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逐渊红了眼眶,“其实你大可不必振作起来,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做便是。”
“你能替我在西藩皇位上坐着吗?”
云逐渊哽住,没说出话。
宴书澈轻笑了声,“西藩现在群龙无首,阿渊,若我再萎靡不振下去,西藩怎么办?”
云逐渊沉默了下去。
明明是他安慰宴书澈。
怎么现在成了宴书澈安慰他了?
“去吧,去给我做糖蒸酥酪,”
宴书澈在他的后颈上落下一吻,“吃完,我们就启程回离国。”
云逐渊一惊,“你不是说西藩群龙无首...”
“正因如此,我们要回离国,将所有事情做个了断。”
宴书澈的声音愈发低沉,“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之后,我需要即刻回西藩继位。”
云逐渊:“好。”
宴书澈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你先去。”
“好。”
宴书澈从他背上跳下来,结果忘记膝盖还没好,一落地,差点儿栽倒。
还好云逐渊反应够快,先搂住了他的腰。
宴书澈拽着他的衣袖,缓慢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心,我能站住。”
云逐渊眸间担忧不减,“阿宴...你不必硬撑...”
“我没有,真的没有。”
为了让云逐渊相信,宴书澈还在原地蹦跳了好几下,“你看!”
云逐渊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余风一路去了膳房。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宴书澈立刻皱起眉。
萧惟颠颠跑上前,扶住他,“少主!您这又是何必!”
宴书澈呲牙咧嘴地说:“你少主我可是将来的国主,不能这么弱,懂不懂?”
萧惟:“不太懂。”
宴书澈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现在懂了吗!”
萧惟嗷地一声,“懂了懂了!大懂特懂!”
宴书澈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萧惟的搀扶下,他艰难地迈步走向了卧房。
没办法。
这三日跪下去,膝盖真的承受不住。
恐怕还得躺一天才能自主行动。
他不想在云逐渊面前示弱。
不。
他是不想在所有人面前示弱。
他不想被旁人看到,他现在这般狼狈。
西藩也不需要一个矫情的国主。
自古以来的太子,都是灵前继位。
今日送父亲,明日就得挑起大梁。
他不但没有灵前继位,还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接过国主之位。
所以他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沉浸在哀痛中无法自拔的人。
有些话,宴宵虽然没直说,但他明白。
西藩不能没有国主。
他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有继承皇位的身份。
——质子这个身份,包括云逐渊夫人的这个身份都不行。
这方面的规矩,可是相当严苛的。
宴书澈躺在榻上,萧惟就在旁边给他斟茶。
边斟边絮絮叨叨地说:“少主,离国那边很稳定,太子殿下和定王殿下都成婚了,不过江上青还是没有醒。”
宴书澈:“活该。”
萧惟嘿嘿一乐,“无双坊在查镜村被屠一案,西厂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也在暗中追查皇后娘娘被毒害一案,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宴书澈点了点头,“花愁呢?”
“花花很忙,没有时间给属下写信。”萧惟扁了扁嘴,“不过林公子说了,花花对镜村被屠一事高度关注,已经动用了陈穆将军那支亲卫,和离国五成的无双坊人手,必须要彻查到底。”
宴书澈:“应该的。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
“别的暂时没有了,目前为止只传来了这些消息。”
“嗯,”宴书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你下去吧,我要睡会儿。”
萧惟:“是。”
宴书澈直挺挺地躺在榻案上。
膝盖痛,没法侧身蜷着腿睡觉。
但由于太过疲惫,他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可没想到,他是被膝盖处传来的一阵凉凉的感觉弄醒的。
第188章 别生气了~
宴书澈迷茫地睁开眼。
此时已经夜深了,屋内连烛火都没有燃起,黑漆漆一片。
宴书澈紧紧盯着榻边那个身影,“阿渊......”
云逐渊动作一顿,“别说话了,小娇气包。”
宴书澈噗嗤一乐,“你在做什么呢?”
“给你膝盖上药,”
云逐渊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但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股刻意压制的怒火。
宴书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我膝盖不疼...”
云逐渊也停了一下,“阿宴,为什么你连在我面前,都不肯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宴书澈嗫嚅道:“我没有......”
“阿宴,我不会说话,总是惹你生气的时候,我说过让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打我,骂我,我都愿意。”
云逐渊声音低沉,“我也说过,你在我面前不必刻意伪装,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肯......”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啊...”
宴书澈苦笑了一声。
“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多好,我心里有数。”
“恰恰如此,我才不想你被我影响,也变得压抑心情低落了起来。阿渊,你会因为我难过而难过,难道我就不会吗?”
云逐渊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他坐在榻上,身侧摆着一罐药膏。
在掌心揉开之后,他就在宴书澈膝盖上轻柔地揉搓着。
宴书澈舒服地吸了口气。
这药膏乍一抹上有些烫。
但很快,就是一股清凉的感觉。
“你是从哪里找的药膏?”
“吩咐那群暗卫出去寻的。”
云逐渊抬头看了一眼他,“他们倒是很听话。”
宴书澈这才往胸前摸了摸,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把寒声拿走的?”
