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用鞭子殴打百姓?”陆谨州冷哼一声:“好,明日先去见见这位谭县令,顺便替远在边关的二皇子好好清理清理门户。”
“是。”来报的侍卫言罢,并未离开,而是将怀中书信递了过来:“这是府中书信......今日一直未寻得机会递上......”
小侍卫说着眉头皱了皱,语气有些无奈:“主人近日为何总与七皇子在一处,属下有时都不知该不该出现,生怕走漏了消息。”
陆谨州接过书信:“除非我刻意叮嘱,日后不必避讳七皇子,若有消息直接报来。”
“啊?”侍卫呆住。
“怎么?”陆谨州低头看信,轻笑一声:“莫非十七不喜欢七皇子?”
小侍卫忙低头:“七皇子倒是没什么,只是......”
“好好与七皇子相处,跟着我的人,未来注定不会有好下场,跟着他,或许你们还有条生路。”陆谨州说着将手中看完的书信递给十七:“销毁掉。”
第42章 自掘坟墓
他们是陆谨州的人,为何会去跟七皇子?想不明白。
“是...”十七面上虽有疑惑,却还是恭敬接过书信,又补了一句:“属下的命是主人救的,哪怕没有好下场,也绝不背叛主人,何况......”
陆谨州轻笑:“何况什么?”
“那些恶人尚且能活蹦乱跳,主人怎么就不能有好下场了。”十七摇头:“属下不信。”
“我做的便是自掘坟墓的事儿,未来是何下场,从一开始便知晓了。”陆谨州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屋子。
十七看着陆谨州的背影,神情依旧疑惑。
“不必多想,去办事吧。”陆谨州的声音传来,十七这才一拱手,低着头退了出去。
屋内的凌奕早已睡熟,他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半个脑袋。
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将自己蜷缩起来做保护状吗。
陆谨州见状轻轻一笑,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
“至少在那一日来临之前,殿下只能是臣的人。”陆谨州低声呢喃着,神情带笑。
——
凌奕一觉睡到了天亮,才发现唤醒他的不是寒冷,而是饭食的香气。
苦日子过久了,突然有些不适应,凌奕睁开眼时蒙了一瞬,半晌后才回想起自己现在在哪里。
缓缓坐起身,才发现香气是从屋中传来的,一旁的陆谨州在正在煮茶。
桌上早已放好了早膳与碗筷。
便是在农家小院内,这人还是能如在陆府一般优雅自在,一路上都在赶路,人困马乏间,这人甚至分得出心神煮茶。
陆谨州抬眸看了眼凌奕,眼中含笑:“殿下,可要尝尝臣的手艺?”
“好。”凌奕在见到陆谨州的那一刹便瞬间清醒,赶忙起身洗漱。
陆谨州便一直在一旁悠闲的煮茶,时常含笑看着凌奕。
明明相处了许久,早该适应了,偏被陆谨州那眼神盯着, 凌奕便觉浑身不自在。
“子慎昨夜睡得可好?”凌奕轻咳一声随口问了一句。
“劳殿下关心,臣自从见了殿下,日日都睡得踏实。”
凌奕:“......呵呵。”
他又不是安神香,见了他便安神了。
视线落到一旁的早膳上,凌奕拿起筷子:“没想到子慎随行还带了厨子,我怎么没见到。”
路上似乎只有两个赶车的车夫和随行护卫,似乎没见到有丫头婆子或是随行的厨子啊?
莫非是他身边的护卫还兼带做膳的能耐?
“殿下口中的厨子,近在眼前。”陆谨州似是邀功一般,微微前倾了身子,指着自己。
凌奕手中筷子险些掉在地上:“你还会做这个?”
桌上的饭菜虽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却也不是出自初学者之手。
什么饭菜,值得陆大人亲自动手做?
