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萧左两家恩怨复杂,老夫不欲掺和其中,但如今萧家势弱,萧凤棠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陛下若是真不欢喜,但还请他看在老夫的面上留他一命,自可将他丢到太师府,臣会小心管教的。”
“这个小老头。”左晏衡感慨一笑,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能为了阿棠说这样一番话,“你亲自去太师府,替朕告诉他,阿棠温柔贤惠,七窍玲珑,我,满心喜欢。”
“是。”司沿还是第一次没见他嘴硬,就是可惜,萧公子睡着没听见。
“那就下旨吧。”
“下旨?什么旨?”
“杜戈青祸乱朝纲,罪孽深重,现已伏诛,处其妻李昭,其子杨飞云,于三日后,斩之断头台。”
“其妻?”司沿不懂,“我们手里不是只有杨飞云吗?”
“他是想用杨飞云引李昭出来。”温青替他解释,却也疑惑,“不过她会来吗?毕竟杨飞云只是她义子。”
“杜戈青的尸体呢?”
“在杜府。”
“那就再加一句,杜戈青,曝尸荒野。”
司沿领命,却愧疚的看向温青,他自己便身负家仇,更深知有多痛苦,可那日却不过脑子的说了很多伤他的话,“温大哥,抱歉。”
温青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欣慰他不似前几日那般怪他,“不用道歉,倒是我应该谢你点醒了我。”
“去吧。”他也想知道,杜戈青到底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还是因为她?
“嗯。”司沿转身离开。
左晏衡看了眼他的背影,“怎么?背着我说悄悄话了?”
“你都多余问。”温青提起眉头,“还有一事。”
“什么事?”
“那日杜戈青所说的严氏子是怎么回事?”他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左晏衡没回答,反而看了眼依旧沉睡的萧凤棠,“花长祁可能,不是我同父弟弟。”
“不是?”温青诧异,“怎么可能不是?”
“不对啊,这和那个严氏子又有什么关系?”他迷迷糊糊,问的小心,“他不是你的同父弟弟,总不能是那个严氏子吧?”
“这些日子司沿一直在暗中跟着杜戈青,曾几次见他出入杜府,包括出事的那天晚上。”
左晏衡刚恢复的一点精神头消耗殆尽,“再等等吧,等过几日召他入宫。”
“如果他真的是严氏子,那你?”
“你半道侧隐收手,杜戈青又对我的性子心知肚明,他知道只要我活下来,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走投无路,想利用阿棠再拉我一把,给他的夫人和女儿创造一个逃出生天的时间和机会,花长祁大概也没想到他会鱼死网破至此。”
“虽不知道他存了怎样的心思与杜戈青合作,但想来不是奔着伤害阿棠的目的去的,而且不管他是谁,他都是阿棠放在心里的小师弟。”他不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补偿他,就又在他的心口上横插一把刀子。
左晏衡收回目光,“要去见见杨飞云吗?”
“还是不了。”如果救不了他,倒不如就此停下,省的以后他想起来这件事时满脑子都是见他的这一面。
就像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杜戈青最后跌落山崖的场景,甚至于到最后他都没说一句怪他,恨他。
“对了,小八谁照顾呢?”
“鲁将军,他无事时就带着小八满城溜达,听说腱子肉都溜出来了。”
左晏衡笑笑,然后小小犹豫了一下,“那个,能不能帮朕个忙?”
