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州轻笑一声,摸了摸凌奕的头:“殿下放心,臣虽是禽兽,尚还有心,不会在殿下病时做什么的。”
这意思就是等他病好了就要做些什么的意思吗?
凌奕面无表情的睁开眼:“陆大人今日不忙?”
陆谨州点头:“今日只有一场宴会需要臣到场,余下的时间,臣都会陪着殿下。”
“倒也不必时时看着我...”凌奕微微坐起身,皱起眉:“是什么宴会”
见陆谨州不答,凌奕又补了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子慎不答也无妨。”
“只是宴请平洲那些与吕范有关的权贵世家聚一聚罢了。”
凌奕秒懂,陆谨州要开始杀鸡儆猴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期待陆谨州面对那些人时是什么模样了。
朝堂上时时带笑,句句阴人的陆谨州他已然见识过了,不知他还有没有其他面孔。
陆谨州看出凌奕眼中的好奇之色:“殿下可要一同赴宴?”
“可以吗?我的身份...”
“虽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但殿下可以坐在帘后听这场戏。”
凌奕看了眼陆谨州点了点头。
“哦对了,无论殿下喜不喜欢郑月,从今往后,殿下都不能与她有纠葛了。”陆谨州笑眯眯开口。
“为何?”凌奕疑惑。
凌奕不知为何陆谨州会这么执着于郑月之事,但到底是个无辜之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便让陆谨州滥杀无辜。
“臣已将她送进宫,殿下猜,面对年老色衰的瑜贵妃,和貌美年轻的郑月,皇上会更喜欢谁?”
凌奕一愣:“你...使美人计?”
陆谨州摇摇头:“是郑家先用的美人计,既然那美人如此好用,臣也想试一试。”
凌奕摇摇头。
当今圣上年过半百,而郑月正值妙龄...
“她愿意?”凌奕不解。
“郑月求之不得。”陆谨州摊手:“在郑家那种卖女求荣地方长大的女儿,郑月比谁都愿意进宫。”
昨日凌奕脑袋昏昏沉沉的,对郑月的容貌并未过多细想。
如今仔细回忆一番,似乎确实比瑜贵妃还要美丽几分。
自己父皇是个什么性子,凌奕比谁都清楚。
喜新厌旧,酷爱美人。
片刻后凌奕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瑜贵妃要恨死你了。”
“臣这可都是为了殿下啊。”陆谨州叹气,神色带上了几分委屈:“可惜殿下不知我一番心意。”
凌奕疑惑:“为了我?”
“除掉瑜贵妃,寻个可靠之人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皇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凌奕摇头:“父皇虽喜好美人,却绝不会为了美人耽误江山。”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只爱他自己,其次是江山,美人,便是子嗣都要靠后站。
这些凌奕早已看的透彻。
陆谨州眼中笑意深了深:“臣也如此想,所以...”
“所以?”凌奕疑惑。
“所以殿下,先用膳吧,如今你还在病中,若再不好好用膳,身体可吃不消。”陆谨州打了个幌子,站起身便大步走到门口吩咐仆从去膳房取膳。
“...”被吊了胃口的凌奕。
第51章 调情?
仔细想一想,昨夜那个毫不犹豫便往自己手上捅刀子的狠人女子。
若将她送进宫中...凌奕已经能预想到瑜贵妃的神情了。
“可你要杀了郑辈,郑月若是知道你杀了她父亲...”凌奕又皱起眉头。
陆谨州点头:“她已经知道了。”
“啊?”
“郑月生母早逝,自小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过的连丫头都不如,郑辈也不在意,只将她当做联姻工具罢了。”
凌奕思索片刻也点点头。
哪个好人家的千金会被父母主动送到要巴结的权贵的床上,他们连郑月的命都不在意了,何况闺誉。
郑月心中想必也是恨她父亲的。
就如自己一般。
同样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失去了期望。
“殿下莫要再想他人之事,今日难得休息一日,明日可又要被平洲那数不尽的麻烦事缠上身了。”陆谨州见凌奕仍旧在皱眉思索,轻笑一声,拨了一枚虾仁递到凌奕嘴边。
他有手!
