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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阑珊(近代现代)——郁华

时间:2024-01-23 09:10:12  作者:郁华
  他一边核对着表格中的数据,一边盘算着到底何时离开。
  也许是明年升经理后,也许是鸣云项目结束时。总之,不会太久了。
  只是,令陆弛没想到的是,他既等不到升任经理,更加不会见到鸣云IPO成功。
  有时候,人生的急转就在瞬息之间。而等到陆弛意识到这点后,一切都已无法弥补。
  半小时后,陆弛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瞥了一眼屏幕,发现还是周晏礼打来的。
  陆弛咬了一下嘴唇,勉强让自己镇定平静下来。他接起了电话,说:“晏礼,我在酒店,今晚你不要等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而在这明显的混乱之中,响起尖锐的女声。
  “喂?请问你是周晏礼什么人?他出车祸了,正在泰元的急诊。方便过来一下么?”
  “轰——”
  巨大的声响从天际传来,窗外雨声更大了。陆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的虚空,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嘴唇翕动,声音到了喉咙,却翻滚成了粗重的喘息。
  此时,电话对面的医生在说些什么,陆弛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心中、脑海中,只剩下一片苍白。
  周晏礼出车祸了。
  周晏礼竟然出车祸了。
  “喂?能听清么?”电话那头传来医生的催促。
  陆弛倏地收回思绪,他声音喑哑地说:“在,在。我马上到。辛苦医生了。”
  陆弛的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跃出来了。他想,若是周晏礼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工作、发展、金钱,名誉,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周晏礼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发疯一般地冲出酒店,冲入滂沱的大雨中。
  雨下得太大了,地上又湿又滑,细密的雨线阻挡了视线。
  出租车开得很慢,平时半小时的路程,这天足足开了一个钟头。
  等到陆弛终于抵达医院时,周晏礼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除了有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年纪稍大些的那个是周晏礼的主任杨运军,年纪小些的是周晏礼的同事。
  两人见陆弛来了,明显松了口气。
  其中,那个年轻医生朝陆弛走了几步,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安慰的话吧?
  陆弛听不甚清,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陆弛怔怔地立在手术室外,浑身都在发抖。他体内传来强烈的炙烧感,就像把心脏放在了热油中煎烤。
  这一刻,陆弛愿意用一切换得周晏礼的平安。他倒宁愿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自己,总好过在手术室外苦苦煎熬。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警察朝陆弛走过来,问他与周晏礼是什么关系。
  陆弛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是啊,他与周晏礼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他又该以什么身份来为周晏礼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朋……朋友。”
  警察又问,朋友?那他家里人你能不能联系上?
  陆弛摇摇头,说:“联系不上。他父母年纪不小了,又都在外地,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
  警察说,这场事故产生的原因是因为大雨导致视线不好,后面那辆货车司机又是疲劳驾驶,以至于发生追尾。又因为道路湿滑,在车辆发生追尾后,极易与前车撞击在一起,造成连续追尾。
  陆弛听得心惊胆战,还没来得及细问,手术室的门便被推开。
  只见护士拿着一沓纸冲了出来,大声问道:“谁是周晏礼的家属?”