“从前在外游学时,身边没有侍卫仆从,饭食皆要自己来做,长久下来,便也得心应手了。”
“子慎曾去游过学?”凌奕颇有些诧异。
陆谨州点头,也不避讳:“臣是家中庶子,陆氏一族虽有权势,却也轮不到我这个旁支庶子沾这个光,想出头,便只能靠自己了。”
陆谨州也确实出头了,明面上的文臣之首,皇帝唯一的心腹,暗地里手中还握着不少权力。
见凌奕神情中似有感慨,陆谨州摇摇头:“臣最是有自知之明,便趁着年幼时的那几分骨气,收拾了包袱离家出门游学,几年下来,倒也收获良多。”
此举确实是有骨气了。
那些世家大族家中,哪怕只是庶子,也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许多庶出子弟虽不得志,却也不会轻易脱离家族,如那些寒门子弟一般游学。
想必年轻时的陆谨州确实也是个有抱负,不愿甘于现状之人。
“不知子慎之师是...”凌奕笑着问道。
陆谨州倒茶的手一顿,看向凌奕,片刻后才摇头:“如今还是不提他老人家为妙,若让人知晓臣是他的弟子,怕是会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抱歉。”凌奕叹了口气。
陆谨州年幼游学,拜师何人之事他确实不知,但他与陆家一刀两断,被父母赶出家门,背上不孝骂名之事他却知道。
陆谨州如今的一半骂名,多半是那些宗室与世家共同出手的手笔。
百姓不知朝堂事,只知如今朝中有个大奸臣陆谨州
陆谨州做了什么?不知道。
奸臣是什么?便是做坏事的臣子,搜刮民脂民膏的臣子。
于是当陆谨州是奸臣这个等式成立后,陆谨州也便成了百姓心中那做坏事,又搜刮民脂民膏的人了。
如此一来,百姓便视他如恶鬼瘟疫。
且陆谨州本人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关心,反而时不时添油加柴一番。
割了失势政敌的脑袋挂在城门楼上示众的事儿他没少干。
但说到底陆谨州与宗室,世家为敌,为的也是朝廷。
为了切除那部分无用的冗余,替朝政减负,若想百姓赋税轻一些,这是必要之举。
凌奕心中不由生出了几丝愧疚之意,但愧意没持续几秒钟,凌奕又转念一想。
陆谨州如此做,不也同样收获了皇帝的愧疚与信任吗。
看着凌奕几经变换的神情,陆谨州笑着摇摇头。
他的殿下啊,明明自己深陷泥沼,听了旁人的经历,还是会生出这般神情。
他太过心软了。
“殿下何故道歉,只可惜臣受老师教导数年,如今却不能回报,若有机会,可要仰仗殿下替臣回报老师了。”陆谨州一拱手。
凌奕轻哼了一声:“子慎的老师,与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陆谨州笑了笑,不再言语。
凌奕顿了顿,没想到陆谨州不说话了,只能讪讪补了一句:“不知子慎之师到底是谁?要我帮你回报,总不能连名字也不告诉我吧。”
“殿下总会知道的。”陆谨州摇头:“时机未到。”
“神神叨叨的。”
“此事暂且不论,昨夜殿下梦中时,似乎一直在喊着臣的名字?”陆谨州突然凑近:“殿下梦到了什么?”
凌奕神色一变。
第43章 自己送回去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谨州日日与他待在一处,他梦到陆谨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是他梦中的陆谨州不是登上了帝位,就是将他绑起来做些奇怪的事儿。
昨夜的梦更是荒诞。
他梦见陆谨州不仅登上了帝位,还将他囚禁在深宫之中......
荒唐,太荒唐了。
想到此,凌奕又惊又窘,站起来背对着凌奕轻咳一声:“什么啊,子慎是听错了吧。”
“臣昨日听的清楚,殿下一直在梦中喊着臣的名字。”陆谨州走到凌奕面前,低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什么,陆谨州混蛋...不要......之类的话,莫非在殿下梦中,臣做了什么冒犯之举?”
“啊咳咳咳咳。”凌奕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陆谨州继续说下去的话:“梦中之事,醒来自然就忘了,子慎何必逼问我。”
凌奕脑海中闪过昨夜梦中的场景,只觉耳根子烧得厉害,尴尬至极。
“是吗。”陆谨州笑了笑:“臣有一法,能让殿下今夜...再一次回想起昨日梦中场景,殿下可愿试一试?”
凌奕神色一僵,看着陆谨州的表情半晌,才笑了笑:“好。”
“殿下笑起来很好看,日后多笑笑可好。”
凌奕依旧点头:“好。”
“那殿下,今后只对臣一人笑,可好?”陆谨州开始得寸进尺。
凌奕眉头不由自主拧了起来,陆谨州故意找茬是吧。
片刻后他才犹豫开口:“...若是父皇要我笑,子慎觉得要如何做?”