...凌奕皱眉,想要后退拒绝,抬眼看了眼陆谨州,又不好拒绝。
再次低头看了眼陆谨州手中莹白的虾仁。
......
他纠结什么!那种事儿都做了,吃他喂的虾怎么了,又没人看见。
凌奕低头,恰在此时,外头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人。
“主人!宣王他......!”
跑进来的正是侍卫十七,在看到自家主人笑吟吟的一手粘着虾仁递到安王殿下口边,而安王殿下还凑过去......
冲进来的十七惊了一瞬,当即原地打了个转背对着转了过去:“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凌奕:“......”
陆谨州慢条斯理的用帕子将手擦干净:“为何不通报?”
“主人,若有急事无需通报...这不是您,说的吗。”十七面色复杂的转过身,只低着头不敢看室内的二人。
“何况!主,主人不是说,日后有事,不必避讳安王殿下,十七,这不是就...”十七讪讪开口:“不避讳的进来了......”
凌奕本还有些尴尬,听到这话不由一怔,侧头看了眼陆谨州。
“我倒是无妨,只是殿下面皮薄,若将他惹恼了,要罚你,可怪不得我。”陆谨州轻笑。
凌奕侧头轻咳一声:“你先前说的要事是什么?宣王他...”
十七松了口气,这才肃容道:“属下回京的路上得到消息,宣王召了一支外军进京,又联合禁卫军造反逼宫了。”
凌奕一愣:“那现在情况如何?”
陆谨州神色一凝,却笑了起来。
“目前不知情况,京中已乱成一团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陆谨州挥挥手,神色依旧淡定。
待到十七下去,凌奕这才看向陆谨州:“宣王他......”
“殿下不必忧虑,且仔细想一想,先前宫中禁卫军是由何人掌管?”陆谨州慢条斯理的继续剥虾。
禁卫军的宫中禁军,皇帝的最后一层,也是最安全的一层保护罩。
皇帝只会交给自己最信任之人。
而在陆谨州来平洲之前,禁卫军一直是由陆谨州...
凌奕看向陆谨州:“你。”
“那殿下觉得,禁卫军在臣手中这么多年,依旧毫无变化吗?”陆谨州轻笑。
怎么可能。
禁卫军在陆谨州手中,莫说三四年,便是只有一年,也足以从禁卫军,变成陆谨州军。
...
“这件事难道又是你?”凌奕皱眉。
陆谨州眉毛上挑,神色无辜:“此事可并非臣的手笔,乃是陛下的谋划。”
“父皇...?”
“宣王与外地刺史勾结养私兵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如今臣一走,一来没了最大的震慑,二来禁卫军的权利落在了旁人手中,有机可乘,宣王自然想要乘机干一笔大的。”陆谨州又递过来一枚虾仁。
凌奕皱眉抚开陆谨州的手,有些急切的问他:“那然后呢,父皇莫非一早便知此事?”
陆谨州不语,只是将手中虾仁又递了递。
迫切想知道原委,凌奕咬走那枚虾仁,神色期待的看着陆谨州。
陆谨州轻轻一笑,继续开口:“皇上早有防备,禁卫军统领看似是被宣王收买,成了他的人,实则宣王的一举一动也全被他报给了皇上,如此一来,宣王岂能成功。”
凌奕愣了愣,才惊觉:“那宣王的一举一动,禁卫军统领不止报给了皇上,怕也报给了子慎一份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帝看似是黄雀,实则不过是个被陆谨州盯着的小螳螂。
陆谨州不答,又递过去一枚虾仁。
凌奕这回却偏了偏头:“我不吃,便是猜也猜得到。”
“看来殿下不喜欢这翡翠虾仁,来人!将今日做菜的厨子打三十大板。”
凌奕转头看了眼陆谨州,那眼中笑意分明还藏的真切。
故意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此时房顶上——
“喂喂喂你干嘛去!”十七拉住即将飞身而起的十八。
十八一愣:“主人说了,打今日做菜的大厨三十大板啊?”
十七翻了个白眼:“回来吧你。”
“不行,主人的命令,不得违抗...”
