女将菜摆好,便后退几步站到了一旁。
凌奕点了点头,看来是陆谨州提前吩咐好的。
想到陆谨州先前与他说的,凌奕试探性看向一旁的侍女:“你们陆大人,是何时买下这醉花楼的?”
侍女神色不变,恭敬答道:“五年前,主人从前主人手中买下了醉花楼。”
凌奕了然点头:“那你们前主人呢?”
“前主人已归西。”侍女淡定答道。
不用问,多半是陆谨州亲手送走的。
也不知这醉花楼的前主人到底是谁,竟有这般好运气。
凌奕默了默,又好奇起来:“醉花楼中不会都是像弱柳扶风那样的女子吧?”
“弱柳扶风姐姐都是天字号杀手,醉花楼中仅有五位,直接效命于主人。”侍女神色惊惧中带了些敬畏:“我等只是普通侍女,并无特殊。”
凌奕点了点头,瞅着这侍女说话条理清晰的模样,他甚至要误以为整个醉花楼都是如弱柳扶风一般的杀手了。
“你家主人...”凌奕想打探打探陆谨州,却在犹豫。
陆谨州曾说过,他从醉花楼得到的消息,他全都知道。
若让陆谨州知道自己在打探他的情报,会不会有些奇怪。
“主人英明神武,气宇盖世!”侍女很快接上了凌奕的问话,答的干脆利落。
凌奕扶额:“我没问这个。”
“呃,是。”侍女低头,略有些尴尬。
不再问话,凌奕沉默着低头用膳。
哪怕他不是重视口腹之欲的人,也难得多用了几口菜,陆谨州给他准备的菜色一次比一次合胃口。
合口的饭菜,遮掩身形的披风帷帽,还有停在僻静处的马车,甚至是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暖手炉......
凌奕从醉花楼走的速度很快,一切都被陆谨州安排的井井有条,体贴入微。
陆谨州似乎是将他当成金丝雀在养,衣食住行毫不怠慢。
凌奕裹了裹身上的小披风,只觉心中一片寒凉。
来找陆谨州本就是为了陈授之事,既然陆谨州说请翟老将军一同前去可保陈授无恙,那他自然要试一试。
曾经跟随祖父的那些大将在祖父死后几乎都辞官告老还乡了,其中就数翟老将军与祖父关系最亲,乃是生死之交。
若自己亲往,凌奕有把握请老将军重穿战袍。
这样做有将翟老将军推到风口浪尖的风险,但凌奕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授手下有几个陈家老将,再加上翟老将军,此战过后,凌奕便能得到一部分武将手中的兵权。
届时他便不再是无权无势的空头王爷,这样的机会太诱人了。
凌奕在心中盘算了一圈,心下有了成算。
拜访翟老将军是必要的,但他定要将如今的局势说清楚,若老将军愿意,凌奕自当欢喜,若老将军不愿再入仕,他也不会强逼。
“砰!”车顶传来了一声重击。
凌奕一懵,脑中迅速反应了过来,是有人跳在了车上。
是刺杀?有人要杀他?
“狗官!我杀了你!”有人在外面嘶吼着。
狗官?
看来不是杀他的,而是杀陆谨州的。
他今日坐的是陆谨州的马车,正巧替陆谨州挡了灾。
凌奕心下一沉,不敢妄动,只是死死盯着车门。
又是几声刀剑碰撞声,过了片刻,外头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很快没了动静。
马车再次缓缓行驶了起来。
凌奕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微微掀开了车帘,看清了外头赶车的人。
是那三个样貌古怪侍卫中的一人。
觉察到了身后的凌奕在暗中观察,赶车的侍卫低声道:“殿下受惊了,人已经解决,陆府就在前面,不会再有危险了。”
“方才赶车的车夫呢?”
侍卫语气淡淡:“那车夫胆子小,见了死人嚎了一嗓子便跑了,不碍事。”
凌奕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殿下无需忧虑,我等应对这般突发事件很有手段,绝不会耽误您的行程。”侍卫语气干练,驾马技术娴熟。
凌奕皱眉:“陆谨州经常能遇到这种事?”
“月月都有十几次。”侍卫的语气也有些无奈:“主人已经习惯了,车外打闹声震天,他还能在车内熟睡不起,也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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