“赶路的时候,你睡着的时候。”
听到这话,宴书澈差点儿笑开,“多大人了,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我第一次来西藩,对西藩完全不熟。”
云逐渊认认真真地抹着药膏,“萧惟需要近身照顾你,余风我也不放心他自己出宫,所以只能让这群暗卫去找了。”
“还好,他们知道西藩民间有什么药膏能专治膝盖。西藩皇宫内根本没有这种药膏,做还要现做。”
宴书澈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阿渊,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可不敢生宴少主的气,”
依照郎中的嘱咐,来回涂抹了七八遍之后,云逐渊才收回手,不咸不淡地继续道,“宴少主多么娇贵,我这等粗人可不懂。”
宴书澈弯着唇角,笑着看头顶的帐幔。
云逐渊一生气,说话就不中听。
所以很明显,现在他还在生气。
宴书澈觉得,他已经很了解云逐渊了。
“阿渊,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这样,好不好?”
云逐渊冷哼一声。
“别生气了~”
云逐渊木着脸,拿过巾帕擦了擦手,“没生气。”
“你生气了,你语气都不对劲了~”
宴书澈忽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云逐渊下意识伸手扶他。
宴书澈揽着他的脖颈就送上了吻,“阿渊...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嘛~”
云逐渊“......”
他真的没有办法对这个小娇气包生气。
每次一不开心,宴书澈就献吻。
一献吻,他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想着怎么疼爱怀中的人儿。
这几日,宴书澈一直在灵前守着,很累。
云逐渊也好几日都没有亲亲他了。
这一亲,差点儿没忍住。
还好,云逐渊比宴书澈清醒。
在差点儿失去理智前挪开了脸。
宴书澈眨了眨眼,“阿渊......”
云逐渊没说话,将他扶到榻边坐下,之后自己起身去一旁,吹亮了烛台。
之后又低声说了一句,“糖蒸酥酪做好了,你先吃些。”
宴书澈舔了舔嘴唇,眯起眼睛笑,“好~”
云逐渊坐到榻上,宴书澈就靠在他怀中,被他喂着吃糖蒸酥酪。
很是幸福。
吃着吃着,宴书澈忽然笑着说了一句,“你说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好的爱人在身边?”
云逐渊面无表情地替他擦拭着唇边,“若你将来成了西藩国主,可会有三宫六院?”
“不不不...”
宴书澈急忙摆手反驳。
开什么玩笑!
云逐渊一个人他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敢有什么三宫六院!?
若他真敢有,恐怕云逐渊能见一个杀一个。
“到时我封你做皇后,独宠你一人,可好?”宴书澈笑吟吟道。
云逐渊清了清嗓,“当真?”
“那还有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云逐渊这才勾起唇角,“好。”
不过说到这里,云逐渊倒是有个问题想问。
“阿宴,假如国主没有儿子,只有女儿,那将来国主殡天,继承皇位的,是不是就是驸马了?”
“这怎么可能啊?”宴书澈失笑不已。
云逐渊竟然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好笨。
“皇位不可能传到外姓人手中的,若国主没有儿子,便从亲兄弟,或者亲兄弟的孩子中挑选。”
“原来如此,”云逐渊沉思道,“那离景将来,只能从离桉或者离桉的孩子中挑人继承皇位了。”
宴书澈一怔。
原来云逐渊在想这件事。
看来这些天,云逐渊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离景。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把离景损的说不出话,实则心里还是会在意的。
“他心思那么多,会有办法的,我们也不必忧心。”
“嗯。”
云逐渊放下瓷碗,转而挪到宴书澈膝盖一旁,将一层薄薄的丝绸罩在了上面。
宴书澈盯着自己破了一个大洞的亵裤,“阿渊,你这是用手撕的吗?这么丑。”
云逐渊:“牙咬的。”
宴书澈:“......”
“哈哈哈哈!!”
宴书澈捂着肚子就笑出了声。
他只要一想到,表情冷冷的某人,呲着牙咬那块儿布料的模样就想笑。
真的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云逐渊也红了耳朵,手足无措地解释着,“我怕吵醒你...手撕不开,又没找到剪刀...”
宴书澈:“哈哈哈哈...”
云逐渊:“阿宴...”
“哈哈哈哈......!”
宴书澈笑的停不下来。
云逐渊总能一本正经的搞笑,真的好好笑!
云逐渊默不作声地给他盖上缎被。
又默不作声地将他抱起,轻轻放到榻案里面。
他自己躺在榻边,“明日,你的膝盖就会好很多,我想让你痊愈之后再回离国的。”
“没关系,在马车上休息也可以。”
宴书澈打了个哈欠,握住云逐渊的手,“这次回去不用太着急,中途可以找些驿站休息...”
“好。”
“阿渊...”
“嗯?”
“谢谢你...”
云逐渊弯唇笑笑,没有作声。
宴书澈很快就睡熟了。
云逐渊也渐渐阖上了眼。
第189章 冤枉!
东宫。
在离景的火热眼神注视下,林序秋面不改色地吞下了那粒冰蛇心。
随后,他放下锦囊,瞪了离景一眼。
“我要睡上一会儿!你出去!”
离景:“为什么?你睡觉,我不能在一旁守着你吗?万一有什么别的副作用怎么办?”
林序秋咬牙,“不会有副作用,只要你让我安安静静睡上八个时辰以上。”
离景委屈坏了,“可是......”
“少废话,快回你自己宫去!”
“哦......”
离景耷拉着头,不甘不愿地站起身。
忽地,他又飞快弯下腰,在林序秋唇边重重啄了一口,“那我回去睡觉,晚些再来看你~”
林序秋顿了一下,忽然也反过来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快滚,登徒子。”
离景笑开了花。
边往外走边不要脸地说:“小美人喜欢登徒子哟~真是天造地设,天生绝配啊~”
林序秋“......”
“佳偶天成啊~天作之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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