“主人那是在调情。”
“调情?”十八震惊。
“那做菜的大厨何其无辜,你莫不是真以为主人要动手?分明是在...咳咳”十七将十八摁坐了下来:“行了,安分坐着。”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若主人怪罪下来要打我们板子,你的那份我替你扛了!”十七潇洒一挥手。
“...”
说着说着,十七神色又有些疑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说那安王殿下莫非会使什么妖法?才将主人迷得神魂颠倒?”
“什么?”十八再次迷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从安王殿下出现以后,主人几乎日日与他黏在一处,如今连机密要事都无需避讳,这...”十七摇头:“奇怪,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主人英明神武,自有成算,我等不必深究,只需依令行事!”十八郑重回答。
第52章 举孝廉
“你真是个呆木头啊。”十七痛心疾首。
“主人看重安王,我们便如主人一般。”十八面无表情。
十七闻言叹了口气,又点点头:“只要主人不后悔,我等自然宁效死命,可我就是怕...算了。”
凌奕从来都不知道陆谨州缠起人来会这般粘人。
拉着他又是写字又是作画,折腾了一上午,最后将他写好的字画一并全都自己收走了。
“几幅字画而已,殿下不会不舍得吧。”陆谨州将那几幅画整理起来抱在怀中,笑眯眯看向凌奕:“殿下的墨宝,可曾赠过旁人?”
“未曾,曾经在师父身边求学时倒是留下不少,想来也已经被丢了吧。”凌奕摇摇头。
陆谨州眼中笑意又浓了几分:“待到回府,臣便找个工匠,将这些字画装裱起来,挂在屋中,日日欣赏。”
凌奕只觉无奈:“我的字画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子慎,要我又写又画的,你为何从不动笔?”
“...臣画技不如殿下,便不献丑了。”
陆谨州的字明明写的比他还好。
摇摇头,凌奕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陆谨州的字,总觉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
与陆谨州厮混了一上午,晚间刺史府便热闹起来。
郑辈一夜之间倒台,原因竟只是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陆谨州,却不知为何触了那陆魔头的霉头,竟将郑家扳倒了。
平洲几大势力的家主皆有些讪讪然,这般忐忑的心思在进了刺史府后,便愈发难宁。
郑辈的头被摆放在宴厅外的院子内,腥味弥漫开来,让所有看见那颗头的权贵都是颈间一凉。
厅堂周遭站着的也不是婢女侍从,而是带刀侍卫。
陆谨州坐在上首,而他后方垂着深色的帘子将里面的情况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内里。
里头无人是绝无可能。
怕是藏了不少刀斧手。
想到此,那些家主更是从脚跟凉到了心里。
一场杀鸡儆猴的鸿门宴,专为这些曾与吕范同流合污的贪官与世家而设。
他的目的便是为平洲整顿吏治,裁掉那些分与那些世家权贵手中的部分权利。
其次便是追回他们贪污的赃款。
全部追回是不可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也不现实,便只能有多少肉割多少肉了。
凌奕则坐在帘子后方,盯着面前碗中的苦药发呆。
孔书将一份份纸分发下去,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陆谨州却坐在上首安如泰山。
“诸位若有意见,不必与我说,直接报与阎王。”陆谨州语气淡淡。
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众人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指着陆谨州:“陆大人,莫要太过分了!我叔父可是...”
陆谨州扬了扬下巴:“斩。”
立在两侧的侍卫当场将人擒住,捂了嘴便拖了出去。
凌奕眼皮跳了跳。
陆谨州全然不复清早的风雅,俨然成了平洲的土皇帝,借着手中的兵符,开始“蛮不讲理”的敲打眼前这一群吸血虫。
并未发出尖利嘶吼声,那人嘴被堵的严实,刀斧手手起刀落,那人在沉默中结束了性命,只是嗓子在憋闷中发出的呜咽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凉。
陆谨州人就笑吟吟看着场中众人:“他叔父是国公?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他没听说过才有鬼,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是咽了咽口水。
平洲并非所有权贵世家与官员都与吕范一同贪污,也有清官,也有不与他们合污之人。
那些不曾与吕范相交之人在场一个都没有。
如今在场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换言之,都是与吕范认识,一起闷头拿银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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