  陆弛连忙走上去,说:“我是周晏礼的朋友,他家人不在上海。我来签字吧。”
  这天晚上,陆弛一共签了四次字。到最后,他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签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了。
  他只是茫然地、麻木地接过护士递来的纸,一遍遍签上自己的名字。
  破晓时分,手术结束了。
  听医生说,周晏礼全身上下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他的右手,神经受到了严重伤害。以后若是恢复得好,还能持物,若是恢复得不好,恐怕这只手就要废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这外科医生怕是再也做不成了。
  陆弛茫然地点头,又麻木地向医生护士道谢,心脏也痛到发木。
  陆弛不知该庆幸周晏礼能在连环追尾事故中死里逃生,还是该痛恨上天对他的不公。
  他学医八载,从本科读到了博士,好不容易成为了外科医生,可偏偏伤得最重的就是右手。
  陆弛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却很少想起这些细节。每一次回忆都无异于对自己的凌迟。
  周晏礼刚苏醒时,浑身都是板子,动都动弹不得。
  那时的他躺在病床上,没有问自己的情况如何、到何时能恢复,而是问陆弛,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
  那一刻,陆弛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被人按了静音键。除了心碎裂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喉头发出哽咽,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晏礼,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为了照顾周晏礼,陆弛顶着压力辞去工作,全身心地陪在他身边。
  直到几个月后,周晏礼渐渐从车祸的伤害中康复过来,陆弛才找了份新工作。
  他没有选择自己熟悉的审计行业,也放弃了几家券商和咨询公司抛出的橄榄枝,而是去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型国企做财务经理。
  如医生所言,周晏礼再也做不了精细的工作了。
  他离开了骨外科,在杨运军的操作下,被调至老干部病房。
  一年后,他受够了日日目睹权贵的作威作福、受够了月月放任医疗资源的浪费,彻底离开了泰元医院。
  起先,周晏礼将希望寄托于民营企业,可没隔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天真到可笑。
  再后来,周晏礼投身商海,而陆弛更是全力支持。
  细细想来,自从周晏礼发生车祸后,陆弛与他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失衡。
  哪怕周晏礼无数次郑重地告诉陆弛,当初这场车祸只是个意外,他从未怪过陆弛,可陆弛心中的愧疚却从未消退。
  他知道,正是自己的一时冲动、无心之失,毁了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从那时起,陆弛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只愿日日陪伴在周晏礼身边。
  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只为陪周晏礼达成他的理想。
  他甘愿成为周晏礼的养料,不遗余力地滋养他,也甘愿成为周晏礼的陪衬,毫无保留地彰显他。
  他不再与周晏礼争执,不再提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工作,甚至刻意忘却自己整个人生。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稍稍消减他心中的愧疚感。
  春寒料峭,此时琴岛的冷风正是如刀似剑的时候,吹得陆弛脸色通红。
  他收回思绪,露出一个苦涩到泛酸的表情。须臾过后,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喃喃道:“原来……是我不许你开车啊。”
 
  作者有话说:
  回忆结束,回主线时间~
 
第51章 你还不明白么?
  周晏礼忍不住伸出手来,抚过陆弛惨白的脸。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琴岛潮湿寒冷的气候不利于周晏礼的旧伤,他的右手在陆弛的脸颊上不受控制得抖动着,落在旁人眼中,定要觉得诡异可怕了。
  陆弛阖上眼睛,不忍再看。
  几秒钟后,陆弛猛地握住了周晏礼不断抖动的手。他目光下移,最后视线停驻在了周晏礼右手腕上戴的那块百达翡丽上。
  不知怎地,陆弛忽然像被烫伤一样,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块被周晏礼取下的手表,不知何时起,竟又戴在了他的右腕上。
  周晏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下一秒,他将手表解开,又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半截裸露的手臂。
  陆弛心脏一缩,他下意识地抗拒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窗外去。
  “你看着我。”周晏礼沉声说。
  陆弛的身体很僵硬,他呆呆地望着窗外,对周晏礼的话置若罔闻。
  “陆弛,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看到我,都会先看我的右手。”周晏礼平静地陈述着,宛如在讲别人的故事,沉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陆弛的身体却在周晏礼的平铺直叙中愈发僵硬,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反驳道:“我没有。”
  “你有。”周晏礼笃定地说。
  陆弛猛地转回身来,他双眼通红,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中,布满了浑浊的红血丝,连鼻尖都扑了一层红色,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没有。”陆弛声音颤抖,再次反驳。