“最好是对你伤势有助的,要不然就别开这个口了。”
“当然有助,阿棠可是朕的灵丹妙药,你将朕的床,移得离阿棠近一点。”
“出息。”他还以为他又要作什么死,“等凤棠睡醒,我就直接将你们送回衡湘殿,少在我面前腻歪。”这里药味太重,不是什么养伤的圣地。
“阿棠也去衡湘殿吗?”那里只有一张床。
“想什么呢?你就老实的躺在这儿,回头连床一起搬过去。”温青不客气的挑破他的龌龊心思。
小九九破灭,左晏衡深叹一口气,“那记得帮阿棠多铺两床被子,小心别硌着他,再去西城帮他买份干果和糖。”
“左晏衡,我就是个看破病的小太医,不是打杂的。”他一天天的累死累活,还没他俩睡得多。
“提醒朕了,记得给朕用些祛疤的药,最好一点印子都别留。”
“大哥,陛下。”温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成个四处漏血的破烂筛子了?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不是什么大罗神仙转世,能从阎王爷那里把你抢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一点印子都不留,要不然你回娘胎里重新投胎转世得了。”
“你小声点,一会把阿棠吵醒了,对了,记得给郁山海安排个太医去瞧瞧。”他依旧毫不客气的吩咐。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温青压下声音敷衍接下,心中忍不住肺腑怎么不死了他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起身,带着疑虑往萧凤棠身边去,他浅眠惯了,怎么这次睡得比左晏衡还要沉。
温青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抬手触上他的额头。
手里的温度不高不低,确定他没发热,他才伸伸懒腰慢慢走向往外吩咐人去了。
左晏衡心满意足的瞧着萧凤棠的侧颊,他忍不住抬手,用食指一点点虚空描绘他的身形。
真好,他的阿棠,就睡在他两米处。
他的指尖在他鼻尖处隔空点了点,好似怕这样也会吵醒他,左晏衡轻轻收回手指,悄悄躺着笑开了花。
第94章 你更甜
知道左晏衡性命无忧,萧凤棠一觉安心的睡到了夜里,充足的休息让他的伤势减轻了许多。
左晏衡躺在塌上瞧了他许久,最后精疲力竭才捂着被他吻过的地方不舍的睡过去。
萧凤棠再次醒来时,他还沉沉睡着。
温青连着病榻将左晏衡从太医院一起送回了衡湘殿,他将塌搁置在龙床左侧不过一公分。
萧凤棠面红耳赤的躺在里面,二人齐平的像是躺在同一张床上。
“温青,这样,合适吗?”四周都是龙涎香,都是左晏衡的味道。
温青看戏般眯了眯眼睛,“怎么不合适?他后宫空虚,其他地方经久未修不安全,你就安心在这儿躺着,等回头收拾利索再换地方好了。”既然来了这里,左晏衡又怎么可能放他去旁处。
萧凤棠还没做好直接同他这般同床共枕的准备,一双手羞赧的抓着薄被子不再说话。
温青跟个老妈子似的,“洪常戏,干果呢?”左晏衡交代的事情要是不给他办妥了,等他醒来可是要吃人的。
“瞧奴才这记性,都备好了,这就去拿。”洪常戏弯腰出去。
“左晏衡特意吩咐,还是城西的那家。”
萧凤棠在他说干果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是他准备的,亲耳听到温青解释后,心中更是止不住暖暖的。
左晏衡睡的并不似第一觉那么安稳,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清浅,眉头也偶尔凝着。
萧凤棠侧目去看,主动抬起左手将他的手指勾进手心,“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吗?”
“人越清醒的时候疼痛感就会越强烈,他越疼,越说明没有性命之危,药里之前没加止疼的,刚刚换了新方子,司沿已经去熬了。”
似是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左晏衡颤了下眉峰,慢慢睁开眼睛。
萧凤棠与他的距离近的有些不真切,他目光温柔,里面还有浓浓的担忧。
左晏衡忍着清晰要命的刺痛轻轻一笑,反手将他的手握进自己掌心,“他就是医术太差,在这里找借口呢。”他动脑说起话来比上一次醒来吃力得多。
温青虚张声势的对着他伤口隔空拍了一下以示抗议,“你都疼到这个份上了,嘴巴怎么还是这么硬,疼死你算了。”
左晏衡没理他,“阿棠再这样看我,我可就要害羞了。”
萧凤棠目光一软。
洪常戏端着漆盘回来,贴心的放在他们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上面盛着梅果和糖,“萧公子需要什么,直接吩咐老奴就行。”
他没唤他世子,只唤了一声萧公子。
虽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宫里摸爬打滚了一辈子,眼力见还是够用的。
“好,多谢。”萧凤棠看着熟悉的干果和糖心头又是一暖。
“公子客气。”洪常戏轻轻弯腰,默默退远了几米。
“药来了药来了。”司沿端着药欢快的从外跑进来。
“臭小子这么开心。”
“主子见好当然开心,只是可惜了,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反正他是每每想起来都要替他高兴一阵。
“朕能错过什么?”他如今什么都有了。
“萧公子那句情深深意绵绵的重新开始,主子没听见吧?”他好像不知羞,也不知道别人会害羞。
左晏衡的笑意随着他的话渐渐染上眉梢,他听到了,听得特别清晰。
司沿将药往前一递,“当时你一点药都灌不下去,我同温大哥束手无策的都快吓死了,还是萧公子有办法,乐意‘那样’喂你。”
萧凤棠被他突如其来的打趣羞红了脸。
温青不合时宜的一清嗓,好奇问他,“哪样啊?”