“那臣便帮殿下夺了皇位,从此以后,殿下便再也不受人桎梏,如何。”陆谨州低声道。
凌奕却觉后背一凉,什么叫再也不受人桎梏,是只受他一人桎梏的意思吧。
扶持傀儡皇帝上位,他一人独揽朝政大权,做背后的真皇帝,才是他心中所想吧。
“子慎竟这般忠心于我?”凌奕面上带笑,主动握住了陆谨州的手。
“臣这条命,都是殿下的。”陆谨州回握住凌奕的手,笑容温柔。
“......是吗。”凌奕面上带笑,心中却不置可否。
为避免陆谨州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凌奕便主动岔开话题,提议早些出发。
马昨日已喂饱饲料,再行两日便可到达平洲。
而陆谨州似乎是真有铲除贪官污吏之心,居然真的往回走了走,去找了本地的县官。
因着陆谨州身份特殊,极易遭遇袭杀,因此他们一行人的车队很是低调。
但这回去是找茬的,陆谨州也不瞒着身份,身边的侍卫全都将隐藏于袖中的匕首换成了长剑带在了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安阳县,直奔县官衙门。
“不知陆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匆匆赶来的县令见了陆谨州一行人,直接大礼参拜了起来。
陆谨州端的是一副奸臣的倨傲模样,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字,便率先进了内堂。
那县官也不恼,爬起来便跟了上去。
凌奕看的有些咂舌。
毫无读书人的骨气,如此趋炎附势的小人,实在惹人生厌。
“叫什么名字。”陆谨州坐在主座上,随意翻看了几本案桌上的书,漫不经心开口:“安阳县近几年收成如何啊?”
“下官姓谭名勒,安阳县近几年收成极好,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啊,哈哈哈。”那县令笑的谄媚:“不知陆大人到访,是...”
“不该问的别问,本官只是路过此地,听路上百姓说着安阳县县令是个贪赃枉法之徒,便来瞧一瞧。”
“啊?”谭勒脸色一白,又忙开口:“那, 那都是胡言,胡言啊,下官从不贪赃枉法的啊。”
“哦?是嘛。”陆谨州说着,从袖中翻出了一颗金珠把玩了起来。
谭勒视线看向陆谨州手中金珠,眼珠转了几转,突然灵光一闪:“下官久闻陆大人之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特备薄礼,大人若不嫌弃,小人这就去取...”
“哦。”陆谨州点了点头,收起金珠:“给你一刻钟时间,过了这时辰,可莫怪本官要依法行事了。”
谭勒长松了一口气:“是是是,大人放心,包您满意!”
凌奕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陆谨州。
陆谨州手中攥着金珠,神情却愈发冷漠。
一刻钟后,一箱子一箱子接连抬了进来,将盖子打开,里头则是满满的一箱子黄金,其余几箱则是银子。
这回不仅是陆谨州,便是凌奕都有些恼怒了。
只是送礼便这么大手笔,那这位谭县令本身的身家可想而知。
“呵,好得很啊。”陆谨州笑眯眯看向谭勒:“不错,谭大人收拾收拾东西会回京吧。”
谭勒一愣,面色逐渐发白:“大人这是何意?”
“谭县令为官清廉,本大人很是欣赏,打算提拔提拔你。”陆谨州扫视了一圈地上的箱子:“收拾收拾东西,回京等着升官吧。”
谭勒面上的神情从惊恐转为了惊喜:“是,是!谢陆大人!小人日后定当为您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陆谨州摆了摆手,只留了两个侍卫在此,便与凌奕出了县衙。
“你...真要给他升官?”凌奕不解。
陆谨州叹气,伸手抚了抚凌奕的眉头:“殿下少皱眉头,臣看着揪心。”
“?”。
“与其现在撕破脸皮,日后累死累活搜他的府,翻出一堆布满机关暗室的房间,不如让他自己将东西都送到京城。”
凌奕一愣,陆谨州似乎很有搜府的经验。
“如此贪官,他走时必定会将全部身家拿的干干净净。”陆谨州笑了笑:“诓他回京述职,其实只是想他替我将银子送回京城罢了,省的麻烦。”
等到谭勒乐呵呵到了京城等着升官时,便会被陆谨州的人直接扣下,而他的全身家当便落在了陆谨州手中。
想到先前那谭县令一脸惊喜对着陆谨州磕头的模样,凌奕忍不住一笑。
果然,与陆谨州对上,便是被他算计了还得笑着对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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