  周晏礼皱了皱眉头,似乎于心不忍,于是不再坚持。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朝陆弛的方向俯下身来,从手套箱中掏出那盒只剩一半的香烟。
  陆弛心一惊,还未来得及问周晏礼何时学会了抽烟,便看到周晏礼从盒子中抽出一只烟来。他将烟塞进嘴里,却没有点燃,只是深吸了几口,而后便夹在了手中。
  那动作不算娴熟,倒像是第一次做。
  陆弛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偶尔犯烟瘾时的小动作竟被周晏礼学了去。
  念中学那会儿,陆弛偶尔会跟钱振、王云亮他们几个一起去网吧玩。那时候的网吧管理混乱,鱼龙混杂,学生与社会青年都有。不过多久,他们几个就都有样学样地学会了抽烟。
  不过,那时候他们抽得不多,顶多是困了累了,抽支烟提提神罢了。
  后来读了大学,陆弛他们几个室友每次出去聚餐、上网,必然要凑在一起抽烟,正是那段时间,陆弛的烟抽得越来越多。
  与陆弛不同,周晏礼天生对气味很敏感,自然不会碰烟这种东西。
  对于这点,陆弛自然心知肚明。
  于是,陆弛每次与周晏礼见面前,都会特地换上一身清清爽爽的干净衣服,又特别注意,不会在周晏礼面前抽烟。
  若是约会中途烟瘾犯了,陆弛便会把烟塞进嘴里,也不点燃,只是深吸几口,而后就丢进垃圾桶中。
  后来,陆弛本科毕业,他们两个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过起了同居生活。
  因为迁就周晏礼,陆弛几乎不在家中抽烟,如此几个月过去,他对烟的依赖大大降低。
  到后来,陆弛基本已经不抽烟了,只有压力特别大时,才会拿出一根来。
  许是看到了陆弛惊诧的目光,周晏礼自嘲地笑了笑,解释说:“以前你每次心烦了,都会这样做。我也想试一试。味道不太好,不过好像真的能让人镇静一些。”
  陆弛愣了一下,也学着周晏礼以前常做的样子,将周晏礼手中的烟夺去,丢进了车载烟灰缸中。他声音沙哑地说:“既然不喜欢就不要闻了。”
  有些时候,周晏礼会产生一种极为荒谬的念头,或许做陆弛常做的事情,就能体会到陆弛的心情了。
  他不喜欢香烟,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离陆弛更近一些。
  周晏礼没再看陆弛,他盯着如毒蛇般盘踞在自己腕上的紫红色疤痕,心中涌动起磅礴的悲哀。
  “陆弛,你很在意我右手的伤。”周晏礼换了一种陆弛更容易接受的说法。
  陆弛张了张嘴,却不知周晏礼说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是厌恶自己对它额外的关注么?
  是痛恨自己曾经的口不择言么?
  他不明白,也不敢深思。
  这一刻,陆弛只想拉开车门,快快地逃出去,哪怕要面对凛冽的冬风与刺骨的寒冷,也总好过面对周晏礼的拷问。
  见陆弛没有说话,周晏礼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很在乎我的右手,但你却从来不敢看它。”
  陆弛的心脏漏了几拍,他眼睛死死盯着周晏礼。
  “你……你什么意思?”
  周晏礼终于抬起头来,他侧过身,将手覆在陆弛的肩上,强迫他看向自己。
  “陆弛,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年来,一直在纠结那场车祸的人不是我,是你。”
  刹那间,陆弛听到了世界崩塌的声音。他翕动的嘴唇轻碰,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不只是嘴唇,陆弛浑身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周晏礼说的话。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从来不敢翻出的丑陋伤疤终于漏出端倪,却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他好想捂住耳朵,亦或是捂住周晏礼的嘴巴。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快要承受不了了。
  然而,周晏礼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周晏礼的声音清晰到残忍,一字不落地渗入陆弛的耳朵,刺入陆弛的心脏。
  “当初的那场车祸,是后面那辆货车的全责。这你很清楚。”
  “我知道,你一直疑心这场车祸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我在你的刺激下犯了病。”周晏礼坦然说道。
  听到这里,陆弛向后一缩,身体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抵抗。
  周晏礼眉心紧缩,他目光中的疼惜快要溢出来了。他指尖沿着陆弛细长的脖颈滑至他的下颌,最后攀过他白皙的脸颊,落在了他的眼角。
  一抹湿润,正顺着周晏礼的指尖爬上他的心房。
  “那天,我确实犯了病。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与我分开,也知道你只是一气之下才说了那样的话。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说到这里,周晏礼阖上眼睛。
  他微微仰起头,不想让陆弛看到自己扭曲而痛苦的表情。
  “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开着车沿路找你。我当时很紧张,很慌乱,外面又下了很大的雨,视线很差……但开车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肌肉记忆。”
  “陆弛,我可以向你发誓,那天晚上,我没有失误。”
  “这场车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因为我的病,更不是因为你的刺激。只是我……运气好像不太好。”周晏礼自嘲地笑笑。
  陆弛怔住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包容周晏礼、迁就周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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