眼看萧凤棠迅速抽走压在自己掌心的手,左晏衡连忙止住有些放肆的二人,“再多言就给你们打出去。”
哪样?
还能哪样?
他心里给抹了蜜饯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的斥责他们。
司沿轻微晃了晃手里的药,“要不然麻烦萧公子再喂喂?”
他家这个不值钱的主子,心里可不得开心坏了。
“温青,拎出去打他十板子。”阿棠也是他能随便开玩笑的,“少一板子都不行。”
“错了错了,主子我错了。”司沿立马陪笑,“萧公子救我,下次不说了,我保证不说了。”反正已经说完了。
“阿棠打不打?”左晏衡眉梢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转过头来认真征询他的意见,一双眼睛又似在同他确认真假。
萧凤棠羞得无地自容,默默拉起薄被子盖住自己发烫的脸,“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还是萧公子好。”司沿赶在左晏衡发话前连忙堵住他的嘴。
温青笑着回头找了根管状的药材摁在碗边。
待左晏衡一碗药尽,他才一碰司沿,偷着乐的一起离开衡湘殿。
洪常戏也跟在他们身后一齐退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后便停下来守在了一边。
偌大的衡湘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左晏衡歪着脑袋一点点帮他把被子拽下来,“天要热了,小心把我的阿棠闷坏了。”
他不好意思,他便不再提,只是将他的手缓缓拽过来松开握住,松开握住,再松开再握住。
萧凤棠羞态看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更好,左晏衡眼巴巴的看着他脸上的绯红,“阿棠。”
“嗯?”
他目光明亮,清澈如秋水,眼底的喜欢直白没有纷杂,看的萧凤棠的颊上不自觉的再次染上红晕,他故作的镇定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阿棠你看看我。”左晏衡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那种温柔缱绻眼里只有他的模样,以往在梦里甚至都不曾见过。
“刚刚看了。”他害羞的偏过头去,耳根酸酸的惹上热度。
“那就再看一眼,一眼。”
“不要。”萧凤棠慌乱的闭上眼睛。
左晏衡嘴角噙笑,柔弱不能自理的跟他胡搅蛮缠,“阿棠,阿棠,阿棠。”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萧凤棠被他喊得心里软了又软,只好轻轻睁眼,“小点声。”
“好,小点声,那你快快看我。”
二人距离极近,左晏衡只要抬起胳膊就能将他揽进怀里,他听话的降下声音静等他侧目过来。
萧凤棠抬起空闲的手捏了块没核的梅果羞答答的塞进他嘴里,目光也飘然落进他的视线,“左晏衡你是小孩子吗?”
他同之前吻他腰腹时的感觉全然不同,那时他直接大胆,好似在宣示主权,而今却宛若一副害羞的画卷。
左晏衡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含着那块酸酸甜甜的梅果笑着怔乱在那儿,心脏窜跳的厉害。
萧凤棠也不害羞了,他脸颊红红的看着他的模样故意逗弄,“怎么,梅果这么甜吗?”
他点头。
“那是它甜,还是我甜?”
左晏衡哪里被人这般挑逗过,他腾的红了脸,笑出一口白牙来,憋了好几下才说出口来,“它甜,你更甜。”
“笑得真傻。”
“阿棠若是喜欢聪明的,那我以后笑得聪明点。”左晏衡拢起嘴巴。
萧凤棠打小看话本子长大的,勾人心弦的话张口就能来,“可是我更喜欢你刚才笑得傻傻的。”
他才拢了没两秒的大白牙忽的又露了出来,心痒难耐的忍不住乐出声音,“你调戏我。”
“天地良心,我没有。”
“你有。”
“真没有。”
左晏衡嚼着那块含在嘴里许久的干果,拧拧歪歪,“反正我喜欢阿棠的调戏,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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